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思思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2:54
|本章字节:9570字
简简单单的开场白却让舒展精神一振,但他还是装糊涂:“哪个袁雪啊?”
袁雪轻笑:“我们就不要绕圈子了吧,舒哥。我想和你见个面,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她自信的口气让舒展有点儿不舒服,一时没有做声。
袁雪却不给他矜持的机会,干脆利索地道:“既然你不方便就算了。”说着就要挂电话。
舒展一急,气势顿失:“我没说不方便啊!在哪里?”
袁雪讲了个茶室的名字,两人约好一小时后见。
通完电话舒展才醒过神来,不知道袁雪此番和他见面是代表她自己,还是代表龙震宇,他为自己一时的心慌意乱感到懊恼。
从安全的角度考虑,他应该带几个弟兄一起去,但又担心袁雪如果只是一个人约见自己,他这么大张旗鼓带一群人显得自己心怯,那就太丢份儿了,所以最终他选择单刀赴会。
一进包房,他顿时松了口气,暗自庆幸没带人来,因为房间里只有袁雪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就要当新娘的人了,还敢这么出来乱跑!”他故意开着玩笑走过去。
“我和龙震宇分手了。”
袁雪漂亮的眼眸幽深宁静,而这句话却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在舒展心里引起一串串涟漪。
“找我什么事?”舒展的语气情不自禁温柔下来。
“想跟你合作。”
“哦,合作什么?”他来了兴趣。
“对付龙震宇。”袁雪口气里有不容置疑的味道。
舒展先是惊讶,继而了然,笑道:“这么说,是他抛弃了你?”
袁雪没有否认。
“你们要结婚的消息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这么快就黄了?龙震宇又有新欢了?好像没听说啊!”
“具体原因,我暂时不想说。”袁雪笑了笑,“不过你早晚会知道,这会是我们合作中的一件利器。”
舒展舒服地靠在椅垫上:“我可没答应跟你合作。”
袁雪把视线投向他,漆黑的双眸深邃无波,舒展只跟她对视了一眼就转开了目光,不知为何,他总是不习惯坦然面对她的眼睛,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如此,唯恐被她左右了似的。
“别告诉我你对龙震宇已经心无芥蒂。这么多年,他虽然人不在江湖,却依然暗中操控着许多事,把你们这些原本是兄弟的人来了个大洗牌,他自己倒是洗得挺白,成了体面的成功人士,却把你洗进了监狱。”
舒展的表情不自然起来。
袁雪继续说:“你以为你出来后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他的生意你不说做一半,至少可以分一杯羹,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舒展发出难听的笑声:“你这个女人可真够狠的,被男人抛弃了,就想拉个垫背的出来替你报仇。”
袁雪冷然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别人欠我的,我当然要拿回来,生存法则历来如此。你不报仇不代表你大度,只能说明你没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像看笑话一样在看你么?”
舒展的脸色青了会儿,倒又恢复过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喝着。
“这事要搁在七八年前,你说前面那段话时我就操刀子上了!可现在不行了,世道变了,打打杀杀早就吃不开,什么都讲个钱字,还有,得这儿有料才行。”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又自嘲地摇头:“你以为我真的放下恩怨了?屁!只要一想起来,我这儿还跟火烤似的。”
他狠命敲了一下自己心脏的部位,然后看向袁雪:“你来找我,不会是两手空空来的吧?”
袁雪露出一抹笑:“钱我虽然没有,但脑子还是有一点儿的。”
舒展也咧嘴乐:“你打算怎么干?”
“龙震宇不是好面子么,那我们就把他的面子撕掉。钱财上奈何不了他,但做点给他堵心窝子、让他犯恶心的事还是很容易的。总之,不能让他觉得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了。”
舒展眼睛一亮,很快又收敛了光芒,眯起眼睛来看袁雪:“如果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和我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难道这个不算最大的好处?”
“远远不够。”
袁雪迎视他有点色迷迷的目光:“那么,你还想要什么?”
“你曾经是龙震宇的女人,我喊他一声龙哥,按理不该动前嫂子,不过——”他慢慢把身体靠近过来。
袁雪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下巴略微扬起,浅浅一笑:“如今的江湖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江湖,你用不着顾忌什么。”
舒展本是试探性质,闻言不觉一愣,身子又缩了回去:“你为了报仇,倒是什么都舍得。”
“我没贱到这种地步。”袁雪笑着反驳,“我不是没条件的。”
“还有条件?”舒展一挑眉,“说来听听。”
“和我结婚。”
短暂的愣神过后,舒展放声大笑,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在他放肆的笑声中,袁雪神色未变,似乎她早就料到舒展会是如此反应,而“结婚”也只是她用来拒绝对方的借口。
等他笑够了,袁雪才又道:“合作的好处跟条件我都交代得够清楚了,接不接受,或者接受其中哪些部分得由你自己决定。”
她平静的口吻和完全如谈生意般的态度刺激到舒展:“如果我不跟你合作,你是不是会找别人?”
袁雪笑而不语,低头啜茶水。
舒展盯着她:“包括出卖你自己?”
“这些都跟你没关系。”袁雪放下茶杯,拎起自己的手袋:“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你没有联络我,我就当你是拒绝了。”
她把茶钱压在杯垫下面,对舒展笑笑,起身告辞。
还没走到门口,舒展就沉不住气地叫住她:“你回来!”
袁雪仅仅顿住脚步,没有回身。
“结婚是吧?”舒展满不在意的口气里有丝难掩的挫败,“结就结!什么大事儿啊!”
袁雪嘴角勾起微笑,这才轻盈地转过身来:“那么,合作愉快!”
龙震宇正和下属在办公室开早会,陈缜气急败坏地闯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摞报纸:“龙哥!”
陈缜的这副表情通常出现在火烧眉毛的时候,龙震宇瞥了他一眼,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什么事?”他双手交叉相握搁在台面上,气定神闲的表情和陈缜刚好相反。
陈缜跨步上前,急不可耐地把报纸摊开在龙震宇面前,财经版头条赫然标着:《著名企业家与亲妹妹的***恋》,底下是密密麻麻的一篇报道,说明详尽。
龙震宇粗粗扫了几眼,脸上没有明显的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笑了起来:“可真敢写啊!”
“今天早上刚发现的,肯定是有人在搞鬼,事先连个通气的人都没有!”
陈缜见龙震宇没多大反应,有点着急:“我已经让人去各个报亭回收了,报社那边也派了人,找出是谁下的黑手,拼着坐牢我也得把他干掉!”
“不用找,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龙震宇往椅背上一靠,仰起脸来。
“舒展?”
龙震宇缓缓摇了摇头。
“难道是……袁小姐?”
龙震宇没吭声,站起身来,背剪双手踱到窗前。
“听说,她要跟舒展结婚了。”他望着窗外幽然道。
陈缜觉得憋闷:“龙哥,你当时就不该放她走。”
“没用的。”龙震宇嗓音低沉,“你应该明白,她的野心大得很,不管是留还是放,都不可能束缚住她。除非……”
他没有说完整,但陈缜已了然,静默了片刻,问:“需要……我去处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小心翼翼注视着龙震宇的背影,但那背影纹丝不动,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陈缜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去报亭收报纸的兄弟们打来的,这次派出去的人手多,动作也迅速,短短半个小时,已经把七成以上的报纸都截留住了。
“龙哥,那些报纸怎么处理?”陈缜手持话机问。
“统统烧掉。”四个字像从龙震宇的牙齿缝里挤出来一样。
陈缜立刻把指令传达下去。
“报社方面,正式员工还没开始上班,”陈缜接着汇报,“幸亏这份报纸的发行量很小,我们回收及时,影响应该不大。”
龙震宇没说话,他明白,哪怕只流出去几十份报纸,也够自己闹心一阵子的,更何况,他相信袁雪手上一定还留了不少备份,相关人士根本不必买,自有人会送上门,而对于这篇可读性极强的文章,任何人都会不吝花几分钟欣赏一遍。
“龙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太被动了。”陈缜握着拳头,忧心忡忡。
“是啊!”龙震宇仰起头,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语似地说,“是到了该有个了断的时候了。”
陈缜闻言,浑身一振,看着龙震宇缓缓朝自己回过身来。
中宇大楼28层的走廊上,陈元抓着一份报纸也急匆匆赶过来,手上的报纸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令他一刻也捏不住,他必须尽早找龙震宇商量。
龙震宇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抬手欲敲,听到里面传出忽高忽低的说话声。
“那……袁小姐怎么办?”是陈缜的声音。
听到他提起袁雪,陈元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只伸出去打算推门的手本能地顿住。
心头突突地跳,四年前的噩梦再次向他扑来,一瞬间脑子里轰轰作响。
门没有关实,与门框间有一条细微的缝隙,里面的交谈就是从这道细缝中渗漏出来的,如果他存心要偷听,只需把耳朵凑在缝隙间,屏息凝神就能听到。但和四年前一样,他仍然缺乏勇气。
他直起腰来,面色惨白地往后退了几步,连来干什么都忘了,一转身,踉跄着原道返回。
其实他根本用不着偷听就能预知结果,而这一次,他不想再重演了。
办公室里,陈缜正准备告辞离开,忽然又想到什么:“龙哥,今天晚上乔叔的饭局,你还去吗?”
乔叔就是把龙震宇扶持上老大位置的前帮会大哥,也是舒展的舅舅。
龙震宇并未忘记此事:“去,乔叔的面子,不能不给。”
退休后的乔叔为避免麻烦缠身,随女儿移民去了瑞士,从此不问江湖事。最近,他忽然思乡心切,跟女儿女婿告了假,打算回国住上一阵,回来之前也给龙震宇打过电话,说是想和几个过去的兄弟以及小辈们聚聚。
乔叔的饭局设在他以前常住的那条旧巷子里,餐馆很普通,但气氛热闹,整个大厅都被乔叔包了下来,开了足有十来桌,如同办喜事一样。
同辈的兄弟已经不剩几个了,小辈倒是来了不少,以舒展的人居多,龙震宇仅带了陈缜、池源等几个亲信来捧场。
“阿宇!你比从前还要神气啦!”乔叔拍着龙震宇的肩膀由衷赞叹,“我听说你干得不赖!”
“还不是乔叔您教得好!”龙震宇适时地捧他,惹得乔叔哈哈大笑。
多年不见,乔叔也老了许多,当年的意气早已荡然无存,两鬓斑白,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江湖大哥。
“老喽!”乔叔感慨,“人老了就该干老了时候的事,我现在天天在家抱外孙和外孙女,呵呵!年轻那会儿哪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啊!”
乔叔比常人高明的地方在于,他善于把握大局,且懂得进退,所以能够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后安然退出,贻享晚年。当然,他不是唯一一个全身而退的大哥,继他之后,还有龙震宇。
跟乔叔打过招呼,龙震宇在角落找到同样不爱凑热闹的武叔。
“阿宇,最近怎么样?”武叔笑呵呵的,但看着他的目光里还是多了一份别样的意味。龙震宇便明白,他一定也欣赏过那份报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