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谨慎圆滑(1)

作者:周浩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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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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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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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648字

监舍内忽地静默一片,四人都不说话,只有目光在相互间流转着,擦起阵阵火花!“问你什么事,怎么又不说话了?”屋外值班管教一边喝问,一边往424监舍步步走来。平哥悠然地搓着手中的那张纸,不管怎样,他现在稳居不败之地。而杭文治和杜明强已经不能再等了,终于,就在管教的身影出现在监舍门口的那一刻,杭文治咬牙说道:“这是监狱地图,留着它,我们都有出去的机会!”虽然杭文治说话的声音极轻,平哥听来却禁不住一震。他早已料到这张纸里必定藏着玄机,但决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他无法像先前那般气定神闲了,握着地图的手紧张地攥了起来,目光则直直地盯住了杭文治。杭文治和平哥对视着,毫无躲闪之意。现在该是对方来做决断的时候!值班管教已经来到了阿山面前,阿山还是愣愣地不说话。管教纳闷地喝了句:“你吃哑巴药了啊?!”然后把阿山推开,冲着屋内喊道:“沈建平,怎么回事?”杜明强也在看着平哥。被夹在这场旋涡之中,他暗暗捏着把汗:杭文治策划越狱的决心如此坚定,现在舍命一搏,而平哥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呢?和重监区大多数犯人不同,平哥曾经毫无出狱的欲望。


不过如今时过境迁,外面那个可怕的对头已经死了,他的人生目标会不会有所改变呢?在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中,平哥终于给出了答案。他站起身对着管教笑道:“我安排阿山晚上把厕所刷刷,他觉得分配不公,想让管教帮着评理。”管教不满地挥了挥手:“这点屁事也拿出来说!都是一个监舍的,多干点少干点有什么关系?”阿山咧着嘴见风使舵:“我现在想明白了,没意见了。”“那就好。你进去吧,我先给你们这屋把名点了。”阿山回到监舍内。管教拿着名册开始点名,点到平哥的时候他问了句:“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平哥回答:“眼镜的草稿纸,他不是帮着张头的公子辅导功课吗?”管教点点头,便没在意。等这四个人的名字都点完了,把监舍门一锁,自去其他监舍例行公事。耳听得管教走远了。平哥冷冷说道:“你们想越狱?胆子不小啊。”阿山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听到这话猛然间吃了一惊,目光在杭文治和杜明强身上骨碌碌转个不停。杭文治叹了口气,这事本来至少还能瞒着阿山,现在也瞒不住了。平哥看出对方所想,冷笑道:“你们俩做的这事,瞒得过初一,还能瞒得过十五?大家都在一个监舍里,还是早点把话说敞亮了吧。


”杭文治无奈地看了杜明强一眼,却见后者缓缓地点了点头。平哥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大家在监舍内朝夕相处,有人想要越狱的话怎么可能瞒过其他舍友?这四人之间如果不能达成同盟,那终有一天会走成生死之敌。这事早点暴露出来,也未必没有好处。“那好吧。”杭文治好像也想通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跟你们一根绳子了?”平哥打断了杭文治的话头,他晃了晃手里的那张纸,“我现在把地图交给管教,照样可以立功减刑,我凭什么要蹚这趟浑水?”杭文治被噎住了,他看着平哥,不明白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平哥这时却看着阿山,问对方:“阿山,你说该怎么办?”阿山沉默了片刻,说:“我被判了二十年,就算减刑,也得再待个十多年才能出去。况且……”后半句话阿山欲言又止,在他看来减刑显然没有越狱的诱惑大,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身上还背着个命案,只要在监狱待着就得提心吊胆的。平哥“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此人用心极深,他把越狱的事情透露给阿山,然后又拿着姿态,其实目的都是一个:就是要先摸清阿山的态度。别自己迫不及待地冲进去了,却被阿山在背后来上一刀。“阿山,跟我们一块儿干吧。


就算不成功,也能落个痛快。”杜明强适时地劝了两句。他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必须先把阿山拉过来再说。阿山点点头,算是同意上船了。杜明强便道:“平哥,就看你了。”“看我?”平哥嘿嘿一笑,把话扔了回来,“我得看你们。”杜明强皱起眉头,不知道对方还在耍什么心机。却听平哥又接着说道:“先说说你们的计划吧。”杜明强略一沉吟:“等熄灯了之后再说。”平哥抬头看了眼屋顶的监控摄像头,道:“也好。”一屋子聚在一块儿议事,被管教看见了恐怕要引起疑虑。话说到这份上便告一段落。众人先散去,摆出一副熄灯前正常的监舍状态。在看似平静的气氛中,每个人的心中却都不平静。杭文治最为忐忑,他趁着杜明强在卫生间洗漱,假借上厕所凑到对方身边,低声道:“这么急就把计划告诉他们,合适吗?”毕竟平哥还没表态,如果他是存心要套两个人的话,那可不坏了?杜明强一边刷牙一边苦笑着回答:“不光要说,而且说得越详细越好。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计划好不好,直接影响到平哥的决定。”杭文治恍然领悟:这个老狐狸行事真是谨慎圆滑。他还没有把话说死是对自己的计划并不放心,所以他要先听完自己的描述再作决定。


如果这计划可行性不高,他转头就会向管教举报。如此看来,自己只能将已有的谋划和盘托出,别无他法。终于耗到了熄灯时刻,监舍内四人重新凑到了一块儿。他们在黑暗中轻声低语,讨论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熄灯之前,平哥仔细研究了那份图纸,但看来看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一上来就问杭文治:“你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真的是地图?”杭文治点头说:“是地图。”平哥把那纸摊平在桌上:“你给我讲讲看。”杭文治借着月光,用手在纸上指点着说:“这纸上每个圆圈都代表了一个管道维修井盖。不同类型的管道我用不同的数字标记在旁边作为区分。有了这张图我就能推导出整个监狱地下管道的分布情况,如果我们有机会进入地下就不会迷路了。”平哥又仔细看了看,终于琢磨出了味儿:“哦,你们想从地下出去?”“从地下不可能直接跑到监狱外面,因为管道内会有阻隔的铁栅栏。”杭文治解释说,“不过我们可以通过这些管道进入办公楼,然后再想别的办法出去。”“别的什么办法?”平哥追问。一旁的杜明强也凝神关注——傍晚吃饭的时候杭文治自称已经有了一整套的方案,包括怎么从办公楼跑出监狱——他对此当然很感兴趣。


杭文治却忽然反问:“你们谁知道监狱外是什么样子?”见平哥等人面面相觑,他又补充道,“我是说监狱外面的地形地貌。”“这他妈的谁知道?到这儿的人都是被关在大墙里面的。”平哥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催促道,“你丫别卖关子,赶紧说。”“监狱的东边是一片大湖。”杭文治在地图上比画着,他所指的位置画着几条波浪线,原来是表示湖水的意思。“是吗?”平哥显得非常谨慎,他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怎么搞到的这个图?”“我自己画的。”杭文治把自制望远镜和登上烟囱绘制地图的经过又讲了一遍。平哥听完之后信了:“我就知道你小子那么积极去扫烟囱,中间肯定有名堂。嗯,继续说吧。”其实杭文治的备用眼镜有鬼他也早知道了,因为每个人从外面捎进来的东西他都翻查过一遍。老花眼镜和近视眼镜的区别他懂,不过对制作望远镜什么的就一窍不通了。为了避短,他就没提这茬。省城本来就水网密布,监狱围墙外有个大湖也不算稀奇,不过这个湖对杭文治的计划能有什么帮助?在杭文治讲述绘图过程的当儿,杜明强一直盯着纸面上的那些波浪,试图破解对方的思路,但他想来想去却没什么突破,只好继续听对方解释。


“你们看……”杭文治的指尖在地图上挪了个位置,那里画着几个方框,像是研究几何问题留下的草稿,“这一片是办公楼群。一共由十五幢楼组成,布局非常复杂,一般人进去之后就转不出来。不过我们不用担心这个,因为我们会从地下的管道过去。现在我想说的是最南边的这幢主楼,它面向监狱大门,横跨东西,是整个楼群中最大的一幢。”平哥等人各自点头。事实上每个犯人都对主楼印象深刻,因为那正是他们踏入监狱之后见到的第一幢建筑。那楼高大宏伟,令初入监狱的犯人不由会产生一种森严的压迫感。而在这主楼的背后,则是一片由鳞次栉比的小楼组成的复杂迷宫。杭文治轻轻地咳了一下,目的是引起众人的注意,因为他接下来要说到重点了:“我们可以从主楼顶上往东跳出围墙。”众人一愣,平哥更是摇着头道:“你开玩笑吧?”杭文治的表情却认真得很:“围墙高六七米的样子,加上墙头的电网,总共也不超过十米。而主楼一共是九层,高度接近三十米。我们从楼顶往东边跳,只要能越过围墙,就可以落进墙外的大湖里——大家游泳都没什么问题吧?”在水乡长大的男人很少有不会游泳的。


不过平哥“哼”了一声,根本不愿答理对方这个话题,只道:“我问你,主楼距离东边的围墙有多远?”“根据我的目测,大概是二十五米,误差不会超过两米。”杭文治很有把握地说道。他是做市政设计的,对距离和长度、高度等有着职业性的敏感。平哥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跳出二十五米?你以为我们都是超人?”杭文治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两下,说:“主楼楼顶到围墙电网间的高度落差在二十米左右,要想在这个落差上水平跳过二十五米的距离当然不可能,监狱当初在设计的时候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安全隐患——不过我们可以利用工具。”看着对方胸有成竹的样子,平哥又重拾信心,问:“用什么工具?”杭文治吐出两个字来:“旗杆。”“什么?”众人脸露困惑,好像都没太听清。杭文治详细地说:“主楼楼顶用来挂国旗的旗杆。”众人这回听明白了。主楼楼顶确实戳着那么一根杆子,杆子顶上常年飘着国旗。遇到节日活动什么的,有时还把犯人们都组织到室外搞个升旗仪式。那主楼本来就高,再加上旗杆的高度,国旗升起来全监狱的人都能看到。利用这旗杆就能从楼顶跳出围墙了?大家一时间还是难觅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