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多天了，刘倩倩白天晚上都待在建工巷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网吧里。

她脸也不洗头也不梳，甚至心烦地把手机也关掉了。她完全隔绝了和外面的联系。

说是来上网，有时候却只是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愣神发呆，或者干脆按着鼠标胡乱点上一气。哪像她旁边的那些少男少女们，玩得天昏地暗什么也不顾，甚至忘记了吃饭睡觉。

其实说白了，刘倩倩是上这儿躲藏来了。

自从在雪儿山庄碰上杨虎娃之后，她的情绪就一落千丈糟糕透顶。让她痛苦和不能接受的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榆河城里，自己干的见不得人的勾当，竟然让以前的老同学给当面碰上了，你说让她的这张脸往哪儿搁呀？！

尽管那天中午，她嘴硬说是他认错人了。但是很显然，杨虎娃早已认出她了。

虽然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但是毕竟他们曾经在一个班级里上过三年学啊！岂有认不出来的道理。就是剥了皮挂在谁家的枣树上，也能知道骨头是谁的。瞒哄肯定是瞒不过去了，所以这一向，她就只能躲藏起来。

不用猜，虎娃和月红这段时间肯定在榆河城里到处撵上寻她着哩！毫无疑问，这两个人肯定是往好路上拉她。可是，这将更加的让她感到难堪。

可敬可爱的同学们，你们怎能知道我现在的实际处境是多么的凄凉可怜！不仅患上了严重的梅毒性病，而且还肚子胀得整天像蝈蝈似的。

本来倩倩打算背转亲朋好友，偷偷摸摸地挣上一点钱，把自己的病治好，然后就金盆洗手另做打算。

可是现在这事情闹腾成个啥了？钱没挣下却腥气落了一身。

她这瞎作害的事情万一传回去，让父母哥嫂知道了，那还不活活地将他们气死？！

看来这榆河城里她是待不下去了。哎，说来说去，自己现在把人活成个甚了？都是那个榆河酒店老板惹的祸。要不是那个龟孙子当初害她的话，她好好的一个农村娃娃，怎能成了今天这么个脏样子？！就是把这个八字胡老板千刀万剐，也不解心头之恨哪！

两年前，她和王月红、贺燕子从副食加工厂分开后，月红当上了保姆，燕子去了连湖宾馆干上了前台。唯独她由于当时身份证丢了，其他行业人家不要，只好到酒店当服务员。

“哎呀，米脂女子！”当留着标准八字胡的老板一听她是米脂的女子时，激动地一闪身从老板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贼溜溜的老鼠眼怪怪地盯着她的脸说：“梦里寻你千百度，原来你却在这灯火阑珊处。”八字胡竟然文绉绉地用一句宋词来表示对刘倩倩到来的欢迎心情。当场任命刘倩倩为酒店老板助理兼总领班，还特意邀请榆河市著名的老书法家延鸿先生为酒店书写了一副对联：

上联是：红色旅游带动圣地兴旺发达下联是：米脂女子迎来四方贵客嘉宾对联吸引了不少市民驻足围观，大家纷纷议论这榆河酒店的老板真是别出心裁，竟然用米脂女子来做招牌，这下生意肯定会越来越红火。

几天之后的一个傍晚，八字胡老板说他今儿个心情非常好，要设宴款待酒店管理人员，还直接点了刘倩倩的名字让她非参加不可。

因为酒店管理人员大多都是些青年女子，不喝酒，八字胡特意让服务员泡了一壶上等的西湖龙井，以此慰劳这些替他卖命工作的人们。这个八字胡老板还破例亲自忙里忙外，替他的下属们加水添茶。

酒过三巡茶喝一半时，刘倩倩突然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而且浑身上下软得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无力地靠在椅子背上，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晨，当一缕阳光射进玻璃窗，照在刘倩倩的脸上时，她终于从沉沉的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竟然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而且还被八字胡老板紧紧地抱着！

羞辱、愤怒、仇恨，使得刘倩倩连哭带号地在八字胡的身上厮打起来，她现在才明白过来，是昨儿个八字胡在她的茶杯里搞了鬼，才使得她昏昏沉沉失去了知觉。

八字胡直勾着眼睛，一动不动地任她击打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她打不动为止。

“打呀，继续。”见刘倩倩光哭叫不打闹时，八字胡又拉着她的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几下后说，“如果你这阵不打我，反而显得不正常，要是累了的话，你可以歇会儿再来。”

倩倩这时候几乎被八字胡的行为举动给吓呆了，她恐惧地看了他一会儿后，双手抱住脸无声地抽泣起来。

八字胡光着身子坐了起来，他点着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并将浓浓的烟雾喷在倩倩的脸上，说：“这男女之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男欢女爱睡睡觉吗？在当今的社会，谁还把这当个甚事？！你竟然还是一个处女身，真让我有点不可思议！在如今的榆河城里，要找处女，恐怕是太难了。听说在美国，要找处女，得上幼儿园才能找得到。我今天算狗尿倒头上交红运了。

你也甭哭了，事情已经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况且常言说得好，拔了萝卜有窟窿在。再说了，你这闲着还不是闲着哩。”

八字胡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人民币来，扔在刘倩倩的跟前，说：“这才是真东西。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今后还愁你吃愁你穿？好处会对你大大的。”八字胡说到最后，竟然用了一句小日本的口气，然后又一把将赤身裸体的刘倩倩强行按倒在绵软的席梦思床上……倩倩痛苦了好一阵子。她也曾想一走了之，可是一时半会儿在这榆河城里，她又该到哪里去呢？想来想去，她还得暂且待在这榆河酒店里。

以后，八字胡几乎天天找借口让她陪着他过夜。等到他玩腻了时，竟然强迫让她接客卖淫。还说什么，像她这等美丽的外貌，加之一口标准的米脂口音，一定会给酒店带来更加兴旺的生意，同时也能使她个人发家致富。

一时间，衣冠楚楚的男人们好像闻到了腥味，他们纷纷踏入这榆河酒店，有老板，也有经理；有白领，也有黑道上的混混；甚至还有政界的名人和衣帽堂堂的官员。吕浩就是在这里和倩倩认识的。

由于刘倩倩频频接客，很快就染上了可怕的性病。

心眼毒辣的八字胡见在这女子身上再也榨不下多少油水时，便向她下了逐客令。从此，刘倩倩便破罐子破摔，她的人生观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她开始仇恨这个社会，更仇恨这个社会上有钱有势的男人们。报复心理使她飞快地将染上的性病传给那些疯狂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好色之徒。

在经历了几个月的风风雨雨之后，天性善良纯朴的刘倩倩终于醒悟过来，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就这样混下去是不行的。于是她想挣上一笔钱，把自己身上的病治好，然后再远离这座城市。

可是计划常常赶不上变化，刘倩倩的如意算盘随着杨虎娃的出现要落空了。她现在老是感觉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熟人，以致于寸步难行。

她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总不能长期在这臭气烘烘的网吧里藏猫猫吧？

刘倩倩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苦思冥想以后，她终于有了新的主意——到迎泽巷去。以前她曾经去过那里一次，那里小旅馆多，而且住宿的人又都是些穷帮子揽工汉，高档次的有钱人谁还到这种地方来哩。这是她的最佳避难窝，不仅遮风挡雨，还能挣钱治病维持眼下的困境，而且最重要的是碰不上像杨虎娃这号角色的熟人。相信月红和虎娃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刘倩倩会到这种低俗下流的地方来。哎，说来说去，人活败了就按败的来，像她这样的女人，现在也只能到这样的地方来了。

想到这里，刘倩倩立马关掉电脑。她和老板算清账，然后从网吧走出来，搭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迎泽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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