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芸欣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2:07
|本章字节:9188字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啜泣的声音,讲她听不懂的话儿,她寻声望去,一个长发美女满脸泪痕跑过她身边。
长廊的那头,一个男人背靠着刷着金色背景的墙壁,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但是却有一种冰寒的气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和一支烟,点亮了凑近吸了一口,薄唇轻启,浓重的烟雾缠绕在他的四周。
这个动作似曾相识,他转头的一瞬间,秦漫月疑似是谭展飞,那样锐利的一双眼睛,却横生更多妖孽的媚笑。
一个男人,怎么会有如此华丽而又凶狠的目光。
“抽烟吗?”他走近,讲流利的中文。
“不会。”秦漫月远离。
“想去哪里?我可以做导游。”
“不用。”秦漫月转身要走。
“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他拽住秦漫月的手,声音有些冷却。表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手上力道却是非常紧。
秦漫月隐隐地感到这不是一个普通人。
“初来乍到,我不知道去哪里?”秦漫月推搪。
“我说过,我是一个非常好的导游。”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连说话的口气都和谭展飞那般相似,秦漫月突然很后悔自己没听谭展飞的话老实待在房间里,现在遇上这么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谭展飞身上秦漫月学乖了,跟在那男人的后面来到了酒店的赌场。
此处的赌场,虽然比不上拉斯维加斯来的磅礴大气,却也气势恢弘,华丽不逊。所玩的项目有轮盘、百家乐、大小、二十一点等等,多的是有钱人来此一掷千金。此起彼伏的声音,夹杂着重重的烟雾,让人感觉更像身处纸醉金迷的极乐世界。
“来世界第二大赌城,不赌博,岂不是说不过去?”
“我没有钱。”秦漫月说。
“我借你。”他扬了扬手,马上有人递上换好的筹码给秦漫月。
这摆明了是赶鸭子上架,不赌不行。
秦漫月硬着头皮接过,这才看清楚他的脸,是一张帅气中带着妖娆的脸孔。
秦漫月战战兢兢地玩了几局下来,很快就输了好几千马币。
“输了太多了。”她的心里有些不安。
“没关系。”他抿嘴一笑,“大不了拿你做抵押。”
秦漫月一惊,就知道这种人肯定有目的。
“我可不值钱。”
“你在害怕?”他靠近秦漫月,人声鼎沸的赌场,他的气场让人发憷。
秦漫月知道自己现在是谁也指望不上了,谭展飞说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横竖都是一死,干脆豁出去了。
“你到底想怎样?”秦漫月终于憋不住了。
“不想怎样,就是想让你陪陪我。”他言语轻佻。
“阿冰,好久不见。”是谭展飞的声音,即使是在嘈杂的环境中,秦漫月还是能一下子就辨认出来。
谭展飞扶着一个威严的大叔朝他们走过来。这就是谭展飞曾经的老大、后来的干爹人称赵叔,他此次帮谭展飞把他母亲的骨灰带来云顶,顺道见一见谭展飞。
“我看你的女人无聊帮你陪陪她。”他诡异的笑容,让秦漫月想到了丽莎。
“劳烦你大少爷抽空陪她,也算是她的荣幸。”谭展飞脸上毫无表情。
但是,秦漫月依然闻到了其中浓重的火药味。
“阿冰,你这几天不是应该在洛杉矶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赵叔问道。他明明查过阿冰这几天要去洛杉矶参加赛车比赛,怎么会临时又回来了?
“有一宗大买卖,比赛车更吸引我。”阿冰回答。
“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展飞难得回来一趟,你别找他麻烦。”
“爹地,我和展飞一直情同兄弟,我怎么会找他麻烦。”他笑着回应,秦漫月听得出他话里的玄机。
“展飞,你母亲的骨灰我现在交还给你。”赵叔很郑重地从旁边拿过一个盖着墨色绒布的骨灰盒给谭展飞。
“谢谢赵叔。”
“那我们先走了。”
“赵叔慢走。”谭展飞抱着骨灰盒,恭敬地弯了弯身体。
阿冰跟在赵叔身旁,毕恭毕敬。但是眼中那道邪气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像是胜券在握的猎手。
6
赵叔在谭展飞帮他打下天下的时候,就非常欣赏他的才干,一直挽留谭展飞在身边,但赵叔的儿子却一直忌恨谭展飞在心,三番五次找他麻烦,他为了避免将来的麻烦,毅然离开了马来西亚。
而在谭展飞走了之后,他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最后却为了谭展飞远走他乡,将他狠狠地伤害了。
这个女人,就是现在一直在谭展飞身边的丽莎。
这些,谭展飞都没有对秦漫月讲,他只是在关门的时候脸色铁青地质问她:“我一走,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吗?”
秦漫月气结,今时今日,他还是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儿。不想和他多做解释,她故意气他:“我是耐不住寂寞,我就喜欢跟别的男人跑。怎么样?”
谭展飞气得握紧双手,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危险,刚才如果不是他碰巧回来,现在可能就要失去她了。
他一想到要失去她,内心有种被人撕裂的感觉。让平时冷静内敛的他口没遮拦。
秦漫月看谭展飞青筋暴起的样子,知道他又生气了,她内心在揣测他会做什么,打她?骂她?折磨她?
出乎秦漫月意料的是,谭展飞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因为赌气而红润的脸,突然微微地笑了一下。
“有时候我觉得你长大了,有时候却又觉得你还是十几岁的那个小女孩。”他慢慢地走到窗边,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推开窗户。
“以前我一直盼望你长大,现在你真的长大了,我又希望你永远都是十几岁时的样子。”他对着月光,像是说给秦漫月听,又像是说给月光听。
秦漫月不知道谭展飞想要表达什么,只是觉得他的话里有太深的感情,他神情寥落地看着窗外的月色。整个人似乎要和月色融为一体。
“云顶是我母亲临死前答应我要来的地方,现在,我只能把她的骨灰带到这里来。”
“你母亲一定很爱你。”秦漫月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年幼时美丽动人后来疯癫的母亲。
“她爱我的时候,哪怕自己病得看不起医生,也要给我买我最喜欢的球鞋,所有好吃的都会留给我;而她恨我的时候,发了狠地把我往死里打,最严重的一次打断了我三根肋骨,住院三个月。住院的时候,她天天在我床前哭,哭了笑,笑了骂,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疯了。”
秦漫月有些震惊,这就是谭展飞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吗?如此折磨他打骂他的母亲?
“小的时候,我和我母亲一路颠沛流离,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人的欺辱,她教会我坚强,冷漠,不信任,她告诉我所有的爱都不可信,爱只会让人痛苦,软弱。可是每一次只要我们站在山顶,看着山下的高楼,她的目光里还是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甜蜜,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是因为思念一个人才会有的甜蜜,哪怕你口口声声说要忘记,但是永远都无法欺骗自己。
“我母亲说过,爱和恨是可以并存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可是,她忘了告诉我,其实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加痛苦。”
他说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同样是那张完美的侧脸,说出的话却是脆弱而感伤的,秦漫月不知道谭展飞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话,像是一种临别的交代。
“月月。”他突然这样叫她。
“嗯?”
“如果我死了,你会哭吗?”
“你想听真话吗?”秦漫月问。
“说吧。”
“肯定不会,我会放鞭炮。”秦漫月咬牙切齿地说,却在回答完之后,眼眶微微地红了。
他要死了吗?为什么他今晚变得这么奇怪?
他笑得有些苍凉,盯着她微红的双眼:“那就好,永远都要怀着这样的信念,才能一直坚强地活下去。”他转回头,看向苍穹,“曾经我以为,这里就是离天空最近的位置,只要我离这个位置越近,我就能越快乐。后来我才发现,金钱,地位,所有人的敬仰,都换不回我内心想要的快乐。”
“你要的快乐是什么?”秦漫月忍不住问。
他转过头,目光淡漠,烟还在手中燃烧:“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找到了,后来我才发现,那是一个更深的痛苦深渊。”
秦漫月知道,他说的深渊是她给的,当年,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错吗?是谁给了他全部的期望,又是谁给了他所有的绝望,她以为以谭展飞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断不会为了她要死要活,她永远也想不到,她在很早前,就已经是这个男人对未来全部的希望和寄托。
怪只怪,爱太痴缠,怪只怪,年幼的她不懂得这份爱的沉重。
月光寂凉,落在谭展飞的身上晕开迷雾般的纱帐,他的背影是那么孤独,像是一幅冰冷的完美人像,他的目光像在思索着什么,怀念着什么。
这是谭展飞第一次对秦漫月说这么多话,像是剖开自己鲜活的内心,暴露在苍穹的月色中,陌生的国度里,交给月光洗礼,交给岁月沉淀。
睹物思人,触景伤情,退去平日里的狡诈专制,他其实,也只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可怜人罢了。
秦漫月的心突然有些悲凉,越接触到他的内心,越发现不一样的谭展飞,冰冷到,让人有些心疼。
那天晚上,秦漫月主动地抱着谭展飞,从再见到现在,她第一次这样主动地紧紧抱住他,像是出于本能的,她想要给他温暖。
他温柔地吻她,从脸颊到脖颈,最后是她刺青的裸背,他似乎把所有的话儿都放在这个吻里,让秦漫月自己去感受。他们像是回到了曾经,甜蜜好似爱人,在一起就永远不想分开,那时候她小,不懂爱,懵懂地想要很多很多,而如今,她真正领悟到有一种爱,不用心去触摸,永远都无法感觉它的存在。而一旦触摸,就直达内心的深处,冲撞着你脆弱的灵魂。
7
第二天秦漫月一吃完早饭,谭展飞就办了退房手续,像是很急促地要离开。
“就要回去了吗?”秦漫月觉得很奇怪。
“以后有时间我再带你来。”他的眉间挂着忧愁。
坐缆车下山的途中,秦漫月看着一脸忧愁的谭展飞,感觉似乎出了什么事儿。向来从容不迫的谭展飞,很少有这样焦虑的神情。
就在昨天,他接到密报,说阿冰准备趁赵叔去越南的时候把他做掉,就在下山之后。他不告诉秦漫月,怕她恐慌,连夜把阿ken叫来,希望他能安全地把秦漫月和他母亲的骨灰送回国。
“等到了山下,我们分头走,阿ken会来接你。”他叮嘱道。
秦漫月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阿ken怎么会来?你和我说清楚。”
“没事儿,别担心。”他抚摸她的头,她感到他的手指在发抖。他把装在箱子里的骨灰盒交给秦漫月,“这是我最贵重的东西,现在,交给你了。”
一定是出事儿了,秦漫月深深地感受到谭展飞身上散发的不安。否则他不会把他母亲的骨灰盒交给她。
“出什么事儿了?”秦漫月再次问。她看到缆车快要到达山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