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楚伊正要挣扎起身，而高湛却用力地摁住了她，将她的裙褂撕扯而下，片刻间她便衣不附体，而他已然欺身而上。

胡楚伊已经无力挣扎，只能闭上眼默默承受这一切，可是疼痛并未如同预期而至，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看到高湛只是用手撑着坐在她的身畔，然后用小指拂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他的动作这般温柔，温柔得让她几乎觉得眼前的高湛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高湛的手轻触她的脸庞，微微一笑说道：“你哭了？”

胡楚伊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喜怒无常。

高湛凑过去吻她，这般温柔而细致地轻啄她的嘴角，如同在触碰珍爱易碎的瓷器。

胡楚伊眼睛睁得大大的，高湛那俊朗的眉眼近在咫尺，而她却怎么也望不进他的心里，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作何想法。

而高湛已经顺着她脖子的曲线，一点一点往下移，她衣服的盘扣都被他用牙齿咬开，而当她躺在塌子上时，她却似望见了窗外那一掠而过的白影，不知是她的错觉，抑或不过是她卑微的渴望。她似乎听见了那萦绕在夜中极深极深的一道叹息，又似她心中的那磨不去的遗憾。

高湛的唇舌，顺着她的腰腹滑下去。胡楚伊不可置信地睁着眼望着他，他深深地埋在她的腹部，那乌黑的长发覆盖在她平坦洁白的小腹上，如同琵琶的韵律，在她腹部轻轻摇曳。

“王爷……”胡楚伊轻唤了一声，而她的声音很快就被细细碎碎的呻、吟声所切断，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怎么会这么快沉浸在他给予她的温柔里。

高湛却又缓慢上移，以吻缄口，唤道：”楚伊……”

胡楚伊为自己愈发浓烈的情、欲感到羞愧，提醒自己不要沉迷，可是她却无法克制地将自己的身体贴近他的身体，他们的肌肤似乎粘到了一起，彼此的汗水冲刷着对方的身体……

终于，一场欢爱过后，她感觉到他的灼热在自己体内的释放。

他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楚伊，给我生个嫡子吧。以后，我一定立他为皇……”这句话说得这般轻，轻得让胡楚伊几乎以为这不过是个幻觉。

次日晨起高湛已不在身畔，若不是身上这些欢爱的痕迹，胡楚伊便真以为自己不过做了一场春梦，而春梦已然了无痕。她换了一身湖蓝色泼墨荷花裙褂，一头黑色挽成灵蛇髻的模样，倒也衬得自个儿有几分灵秀气息。

她出得门槛，便见得尔朱怡君挽着高湛缓步而来，看她这般欢愉而餍足的神情，若不是她就是当事人，又哪里会猜得到昨晚她身畔的男人从她身边溜走陪伴另一个女人。

高湛瞧见她，却只是这般平静而疏离地说道：“王妃今儿个这么早便起来了？”

胡楚伊实不知这男人为何会在那一夜后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对待她，正如她从来看不透他的内心一般，她的牙齿轻咬下唇，而最终是挤出一个最为妥贴的笑容，说道：“臣妾听得鸟语，闻得花香，便不想错过了这般好辰光。”

“是啊，辰光亦好，莫要错付啊——”高湛的笑容意味深长，胡楚伊只觑得一眼，便觉得脸如同火烧云一般，赶紧低垂了玉颈，乌黑的秀发自后颈掠过，便也似在高湛心底轻轻划过几下。

尔朱怡君见得他们神情很是隐秘，倒衬得自己如同个局外人一般，不由愈发不耐起来，便说道：“夫主要和怡君去和皇后娘娘说会儿话，王妃可是要同去么？”

胡楚伊眼眸微微一黯，便轻轻摇头道：“皇后娘娘和妹妹情谊深刻，想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楚伊就不打搅了。”她说着轻轻一福，低着头轻轻从他们身畔走过。

尔朱怡君心中得意，可是她一瞥高湛，见他目光竟是循着胡楚伊的身影，渐渐远去，便觉得一颗心如同被尖利刀刃划过，连她的妒念便一道被释放出发。

胡楚伊等人又在宫中待得数日，却听闻高长恭被高洋遣去剿灭东魏余孽，而高洋特为自己这位子侄摆了筵席，为他饯行。

胡楚伊闻得消息，倒是有些忧心，幼时她和阿烈被那些东魏盗贼围困的可怖记忆兀自仍在，她也不明这朝中武将众多，皇上却要派亲王前往，况且高演和高湛都是高长恭长辈，在战场上不无建树，她却不明当今皇上为何独独派遣高长恭一人前往。

她不禁想起幼时曾听闻的那些朝中轶事，高长恭的父亲——高洋的兄长、文襄帝高澄是死于一个厨子之手，而那厨子虽是被当场凌迟，可是他的身份被人揭开来却是令人大吃一惊——他竟是北魏的一名猛将。高澄何以为将一名北魏猛将留在自己身边，而且是做厨子这么一个可以随时在饮食上威胁他生命的位置，众人一直觉得匪夷所思。众人在窃窃私语中得出了结论——这个厨子，怕是高洋偷偷安排在高澄身边……否则，为什么在高澄生前他一直装疯卖傻，而高湛一死，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得了皇位？高澄之子皆是庸碌，唯独第四子高长恭却是惊采绝艳，自小不但不在邺城享受那富贵荣华，七岁便即参军，十四岁早已磨砺得铁骨铮铮，而他更是精通兵书，这样一个人物，怎么不让高洋忌惮？

胡楚伊这般想着就不禁为高长恭忧心起来，可是如今他们身份尴尬，自己与他到底不过一面之缘，这般提点又是否合适？

而胡楚伊独自在那夜相逢的花、径散步，偏偏又望到了那个着白衣的身影，当下唤得一声：“长恭？”

高长恭闻声回首，见是胡楚伊，便是粲然一笑，“九娣？”

千言万语倏然涌上心头，而胡楚伊也不知自己该从何说起，凝视着高长恭风霜雕刻得愈发精卓的面孔，半晌才说道：“此次你去战场，可要万分小心。”

高长恭狭长凤眼微微眯起，凝视着眼前这个忐忑不安的小女子，而转瞬他又恢复了往日一般淡然笑意，说道：“此次前去皇上特意遣了耶律老将与长恭前行，九娣不必担心。”

“耶律光？”胡楚伊脱口而出，同时轻拍心口，心下倒是稍安。耶律光是北齐一名老将了，最是刚正不阿，高洋派他与高长恭一同前往，倒不是蓄意谋害了。

高长恭见得胡楚伊发自内心关怀的神情，心中不由微微一动——他自幼在军中，极少接触女性，但是他在宫中行走之时，凡见过他的女子无不露出心驰神往的神色，可是他知晓那是因为自己绝世的容颜——似乎唯独在这个女人的神情中，他寻到了一丝亲人般的关切，他沉吟半晌，方说道：“多谢九娣关怀。九娣以后在广陵王府，也要处处小心。”

胡楚伊觉得他言下似有所指，可是她抬起头凝视他的时候，便觉得自己的心神俱醉在他澄清的微蓝色眸子里。

微风徐徐，便似有什么细小的情愫，如同枝头的花朵，轻轻绽放。

而她却不曾察觉，似有一道幽黑的目光，这般怀着妒恨，似要将她吞噬其中，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