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为什么还要兰兰电话

我站在候车亭下，真的不知要往哪里去，我已成为丧家之犬。回出租房？不闷死才怪。想起自己这近一年来为了工作经常一个人在公司加班加点，脖子弄得越来越痛，腰也酸得不行，最后不但没得到应该得到的，反而被公司找个莫须有的理由除名，真是憋屈，衰啊！

我打木子山东分机，现在那层窗纸已撕破，我要问个明白。可是的木子不在座位上，向那边的同事要了他的新号码，又是关机，这说明木子已经知道我的事了，他有意回避我。我一拳打在空气中，只觉五指发冷，手臂酸痛，却是一点声息都没有。

我想找梅佳再想想办法，调出她的号码又想算了，说什么好呢？我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挺不好意思找她的，惭愧啊，我现在害她也难堪，肯定没说两句又会吵架的。

我心烦意乱，到路边黄则和店里要了杯花生汤，一边喝着一边调出手机里的所有号码，发现自己这时候居然没有一个真正可以说话的朋友。真的，我现在只有梅佳了，说话也是跟她，吵架也是跟她，偶尔***也是跟她，没有其他人了。我蓦然发现，现在我顾小北在厦门，梅佳竟然是我的所有的唯一！我不禁有些悚然。

我犹豫万分，最后还是拨通了梅佳手机，我说梅佳你现在说话方便吗？她说方便，我一个人在办公室。

我开口即跟梅佳要兰兰电话，梅佳说：“我早没留她号码了，你不是已经把她给忘了吗？”

我跟梅佳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说那陈强华是于小文的朋友，当初是于小文介绍我和陈强华认识的，于小文从兰兰那儿知道了我的一切，包括我和你的关系，然后他告诉了陈强华，陈强华又把他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木子，木子又全部告诉了周怡，所以周怡才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一切，以及我在公司的所有动机。最后我告诉梅佳说我主要是想通过兰兰找到于小文，我要报复于小文！

梅佳听完长叹一声说：“人与人之间怎么这么复杂呢？”然后她劝我要摆正心态，不要遇到点事情就冲动，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找不到工作吗？怎么这么没信心呢？

我激动地说：“梅佳我不是担心找不到工作，我买房的首付没有了你知道吗?我咽不下这口气！男人有时候就是为了一口气！为一口气可以杀人越货，为一口气可以搭上一千条性命！我现在是败在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手上，也败在我曾经深爱过三年的女人身上，是他们彻底出卖了我！我受得了吗我？”

梅佳说：“你一定要这样我也不管你了，反正兰兰的号码我是不会给你的！你也不想想，你在这样的公司有什么好混的？一天到晚看人家脸色做事！而你又不会察言观色，每句话说出来都那么硬邦邦的。你以为你削尖脑袋赚点外快就能发财了？我告诉你，赚钱不是这样子的，要动脑筋！与其这样整天看别人脸色装孙子，不如早点辞职出来另找机会！再说了，你这样下去迟早也要被人家发现的，迟走不如早走，有什么可惜的？”

我生气说：“照你这么说人家把我开除了我应该高兴才对？”

梅佳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似乎咬牙切齿说：“你这人简直冥顽不化!脑袋进水!不跟你说了！”

“那就别说吧！”我生气说。

挂断电话，我突然想起朱茜，朱茜后来不是让公司补偿她5000块了吗？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67、朱茜帮帮我

给朱茜打电话之前我犹豫了，她是我出面辞退的，现在我自己被公司开了，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让她帮忙？

咬咬牙终于还是拨了她手机，响了很久她才接听，声音细细的，似乎不太方便。她第一句话说的是：“顾经理那一千块钱我过几天就会还你的，放心。”我忙说我不是叫你还钱，我是有事找你帮忙，我被他们开除了。朱茜只是“哦”一声，然后说她有现在有点事，即挂了。我感觉自己真不该跟她说这些，自讨没趣，她不但对我怀恨在心，还真以为我跟她讨钱呢。

下午朱茜突然打电话约我见面，说请我喝咖啡。见面时我感觉她好像跟离开公司时相比变化很大，发型变了，提包也换了，好像全身都换了行头，似乎漂亮了不少。我刚想问她现在哪里上班，她先开口了：“我问过美吕了，没想到你真的走了，我原以为他们只是糊弄我这个未成年少女，顾经理你这样的人才也会被他们糊弄。”

未等我开口，朱茜从提包里取出一叠钱，说：“这是一千块，你点下。”

我没接钱，我说：“小朱，我今天——真的不是跟你讨钱的，你上次的事我确实帮不了，我现在自己都走了，你应该明白了，你没有理由恨我。”

“那你找我什么事？”

“本来有事，现在没了。”说完我站起来要走。

朱茜愣一下说：“顾经理，我心情不太好，你既然来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算了，当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有事你就说呗，或许我帮得上忙。”

我听得这么说，停住脚步冷眼打量她一下说：“小朱，我感觉你变化很大。”

朱茜看了看自己，自嘲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身上这衣服是我一个结拜姐妹送的，这个包，哼，看上去是新的，也是我结拜姐妹送的，只有这个头是我自己花钱做的。”

我笑一下，迟疑说：“每个人都不容易。我听说公司后来给了你5000块，你是不是劳动局有什么朋友……”

“他们没给你钱吗？”

“一分没给。”

我把基本情况对朱茜说了，朱茜听了非常惊讶，一连说了几个没想到，最后她说：“顾经理我只能帮你问下看，不一定帮得上，因为那个人只是我结拜姐妹情人的一个朋友。”我只得说：“你尽量吧，过后我谢你。”

我连续两天没去公司，独自呆在出租房里等朱茜消息，但她一点声息也没有，我再也鼓不起勇气打电话问她，心想朱茜也许根本就不会帮我，就当自己没说吧。

此时我再次深感自己不该跟老苟和周怡大吵，我想我是不是编一条长长的短信发给老苟，委婉跟他解释一下。可我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心想我已经和他们撕破脸皮吵过了，再跟他们解释不但于事无补，反显得我自己低声下气、摇尾乞怜。

于是我一心想着如何报复木子和周怡，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一个可行性方案。木子手机一直关机，他绝对是有意回避我。我突然想是不是跑到他家里把她老婆好好骂一顿，甩上两巴掌。可是转念一想，木子老婆本来就瞧不起他，说不定不知道这事，我骂她算个球。至于周怡，硬对硬我肯定搞不过她，人家是什么？厦门十大广告人，广告纳税大户，我算什么东东，我充其量只是一个广告从业者，一个坐在办公室里上班的看上去像白领的外地农民工，差距实在是大啊。我就想是不是哪天雇几个人偷偷把她的车给砸了，轮胎扎穿了，或者干脆把她脱光光给轮奸了，她不是得不到满足吗？想到这儿我哑然失笑，奶奶的我意淫的这些都是小孩子把式，真要这么干了，估计没两天就被警察叔叔抓进去，罚站饿肚子了。

68、哭吧，男人

这天兰兰爸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以后还会来，并告诉了我兰兰的电话号码。我从心里感谢老头子，我说叔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厦门，他说目前还没确定具体时间。我说叔你放心，我会找兰兰的。

是的，我正要找兰兰，非常急切要找兰兰！但现在我找她不是向她诉说衷肠，不是求她原谅我、跟她表忠心，不是的，我是要狠狠骂她一顿！

这两天我仔细想了，要是兰兰没把我和梅佳的关系以及我的不良动机告诉于小文，周怡和老苟就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就算木子背叛我，我也不一定会被开除，所以，兰兰这样做，等于是间接害我啊！

我用公用电话打给兰兰，兰兰很快接了，我的第一句话便是：“郭艳兰，你现在开心了吧？”

兰兰听出我的声音，迟疑一下说：“找我什么事？”

我大声叫道：“我问你，我被开除了你和姓于的那畜生是不是开心了？”

“你被开除了？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不都是你说的吗？你把我害惨了你知道吗？我这一年又白干了你知道吗？我没想到你郭艳兰会这么做！我今天打这个电话就是要感谢你！还有，麻烦你告诉姓于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兰兰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她占线。

一会儿梅佳打来电话，大声质问我：“你跟她说你从我这儿要到她的号码是吧？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啊？”

“我没说你，是她爸打电话告诉我的。”

“那你自己跟她解释去，我才懒得理她！”

“我还解释什么啊？我打电话骂她出卖我，害我！”

“是吗？你舍得骂吗？”

我没心情跟梅佳多说什么，我回到出租房整理好这两天收集的我的肖像侵权广告，往公司赶去。我要找周怡讨个说法，如果把我惹急了老子真的要去告她侵权！

正好余总今天也在公司，我于是先走进余总办公室。

我把一叠报纸广告和dm传单一张张翻给他看，我说：“余总你请看，晨报晚报等几家报纸杂志还有dm宣传单，到处都是我的肖像宣传广告，公司又没有得到我书面同意，律师说这属于侵犯肖像权啊。”

老余煞有介事翻了翻说：“小北你要多少钱我都没意见，你找周怡要去。”我说：“余总你也是公司老板啊。”余总好没气说：“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我来管，公司聘请周怡干什么？”我心凉了半截，我说：“好好好，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我自己找周怡去！”

周怡正在办公室会客，我直接推门进去把那几份报纸和dm扔到周怡面前，黑着脸说：“周总，这个广告好像没经我本人正式授权吧？律师说这是侵权！”周怡愣一下，一脸轻蔑说：“有本事就去告啊！”

我铁青着脸退了出来，既然她说去告那就去告吧，奶奶的，大不了花几千块钱诉讼费，是赢是输也要讨一个说法！

我一转身，竟然看到老赵端坐在我的位子上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还没正式离开公司，老赵就顶上来了，这么说赶走我真的是为了给老赵腾位子？

我看着老赵那挺拔的鼻梁，简直悲愤欲死。网上八卦文章说男人鼻梁挺拔是性能力超强的标志，估计这话不假，老赵要是没有胯下那个能伸能屈的强大硬件，凭什么周怡从了他啊？

我今天不能放过老赵，我要挖苦他一番！

我走过去大声跟老赵打招呼：“嗨，老赵！这么快就顶上来啦？以后这儿就是你老赵的天下了啊。”

老赵也真沉得住气，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戴上耳机继续敲键盘，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架势。

他戴上耳机就听不到我说话了，那我干脆再说几句给办公室其他人听听吧！

我大声说：“老赵，上次深更半夜你在周怡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不要高兴太早，这公司不是周怡开的，你们俩关系再好也不会长久的！”

说完我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朝其他同事笑笑，大步朝老苟办公室走去。老苟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没人，我一屁股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架着二郎腿拿起他的座机给他打电话。

老苟说他出差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我大声嚷道：“苟总怎么回事？我离职手续还没办，老赵怎么就坐到我的位子上了呢？这么说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是吧？”

老苟说等他回来再说。

我大声道：“你现在就可以说！”

事实上老苟已经把电话挂了，但我仍然大声囔囔，主要是要让外面其他人听见：“老苟你这是在骗我们这些打工仔！奖金从我正月来的时候就说要定下来，可是到现在还一个个推三托四，明摆着是不想给嘛！有你们这么黑的老板吗？”

说完我砰的一声盖了电话。

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没一个人跟我说话，我环顾一下四周，连着打了两个响指，抬脚往外走。

经过门口会客厅的时候，我看到邱小美不知什么时候坐在那里，她盯着我看，表情很是诧异，她刚才肯定已经听到我说话了。

我瞟了她一眼，没跟她说话，连招呼都没有，我只是对她淡淡一笑，那笑包含了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快步走出公司大门。

大约半个小时后邱小美给我打电话，她轻声说：“小北那广告牌请款可能快批下来了，你怎么反而辞职了呢？”我说：“邱副总你不懂，谢谢你，祝邱副总前程似锦。”邱小美说：“小北你说什么呀！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吗？”我说：“改天吧，我正忙着写简历找工作。”

坐在公交车上我越想越气愤，感觉鼻子酸酸的，回到出租房后我忍不住像个小女孩似的趴在床上哭出声来，没有人知道性格如此倔强的顾小北也会一个人哭！没有人知道！！

哭吧，男人！男人，哭吧！现在或许是你最最受伤的时候！！哭吧，为你的梦想彻底破灭而哭吧，为你的曾经殚精竭虑而最后颗粒无收、自取其辱、自食其果而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