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万藏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50
|本章字节:12036字
李狂药没有理睬,而是先看了看地洞里的情况,可光线太暗了,不知其他地方还有没有通道。老太婆见为人应答,更是生气,刚想要扑过来,却不争气地跌坐回冷冰冰的石地上。李狂药不敢靠太近,只是站得远远的,生怕老太婆还搞了什么机关。凭她一个人,竟能设出巨石砸落的机关,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一定还有帮手。
老太婆独居多年,脾气很坏,看到李狂药对她如此冷漠,一气之下就将手里的刀飞出去。李狂药舞醉龙时,不知练习过多少次接抛出的酒坛,因而要接住飞刀不是难事,只要洞里的光亮不灭。那老太婆见状,赶紧灭了手里的油灯,想要暗中再次下毒手。不料,李狂药先发制人,在她还没将灯灭掉时,他就已经疾步而来,用刀抵住了老太婆满是皱纹的脖子。
“说!你是谁?”李狂药急道,他本不想这么做,可老太婆把他逼急了。
“你来杀我,连我是谁都搞不清楚吗?”老太婆冷冷地笑道。
“你认识李狐?”李狂药糊涂地问。
“他化成灰我都认识,怎么,他死了没?”老太婆厉声问。
李狂药到底狠不下心,尤其是对一位老太婆,见对方暂无还击之力,便移开手里的刀。当务之急,李狂药只想快点逃出地洞,免得丁细细在外面着急。搞不好,丁细细也受了伤,此刻命在旦夕。可是,老太婆并不买账,刀子移开了,她还想去抢。李狂药烦了,便脱口而出:“我就是李狐的曾孙,怎么了?他还活着,他为什么要杀你?”
老太婆听到这句话,呆了一会儿,然后颤声问:“李狐是你太爷爷?那你爷爷是谁?是李江河还是李炎?不许骗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李狂药又吃了一惊,老太婆知道李狐这名字就罢了,居然还知道李江河与李炎这两个名字。李江河是李狂药的爷爷,他父亲李海洋的名字就缘于江河二字,江河入海洋嘛。而李炎则是李狂药的叔公,他叔叔李光辉的名字也有炎炎生光辉的意思。可惜李狂药的爷爷和叔公死得早,李狂药没见到那两位老人,只记得名字而已。况且,他们死了那么久,这两个名字多年没人提起,如果老太婆不说,连李狂药自己都快忘了。
“说!不说你就没命了!”老太婆大喝一声。
“我爷爷是李江河,怎么了?”李狂药信口答道。
“停!”老太婆举起手,猛叫一声,李狂药这时才感到背后阵阵阴冷,一只受伤的猿猴正举着一把刀悄悄朝他后面袭来。可是,刀已举起,猿猴来不及收手,老太婆情急之下推开李狂药,自己却被刺下来的匕首捅入胸膛。顷刻间,血水直冒,老太婆的嘴里不停地流出血沫,很难再讲出完整的话来。
原来,老太婆刚才佯装对话,只不过是为了让猿猴伺机行凶。若非老太婆及时阻止,猿猴就要得手了,现在就会换作李狂药当刀下鬼。那只猿猴曾被刘付狼所伤,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以致李狂药都没发觉异常。猿猴伤人后,呜呜地丢开匕首,跪在一旁,像做了坏事的小孩子一样。
老太婆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气,呛道:“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狂药摸不着头脑,老太婆舍身相救,究竟为哪般?不等他回答,老太婆就流下眼泪,急说:“我……我是你太奶奶啊!”
犹如晴天霹雳,李狂药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想过一千种可能,连真假李狐都想了,却从没想过被困在岛上的是太奶奶。这老太婆绝不可能撒谎,因为她被困在这里很多年了,李狂药的爷爷和叔公又死得早,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可如果真是他太奶奶,为什么又被困于此处,李狐怎么不来救她?要不是老太婆说出来,李狂药还以为太奶奶早已经死了。
很遗憾,李狂药什么都没来得及问,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就快归西了。临终前,老太婆憋着最后一口气,从身上摸出一片半透明的小金片,竭力讲道:“拿着,千万别搞丢了,千万别让人看见,也千万别对其他人提起你见过我……”
老太婆话没讲完,一口血沫又从食道上涌出,接着就再也讲不出话了。一连吐了好几口血沫,老太婆才睁着双眼死去,手上的金片也掉在地上。李狂药心情复杂,不知是悲是恨,久久都没有动一下。老太婆本想害人,却以命救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再撒谎了。李狂药相信眼前的老人家就是太奶奶,可他觉得脑袋要爆炸了。
这时,地洞里的油灯快要熄灭了,李狂药才回过神来,用地上的刀拨了拨灯芯。那是用鱼油做成的油灯,老太婆独居荒岛这么多年,只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待灯火重新燃亮,李狂药才默默地守着老太婆冰冷的尸身,心说太奶奶为什么听说我爷爷是李江河就拼命救我,倘若我答爷爷是李炎,她会不会袖手旁观。这一问一答,会不会隐藏了什么玄机,太爷爷和太奶奶到底有什么秘密?
李狂药心情沉重地思考时,跪在旁边的猿猴拾起地上的金片,朝他递了过来。那张金片像纸一样柔软,薄如蝉翼,虽然半透明,但又闪着淡淡的金光。金片不大,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轻轻一扯,竟难以扯断,韧性极好。李狂药狐疑地接过金片,放在眼前瞧了瞧,却摸不着门道。他苦恼地挠了挠头,搞不懂这张金片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奶奶将它视若奇珍。
直到堵住地洞的石块又滚落几块,撞击出清脆的声音,李狂药才完全清醒,开始想怎么逃出这处封死的地洞。当李狂药提起鱼油灯,想要找寻地洞是否有其他出口时,这才发现洞壁被人磨得很光滑,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许多字符。李狂药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笈,凑近一望,却认不得那些字符。说起来,那些字符也不像字,倒像是一种古怪的记号,有几个记号还重复了几次。
“这里没有其他人,应该是太奶奶刻上去的。”李狂药自言自语,“莫非她太孤独了,所以疯癫地乱刻些字打发时间?”
“呜……呜。”猿猴扯了扯李狂药的衣角,打断他的思绪,并指了指堵住的洞口,然后爬过去帮忙移动石块。
李狂药看得瞠目结舌,猿猴尽管受了伤,体形也不大,可它搬起石头来却比人还厉害。一瞬间,李狂药才明白过来,太奶奶和猿猴落难于此,他们的关系已经不用语言交流了,这些机关恐怕都是猿猴帮忙设计的。可猿猴终归是动物,力气不该这么大,何况还受了伤。李狂药怕猿猴力竭而死,便也去动手,吃力地将石块推开。
李狂药一边搬石头,一边想,看来地洞只有一个出口,要不然猿猴肯定带他往别处溜了。猿猴比人还善良,太奶奶一死,它就把他当成了主人,带着伤救他出洞。一想到这儿,李狂药就长长地叹息,要是他太爷爷和叔叔也有这种心肠该多好。
在昏暗的地洞里搬了很久,李狂药和猿猴都筋疲力尽时,堵住的石洞才露出一处通风的缝隙来。而此时,李狂药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听到丁细细一直在外面喊他的名字,想必那丫头没有大碍。他们分别从两端搬运石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原先等在海边的刘付狼坐不住了,便和洪喜鹊一起找到灰色石山这个地方。丁细细见到刘付狼来了,赶紧大呼小叫地让他帮忙搬石块,铁了心要救李狂药出来。地洞露出一个能容人通过的窟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要不是有鱼油灯照明,他们什么都看不见。李狂药本想让受伤的猿猴出去,可猿猴却执意要李狂药先出去。
“快出来吧,万一石头又塌下来就不好办了。”丁细细紧张道。
刘付狼也在催:“你别啰唆了!”
李狂药被催得紧了,于是就没再磨蹭,一个人先从窟窿里爬出来。哪知道,猿猴忽然在地洞里将堆在一旁的石块推下来,重新将地洞的通道堵起来。原来,猿猴在搬开石头时,早就有此想法,因而故意把石头堆砌在通道旁边。地洞内轰隆声不断,石头因搬开的关系,有的地方松了,没多久石头就一齐滚进地洞,将里面的空间全都塞满。
“那只猿猴是怎么回事?它不是被野狼伤到了吗?怎么反过来救你?”丁细细不明白地问。
李狂药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五味杂陈,只道:“这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说。”话尽,李狂药又在想,可惜没能安葬太奶奶,那猿猴既有同穴而埋的想法,索性就依了忠心耿耿的它吧。
刘付狼瞧出名堂了,也不再故意为难,还叫洪喜鹊跟大家从洞里走出来,免得又遇到隐伏的危险。李狂药提着鱼油灯,走出灰色的石山时,夜空上的星星已然铺满。可外面看不到船老大和洪连海,李狂药问了洪喜鹊,她也答不上来。他们商量片刻,想要回到木棚那边时,丁细细却想起石崖边有一处风蚀的祭台,想要让刘付狼看一眼。
那处石台在石崖边上,崖下是一片黑松林,上下高度有二十多米。大家走到那里时,总觉得会滑下去,摔得连亲娘都不认识。在丁细细还没把祭台的位置告诉刘付狼时,李狂药就隐约地瞧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在夜色里跳入远处的黑池里,眨眼间就看不见了。
神秘黑池
两个黑影跳入黑池时,虽然李狂药看得清他们长什么样,但他立刻怀疑是船老大和洪连海。洪喜鹊对这事不置可否,没敢表态,听到李狂药问她男人叫什么名字,她也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就在这时候,他们身后扫出一道强光,每个人惊出一身冷汗。大家逐一转过身来,却被光亮刺疼双眼,都不得不暂时把眼睛闭上。
李狂药先适应了光线,一看清楚对方,便喝道:“洪连海,你们从哪儿找来的灯?”
洪连海一个人刚从树丛里走出来,手上提了一盏船灯,看到有这么多人在灰色石山下,也吓了一跳。当看到都是自己人,洪连海才缓过来,并答道:“李老弟,你们怎么都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啊!”
“哥?刚才不是你跳进池里吗?”洪喜鹊惊讶道。
洪连海狐疑地走过来,望着大家说:“阿妹,你在说什么?我们刚才去找人,后来在一条水沟旁边看见一个死鬼。死鬼后面的树丛里有几把刀,还有一盏船灯,我看还能用,所以就提着灯来找你们了。”
丁细细闻言,和李狂药相顾无言,他们当时受不了臭味,走得太早了。倘若在死人身边多找一找,或许船灯就能先被他们发现了。船灯是渔船在夜间航行到浅海时开的灯,照透力很强,否则不能从船上看到水里隐藏的礁石。丁细细在心里嘀咕,谁知道洪连海是否找到了其他好东西,他们那时只找到一张相片,也许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洪连海受不了丁细细犀利的眼神,没敢对视,他走过去时还把手里的一张薄薄的金片攥的紧紧的,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了。
等洪连海走近后,刘付狼注意到他身上有很多血,于是就问:“船老大人呢?”
“不知道啊,我刚找到船灯,船老大说看到有人影,然后就追过去了。我跑得慢,后来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还以为他跑来这里了。”洪连海镇定地解释。
“难道跳进池子里了?”洪喜鹊怀疑地转过身来。
李狂药心里波澜起伏,来不及细想太奶奶的事,他就远眺石崖下的黑池,心说那两个黑影潜下去很久了,怎么还没浮起来。现在虽然天黑了,但西边的余光还在,不至于漏看了。一想到这里,李狂药就怀疑池底大有乾坤,此刻的他哪里还站得住,巴不得也跳下去看几眼。站在旁边的丁细细很想问,山洞里的人是谁,可现在洪家兄妹在场,她就暂时忍住了好奇。当洪连海出现以后,丁细细就想,既然现在有照明工具了,不如也到黑池那里走一遭,兴许池子真有龙蛋。
可是,这时候洪连海发现灰色石山下流出了红色的液体,汇入了水沟里。水沟散发着一股酒味,尽管海风很大,但每个人都闻到了。之前,他们的注意力被跳进池里的两个黑影吸引过去,所以暂时没人提起。当洪连海问大家,水沟里流的是不是酒,他们的注意力才又被转移回来。
李狂药和丁细细最早注意到酒味,他们进洞时,只顾着找人,没有寻找酒源。当洪连海冒冒失失地闯进其中一个山洞时,他们才发现洞里有一口很小的淡水泉眼,大概只有一个水缸口那么大。泉眼四周长满了青苔,旁边摆了一个用棕色树皮制成的勺子,还有几个用木头磨成的小碗。
然而,泉眼周围没有李狂药料想的酒海,或者酒坛,红色酒液是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李狂药站在人群外围,轻轻地叹息,原来水沟里冲出来的酒液并不是他奶奶倒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太奶奶根本没想过放线钓鱼,将他们引到此处。唯一能解释他太奶奶如此小心谨慎,那就是岛上有更危险的东西,或者有人真的要来杀她了。
“你在想什么?”丁细细回头看到李狂药分神了,便问了一句。
李狂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提起太奶奶的事,于是就转移话题:“既然酒是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我们不可能现在把它挖开找源头,当务之急是要把船老大找回来。”
“他会不会真的跳进池里了?”洪喜鹊担心地问。
“那怎么还没浮上来?”洪连海从泉眼边回过身,很肯定地说道,“池子再深能深过海吗?他经常潜海,水性比鱼还好,不可能出事的!”
刘付狼对泉眼没什么兴趣,听到大家在说话,他最后才接道:“船老大水性好又怎么样?关键是他为什么跳进池子里?另一个人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每个人都沉默了,纷纷在想船老大为什么要跑进池里。如果不是船老大,又会是谁呢?另外一个人又是谁?想着想着,大家心里的不安感加重,也愈发觉得山洞很阴森。李狂药第一个走出山洞,心里的犹豫随即彻底消失,他明白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说不定还有人会死。大家分散开来也不好,就如船老大和洪连海那样,到时候会一个找一个,最后变成集体失踪在大海石上。何况,船灯只有一盏,大家在夜里需要照明工具,分开行动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他们必须时刻待在一起。
事到如今,在海风瑟瑟的荒岛上每一个人不再有侥幸的念头,也不再甘于坐等上帝之手救他们离开。有时候,一个人为了逃生,必须事先弄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究竟是怎么样的。李狂药走在最前头,找了另一条路从石崖拐下去,虽然路上又遇到几处粗糙的机关,但都被他识破了。李狂药把金片藏在怀里的衣袋中,边走边想太奶奶被困在岛上的原因,可怎么想都没有得出合理的解释答案。为此,李狂药索性先不去想了,若有机会逃出去再说。
其实,李狂药本人也很想到池边看个究竟,从小他就听说李狐的故事,对那个神秘的黑池充满了特殊的感情。当他们步步逼近时,李狂药在夜里的海风中都能听到他加速的心跳声。李狂药的沉默让丁细细有些担心,她明知道李狂药故意不提地洞中的事,可也没有强硬地追问。丁细细唯恐李狂药越想越入魔,便故意提起海边飞上来的鲨鱼,估计和鲸鱼上岸的方式差不多。李狂药以为丁细细故意哄他,当听到刘付狼和洪喜鹊也这么说时,他才慢慢把注意力转回这座神秘的岛上。
这时,大伙儿一摇一晃地走过几段下坡路,蜿蜒曲折地赶去黑池。李狂药回头跟丁细细说话,谁知道,突然有一只龙影从海上扬起,而一名手握笛子的蓝衣女子正神态怡然地站在龙头上。那只龙影扬起得太高了,李狂药瞥见了朦胧的影子。可是,龙影垂下得也很快,李狂药被洪连海手上的船灯照花了眼睛,看得不是很真切,还以为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