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今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52
|本章字节:7608字
含光闻言,又是羞恼又是无奈,忽然心里想起了一件事,顿时眼前一亮,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她生性爽朗,有什么事面上都掩饰不住,霍宸见她转瞬间容色明媚,正欲问她何事开怀,忽听殿外邵六奏道:“皇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求见。”
霍宸蹙了下眉,走出暖阁,道:“宣。”
一阵环佩叮当,清香袅袅。
薛婉容和钱瑜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薛婉容华发高耸,头戴九翼金凤,凤口衔一颗东珠垂在光洁如玉的额间,映得她一双剪水双眸盈盈水润。她身姿消瘦,略显素淡的妆容倒显得风姿楚楚,有西子之韵。
钱瑜身着淡绯宫妆,一只白玉簪挽住如云秀发,上面只插着一朵七彩宝石镶嵌的金芙蓉步摇,光华夺目。她生来玉肌冰肤,淡绯、流金越发衬得她活色生香,妩媚多娇。
丽人站在眼前,一如幽兰,一如牡丹,相映生辉,风流各异。
含光默默看着两人,又看了看霍宸,心里越发生出一股怅然,如此美色,我见尤怜,何况是他?
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美色。可是红颜弹指老,荣耀富贵如浮光掠影,君王宠爱亦是镜花水月,只有工于心计的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保住荣华富贵与半生荣耀。纵使君恩不在,也不至于被人遗忘轻贱。这个战场,不见刀戟,却残酷异常。
含光竟然从面前两位容光艳丽的美人身上,生生觉出一股杀气来。
薛婉若与钱瑜走上前,盈盈施礼:“参见皇上。”
霍宸虚扶一把,言简意赅道:“免礼,何事?”
薛婉容抬起头来,含笑道:“皇上,大选初定十六名秀女,特来请皇上定夺。”
霍宸略一沉吟道:“明日辰时,将秀女带至安泰殿,我与母后一起决定。”
钱瑜双手呈上一本册子,“皇上,这是此次秀女的名册,请皇上过目。”
霍宸接过,随手放置在龙案上,淡淡道:“朕知道了。”
薛婉容和钱瑜见霍宸没有叙话的意思,便识趣的告退。
霍宸坐下来,翻开那本册子,看了看,然后抬起目光。
含光垂着眼帘盯着足前的一块地砖,神思游离。
“含光,你说,留几个好?”
含光淡淡道:“皇上若喜欢,都留下便是。”
霍宸便笑:“你是吃醋么?”
含光又好气又好笑,回了声:“不敢。”
霍宸继续问:“那你说,留几个好?”
含光心说,这是你的事,何必问我,随口便道:“不妨留十二个。”
“为何?”
含光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加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后妃正好十四人,皇上一月在每人宫里留宿两次,雨露均沾,彰显公平。”
“那你呢?”
含光登时脸色绯红。
霍宸上前拥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朕有你就够了。”
含光只觉耳根都被他的呼吸熏的热了,一时间心乱如麻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他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她僵在他的怀里,唇上一片灼热,仿佛一条离水之鱼,被他吸干了水分,唯有相濡以沫。她心知自己不能抗拒,但仍然存了一丝侥幸,既然没有和他木已成舟,那么她还有一条路可走。
翌日辰时,霍宸下了早朝,径直从至和殿到了安泰殿。太后,皇后,贵妃早已等候殿内。霍宸坐在太后身侧,众人见礼归坐之后,太后对谢安华道:“安华,你将秀女带来。”
秀女一早候在偏殿,听到传唤便鱼贯而入。为示公平,秀女皆统一身着粉色宫妆,头上除却一只玉簪,别无他物。便是让皇上看清水去雕琢的天然之色。这些万里挑一的美人,便是素颜布衣,也是艳光四射,不可方物。
太后看的频频点头,对钱瑜道:“贵妃好眼力。”
钱瑜恭敬的回之一笑,心里却是苦涩难言。她的“尽心尽力”,那一眼不是心头滴着血?可是太后皇上面前却还要强颜欢笑,以示贤德。
霍宸扫了一眼秀女,站起身从谢安华手中鎏金盘里拿起一枚玉如意,放在了一名秀女手中。秀女立刻粉面含羞,屈身谢恩。
那只鎏金盘里共放了十六枚如意,霍宸却只送出了四枚。太后略带不悦,道:“皇上应多开枝散叶以定国本。只选四个未免太少,哀家瞧着这些女娃个个不错。”
霍宸浅浅一笑:“母后,眼下国事繁忙,儿臣忙于政事无心后宫,选妃并非仅此一回,日后再说吧。”
太后点了点头,赏赐了余下的十二名秀女,命人领出安泰殿,送出宫外。中选的四位美人仍旧暂住在绣春宫,只等霍宸临幸之后再封妃位,安置宫室。
钱瑜见表妹令狐菡雀屏中选,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嫉妒,脸上却挂着在铜镜里练过千百次的盈盈一笑,端庄大度,雍容华美。
霍宸回到御书房处理政务,含光在一旁磨墨,有点心不在焉。
霍宸提笔批着奏折,低声道:“你知道为何选这四人么?”
含光一怔,回过神来,答道:“不知道。”
“都是有功之臣的女儿。”
含光哦了一声。
霍宸放下笔,盯了她一眼,有点啼笑皆非。
“你今日心不在焉的,想些什么?”
含光忙道:“皇上,含光有些想念父亲。”
“你不日每日都能见到他么?”
“外臣不得进内宫,虽每日在至和殿上见一面,却说不上一句话。”
“后日便是中秋佳节,按例会在畅景苑设宴款待重臣,到时你再找个机会与他叙话便是。”
含光应了声好,心里兴奋不已。
接下来的两日,含光本以为霍宸会临幸那四位美人,却不见他有何动静,邵六每日呈了玉牌,却不见他翻牌。
中秋之夜,皇上在畅景苑赐宴重臣是太宗皇帝传下的旧例。薛婉容借口身体微恙,将后宫之事悉数推至钱瑜身上。钱瑜身边尚有一对幼儿需要照顾,又要掌管后宫琐事,每日忙得身心交瘁。她心知薛婉容存心便是让她操心劳累,早日色衰不得圣宠,心里又怨又气,却又不敢抱怨半分。薛婉容不仅落得清闲,还落了个贤德容人的好名声,她却是劳心劳力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想到此,钱瑜一阵烦躁,拿起象牙梳用黄金指套在梳齿间一根根捋过,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
是夜,皇帝驾临畅景苑,夜宴正式开始。
太后、皇后皆是华衣盛妆,端庄高贵,钱贵妃携一对双生子,坐在皇后身侧,光艳华美,气宇卓然。
含光站在霍宸身后,发现宫筵上有一位年约十岁的男孩儿,拘谨的坐在钱贵妃身侧。含光在乾明宫当值已有四五日,却不曾见过这个男孩,他生的眉目清秀,但眸间不见天真灵动,略带瑟缩老成之气。
此刻暮色渐浓,殿内点起了一排排蜜烛,隔着花窗透出摇曳灯光,苑中华灯高挂,异彩纷呈,处处流转着明丽雍华之象。苑外宫乐悦耳肃穆,从清波桥上传来,声音飘渺似有似无,像是天外清音。
席间,彩衣宫女身姿翩跹,手奉珍馐源源不断呈上桌来。
暮色沉沉之际,天公作美,当空一轮朗月满如银盘,清辉万里,照着苑内一派盛世华章,君臣同庆。
酒过三盏,霍宸便让祝酒官云公公行酒令以助雅兴。
文臣史官自是求之不得,借着酒令即兴赋诗,歌功颂德。虞虎臣一介武官,对此自然只有赞赏聆听之份。而有些文臣素来看不起武将,又因虞虎臣近来风头正劲而心生嫉恨,言辞间故意扯着虞虎臣不放,意欲让他赋诗出丑。
虞虎臣含笑推辞,不动声色。但含光对父亲了解甚深,眼见他笑着只是一边唇角翘起,心知他其实已是怒极。
含光见云公公走到附近宴席上,便移步过去,低声道:“云公公,烦请告知我父亲虞虎臣,请他到苑角西门处,我和他说几句话。”
云公公道了声好。过了一会儿,含光见他走到父亲那一桌,对父亲耳语了几句。虞虎臣抬眼朝着含光看过来,含光对他点了点头。
虞虎臣便借口出恭,起身离开了宴席。
含光立刻对邵六道:“邵公公,我去和父亲说两句话,片刻就回来。”
邵六嗯了一声:“速去速回。”
含光匆匆绕过宴席,走到苑角西门,却不见父亲身影,她在西门处等了一会,仍旧不见人来。
含光心里疑惑不已,但她身为御侍尚仪,不可久离,只好先回到筵席,抬眼再看,父亲的位置却是空的。
含光心里疑惑,得空又问祝酒官:“云公公,我父亲可去了西门?”
云公公一怔:“我已经告诉虞将军了,怎么他没去么?”
含光有些焦急,再次跑到西角门却仍旧不见人影,而筵席上,虞虎臣的位置仍旧空着。
含光焦虑不安起来,霍宸似有觉察,将邵六叫到跟前吩咐了几句,邵六望了一眼含光,便匆匆离开了筵席。
月上中天,宴终人散。官员谢恩辞去。外臣不得留宿宫内,今夜因中秋夜宴而推迟宵禁,宫门落锁迟了一个时辰。宫门禁卫按照宴请名册清点官员,却独独缺了虞虎臣。当下,禁卫即刻禀告上来。霍宸一怔,立刻让承影带人去找。
含光心急不已,过了许久,才见承影神色匆匆赶来,附在霍宸耳边低语了几句。
霍宸脸色沉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