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龙还没站起来，王艳兵已经出手了——宋凯飞的脖子被扼住，几乎无法喘息。王艳兵一下子将他推到悬崖边上，目光很狠。

“你……你想干什么……”宋凯飞一下子慌了。王艳兵盯着他，狠狠地道：“我知道你是干部，但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列兵不当战士！”宋凯飞说不出话来。

“艳兵，艳兵，松手！”徐天龙在旁边劝道。

“龙龙，这儿没你的事儿！道歉，否则我就让你飞下去！”王艳兵又往外推了一下。宋凯飞大惊：“你……要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知道，”王艳兵冷笑，“你是干部我是兵！回头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便你。明着来，暗着来，我由你！但是现在，你必须跟我道歉！”

“道歉吧，别闹了！”徐天龙劝解着。

宋凯飞侧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吞吞吐吐：“对、对不起……”

王艳兵一把将他拽了进来。宋凯飞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喘息着，脚下的石头哗啦啦落入悬崖。徐天龙看看宋凯飞的脖子：“没啥事儿，青了。”

宋凯飞揉着脖子，看着王艳兵。王艳兵丢掉自己的狙击步枪，撕掉军衔。徐天龙看着：“你干什么？”

“龙龙，我犯了军纪，认处罚，这个兵我估计当不成了。除了他，只有你是中尉，是在场军衔最高的军官。我把军衔交给你，怎么处理我认了。”王艳兵将军衔塞入徐天龙手里。徐天龙无奈地看着：“胡闹吗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个事情汇报上去，我不走也得走。”王艳兵说，“我在这么做之前，就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谁会汇报啊？战友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啊！亏你还是野战部队来的！”

王艳兵冷笑：“他——”宋凯飞噌地站起身：“你凭什么说我会汇报？”

“我收拾了你，你会不汇报？”王艳兵问。

“我告诉你，王艳兵！”宋凯飞说，“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不要说我是卑鄙小人！我在哪儿栽的面儿，在哪儿找回来！我要是干那种龟孙子的事儿，我他妈的就不是军人！”王艳兵有点儿意外地看着他。

“我不就多了几句嘴吗？！你要跟我打架，来啊，没问题！打不过你，我就认栽！但是你要觉得我会连这点破事儿都上报，你算什么当兵的？！”宋凯飞怒吼。

“好了好了，你也少说几句吧，你还知道你多了几句嘴！艳兵，你看，宋凯飞也不会上报的，你就别折腾了，这你还戴上。”徐天龙看看两人，把列兵军衔给他戴上。王艳兵有点儿懵。张瑜洋去劝宋凯飞，宋凯飞甩开他：“没事，我没事！”

徐天龙叹息一声：“人和人之间都是有缘分的。我们从五湖四海参军，本来不在一个部队，今天能凑到一起集训，这得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嗯，你说得对，龙龙。”

王艳兵朝宋凯飞走去，宋凯飞一紧张，捡起一块石头：“怎么着？还想打架是不是？我告诉你，别看我飞虎团的飞行员擒拿格斗练得没你们多，但是一招制敌还是天天学的！信不信我废了你？”王艳兵举起右拳。宋凯飞急忙后退两步，紧张起来。

“对不起。”

宋凯飞傻眼了。王艳兵真诚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动手。”宋凯飞眨巴眼，不敢信。

徐天龙笑了，走过来，拍拍他们的肩膀：“好了好了，都是革命军人，生死战友！握握手，没有过夜的仇！”宋凯飞犹豫着伸出手：“我……我也有错……不不，应该说，都是我的错。我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

“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这一次，真的是我对不起你，差点儿把你推下去。以后不会了，永远不会！”王艳兵真诚地看着他。宋凯飞说不出话了。

“瞧你们俩这点儿出息，还男子汉呢！看这架势紧接着就是热泪盈眶了！你们俩啊，作战的时候要是有这架势——全灭！”徐天龙笑。

两个人反应过来，急忙凑到地图前，开始研究。张瑜洋笑笑：“艳兵，你了解他们俩。你说说看，他们俩最有可能在哪儿？”王艳兵看着地图：“一定在我想不到的地方，他们也了解我。”

8

一处破旧的厂房，烟囱林立，周围一片破败的景象。厂区的外围墙处有一个缺口，被茅草遮挡着。何晨光和李二牛穿着吉利服，跟两团茅草似的，小心翼翼地接近缺口。

“咱们进去吗？”李二牛悄声问。何晨光谨慎地看看缺口，用枪口轻轻挑开一点茅草——扇形防步兵地雷露了出来。

“你咋知道有地雷的？”李二牛一惊。

“换了我，也会在这种地方埋雷。”何晨光看看四周，“蓝队有狙击小组在里面活动，小心点。”

“我来排雷。”李二牛说。

何晨光笑笑：“别，留着，省得咱们再埋了，留着给蓝队尝鲜吧。”李二牛也笑了：“你够坏的！咱们进去吧！”

“等等。”何晨光悄声说，“武器上消音器。”

李二牛点头。两人把携带的狙击步枪、自动步枪和微冲等旋转上消音器，小心翼翼地从缺口处通过。何晨光和李二牛低姿匍匐，沿着厂区建筑的墙角缓慢前进。何晨光猛地一抬眼，看着高大的烟囱，笑了笑，停止前进。李二牛拿起激光测距仪看看：“没什么异常，你看见什么了？”

“我也什么都没看见。如果有人，他藏得很好。”

“那你怎么知道上面有人？”

“如果是我，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占据那个制高点。”何晨光说，“帮我看着周围，我来个火力侦察。”李二牛立刻警戒。

何晨光找到射击位置，跪姿瞄准了烟筒。“噗噗噗！”何晨光均匀地向烟囱连开三枪，声音很闷，离远了根本听不出来是枪声。

李二牛看着：“还是没动静啊！”话还没完，一阵烟雾升腾，一个人头冒出来，左顾右盼。李二牛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观察手就在附近。”何晨光说。

李二牛拿着激光测距仪寻找：“俺找到了——九点钟方向，屋顶上！”

何晨光挪动枪口，“噗”一声闷响，又一阵烟雾冒出来。观察员站起来四处张望：“鬼影子都没看见，地雷也没炸！小史，你就是头猪啊！你出的什么烂主意？”烟囱上远远传来喊声：“嫌烂你别听啊！你不也没主意吗？”

李二牛看着烟囱：“我们上那个制高点？那是很好的狙击位置。”何晨光思索着：“不能上去，没有退路。如果王艳兵进来，他首先也得对着烟囱射击。那儿虽然控制范围广，但是逃都没地方逃，等于在那儿挨打。”李二牛观察着四周：“里面还有人吗？”

狙击手和观察手还在对骂，声音很大。何晨光思索着，眼一亮：“有！他们在报信！”

“他们挂了，不能使用电台报警，所以只能喊话。这是约定好的信号，在给潜伏的其他蓝队小组报警！其他小组在看不见他们的地方，否则就不需要报警了！”何晨光说。

李二牛看看那片破旧的建筑物：“那只能在楼里。”何晨光苦笑：“没办法，挨屋搜索。”

“到那儿要经过那么大一片开阔地呢！”李二牛惊呼，“跟这儿一直趴到天黑？”

“熬到天黑吧！”何晨光苦笑，“没别的办法了，一动就可能被发现。”两个人收拾好，藏在角落里，等待天黑的来临。

山路上，一身迷彩服的唐心怡和顾晓绿远远走来。顾晓绿满头是汗：“唐主任，唐主任……我不行了，不行了……歇会儿吧！”

“这才走了几步啊？”唐心怡稳健地走着。顾晓绿苦笑：“唐主任啊，我在军校的时候学的是信息工程，可不是作战指挥啊！从来没有进山走过！”

“看来这现代化信息战，也不能丢了解放军的铁脚板啊！”唐心怡停下脚，“走吧！坚持下！”

顾晓绿一屁股坐下，脱下靴子，袜子上有殷殷的血迹浸出来。唐心怡摇头，左右张望，发现远处有一辆猛士车：“坚持下，那边有辆车！咱们过去吧！”扶起顾晓绿，往那边走去。

车旁边，四个人还在斗地主，脸上都贴了不少纸条，还在嚷嚷着。唐心怡扶着顾晓绿过来，狙击手看见了：“起立！”另外三人目瞪口呆，互相看看，急忙站起来。

狙击手一使眼色：“首长好！”其余三个兵含糊不清地喊。

“不用喊了不用喊了。”唐心怡看着他们，“你们四个怎么在这儿啊？”

“不是搞红蓝对抗吗？”狙击手说，“我们挂了，按照规矩，只能原地呆着。”

“哎！不过如此啊！”唐心怡叹息，“这车是你们的吗？”

“是。”

“我临时征用了。上车，小顾。”唐心怡跳上车，四个人目瞪口呆。

“首长，这车是部队提供给我们训练的，你要是开走了，我们没办法交代啊！”狙击手一脸难色。唐心怡笑笑：“没事，我认识你们参谋长。”狙击手眨巴眨巴眼。

唐心怡发动汽车，打不着，纳闷：“嗯？这车有毛病？“

“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呢！”狙击手说。

唐心怡跳下车，掀起发动机盖子，苦笑：“算了！小顾，下车。”

“啊？还要走啊！这车怎么这时候坏了呢？”顾晓绿惊愕。

“走吧！人家不借，咱别赖着了！下来！”

顾晓绿不情愿地跳下车，唐心怡扶着她走了。狙击手看看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其余三个兄弟：“谁干的？”旁边的狙击手笑嘻嘻地拿出手里的零件：“这车要被她征走了，咱回去怎么交代啊？”

“行啊，你小子下手真快！什么时候弄下来的？”

“不能说，绝活！说了咱就没本钱了！”

“拉倒吧，我还不想学呢！”接着招呼着，“来来来，继续打牌！”

9

黄昏，太阳慢慢落山，映得山头一片金黄。一名狙击手和观察手还在观察四周，寻找目标。在他们身后的山坡下，停着一辆猛士越野车。唐心怡扶着顾晓绿悄悄地爬上车，顾晓绿悄声道：“唐主任，这不太好吧！”

“嘘！”唐心怡低声，“他们在附近，估计就在山上。”

“咱们这可是偷车啊！上面不会处分咱们吧？”顾晓绿担心。

“要处分也是处分我，你怕什么？再说了，在特种部队的狙击手对抗训练当中，他们的车被偷了，肯定是他们被处分！咱们又不是特种部队的人，你怕什么？处分不到咱们头上！”唐心怡坏笑，“再说了，他们也该被处分！”

“为什么？”顾晓绿问。

唐心怡拿起车上的95轻机枪：“把自己的车丢在这儿，居然还把轻机枪留在车上，就这么被人偷走了——还红细胞呢！红烧肉差不多！这也算是我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吧！坐稳了！”顾晓绿紧张地抓住车身把手。唐心怡直接高速起步，猛士车一路扬尘，径直开走了。还站在山巅上观察的两个人回头，狙击手大惊：“嗯？谁把咱的车给偷走了？”

山路上，顾晓绿紧张地抓着把手，车跟野兔子一样在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