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完了龙绍川的想法后，王佑铭胸有成竹地告诉他：“白龙涧村栽植果树是全省最合适的地方，无论海拔的高度和光照的时间，还是土壤的成分和小气候的构成，白龙涧一带都具有种植果树的最佳条件。当时在‘以粮为纲’年代，只能冒着风险偷偷的种几亩果树，你们这一代人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光，如果你能在白龙涧村种上三千亩果树，不仅改善了当地的自然环境，那还将是一个取之不尽的绿色银行。到时候我就把咱林学院园艺系的实习基地放在那里，把那里变成大学生的课堂。”

龙绍川高兴地说：“王院长，我就知道找到你就能找到白龙涧果树栽植的答案。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教诲，早日让白龙涧村和周边地区变成一个绿色的银行，变成一个花果之乡。但你要支持我和帮助我，看能不能给我们联系引进一些好的果树品种，再派个懂技术的人去给们指导指导。”

王佑铭笑着说：“引进果树新品种这不成问题，我们学院正在和郑州果树所研究试验的‘新红星’苹果品种，今年就放在咱那里推广试种。这是一个科研课题，有一些经费，所以苗木钱我只收一半。你们还可以再引进一些优质甜桃品种，具体的数量你们尽快的定下，我负责帮你们联系苗木。技术指导就更容易了，园艺系有一些大三的学生就要下去实习了，你要多少人我都支持你，还可以派一名副教授去带队给你们具体指导，去得时候我会给他们写一个具体的实施方案，这样也省得他们再去费事实地调查了。”龙绍川没有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就当场和王院长确定了有关的细节，高高兴兴的给老院长告别准备回去。临行时王佑铭又打电话给后勤处，送给了龙绍川和杨柳三箱“新红星”苹果，他叮嘱说：“让乡亲们尝尝这新品种，这比咱那‘红元帅’强多了，三、四年后，咱那里也会生产出这样好的大红苹果。”龙绍川连声地答应着，感谢着王院长。

在回去的路上，杨柳在龙绍川的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说：“龙绍川你听出了没有，王院长口口声声一直说咱们、咱们，看来他真把自己当作白龙涧村的人了。”龙绍川心情沉重地说：“你想呀，一个人的青春年华有多少啊？他把自己最宝贵的十几年都留在了盘龙那片土地上了，看着如今精神矍铄的老院长，我真不敢把他和几年前在盘龙的那个所谓的‘右派’分子划等号，真是两个时代两重天呀！”杨柳见龙绍川突然伤感起来，就笑着说：“我就觉得奇怪了，不知你龙绍川前世积了啥阴德，在你有困难时，总是有人来帮助你，而且都是那样的无怨无悔！”龙绍川轻轻地拉了拉杨柳的手说：“是啊，这其中也包括你在内，这说明了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不一会，两个人脸都红了。

肩上已挑着千斤重担的龙绍川，谢绝了杨柳的苦苦挽留，在给杨柳强留下一箱苹果后，就直接让车把他送到了车站。杨柳知道龙绍川的心情，但还是调侃地说：“看来这新官上任还就是大不一样了，这三把火一定要烧好，我在省城里听你的好消息，但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让我再听到像上次那样让我去医院的消息，”说着已是眼泪汪汪了。

龙绍川此时心里更难受，眼前这个痴情的女子，她一直还在深深地关注和关心着自己的一切，这不是个好的兆头，她这样能够幸福吗？想到这里，龙绍川就轻声说：“杨柳，我谢谢你一直以来全身心地在关心着我，但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现在唯一能让我高兴和快乐的，就是你要尽快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不然我今后实在无法再面对你。”“你放心吧龙绍川，我会尽快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的，到时候你三口人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48

春天降临在了白龙涧村的大地上，在完成了又一个一百亩的荒滩造地的凯歌声中，白龙涧村的多种经营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两百多头新品种母猪已经引进到位，几十个养殖户正在精心的喂养着。一千多只的山绵羊，已经在白龙涧的荒草地上自由自在地吃着刚冒头的青草，羊儿的“咩咩、”声，牧羊人清脆的羊鞭声，一曲曲山村小调，和着树上的鸟叫，为白龙涧绘制出一幅美丽的画卷，平添了无穷的乐趣！

在省林业学院的十几个实习大学生的具体指导下，白龙涧村今年规划的二百多亩果树地已经开始动土挖坑。这些学生都像当年的王佑铭一样的执著和认真，每亩一百个一米见方的树坑，两米乘三米的树行，左右横竖咋看都成行。按照王佑铭亲自制定的果树栽植规划，这二百多亩地要全部栽上短枝形的“新红星”苹果树，这种密植高产的实验已经在林学院获得成功。这里的老百姓都信任王佑铭，没有争辩，没有打任何折扣，因为这是科学种树，而且是在为自己种树。

在这首批栽植苹果树的五十多个农户中，有一半是村里的党员干部。他们信任自己党总支书记，哪怕是有风险，他们也无怨无悔，就是冲着龙绍川的人品，大家也要带好这个头。盘龙村确定了六个果树栽植户，龙大山，高龙州和刘昌明都在其中，连一贯不入流的刘志高这次也积极的报了名，他信任龙绍川，他更听在林业大学读书的女儿的话。

刘志高自从经历了那次“偷树事件”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村里的乡亲也客气了很多。他的女儿刘玉梅考上北京林业大学后，龙绍川代表村里给他送来了一百元钱，说这是支部对考上大学学生的奖励，又拿出自己的一百元钱说是捐给刘玉梅上学用的，刘志高和女儿刘玉梅流着眼泪收下这两百元钱。村里的乡亲们在龙绍川的带动下，都纷纷伸出了援助之手，不到一天的功夫，刘志高家就收到了盘龙村的社员捐助的五百多元钱，连高龙州和刘昌明也让家里人给他送来了钱。一家人看着这些钱，激动地抱头痛哭了半夜。

在这次龙绍川倡导的多种经营项目中，他本来只想贷款养几十只羊，不但自己能致富，也算是对村里工作的支持。但当他征求玉梅的意见时，女儿还要他再栽植几亩苹果树，说这也是致富的好门路，所以他这次一家就报了两个项目。龙绍川亲自给他担保，让他家贷到了所需的资金。

龙晓梅听说白龙涧村要栽果树，就央求弟弟无论如何要给自己家留点树苗，她也要栽植果树。龙绍川开始还有点犹豫，但玉兰说：“姐姐甘愿冒风险支持你栽植果树，这是个好事，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就这事还怕有人说闲话不成？”龙绍川笑着说：“那倒不是，我主要是怕姐家离咱这儿有点远，平时管理跟不上影响了果树的产量。”姐夫李明亮急着说：“那有啥呀，你们干啥我过去先帮着干一次，不就有经验了吗？再说不还有你在后面做指导吗？”龙绍川见大家都很积极，就答应给姐家安排五亩的果园计划。

当大家把树坑都整好后，王佑铭院长就派车送来了苹果树苗，三天的功夫，大家就保质保量的栽植了二百多亩、两万多株的果树苗。林学院的教授和实习生在干部们的带领下，挨家挨户的检查验收后满意地回去了，并给龙绍川留下了王佑铭院长亲自给白龙涧制定的果树管理方案。

看着方案中那详细的条条款款和管理技术措施，龙绍川心里沉甸甸的。这不是一份普通的技术管理方案，这里面凝聚着一个老教授的心血，这也是一个老科学工作者对家乡的希望。

49

四月下旬，盘龙山上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满山遍野山花烂漫，碧草青青。一千多只白色的羊群，小溪边潺潺流动的泉水，构成了一幅绝妙的春光美景图；在几百亩栽植果树的坡地里，整齐成行的果树已长满了碧绿的叶子，在和煦的春风中摇头摆尾；分布在白龙涧村边的大小几百个猪舍里，二百多头大大小小的母猪，在几十个养殖户的精心照料下，长得膘肥体壮，有的在猪舍里撒着欢，有的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晒着太阳。

黄川公社党委书记刘万山和周乡长带着乡里畜牧兽医站、农经站的站长和技术人员，在村长陈永年和总支副书记王敏杰的带领下，正在仔细的检查着白龙涧村里的多种经营项目。龙绍川在村委会办公室里，正和县委政研室的朱主任研究整理村里的汇报材料，也在等着县委张书记的到来。

三天前，龙绍川和刘万山专程到县委给张书记和马县长做了专题汇报，汇报了白龙涧村发展重点专业户和多种经营项目进展的情况。张书记听得很仔细，他不时地在询问着有关细节，比如在实施多种经营项目中如何处理各种政策上的矛盾，干部群众的思想状态，以及县里各个职能部门在实施过程中应该履行的职责和服务。

马县长更是认真，他在记录着多种经营项目的各项数据，推敲着白龙涧村为了鼓励发展重点专业户实施的几项措施的可行性，并答应给白龙涧村三万元的补助。

张书记笑着对刘万山和龙绍川说：“我也就是给你们敲敲边鼓，这县里的财神爷一句话就解除了你们的后顾之忧，你们回去就大胆的干吧。三天后我和马县长要去看看你们今年干的效果，咱争取明年在你那里开全县发展种养专业户的现场会，你们要注意好好地总结经验了。”

回去后刘万山带着几个干部就去了白龙涧村，他深入到各个专业户去认真的调查了解情况，他知道张书记和马县长都是干实事的人。

第三天九点多钟，几辆小车陆续开进了白龙涧村，他们没有去乡政府和村委办公室，张书记让司机把车开到了盘龙山根。他派人找到了龙大山，让他带着直接到了山上。站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地上，白龙涧的山坡尽收眼底，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绿绿油油，一群群雪白色的山绵羊在漫漫的绿色中更显得雪白明亮。张书记高兴了，他让龙大山就近喊来了一个放羊的老汉，几个人在仔细地问着：“你是那个村民组的？这一群羊有多少？多少母羊多少公羊？总共花了多少钱？钱是咋来的？一年后羊群能发展到多大？每只羊到年底能抓多少钱？”这个放羊的老汉不是别人，就是刘志高的父亲刘有才。

刘有才是个精明的人，他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几个人就是大河县的一二把手，但他知道这一定是龙绍川的上级，他在一样一样如实地回答了几个领导的提问后，接着说：“我家不但买回了这几十只种羊，还栽植了五、六亩的新品种苹果树。我估摸了一下，两、三年后我家每年就可以收入三、四万元钱。要不是龙绍川亲自出面为我家担保贷出了几千元钱，我们还买不回这些种羊哩，绍川这娃‘中，’他没有私心，心里都装的是我们老百姓。”这时一个干部笑着说：“大爷，你不是龙绍川的亲戚吧？”刘有才沉着脸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实话说吧，几年前我和龙绍川家还是仇家呢，是绍川不计前嫌多次帮我们，我们两家才冰释前嫌开始来往，这娃不但能干，而且也有肚量，是块好料！”

刘有才的话让在场的人很受感动，张书记笑着对马县长说：“这龙绍川不但具有农业专业知识，还是个爱民如父的清官呢，这匹千里马迟早会驰骋疆场的！”这句话被在场的记者们记在了本子上。

张书记还细心地让畜牧局的局长数了数山上的羊群，总共是二十一群羊，按每群五十只计算，大概有个一千多只种羊。算过后畜牧局长笑了，他对张书记和马县长说：“如果没有大的情况，明年的这个时候，白龙涧村就会有三千多只羊。”马县长说：“看来龙绍川说的都是实话，这才是脚踏实地干事业的干部，可惜现在这样的干部太少了。”

下山后，县委一行人又到盘龙村民组看了养猪和田间栽植的果树，农业局的杨局长细细的端详了田间栽植的果树，左右横竖咋看都成行。他感叹地对几个领导说：“这是我见过的最规范的果园，都赶上了省里的果树所了，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龙绍川认真的科学态度，我断定白龙涧村栽植果树会取得成功的。”

快十点半了，龙绍川和刘万山才知道了消息，当他们急急忙忙赶到盘龙村时，张书记和马县长一行人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在又看了几个村民组后，他们就地在现场开了个小会，到会的几个局长和公司经理都发了言，在肯定白龙涧村重点专业户发展的同时，又提出了发展中的问题，同时都表了态度，会积极的支持白龙涧村种养专业户的发展。最后张书记重点表扬了县食品公司，说他们不但雷厉风行帮助白龙涧村解决了猪、羊的销路问题，还派来了销售和技术人员亲自到村里指导。这是龙绍川在给张书记的汇报中专门提出的事情，听了张书记的话，食品公司的经理脸上笑眯眯的。

在县、乡各级领导的积极支持下，白龙涧村的种植和养殖专业户发展得很快。到了第二年，基本上完成了三年的规划指标。刘万山也适时地在黄川乡发展了一部分重点专业户，除了栽植果树，养猪养羊外，还因地制宜养鸡，养鸭和养鱼，有的还栽种了烟叶，大蒜和药材。县委和县政府在白龙涧村召开了大型现场会，并特地邀请了省林学院的王佑铭副院长到会，给大家讲述了果树栽植的发展前景和经济效用。在会上刘万山和龙绍川还分别介绍了经验。至此，白龙涧村已经成了全县发展多种经营的典型村，随后一批批种养专业户在全县不断地涌现。

龙绍川借着上级逐步取消指令性种植计划的东风，适时地提出了新的产业结构调整规划：他们提出了“向川地要口粮，向坡地要钱花，向浅山要绵羊，向深山要木材，”的口号。白龙涧村以每年几百亩的速度在坡地上栽植着果树，不到几年时间，白龙涧村的东西两面坡地上，到处都飘扬着果树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