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寻觅中国历史(3)

作者:李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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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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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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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174字

杀虎口关楼始建于春秋战国时期,初名参合径,唐称白狼关,宋称牙狼关,明代为防止北方匈奴南侵中原,故更名为杀胡口。历经千年风雨仍旧巍然的关隘,记载着金戈铁马、烽火狼烟、沧桑玉帛、世道兴衰……清朝康熙皇帝西征回归途经杀胡口,为缓和蒙汉矛盾,特意挥毫改“胡”为“虎”,“杀虎口”地名由此而来。从此,杀虎口烽烟散尽,关门开放,成为山西移民和晋蒙文化交流的大通道以及通商互市的集散地。


在明代时,为了防止蒙古骑兵南下,这里曾驻扎了大量军队。明朝和蒙古部族关系缓和之后,它又被开辟为双方贸易的市场。走西口,大概是在明代的中期开始,截止时间大概到清朝末年,其中的高潮应该是在明末清初,这个时候数量最大。前后持续了将近三百年左右,而且应该说走西口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就是由于山西当时人口比较多,所以生活比较困难,人口外迁;另一种情况是一部分人走西口,是为了适应内蒙边际的需要,到口外去发展商业,发展贸易,以至发展成了后来的票号。所以走西口这个现象,实际上就是中国移民的一个部分。


在明清时期,山西的雁北地区地处晋西北高原,人口较多,土地贫瘠,生活比较困难。在当地流传有这样的歌谣:“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挖苦菜。”当时之寒苦可见一斑。明末清初,长城北端是人烟稀少的沙漠荒原,南部中原是连年干旱,饥荒频发,迫使无数山西难民背井离乡“走西口”。于是山西人口外迁,进入塞北沙漠垦荒谋生。内地人把从杀虎口等长城沿线进入内蒙古草原地区叫走西口或走口外。位于晋西北高原黄河大拐弯处的河曲县,是当时走西口的重要码头。山西、陕西、河北等地的农民为生活所迫,远赴察哈尔、绥远等地,即今内蒙古中西部乃至更遥远的地区垦荒、挖煤、拉骆驼、做小生意。据专家考证,明末清初,在归绥地区定居人口中,有七成来自山西移民,形成了许多以山西地名命名的村落。


清朝康熙、雍正、乾隆三个皇帝,先后出兵平定西北叛乱,杀虎口又成了供应大军粮草的后勤基地。从1690年开始,通往杀虎口的路上热闹了起来。路上走着一批批奔赴前线的士兵和跟随部队前进的商人。康熙皇帝亲率八万大军深入草原腹地,军粮供应成为决定战事胜败的关键,但是由于战场与后勤基地之间相隔万里,运输线路又要跨越茫茫草原、浩瀚沙漠,在当时的条件下,大宗货物的运输完全是靠人力和畜力来完成,运一石军粮要耗费120两白银,开支太大。当朝廷为此事一筹莫展之际,有地利之便的山西商人范毓宾看到这个巨大的商机,主动请缨随军挑担运送军粮和补给,于是成千上万正愁没饭吃的山西农民离开土地,拉开了大规模“走西口”的序幕。


战争结束后,这里成为山西人进入西北地区的门户。由于来往的客商很多,甚至造成了这个地方一度的商业繁荣。杀虎口的变迁,其实可以看做明、清山西历史的一个缩影。如果我们站在整个中国的角度打量山西,就会发现,山西北邻蒙古草原,南边紧挨着中原腹地。草原上的牧民需要农民种的茶、纺的布,中原的农民种地也少不了牧民放的牛、养的马。这种相互的需要,必然会造成商业的往来,如果商业往来被人为阻断的话,就只能以战争的方式来解决。在这里,山西的地理位置起了很大的作用,像北京,还有其他地方,一直到西北边疆去的大通道,山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门户。在这么个大形势之下,山西的走西口的群体就有了方向。


走西口是因为穷。“无平地沃土之饶,无水泉灌溉之益,无舟车渔米之利,乡民惟以垦种上岭下坂,汗牛痛仆,仰天续命”。当一方水土,不足以养活一方人时,就只能走出去,民歌《走西口》便在村头、路边响起来。它的歌词其实是妻子送别丈夫,少女告别情郎时说的一些家常话。因为分别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所以叮嘱的就多一些,生怕有什么自己想不到的地方。中国有句老话叫“十里不同音”,说的是民歌有很强的地域性。之所以西北许多地方的人会唱《走西口》,是因为许多山西人曾到过这些地方,他们中的一些人一直在唱这首歌,时间长了,当地人也学会了。歌曲反映了旧社会陕西、山西一带贫苦的劳动人民迫于生计,离乡背井,到包头、河套一带谋生的情形。


余秋雨先生在谈论到晋商时说“山西商人本来就是背井离乡的远行者”,再舍不得走,咬住牙也还得走,因为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再走回来。后来有人真的回来了,要么是因为老了,要么是回来接走老婆和娘亲,甚至还有有去无回的悲惨景象,但是,还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走西口”的队伍。一首民歌竟扯出一段如此厚重的历史,这段历史包含着成千上万人的命运。而今天他们的子孙还在继续着“走西口”。


晋商走西口的结果之一是带动了北部地区的繁荣和发展,使这些地区与内地经济一体化。这些地区人口剧增,形成商业中心。“先后复盛公,后有包头城”,说的就是晋商对这些地区开发的推动作用。包头,现在是内蒙古草原上最大的城市之一,人口超过两百万。在一百多年前,这里还只是个叫包克图的小村子。包头人说,因为山西人到这里做生意,才一点一点有了今天包头城的雏型。复盛公就是山西一户姓乔的商人在一百多年前开的商号的名称。


在走西口的过程中山西也形成了一批富晋大户,除了以前说到的蒲州王崇古、张四维家族外,今天我们所熟知的乔家、渠家、曹家等富商都是走西口而富的。山西太谷人王相卿和祁县人张杰、史大学的大盛魁一直繁荣到清末。在关东贸易中成长起来的以范家为代表的八大家,是清代著名的皇商。在走西口中富起来的山西人无计其数,山西成为明代中国之首富。


现在在杀虎口,上百年的老房子已经所剩无几,年轻人大都外出谋生,全村人口只剩下五六百,大街上难觅人影。杀虎口前用黑石铺就的西口古道上,深深的车辙仍在,曾经的故事永远藏在了车辙里。杀虎堡残墙外面种着的玉米已有一人多高,瓦蓝瓦蓝的天空下,绿色的玉米与土色的残堡对视着,沉默无言。


◎表里河山山西人


山西商人能快速地打开大局面,往往出自于结队成帮的群体行为,而不是偷偷摸摸的个人冒险。


——《抱愧山西》


三晋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三晋大地,表里河山,人杰地灵。两千多年来,山西毗邻皇城,位于繁华富庶之地,虽然从未有人用“山清水秀”来形容过山西,但是山西有山、有水。更值得一提的是,这片古老的土地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留名史册的著名人物,他们就如历史长河中灿烂的群星,放射出耀眼的光芒。这片土地和水源塑造了他们的行为和气节,缔造了他们的才华和成就,他们团结拼搏的精神为当世、乃至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和文化遗产。


余秋雨先生在《仁者乐山》中谈到,“就人生而言,应平衡于山、水之间。水边给人喜悦,山地给人安慰。水边让我们感知世界无常,山地让我们领悟天地恒昌。水边让我们享受脱离长辈怀抱的远行刺激,山地让我们体验回归祖先居所的悠悠厚味。水边的哲学是不舍昼夜,山地的哲学是不知日月。”而山西这是藏在山水间的一块宝地。


有“表里河山”之称的山西,自然少不了水。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从山西流过,在吉县附近形成了世界闻名的黄河壶口瀑布,该瀑布落差可达30米,水雾澎湃,气势磅礴;距壶口十几公里的河津段又有气壮山河的“龙门三激浪”;此外还有阳泉的娘子关飞瀑、宁武天池、运城盐池、阳城蟒河等,这些都构成了“表河”。但山西也确实是少水的。居于黄土高坡的山西水资源极度紧缺,引黄入晋也只能解决少许城市问题,而且黄河在天旱时也是处处断流。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晋祠的难老泉,历经几个世纪的流淌,打破难老的神话,呈现出龙钟之态。


晋祠位于山西省太原市西南郊二十五公里处的悬瓮山麓,晋水源头,有一片古建园林,统名“晋祠”。这里,山环水绕,古木参天,在如画的美景中,历代劳动人民建筑了近百座殿宇楼阁和亭台水榭。而据记载,晋祠最早建于周朝后期,也有人认为始于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中写道:“际山枕水,有唐叔虞祠,水侧有凉堂,结飞梁于水上。”晋祠最早是用来祭祀晋国之主唐叔虞的。唐叔虞,字子于,为周武王的幼子,周成王的弟弟,姬姓。根据西周“封邦建国”的分封制度,他被封到今山西境内。当时人们把山西一部分称为“唐”,他先是封在唐地,就以唐为氏,所以又被称为唐叔虞,国名大概也叫唐国。后来他的儿子燮父迁都于晋水之旁,就改名为晋。所以,山西这一带后来都称为晋。而山西人从那时起就被称为晋人。可以说叔虞是晋人杰出的祖先,祭奠祖先的晋祠不仅是风水宝地,而且还是萦绕着祖先杰出思想和魂魄的地方,启迪并福佑着后人去开创赫赫伟业。祭奠祖先不仅是为了追缅先烈感昭日月的丰功伟绩,更是后人一个反思自身的过程,校正人生未来如何走的过程,因此,这个过程既有庄严的仪式感,又有剧烈的思想激荡。


晋祠有三绝:一绝是“宋塑侍女”;二绝是“古柏齐年”;三绝就是“难老泉”。关于这“难老泉”的来历,还有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相传,在晋祠北边二十里地的金胜村,有一个姓柳的姑娘,嫁到了晋祠所在地的古唐村。她婆婆虐待她,一直不让她回娘家,每天都叫她担水。水源离家很远,一天只能担一趟。婆婆又有一种脾气,只喝身前一桶的水,不许换肩,故意增加担水的困难,折磨她。有一天,柳氏担水走到半路上,遇到一个牵马的老人,要用她担的水饮马。老人满脸风尘,看样子是远道来的,柳氏就毫不迟疑地答应了,把后一桶水给了马。可是马仿佛渴极了,喝完后一桶水连前一桶水也喝了。这使柳氏很为难:再担一趟吧,看看天色将晚,往返已经来不及了;不担吧,挑着空桶回家,一定要挨婆婆的辱骂、鞭挞。


正在踌躇的时候,老人给了柳氏一根马鞭,叫她带回家去,只要把马鞭在瓮里抽一下,水就会自然涌出,涨得满瓮。转眼老人和马都不见了。柳氏提心吊胆地回家,试试办法,果然应验。以后她就再也不担水了。婆婆见柳氏很久不担水,可是瓮里却总是满的,很奇怪。叫小姑去看,发现了抽鞭的秘密。又有一天,婆婆破天荒允许柳氏回娘家,小姑拿马鞭在瓮里乱抽一阵,水就汹涌喷出,溢流不止。小姑慌了,立刻跑到金胜村找柳氏。柳氏正梳头,没等梳完,就急忙把一绺头发往嘴里一咬,一气跑回古唐村,什么话没说,一下就坐在了瓮上。从此,水从柳氏身下源源不断地流出,流了千年万年,这就是“难老泉”。


“难老泉”,光听名字就给人一种年轻的感觉。不必看见,就仿佛已在眼前了。那喷涌的水源,那长流的碧波,永远是活泼泼的、青春常在的。王勃在《滕王阁序》里慨叹说,“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相比之下,这难老泉实在值得叫人赞赏羡慕。而如今人们再到难老泉,已看不到汩汩而出的泉水了。据了解,这是山西省长期以来超量开采地下水和煤炭资源造成的结果。山西唯一能逮到救命的资源就是煤——黑色的黄金,所以山西的天空常飘着煤屑,透出一种雾蒙蒙的、凄凉的美;山西人的脸上粘着煤灰,灰色的沧桑写在眼底眉梢。可山西的灾难也来自于煤,一眼眼的煤坑,虽能挖出黑金,淘出生活,但也能埋葬生命,还严重威胁着水资源。据生活在晋祠附近的老百姓说,50年代,难老泉的水还很多,人站进去,几乎没顶。自80年代以来,水就越来越少,难老泉现在终于“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