作者:梨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51
|本章字节:8060字
白云,还真完全把我当成那株草了呀。还真以为我这样的变化,我的‘静思之夜’和‘濯洗之礼’是快修炼成仙,要到天上去了吗?
“白云,不过是个故事,别太当真。夜深了,天寒,回房里休息吧。”我笑笑说,倦意又涌了上来,这种天气真的让人犯困。
“宣小子,你让老头子在这里吧,我不怕冷。你困了就睡,我不打搅你。”
“白云,别说傻话!我不会随便丢下你的,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别总担心好吗?这种天气我哪儿都去不了,更不愿出门。我……”
我微皱了皱眉说着,突然胸口莫名的纠痛了起来,莫名的窒闷难受让我停了下来,感官意识却在瞬间越发清明敏锐起来——
“宣小子,你怎么了?”白云察觉出我的异样,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看来,想睡个好觉还真难,去把雨具准备好。这种恶劣的天气还要出门,还真让人难受啊。”我淡淡地说,压下心中莫名的牵动。
空气中隐隐飘荡着的杀戮之气越来越浓郁起来,此刻才是我该担忧的,该面对的……
不等白云多做考虑我一挥手,一个掌风把他送出了房门,关上门,迅速整装,挎上竹筒,出了房门。看看天色和天空中淡淡的半边月位,子时已过,是新的一天了,又可以有半个月的时间无需太介意别人的碰触了……
“城门见。”看着已迅速打理好等在门外的白云,接过雨具抖开,往身上一套,吐出一句,掠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伏阳城门内外战火烧了起来。
“当家的,三万五千的兵马,怎么办,时间上恐怕来不及。又下着雨雪,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啊……”一个粗壮的声音看着站在雨雪中岿然不动白衣飘飘的男子,焦急地说。
“该死,没想到走了八千骑兵,却冒出三万五千兵马!我们这根本是以卵击石嘛!他nn的!我看这仗干脆别打了得了!”另一个声音愤怒又泄气地大嚷。
“巴勒斯,你别总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相信咱们当家的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粗壮的声音呵斥一声,再次望向雨雪中仰望天空的白衣男子。
“哈冥之星升起了——”白衣男子仰望星空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幽幽叹息:“这天下,会是谁的呢?”
出了客栈,天气远没有想象中的恶劣。不知何时淅沥沥的雨雪已成细碎的雪花飘悠悠下坠,地上铺就了一层薄薄的雪毯,踩着仿佛能听到冰晶被碾碎发出的“嗞嗞”声。纵使再恶劣的天气也阻止不了训练有素的士兵前进的脚步,更挡不住争权者的野心,这样的天气阻止不了什么。
跃上城墙一角隐在人群中,看着城下雪中奋力厮杀、叫喊的一群人,心里翻涌出一阵阵的不舒服。
雪越下越大了,天空飘舞的雪花分外的恣意。片片晶莹转舞动飘落,满地的银霜染上了鲜艳的色彩。亮眼的银白,刺目的鲜红,在雪地里盛放,血腥污浊之气随着每一下呼吸渗入每一个毛孔,冲刺着整个心肺,越靠近越发的难以忍受。
呐喊痛苦的哀嚎,兵器相接,穿刺进胸膛的闷响,鲜血汨流的声音无孔不入,一场亡者的哀歌突如而至,浑身上下激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心一下下紧缩,血液仿佛瞬间逆流着冲向四肢、神经各处,四肢百骸仿若欲燃烧了起来,脑中一阵紧一阵的昏眩。一种介乎于极度的兴奋与跌入无尽的深渊般的情绪,分不清是喜是悲亦或厌恶恐惧慌乱焦灼与不安……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晕血有如此严重。
是那样的记忆太过深刻了吗?深刻得身心都在排斥着这种战争流血的场面,还是因为那意外之下拥有的特殊能力使然?空气中无法摆脱的混沌,眼前的场面居然让我血液沸腾起来,身体禁不住的颤抖。
随后赶到的白云关切地拉了拉我的衣袍,试探地唤了一声,“宣小子?”
压抑着胸间冲刺到喉,千百种似要破茧而出的情绪,握了握拳,摇摇头低垂了眉眼:“走吧。”我淡淡开口,平静下来。收回视线,转身,一步一步离开城墙。
“啊,嗯。”身后白云顿了顿,点点头跟了上来,没像以往一般追问。
他是惊讶于我为何不管了么?也是啊,之前费了一番功夫,暗中救人,找了野史外传资料来看,研究齐哈版图地形,想必是关心战局的,何况齐哈达鲁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不会不帮,或者他此时也依然认定我会出手,会有一番作为,只是不知我的打算罢了,因此他并不急着追问。
战争,有权欲的地方免不了。我们都忘了,在一次次的暗***手,忘了我们不过是四处为家的旅行商人,非本国的子民,本就不该卷入他国的战争之中的。
这一趟不该来的,更不该看。我不过一抹异时空的孤魂,战争胜败如何发展下去,谁胜谁败谁称王,是这个时空这个国家的历史。
行已至此是该后悔回头还是往前?作出决定的从来都只有自己而已,我为什么害怕面对呢?明明身处的并非一个和平的世界。生死离别一瞬的事,情恨久长。四年的时间我仍然想不透吗?这个时空之中虚度的四年,未来还会有多少个四年?
铁面下赤红的眼,月光下温柔深邃的眼,灿若星辰的眼,潭水般的眼,似笑非笑的神情,削瘦的身形,纸上满满的情原是一声声的叹息:小萱子,你讨厌我是么?
我喜欢你,喜欢你……
以后的每个中秋,有我陪你一起欣赏明月,每一个月圆之夜有我陪你度过,可好?
城外厮杀呐喊不止,倒下一批又冲了上来。思念却不合时宜突如泉涌,胸口闷闷的疼,那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吗?一寸相思一寸愁,何苦。
只是,有些事,有些人,等明白了的时候,想抽身已被卷入其中,向着既有的轨道,避无可避。
“退!”一声喝令,一个手势。这边且战且退,竟无心恋战纷纷撤离城门。
如此杂乱的战场之中,那声音却听得分明,清冷并无起伏的调子传入我的耳里,如一声炸雷敲在心上。
循声望去,止步,如受了蛊惑一般,穿过人群,穿过黑夜,视线紧紧定在了那衣袂翩飞,长身玉立,举目而望的男子身上。他似有所觉,朝我看来。
倏忽之间,只是一个视线相撞的瞬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竟似在天地间撕裂了一道口,闷闷轰轰,有什么在松动,锁链挣动着铿锵作响,荆棘缠绕痛入骨血,金属齿轮生生切割进皮肉,是谁指天发誓灰飞烟灭了去还在执着。
千回百转,寻寻觅觅,一眼万年,谁是谁的心尖上的那一滴血,日夜祷告,只为能和你相遇,是谁变换了日月星辰,春光山色,只为你唇边绽放的那一弯新月。
十里长亭,明媚如春的女子,柳眉杏眼,菱唇微翘,手执长剑,眼里满是倔强,血染的白衣冽冽若翩然起舞的蝶……
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亘古绵长的旋律是谁在轻轻弹唱,错了,对了,还是错过了……
一刻的怔然,白衣男子错开了视线掠下城门,直奔敌军。
如果知道会在此时此地遇上这么个人,变了一生,欺了谁,负尽相思,颠覆了一世,需承受那样深切刻骨的悲痛,我定然不会来此,不会停留,不会回头,不去深究,不会迟疑,绝不会……
“二当家,使不得!”
“令初!”
两声惊慌的叫唤声乍然响起,打碎了突来的幻象,消失在喧杂的呐喊声中。
一支支利剑疾射而出,夹着风雪透着冷冽的寒气,男子挥舞着手中软剑,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光,金属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翻翻转转飞跃之间击落了支支羽箭,倒了一批批的人。
单枪匹马御敌,好俊的身手,好大的自负。
银光划破天际,一声惊叫,远远的指挥处的军旗轰然倒地。似算好时间般风雪突然猛烈起来,刮得人要睁不开眼。士兵们手中的箭瞬时失了准头,慌乱中射出,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待仔细看去,已没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眼前的情景竟如此的似曾亲临,铺天盖地的箭,白茫茫的雪,白色奋战的身影……我呆住了,一时竟惶了神,定在城墙上,忘了身处战场的险境。
“小心!”
耳边一股劲风扫过,数十支箭在尺寸之外停了去势,被生生截成数段,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数倍奉还。”的原则,白云一跃而起,徒手抓了几十支乱射而来的箭,劲力一甩手疾射而出,数十名弓箭手立时倒下。
“宣小子?”白云拉了拉突然站着不动的我。
我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否则不会看到白云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惧、慌乱而古怪的眼神,苍白了脸,在我抬头看向他的时候,我却没有心思想太多。
空气中似有烟雾焦灼的气味飘散而来,回头凝着那抹身影,对白云丢下一句,“回客栈等我。”便腾身朝那白衣而去。
远方的夜空乍亮,蹿升起一道诡异的火红倏忽沉入黑夜。
一声长啸讯号,数百人迅速撤离,弃城而走,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竟几便散尽,无人把守的城门在粗大的原木冲撞之下城门大开。一场本毫无悬念的战争宣告结束。
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争并不常有。百数人与几万人的抗衡,如此悬殊的战斗,就像一场游戏,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博。奇迹,因为几乎的不可能,常常只是一种绝望之境的祷告,太不平常,太多不可思议,犹如绝处逢生。注定的范围之外那渺小到不可能的存在,无法预料,却并不注定。
城门破了,被侵占了,折损了五千余的兵力,占了一座城池。该是欢欣喜悦的。若反观对手的战况:以百数之兵御敌三万五千余,损对方五千兵力,以勇者毁对方战旗,挫敌军之锐气,毁了敌军粮草,有伤无死,这场仗胜负立见分晓。
伏阳,此不过为空心的堡垒。舍之,诱敌之兵,以小博大,以少胜多,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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