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娓娓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03
|本章字节:4824字
尔朱怡君容色如纸,而神情间却有一股抹不去的刚毅,她夹手从阿茹娜手里夺过草药,掷在地上,切齿道:“你所说的证据便是这几株枯黄了的药草么?又有谁知它是从哪儿的,你说是我当初加在古兰的药里的,我亦可以说是加在我的补药里的,难道你和阿茹娜说得,别人就要信得么?”
胡楚伊脸色一变。
尔朱怡君更是咄咄逼人地说道:“人证?莺歌这个丫头恬不知耻,在府里就勾引男子,幕天席地做出这般丑事来!我本是要教训她以正府里风气,却不料就被王妃的人给偷偷救了出来,她心里对我怀着这般恨意,她说出的话难道还有人相信么?”
尔朱怡君的话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胡楚伊竟一时辩驳不得。
而高湛只是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别争执了,其中是非曲折我心中明白。怡君,我信你不是阴狠之人,不会下毒害死兰儿的……”
尔朱怡君感激涕零,“湛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疑心怡君的。”
高湛话锋一转,“可是你待下人太过狠毒。莺歌到底是你的陪嫁丫鬟,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就将她鞭笞成这副模样么?而你当年对兰儿多有不敬,才会让人有此猜想。你如今虽身为诰命夫人,可是品行有亏,较之楚伊,她比你还小着这么些岁数,难道你不觉得羞愧么?”
尔朱怡君被高湛当众呵斥,脸虽火辣辣疼着,可是她到底出身世家大族,仍是极具涵养,当下只是躬身道:“臣妾知错。臣妾自请禁足于房中一月,月钱削减过半。只是莺歌是臣妾的丫鬟,王妃处理这个问题怕是不妥……”
高湛横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莺歌的事你就别管了。”
尔朱怡君心中一悸,立即说道:“是。臣妾知错。”
高湛吩咐侍卫将尔朱怡君送回院子,而他见阿茹娜仍是跪着,便温言道:“姑姑请起吧。”
阿茹娜见尔朱怡君仍是全身而退,心中恨意哪里得减,涕泪交加地说道:“王爷这般纵容尔朱夫人,怕是兰儿地下有知,也不会甘心。”
高湛目色微沉,说道:“姑姑待兰儿如同亲女,本王也体谅姑姑对于兰儿的一片心意。只是当日怡君虽对兰儿有所不敬,只是若要说她是下毒害了兰儿,单凭这药草和莺歌的几句话,怕也太过武断。姑姑今天累着了,还是请回吧。”他弯腰扶起阿茹娜,示意下人将她扶走。
胡楚伊默默伫立在一旁,面色沉静,而心中却是忐忑。高湛对于尔朱怡君是小惩大诫,分明是庇护的姿态,那么他对于自己,是不是起了疑心呢?
高湛目光落在胡楚伊身上,似带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异样的微光,而他只是叮嘱道:“将莺歌扶下去休息吧。楚伊,你随我来。”
胡楚伊听他口吻虽然温和,可是眼底却似带了那抹她熟悉的沾染了残忍的兽性的目光,让她心中如同刀刃掠过的雪亮,她的身子微微战栗,可是她到底仍是维持着最得宜的体态,随着高湛去了他的书房。
高湛的书房布置得极为雅致,一室的白梨木,少了几分奢华之气,而添了几分素雅。
高湛坐在书桌旁,信手翻开一本书,而胡楚伊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偶尔听得窗外细竹承受不住雨露而微折的声音,这世界仿若静得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般。
高湛看完一卷书,忽而说道:“怡君派人看着莺歌,以莺歌这么个弱女子,又被打得奄奄一息了,怎么就能逃过层层监视跑出来呢?”
胡楚伊心“咯噔”一声响,面上却犹自带着笑容,“想来是趁着那些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出来的吧。”
高湛微微一笑道:“莺歌对和士开的那些小心思,尔朱怡君不是不知道,也不会看不出来。此次她大动干戈不过是因为这两人大庭广众之下偷情,若不教训了她,实让她这个府中新晋的二品夫人挂不住颜面。而那晚她是怎么会经过烟波池,怎么就会发现了他们,这一切,你不觉得太巧了么?”
胡楚伊只觉得口中如同含了黄连,极为苦涩,心中暗嘲自己这么点小心思原来全被高湛看在眼里,而自己竭力完成的一切,更似幼稚的把戏,怕早被他看在眼里而嘲笑着自个儿了。她登时气馁,无奈地说道:“是和士开狂妄大胆罢了。”
高湛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捏着她的下巴,调笑道:“因着怡君册封一事,你回府来从来不和我说着话,可是那晚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见我了?不得不说你的小心思还是足够可爱,只是不够谨慎罢了。”
胡楚伊见高湛挑得这般明了,心一横,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说道:“夫主既然洞悉人心,明察秋毫,便也该看得出来当初先王妃之死大有可疑。这草药确然是当年用在王妃的药里,试问当时除了尔朱怡君和先王妃有利害关系,谁还会下毒害死先王妃?夫主,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便是我听信尔朱怡君的话,扮作先王妃博取你的欢心,反而惹得你勃然大怒呢。我以为先王妃在你心里有不可取代的位置,却原来是臣妾错了,比起尔朱家族的势力,先王妃在你心里根本不算得什么!”
出乎胡楚伊意料,高湛听完她的话,并没有暴怒,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既知道尔朱家族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何必还要这么挑衅她呢!”
胡楚伊怔了一下,脱口而出道:“难道夫主真的是忌讳尔朱家族……”
高湛转身走到窗边,双手扶着窗格,只是留给胡楚伊一个背影,而仅仅是这个背影,却也让人读出几分萧索来。他说道:“我们高家自我父皇夺权伊始,到如今建了大齐朝也不过寥寥数年,可是这数年,已然从我父皇到大哥、二哥历经三朝,哪一次又都不是权力更迭的惊心动魄?我自小就被送到柔然和亲,后因着柔然势弱、我阿母心疼我,方才能回到大齐朝。可是我回到大齐,这婚事却又成了巩固势力的一桩交易,这一次主持交易的变成了我的二哥。我的命运从来不由我掌握,可是我若不受着摆布,我怕我这性命怕也是不能得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