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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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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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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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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618字

“我们设想一下,如果他直截了当地把您赶走,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晓得,我完了。”


“还有博西尔先生呢,如果他知道这一切的话……”雅纳慢吞吞地说,一面研究着她这最后一个打击所产生的效果。


奥利瓦蹦了起来。她全身这一剧烈的震动把头上高耸的发饰都震散了。


“他会把我杀了。哦!不,”她喃喃地说,“我不如自杀。”


接着,她转身雅纳绝望地说:


“您不能救我吧,不,既然您自顾不暇了。”


“我在庇卡底省的边远地区有一隅之地和一个庄园。”雅纳回答说,“假如您在事情闹开之前偷偷地到那儿去,说不定还存有一线希望。”


“但是这个疯子,他认识您,总有一天会找到您的。”


“啊!一旦您出走了,躲藏起来,别人找不到了,我就不会怕这个疯子了。我将会向他大声说:‘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神经不正常了,拿出证据来’,这在他是不可能的,然后,我将会向他低声说:您是一个胆小鬼。”


“我什么时候走,听您的便吧。”奥利瓦说。


“我想这是明智的做法。”雅纳答道。


“应该马上就出发吗?”


“不,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准备停当再说。您先躲起来,别露面,甚至也别让我看到。您还可以照着自己自己的镜子化装一下。”


“好的,好的,相信我吧,亲爱的的貊。”


“那么,我们就先各自回去吧。眼下,我们没什么可再说的了。”


“回去吧。您需要多少时间作准备呢?”


“好的,谢谢,我的好朋友。”


她俩缓步向圣·克洛德街走去。奥利瓦再也不敢向雅纳说什么了。而雅纳想得太多,也顾不及和奥利瓦说话了。


到了,她俩拥抱了良久,奥利瓦不好意思地请她的朋友原谅,她因自己的轻率,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我是女人,”拉莫特夫人滥用拉丁诗人的诗句说,“因此女人的任何弱点,我坦一清二楚的。”——


1德利叶(1738—1813),法国诗人——


71逃跑


奥利瓦允诺过的事情,她是不会反悔的。


谈话的次日,尼科尔就完完全全地与世隔绝了,谁也不会再揣测到,她还住在圣·克洛德街的这座房子里。


她始终躲在帷帘或是屏风的后面活动。阳光调皮地往窗缝里钻,她毫不怜惜地把窗户堵得严严实实的。


在雅纳这一头呢,她知道第二天就是第一期五十万利弗尔付款的日子,也在作准备。雅纳要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以便在事情败露的时候,不留下任何把柄。


这可怕的最后时刻正是她反复思考的关键所在。


她明智地合计过是不是就一走了之。逃走并非难事,但这一逃,岂不是等于不不打自招了。


留下来,象决斗的人那样在对手的打击下巍然不动,留下来顶住是有可能倒下来的,但也有希望把对手杀死。这就是伯爵夫人的最后决定。


这就是为什么在她与奥利瓦谈话的次日,她在两点钟就出现在自家的窗口上,向那个假王后交待,当晚就该溜了。


要描述奥利瓦当时的心里是喜是忧是不可能的。事情发展到非逃跑不可的地步,意味着情况之危急;逃跑有成功的可能,又意味着有希望转危为安。


她向雅纳飞了一个动人的吻,接着就开始作准备,在她的保护人的贵重物件中,挑选了一些放在她的小包中。


雅纳发出信号后,就从她的家里走出来,却寻找马车。尼科尔小姐的命运将来就要托付给这辆马车了。


接下去便是例行的一套,好奇的观察者可以在这两位女朋友的普普通通的、琐琐碎碎的杂事中,一目了然地知道她们想干什么了。


窗帘拉上了,窗户关紧了,蜡烛光移来飘去,迟迟不灭。接着便是窸窸窣窣声,一些神秘的声响。在一阵骚动之后,人影消失了,一切归于静寂。


圣·保罗教堂敲响了晚上十一点钟,河那边吹来的风把凄凉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地送到了圣·克洛德街。这时,雅纳乘着一辆由三匹强壮的马拖着的驿站快车来到了圣·路易街。


在车座上,一个披着披风的男人向马车夫指点着地址。


雅纳扯了扯这个人的大衣贴边,让他停在金王街的拐角处。那人过来和女主人说话。


“让车子停在这里吧,我亲爱的勒多先生。”雅纳说,“只需半小时就够了。我把要乘这辆车的人带到这儿来,您付双倍的价钱,让车夫把这个人带到我在亚眠的寓所里去。”


“遵命,伯爵夫人。”


“到那儿,您把这个人交给我的佃农封丹,他知道该做什么的。”


“遵命,夫人。”


“我倒忘了……我亲爱的勒多,您带着武器吗?”


“带着,夫人。”


“这位夫人正在受一个疯子的威吓要挟……很可能,在半路上就会被人劫走……”


“那我该怎么办?”


“谁阻止您赶路,您就向谁开火。”


“遵命,夫人。”


“为了这件您知道的事情,您曾要求我多给二十个金路易的额外报酬,我给您一百个,而且,您到伦敦去的旅费,也由我来支付。您在那儿等我,三个月之内我就会来的。”


“遵命,夫人。”


“这儿是一百个金路易。在法国,我也许不会再见到您了,因为您这就去圣·瓦莱里,并且立即登船赴美国,这样做谨慎些。”


“请放心吧。”


“这为了您好。”


“为我们两个都好。”勒多先生一面说,一面吻着伯爵夫人的手,“这么说,我等您。”


“我嘛,我这就去把夫人叫来交给您。”


勒多钻进马车厢,坐在雅纳的位子上,雅纳迈着轻捷的步伐踏上圣·克洛德街,上楼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这个木然无知的街区已经睡熟了。雅纳亲自点燃了蜡烛,把它举在阳台上,作为叫奥利瓦下楼的信号。


“她真是一个谨慎小心的姑娘。”伯爵夫人一面看着阴暗的窗户,一面心里想。


雅纳又把蜡烛上下摆了三次。


什么动静也没有。但是,她仿佛听风一声叹息,或是一声应诺的回音透过窗前的繁枝密叶,在空气中颤悠悠地回荡着。


“她不用蜡烛就会下楼来的,”雅纳心里想,“这样做不坏。”想着,她自己就下楼上了街。


门还是没开。毫无疑问,奥利瓦因为几件行李太重或是碍手碍脚而耽搁了时间吧。


“傻瓜,”伯爵夫人咒骂起来了,“为了一些破衣服,把时间给耽误了!”


还是没有动静。雅纳走去面贴着大门。


什么声响也没有。她把耳朵贴着大圆头铁钉上听着。


就这样过去了一刻钟,十一点钟敲响了。


雅纳退到大街上,想从远处看看奥利瓦的窗户里是否还亮着灯。


她透过百叶窗的间隙,透过双层窗帘,似乎看见有一线微弱的光在游移着。


“她在干什么,我的天哪!这个小家伙,她在干什么?她大概没看见我发出的信号啊。走,别怕,再上楼去。”


说完,她真的上楼回到自己家里,又用蜡烛发出联络信号。


对她的信号,没有任何响应的表示。


“大概,”雅纳发疯似的用力揉着她的袖口,心里想,“大概这个女孩子疯了,动弹不得了吧。啊!这又有什么关系?是死是活,今晚得走。”


她象一个被追逐着的母狮那样,又匆匆忙忙地步下了楼梯。她手上拿着钥匙,有多少次,这把钥匙给奥利瓦提供了晚上的自由啊。


在她正要把钥匙插进公寓的门锁孔里时,她犹豫了。


“假如有谁在楼上,待在她的身边呢?”伯爵夫人心里想,“不可能,我会听见声音的,再下楼也来得及。假如我在楼梯上碰到谁……啊!”


这个危险的设想使她吓了一跳,差一点想退回来。


她听见她的马在石子路上蹬足发出的清脆响声,又下定了决心。


“没有危险,”她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胆子大就能成功!”


她转动了沉重的大锁的锁舌,门开启了。


雅纳熟悉周围的环境,即使她在晚上每次等奥利瓦时,她自己也不存心去记,但她聪明过人,下意识地便记住了。楼梯在左面,雅纳径直向楼道走去。


没有声音,没有烛光,什么人也没有。


就这样,她走到了尼科尔寓所的那层楼道上。


在那儿,她看见一条光线透过下面的门缝射了出来。就在那儿,在门后面,她听见有人在不安地踱着步。


雅纳,虽然气急败坏,但还是屏息静气地倾听着。没有说话声。这么说,奥利瓦是一个人了,她在走着,无疑在理着东西。这么说,她没有生病,只是耽误了时间罢了。


雅纳轻轻地用指甲搔着门板。


“奥利瓦!奥利瓦!”她说,“朋友!小朋友!……”


有人踏着地毯走过来。


“请开门!请开门!”雅纳急急忙忙地说。


门开了,烛光四射,照得眼花缭乱。她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她的对面,手上拿着三枝烛的烛台。她恐怖地叫喊了一声,把脸藏在双手里。


“奥利瓦!”那男人说,“难道不是您吗?”说着,他轻轻地掀起了伯爵夫人的披风。


“拉莫特伯爵夫人!”这回轮到他大叫起来,惊讶的声调显得极其自然。


“卡格里奥斯特罗先生!”雅纳喃喃地说,她的神情恍惚,几乎要晕倒了。


雅纳把所有的危险都估计到了,但这一个危险却从来没有在伯爵夫人的脑子里出现过。见面的刹那间,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分惧怕的样子,但冷下来想一想,又注视了一下这个古怪的男人阴沉沉的不可捉摸的神色之后,她感到十分可怕了。


雅纳差一点失去了理智,她退了一步,恨不得从楼梯上跳下去。


卡格里奥斯特罗彬彬有礼地向她伸出了手,请她坐下来。


“我怎么能得到夫人光临舍下的荣幸?”他镇定地说。


“先生……”诡计多端的女人结结巴巴地说,始终不能把眼睛从伯爵的目光下移开,“我来……我拜访……”


“夫人,请允许我按铃叫我手下的人来,他们如此粗鲁无礼,竟然让这样一位有地位的伯爵夫人自己进来,也不来禀告一声,我要叫人处罚他们。”


雅纳发抖了。她止住了伯爵要按铃的手。


“大概,”那男人还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您不巧碰上了这个德国佬,他是我的门房,他兴奋过度了吧。他不认识您吧,他大概不闻不问地替您打开了门,开了门后,他又睡着了。”


“别训斥他吧,先生,我求求您。”雅纳说话更随便自如些了,她没想到他说这话是别有用心的。


“是他开的,是吗,夫人?”


“我想是的吧……但是,您已经答应过我不训斥他了啊。”


“我说到做到。”伯爵微笑着说,“不过,夫人,现在,请您说明来意吧。”


一旦这一关通过了,别人就不会再怀疑是雅纳本人开的门,她就可以对来意任意加以编造。对这一点,她可是内行。


“我来,”她毫不假思索地说,“是想问问您,伯爵先生。关于目前社会上盛传的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夫人?”


“别急嘛,我求求您,”她撒着娇,似嗔非嗔地说,“我的事情是很微妙的……”


“想吧!想吧!”卡格里奥斯特罗心里想着,“至于我嘛,我已经料到了。”


“您是红衣主教——罗昂大人阁下的一位朋友吧。”雅纳说。


“啊!啊!不坏嘛。”卡格里奥斯特罗想,“您顺着我设想的路子一步步走到底吧,不过别走过了头,过头我是不允许的。”


“确实如此,夫人,我和大人的关系不错。”他说。


“那么我来,”禁止张贴接着说,“是想请教您,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