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苒倾叶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58
|本章字节:10308字
那满满的几页信纸上面,是云裳熟悉的字体,每一笔都是那样的重。云裳像是能够看出,橼魉写这封信时复杂的心情。云裳每看一个字,都被深深的触动。她不曾想过橼魉会有这样的故事
云裳: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带着残颜离开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实在是不想面对别离的场景。况且,我们也没有别离,我相信你知道我并没有离开,我只是带着残颜去以往生活的地方看看。我始终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你记不记得在去密林前的那天晚上,你问过我我身上有什么故事?我说,等有机会了再告诉你。现在,我就给你讲讲这个故事。
在千年前,这个世上有一个叫禹州的地方。那是一座都城,城主有个女儿叫素锦。禹州城地势很好,百姓都过着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生活。但也就是因为这种富足,招来了四方都城的虎视眈眈。禹州虽然在经济上很富足,但是军事却是十分薄弱。城主为了弥补这样的缺失,就想用联姻的方式解决。联姻对象是冀州舒伯侯的次子赫连夜邵,那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如果能与他联姻,那么禹州所面临的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素锦虽不愿意,但是为了一城的百姓,却不得不答应下来。所幸婚礼并没有多么仓促,最重要的是赫连夜邵那一年带兵在外,并未归来,所以婚礼便延迟了整整一年。而那一年的时间也是素锦过得最自在的日子,父母为了弥补她,并未对她严加看管,反而,让她多出去走走看看,开阔一下心境。
而素锦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站在城楼上望着那宽阔的道路发呆。守门的侍卫告诉过她,如果是有八百里加急,那么站在城楼上便能看见,甚至能看见一路上的尘土飞扬。
素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站在城楼上遥望远方,或许在她的心里只是希望能有一个骑着骏马的男人为她而来。素锦的丫鬟也告诉过她,她未来的夫婿也会骑着骏马,从路的尽头而来。素锦不知道,她站在城楼上是向往外面的自由世界,还是在等待家人口中的她的那个夫婿。
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素锦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关于他的消息,听说他的战绩显赫,听说他布局精湛,听说他料事如神……
曾经有一段时间,素锦就要沉寂在众人给她刻画出来的那个夫婿的世界里。但在那之前,她却在湖畔遇见了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他对她说他叫靳之。她介绍说自己叫素素。他们就那样认识了。第一次见面只是简单地认识了一下,交谈并不多,两人也都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承想就在隔天,两人竟又在同一家酒楼吃点心时遇见了。因为客栈的人比较多,只剩下最后一张空桌。店小二挠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两人的穿着和气质皆是不凡,也不知如何开口,赶人也不是留人也不是。本来还能说先来后到,可眼前的公子小姐却几乎是同一时刻走进这家店门的。
“姑娘可愿与在下同桌?”男子面带微笑地看着素锦。
“难得与公子有缘能再遇上,能同桌吃饭也是一种缘分,只要公子不嫌弃,小女子当然愿意。”素锦笑着点头。
一旁的店小二听见两人的对话,一下子就乐了起来,忙说:“原来二位客官是认识的,这就好了。”
素锦和靳之二人入座,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店小二上菜。望着面前这位斯文儒雅的男子,素锦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不是禹州人氏吧?”
“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男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笑问道。他自认自己一切都学得很到位,却不承想竟被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了出来。
“感觉。”素锦笑。不知道为何素锦就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男子并不是禹州人氏,或许是这禹州本就不是特别大,如果有他这般英俊的男子,估计早已经被竞相传颂了,自己又怎会没有听过半点关于眼前这男子的事。
“姑娘的感觉很敏锐。”男子也跟着笑了。
这时店小二端了菜上来,两人进来都未点菜,只因在这家店两人算是常客,要吃什么通常店小二都知道。结果满桌子的菜都每样上了两份,素锦不解,便问店小二:“为何都是两份?”
店小二笑着答:“一份是姑娘的,一份是这位公子的。”
店小二的话让素锦和靳之都是一愣,望着一桌子的菜出神。基本上每一样菜都是两份,不知道究竟是厨房懒得做,还是这桌上的菜真的就是对方爱吃的。素锦和靳之同时抬头,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诧异。这一看,两人又都笑了出来,能算缘分吗,应该能算吧。
一旁的店小二见两人都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和公子不是搭桌,而是同桌共餐吗?那,需要小的撤掉一份,换上别的菜色吗?”
素锦和靳之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不用了,你下去吧。”
一顿饭下来虽然聊天不多,但也相处融洽,二人都彼此欣赏,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这样,二人在分别时却未留下只字片语,素锦相信,如果真的有缘就一定会再相见。
第三次碰面是在素锦常去的地方。因此,在那里遇见靳之,让素锦感到格外意外和欣喜。那日,素锦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发呆,是靳之先看见了她,轻缓地走到了她的身后,“素素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真巧。”
素锦觉得自己便是在那一回头间,爱上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的。
那一天他们谈了很多,从家国到天下,从政治到经济,从诗词歌赋到曲乐杂艺。两人皆被对方的博才所折服,同样欣赏对方的独特见解。从未有一个人能像对方那样让自己觉得舒适合拍,就如同来世间走一遭,就只是为了与对方相遇。
那天他们一直在城楼待到了日暮西斜,天边已经泛起了点点繁星。别离的时候,素锦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靳之愣怔了一会儿,才说:“明日我便要离开禹州了,家里有事不得不回。”靳之话落又惊觉还有什么没有说,便又开口,“素素,我会回来找你的。”
素锦本有些失落的心,在听到那句话后,一下子又像是活了过来,迅速地跳动着。她望着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喉咙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其实她很想说我等你,可是那三个字如有千斤重,卡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来。
那天,她执意要站在城楼上看着他先走,靳之执拗不过也只得随她。
夜里,靳之站在别院的花园里望着夜空出神,随行的侍卫出现在一旁,恭敬地说:“公子还不睡吗,明日要早起,去城主府上拜访。”
“我知道,你下去吧。”
翌日一早,素锦就见一屋子的仆人忙进忙出的,便问身边的丫头罗衣,“这是怎么了,家里是有什么客人要来吗?”
罗衣笑着回答:“小姐,是您的未婚夫赫连公子要来。”
素锦一愣,未婚夫,赫连夜邵?
“小姐,小姐,您该不是高兴傻了吧。”罗衣见素锦发呆,上前推了推她的手臂。
素锦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一脸笑容的罗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如果没有认识靳之,或许她应该会对这个未来夫婿有些期盼吧。可是,终究命运弄人。
“小姐您不过去看看吗?”罗衣眨巴着一双大眼问。
“出阁前女子是不能去前厅见客的。”
“我们可以躲在纱帐后面,悄悄地看上一眼。您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长什么样子吗?”
“我不去了,你去吧。”
罗衣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的,但见素锦这样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道:“那小姐我去帮您看看未来姑爷长什么样子,我回来再告诉您。”
看着罗衣离去的背影,素锦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突然有些羡慕罗衣这般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生活。
素锦坐在窗前发呆,天空不知道何时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望着屋外越来越稠密的雨,素锦一下子站了起来。只因她突然想到,自己种的那盆春兰簪蝶还放在外面。那可是父亲的一个在外经商的朋友,花了极高的价钱买来的,听说是兰花中的极品。素锦冒着雨走了出去,想要把外面那盆兰花搬进屋里。
素锦抱着兰花走到屋檐下的时候,刚好看见前面回廊的拐角处站着一个男子。素锦站着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子部分挺拔的身影,看见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锦袍。因为前面回廊拐角那刚好种了一株白鹤藤,大片大片的翠绿叶子随着一些藤蔓垂了下来,吊在回廊的两边,清风一吹,长长的垂下来的枝条飘来荡去的煞是好看,但也正是那垂下来的藤蔓绿叶,刚好遮住了男子的脸。素锦望着那背影,在原地看了两秒,就见那背影转身朝着回廊的另一边走去,消失在了拐角处。
家里来了这样的陌生男子素锦也并不好奇,毕竟父亲是城主,家里时常会有贵客光临。素锦站了一会儿,直到屋檐上的水线越来越粗,在风的吹拂下已经倾斜,并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打湿了她的衣裳。素锦回过神来,抱着兰花顶着大雨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屋里。
素锦才进屋不久,丫鬟罗衣便走了进来。望着正拍着自己身上的水珠的素锦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衣服怎么都弄湿了?”
素锦抬起手来摇了摇,笑答:“不碍事,先前我见雨下得有些大,就出去搬兰花,淋湿了一点,一会儿就好了。”
“这怎么行,您要是生病了,老爷非骂死我不可。我去给您拿衣服,您把您身上的湿衣服都换下来吧。”罗衣说完赶忙去找衣服。
罗衣很快找好了衣服,伺候素锦换上。罗衣一边帮素锦整理衣服一边说:“小姐,未来姑爷可是个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呢。他气宇轩昂,气质儒雅,一点也不像个上阵杀敌的大将军,倒像个文人雅士,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采。小姐,老爷这回可是给您挑了一个好夫婿了呢!您不知道,今日在场伺候的丫头,没有一个不被未来姑爷迷倒的。大家都羡慕死了,都说小姐好福气呢。”
素锦整个人一愣。夫君,多么陌生的两个字,可又是她不得不去面对的两个字。
之后的三个月里,素锦每天都会去城楼上站很久。起初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后来久了,城主见她郁郁寡欢,便让罗衣跟着她。罗衣起初并不明白,为何小姐喜欢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发呆,一直过了很久,她才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小姐,为什么您老是喜欢站在城楼上呢?”
素锦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就在罗衣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意外听见了素锦的声音,“我在等一个人,我还没能好好跟他说声再见。”
“那,小姐等到了吗?”
“没有,或许等不到了吧。”
这句话仿佛就是一个预言般,素锦在上花轿的前一天也未能等到靳之。那天,她在城楼上站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就要石化了。
“小姐,夜里的风很大,咱们还是回去吧。否则,城主该派人出来找了。”罗衣有些紧张,站在素锦的身后小声地说。这几个月来,她家小姐虽说和平时并无两样,但是从小跟在素锦身边的罗衣还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小姐不一样了。至少,以往站在她身边,从来没有像最近这一个多两个月来,让人觉得压抑。
“回去吧。”素锦仰着头,望了眼满天的星宿,微微地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其实这样也好,两人算起来本就相识不深,何苦再相见增添烦恼。或许真如那句话说的,“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不小心踏错了轨道,顶多也只能算彼此生命里一个让人记忆深刻的小插曲罢了。
翌日,前来迎亲的并不是新郎,而是新郎的弟弟赫连夜恻。听说,是赫连夜邵还在前线并未归来,只得让其弟代为迎亲。对于这一点,素锦并未放在心上。她再一次望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才转身上了花轿。
素锦只带了罗衣一个陪嫁丫鬟,原本她是一个也不想带的,毕竟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也同自己一样背井离乡。可是罗衣却说什么也不肯,非要跟着一起来,素锦执拗不过,也只得由着她。
有罗衣在也好,这一路上并不是太无聊。
迎亲队伍走走停停,差不多走了一个月才走到赫连家。
外面的锣鼓声响,赫连夜邵却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属下夜鹰的禀报。
“公子,按照您的吩咐我去了禹州城,可是却并未找到您要找的素素姑娘。”夜鹰低着头,半天没见公子说什么,头便往下低得更低了一些,说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公子责罚。”
赫连夜邵摆摆手,示意夜鹰退下。
夜鹰站直身子却并未退下,而是站在一边说道:“公子,花轿已经到了,您该出去踢轿门拜堂了。”
赫连夜邵抬头望望外面的天色,微微地叹了口气,却也只得站起身来,朝着那大门走去。从他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要担负该担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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