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怡君挪开身子，站起身来踱到窗边，说道：“我还未进府的时候虽和你做过些糊涂事儿，可是我心里喜欢的，到底还是王爷。如今我也算兑现当日承诺，让你平步青云，得宠于长广王了，你可莫要得寸进尺，再和我做些纠缠不清的事情。”

和士开微微一笑，说道：“二夫人便当真舍得？其实夫人刚进府的时候，王爷和那柔然公主确然两情缱绻过，也不多亏了夫人和我的好手段，才让王爷厌弃了公主么。这些年来王爷到底也是更宠韩晓和香月多些，难道二夫人一人独居闺中便不寂寞么？”

尔朱怡君在唇上轻轻咬下个牙印，这副神态当真看得和士开心痒难搔。

而尔朱怡君便是有些迟疑，那横亘在她心底里的刺到底还是戳着自个儿了，忍不住说道“我便是怕我们费尽心机，到底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王爷的心里，怕还是有那个夷族人的吧？万一他看到胡楚伊打扮成她的模样，反而按捺不住了怎么办……”

“那便让我们两厢情好吧。”和士开再也按捺不住，跟豹子似地窜了上来，将尔朱怡君摁倒在床上，她本只穿着宽松的丝质长衫，经不住和士开的三两下拨弄，便已尽数散开，露出胜雪般的肌肤。

尔朱怡君本是要推开他，可又哪里经得住他那修长五指的撩动，整个人便似醉了一般，瘫软在床上，娇喘道：“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啊……你……哎呀……”

和士开见着她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下极是得意，便更是在她身上起伏，撩拨着她的情、欲，而他也是渐渐情动，而尔朱怡君那娇艳的面庞却似渐渐变成了胡楚伊，他想着她那海棠花般的妍丽的相貌，那光洁的额头，鲜艳的红唇，明媚的眼波，纤细的腰肢……他想着如今躺在他身下扭动的已然不是尔朱怡君，而是那总是藏着骄傲神态的胡楚伊，不由身子愈发燥热，便要将这一团火尽数烧在尔朱怡君的身上。

而那尔朱怡君衣衫尽散，面色潮红，樱唇微张，又哪里有白日半分端庄的模样？当真便若一般。

和士开渐渐在尔朱怡君的娇、喘声中回过神来，他望着陷入情潮的尔朱怡君，而他的眼神却格外清冷下来。曾几何时，他躲在妓院小小的阁楼中，听着那些男女喘息的声音，那不住碰撞的床板，那些情、欲便已让他觉得丑陋而肮脏。

……

而莺歌正换了衣衫喜滋滋地前来，却只隔着门听见尔朱怡君与那和士开翻云覆雨的声音，她隔着门窗看着那不住翻滚的春帐，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下来，抿着嘴直到牙齿在唇印下了一道血痕。

和士开扭过头，正看到窗外的莺歌，他忽而扬唇，那一抹沾染着欲望的笑意，这般摄人心魂。

紫笙送走了胡楚伊去月纱阁，便一人在房内绣着红莲的花样，忽而听到窗外风雨大作，那半开的檀木窗格被吹得“砰砰”直响，那瓢泼大雨竟是就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她放下针线，起身正要关窗，却看到大雨中一道嫣红的影儿，她生怕自己看得不真切，忙喊了阿烈道：“阿烈，你瞧着那可是……”

阿烈本是倦极在随手翻阅本通俗演义，听得紫笙叫唤，便起身往窗格外眺望，而她分明便是看见胡楚伊失魂落魄地在大雨中走着，那一抹嫣红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后，如今只剩得狼藉，她一言不发地冲进雨中，将浑浑噩噩走着的胡楚伊拦腰抱住，犹如足不点般地带着她回到屋中，拿起榻上的貂裘为她披上，扶着她斜倚着半躺在榻上，微微抬头望着紫笙，那眼神分明是万分的担忧和焦急，却苦于无法出声询问。

紫笙见着胡楚伊脸色苍白，眼神如同仓皇的落日，透着不忍卒视的破碎和绝望，心里也着了慌，握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女郎？”

胡楚伊依旧是这般了无声息的，徐久才苍凉地笑了笑，“紫笙，你若知道我遇见了什么，便知晓我是多么大的笑话。”

“女郎……”

而胡楚伊只是闭上眼，任那翩跹的睫毛在光洁的面孔上留下长长的阴霾。

……

胡楚伊病倒了。

紫笙本是内秀之人，见得胡楚伊这般情状，自然明白和月纱阁那一晚有关，可是胡楚伊既不想说，她便也不敢问，更劝得性情刚毅的阿烈切不可轻举妄动。

而阿茹娜亦是焦急，煎了风寒伤药伺候在胡楚伊床边，却仍是按捺不住地问道：“王妃你这是怎么了……难道王爷看到你打扮得和兰儿一样，竟然没有动心吗？”

阿茹娜的这句问话，如同一根刺横亘在她心里。她原本已经放下了尊严，想去假扮另一个人去讨好她的郎君，却怎料得到的是这样彻头彻尾的失败，出身的高贵和自小家中的关爱，早已让她形成了骄傲的性子，便是为了家族的缘故，刻意卑微地去伪装和讨好，可是高湛的话语却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既然这般讨好只会受到耻辱，那她又何必再让自己这么卑躬屈膝？

紫笙本是到外屋给胡楚伊煎药去了，回屋猛然听到阿茹娜相询，连忙把碗放在桌子上，快步走到床前，将阿茹娜拉到外屋，说道：“我娘女郎现下身子不适，阿茹娜姑姑就不要再和我家女郎说这些伤神的话了。”

阿茹娜还欲辩驳，却见到阿烈已经虎视眈眈地站在她跟前，她冷冷地一比划，紫笙看得明白，却不愿宣之于口，只催促道：“你快走吧！”

阿茹娜见阿烈神色不善，而又素知她性子冷绝，倒也不敢过多言语，便只能匆匆离去。

紫笙掩上门，低声斥道：“阿烈你太冲动了，这府中的人是敌是友我们都辨别不出，你怎么可以这么武断呢？”

而阿烈却用手语比划道：若非她献计让娘子打扮成先王妃的样子，娘子会病倒么？

紫笙摇头道：“原本和大人以及阿茹娜姑姑的言语都让我们相信，王爷是对先王妃情根深种，想来娘子打扮成先王妃的模样，必定能激起王爷的爱怜，如今事情变成这样我们都是始料未及，在事情未清楚以前，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

而阿烈却是不肯咽下这口气，“刷”地一声从刀囊里抽出弯刀来，眉宇间杀气斗现。

紫笙知道阿烈的性子，而她素来不是以家奴自处，自己倒是劝解不了她，一时正是为难，而胡楚伊的声音却是适时响起，“紫笙，你和阿烈别吵了，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