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子黄时雨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08
|本章字节:10724字
飞机平稳地飞了小半天后,空姐温柔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各位旅客大家好。前方有气流,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收好餐桌,在位置上坐好,不要轻易走动。谢谢大家配合。”
虽然是做足了心里准备,可是没想到居然遇到那么大的气流。飞机不断地剧烈颠簸。一开始还是可以忍受的,以为很快就会过去。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种不知何时可以结束又怕飞机会出事的担心忧虑就如同把人架在火上烤一般难熬。
许连臻紧抓着颤抖地扶手,有一瞬间的害怕,她突然想起蒋正楠,想到如果飞机真的失事的话,她连他最后一面都不会见到了。可是一想到,至少是与他在同一架飞机上,这样一想,心里居然开始不再害怕了。
飞机一直处于强烈的摇晃颠簸状态,整个机舱除了抖动声响之外,大家的神经都绷到了顶点,只希望可以快些穿过这个该死的气流。空姐的声音广播突然响了起来,语气焦急地喊道:“这位先生,我们的飞机正遇上强气流,请不要走动!……请在您的位置上坐好!……请立刻回到您所在的位置!……”
就在这空姐不间断的广播声中,有人在许连臻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有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住了她的。许连臻悚然一惊,一转头,蒋正楠的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了面前。
她凝望着他,几疑是梦。他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耳边却传来蒋正楠低沉温柔的地声音:“不要要怕!我在这里。”这短短的几个字,宛如佛国天籁,清悠静远地飘入耳中。
蒋正楠一再地重复:“我在这里。”温柔细语,似把她当成了襁褓中的孩子。
他真的在!
这一刻,如果就这样死去,想来也没有遗憾了!听着他安稳有力的心跳,所有的彷徨惊慌,似在那一刻俱离她远去。许连臻的心在那一刻是潮湿的。她想,那应该是幸福的感觉吧。
幸福?幸福是什么?记得以前在服装店的时候,李淑说,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许连臻还不懂什么意思,李淑告诉她,那就是一种境界,就等同于饿了就有饭吃,困了就有床睡。可是现在的她明明不是这样子的,但却觉得幸福。因为是有他在身边吧?。
许连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
同一时间里,许连臻也终于第一次知道了她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是那次吴明的事件,他也是如此紧紧地抱住她,告诉她,他在这里。让她妥帖放心。就是从他抱着她的那一刻开始,她爱上了他。
穿过气流后,坐在许连臻周围的人自然不免对蒋正楠很是好奇,前排的人不断频频回头。见两人如此亲昵的模样,便各自了然地的笑笑,都知道是坐在前面的男友担心女友,所以不顾危险过来陪她。
长途的飞行,在到达酒店房间洗了热水澡后,整个人倒轻松了些许。许连臻吹干的头发出来的时候,蒋正楠已经帮她叫了杯热牛奶。
蒋正楠给她盖好了薄被,款款叮嘱:“好好休息一下。”许连臻听话地闭眼,安稳地沉沉地入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漫天的光景了。许久没有如此心满意足地睡过好觉了。许连臻慵懒地伸着手臂舒展,抬眼便看到蒋正楠侧着身子,姿势拘谨地躺在她身旁。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姿势。他一向霸道,一个床足足要占三分之二以上才会罢休。可此刻,他面朝着她的方向,手枕着胳膊,眼眸轻合阖。似乎是瞧着她,支撑不住才入睡的。
许连臻静静地瞧着许久,怕惊醒他,于是轻轻地掀开被子,想蹑手蹑足地起来。可她才一动,蒋正楠就睁张开眼:“你醒了?”
许连臻轻“嗯”了一声,径直去了浴室,望着镜子里头睡眼惺忪的自己,回想飞机上他不顾危险来到她身边,她又觉得像梦一样,让人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会不会像一个在无边沙漠即将渴死的人,在临死之际看到的海市蜃楼呢?因为太渴望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有双手揽在了她的腰腹间,许连臻一僵,有酸辣之气同一时间冲涌上了鼻尖。一点点地抬头,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蒋正楠。他一呼一吸间的气息,灼热地的拂在她裸露的地肌肤上。……许连臻微微战粟,不知是因为他的接近还是她惶恐不安的内心。……蒋正楠温热的唇地覆上了她的肌肤,辗转缠绵,最后来到了她的耳上。……
他的气息又热又重,可是她亦好不到哪里去,她感到自己的呼吸也一样的急促。
蒋正楠开口,声音低哑:“你知不知道,刚刚的飞机如果失事的话,我最后悔的是什么?”许连臻的目光在镜子里与他相交,此刻,她没由来地觉得心口窒息。
蒋正楠双手捧着她的脸,似捧着绝世珍宝,无数个小心翼翼。他深深地凝望着她,一字一字地说:“如果刚刚飞机失事的话,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跟你说我爱你。”
许连臻愣在镜子前,难以不可置信般地的怔怔望着他,缓缓摇头。
蒋正楠凝望着她,他黑黑深深的地眸子里,此刻满满的都是她:“许连臻,我爱你。”
许连臻一直站着,愣愣地瞧着他。蒋正楠瞧见了她微启的红唇,如花瓣般的诱人。他觉得有一种无边诱惑。他低下头,一寸一寸地接近她,碰触到了她的唇。
他一次次的寻到她的唇,一次次的吸尽她所有的芬芳。……
这是重遇后,他第一次对她如此温柔。
时光好像真的倒流了!
晚餐的时候,许连臻躺在蒋正楠腿上,享受蒋正楠的顶级“服侍”。蒋正楠将牛排切成很小很小的一块,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里:“味道怎么样?”许连臻点了点头。
蒋正楠凝望着她的笑脸,似痴了一般,身子慢慢地的俯低下来。许连臻头微侧,想躲开……,可蒋正楠已经覆了上来:“让我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最后两人共同分享了这一块小小的牛排。……许连臻浑身发软地推开他:“我不吃了———”蒋正楠瞧着她,眼底深处一片笑意。他叉了一口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凑了上来:“别这么小气,我把我这块分给你……”
许连臻偏过脸:“谁要吃,……脏死了。……我不要……啊……”
那天晚上的晚餐吃的得是很普通的一客薯条牛排和一份海鲜焗饭。就在两人的嬉闹间,吃了个精光。
从前只听过“有情饮水饱”,可是许连臻第一次知道,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最普通的薯条,也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分吃同一根条薯条,分吃同一块牛排,分吃同一口焗饭。交换每一次的唇齿缠绵。
在蒋正楠熟睡后,许连臻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已不明显的伤疤上。许连臻用自己的指尖缓缓地触到他的疤痕,她摩挲着他脸上原来疤痕所在的位置,无声地一再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她用此生最轻最柔的动作,一点点地滑过他的疤,然后来到他的唇畔。她与他处了这么久,早就知道他的唇线优雅完美。她轻轻地覆了上去,蜻蜓点水般地微微触碰,然后缩回。
她这辈子就最后悔的地事情就是在他车祸后离开。可是她永远也不能告诉他,因为她没有办法告诉他这是因为他母亲的要求。
第二天,许连臻醒来的时候,床畔已经无人了。蒋正楠留了纸条给她:“你醒了就再多睡一下。午餐记得叫客房服务。我下午三点会回来。”
许连臻一瞧时间,都已经是中午了,便索性直接打了酒店的叫餐服务。
洗漱的时候,发现镜子里头的那个人眼睛就像宝石般晶晶闪亮。许连臻望着镜中的自己,第一次从自己的微笑里看到幸福的味道。
许连臻想起了洛海,想起了蒋正璇,想起了叶英章,想起了蒋母陆歌卿……
浴缸旁有蒋正楠换下的衬衫,袖子上有昨晚沾到的酱汁,黑黑的污迹。许连臻取过衣服,放在鼻尖轻嗅,有他的味道,……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
在浴室的台盆里放满了水。把肥皂涂在污渍处,轻轻地揉搓——……这是她第一次给他洗衣服。就这么一件衬衫,许连臻足足洗了一个小时。一直洗到这件白衬衫洁白如新,毫无一处不闪亮为止。
许连臻的嘴角带着不自知的地温柔笑意,轻哼着张艾嘉的那首《爱的代价》:“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
那浴室的一面本是一扇片落地窗,此刻窗帘开着,有阳光折射进来。在阳光的过滤下,她整个人闪耀着一道灿烂的光华。
许连臻记得那是她与蒋正楠第一次手牵手地逛街,在巴塞罗那的街头,去看高迪的各种作品。如同街头最普通的情侣,十指紧扣地漫步而行。随行随停。偶尔买一杯咖啡,两人分享分食。
在路过一家电影院的时候,许连臻停下驻了脚步,只因为海报上男女主角拥抱得的那么紧,那么热烈,似乎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将两人分开了。世界末日亦然。
蒋正楠问她:“要不要去看?”许连臻摇头又点头。蒋正楠望着她笑:“那到底要不要看?”许连臻微笑,点头。蒋正楠看到她弯弯的眼睛像是六月里最纯净的天空,晴朗得一朵云也没有。
电影院里人不多,两人手牵手在第八排的左手边坐下来。因为是西班牙语,许连臻听不懂。蒋正楠就在她耳边低声翻译。是部爱情片,就算听不懂,到后来也被男女主角的表演所感动。蒋正楠一动不动地在光影浮动中看到许连臻眼角有钻石般的东西闪耀。
男女主人公分离的时候,两人再度回头飞奔拥抱。蒋正楠下意识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许连臻也感觉到,低头,瞧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
第四天的清晨醒来,阳光撒入房间。蒋正楠一眼便瞧见了在她柔软洁白的手臂上有两个被蚊子叮过的小红包,伸出手指轻揉:“痒吗?”自然是有一点痒的,可是他的指尖是世界上最好的止痒剂。
第五天的时候,她的手臂上又多了数个小红包外,蒋正楠背上也被叮了两个包。蒋正楠对自己倒是丝毫无所谓,可对咬她的那只蚊子恨到咬牙切齿,又痛恨酒店的无能,明明已经特地关照过了,居然连只蚊子也弄不死。他只好亲自出马,在套房内找来找去,最后在角落的灰色墙纸上发现了这只可恶的蚊子。
蒋正楠放轻了脚步,准备将这只蚊子绳之以法。许连臻奇奇怪怪地止住了他:“算了,……放了它吧。”
蒋正楠十分的眼里不解,却还是依了她的话。许连臻打开窗,用白色的枕头把蚊子赶了出去,然后站在窗口,看着它飞舞着翅膀,消失在远处。
从此之后,这个高迪的城市,会有一只混合了他和她血液的蚊子。这个蚊子的下一代,再下一代,再再下一代,都会共同拥有一个吸了她和他血的蚊子祖宗。
就这样,他和她的血液融合在一起,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永远不会分离。
转身,蒋正楠正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摇头微笑。
许连臻微微一笑,他大约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小心思这个小秘密。
露天咖啡座下,两人懒散地喝着香浓咖啡,看着一个一个的行人从身边经过。然后随性地去逛兰布拉斯大道的各种小店,看各种街头艺人。
每天早上醒来,蒋正楠都会比许连臻着早醒,然后一点点的抚摸着她的脸,将手停在她白皙的脖子处,感受她的脉动。会像只啄木鸟温柔地把她啄醒:“起来了……”
最后一天的时候,两人在某个街边转角处发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饰品小店,推门进去才知道自己可以定制首饰,甚至可以自己学怎么做戒指和项链。
胖胖的女设计师微笑着地给他们介绍说:“很多情侣在我们这边自己制作情侣戒指,……墙上的照片就是客人自己做的饰品的展示图。……”整整一大面的墙,都是各种的照片。
蒋正楠颇感兴趣地问:“做这么一种最普通对戒,需要多少时间?”女设计师:“最少要两天。”蒋正楠翻译给她听,然后遗憾地对设计师说:“我们明天一早的飞机就回国了。”
女设计知道后一脸的惋惜:“你们可以下次再来。或者你们也可以看看我做好的成品。”
蒋正楠兴致兴趣颇高地拉着许连臻看,许连臻摇头:“每件都很漂亮。太难取舍了,还不如不取舍。”然后跟设计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这个店的特色便是顾客亲自动手做的,买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个星期就如风般一吹而过。回程的时候,头等机舱的空姐送来可口的食物,许连臻胃口极好,一口气吃光。边上的蒋正楠侧头微笑,将她的碎发夹到耳后:“要不要再叫她们来一份?”
长途飞机,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休息。许连臻半梦半醒间,知道有人在给她掖毛毯。她知道是他。于是,蹭了蹭靠枕,嘴角含着满足笑意,再度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蒋正楠执起许连臻的手,反反复复地看。她的手小小的,可是每根手指都纤细修长。这样的手,据说很适合弹谈钢琴。想到此,蒋正楠笑了笑,他几乎可以幻想那个画面:在温暖的光晕间,她身着白色的晚礼服,将微卷的长发斜侧在一肩,修长的十指在来琴键上水一般的波动……
可是想着想着,他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地却凝固在了嘴角,再无力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