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队三足鼎立的局面目前受到严重的挑战，两开、万边胡、陈联合作战尚可抵挡一面，奉、巫这边点多面广，我是力不从心，各点如遇能独当一面的干部顶着，形势就好得多，任天候同志去二野军大学习这一年多来，我深感干部力量的缺乏，你们成立“抗大”式的教导队，培养干部的做法我们正在仿效，可惜起步较晚。原定副参谋长任天候同志去你们那里，加强反围剿的力量，如果他一走，就难以完成刘、邓首长交给我们利用三峡天险阻挠出川的任务。因此，我提议天候仍兼巴北支队司令员，主要负责完成刘、邓首长交给的任务。这方面的工作，望你俩拿出一个战略计划。我意江南、江北两线的重点都要逐步向这方面转移，协同作战。

上级决定鄂为民同志接替武时坚同志的工作，并兼任七曜山支队政委，指示把地方党的工作和部队政治工作统一起来做，重点放在反围剿上，让田向东同志任七曜山工委副书记，作她的副手，重点放在支援支队反围剿上面。我同意你的提议，调古林森同志任纵队后勤部长，全面负责、统筹考虑纵队的装备、给养等工作。这样，你就可以摆脱很多事务性工作，集中精力指挥作战了。反围剿一旦结束，你得立即返回纵队，挑起全面工作的担子，我的病情恐难再坚持很久，你现在就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以上意见，敬请考虑，如无意见即报临委批复。

敬礼！

川东游击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肖卫

九月八日

“哈！”司仲看完将信递给鄂为民说，“你看，肖司令真会挖墙脚，临委好不容易把天候调来，他却让我们看一眼就调走了。”

“老三，我对此是持保留态度的。”任天候笑着说，“从内心上说，我极想与你们一起驰骋七曜山，闹它个天翻地覆！无奈肖卫同志因身体不好，

从纵队干部的全局考虑，准备让你担当重任，我只得服从了。”

鄂为民看完信接下说从解放战争的形势看，纵队下一步的主攻方向很快就会转移到三峡目边去了。”

“鄂政委，你的思路一下就转到这上面来了？”任天候十分惊奇，转向司仲说，“老三，你们七曜山真是地灵人杰啊！”

“畐u参谋长，我是突发奇想啊！”鄂为民忙解释，“军事工作我一窍不通呀！”

任天候认真地说：“这是完全符合军事规律的思维，没有对全国战局的深刻了解，这种奇想是发不出来的。离开二野时，刘司令员对我说：你回去告诉肖卫，叫他当三峡王！要把那里控制住，想尽办法阻挠国民党军队从水路出川！你的奇想正是对这一指示的深刻理解。我当时就把我们纵队的情况详细作了汇报，表示就我们的实力，难以完成关门打狗的任务。首长笑着说：小老乡！是叫你们阻烧而不是阻止啊！”

任天候很内疚你看我傻不傻？怎么就没有一点担当性呢一”

“天候，我们确实应该尽力而为之。”司仲点着头说，“你回去组建一个水上分队，在云、奉、宜范围内活动。首先把在云、奉、巫三个县城补给生活物资的船只的供应权抓到手，以此为契机开展其他工作，比如做敌舰的策反工作……”

“老三，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一”

鄂为民：“如果需要帮助，我们大力支持，副参谋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只管下命令。”

“我们最需要的是医疗救护人员。”任天候说，“鄂博士，能支援我们几个吗？”

“这件事，参谋长曾找过我，拟为纵队各支队培训一批战地救护人员，

只是地点还没选好，吐祥这里太复杂，远了我又去不了。现在进了山，就更没机会力了！”

“就在山上边学边干。”司仲说，“我们成立一个卫生小分队，由文秀当队长，鄂政委你只去讲讲课就行了。天候回去把人选好，等会儿李继良回来了，你与他商定接送办法，第一批就培训水上分队的救护员。每批人数控在三到五人，把他们作为种子，学完回去当教员。”

蒋在先接到重庆行辕电报训示：徐蚌战事吃紧，一、督促地方加紧征兵、征粮、征税；二、加紧对七曜山游击队的围剿，确保川、鄂边兵、粮、税源安全；三、扩大七曜山防区，延伸至云、奉、巫长江岸东至川、鄂江界四、行辕朱主任绍良离职后，下川东一切军事行动由川鄂绥署主任全权指挥。三六六团归建四十一军，撤出七曜山随孙元良兵团北上御敌。

“闯鬼！一边加老子的码，一边调我的人走”蒋在先看完电报骂道，“这不是拆老子的台吗！不干了，去南京给委员长牵马去！”

“司令，你别发火。”蒋文化看了电报说，“行辕有行辕的难处啊！”

“他有难处，就该拆我的台？”

“叔，他们这是在拆东墙补西墙了！徐蚌已无望，南京危矣！”

“你不要危言耸听！”蒋在先疑惑地看着蒋文化说，“不就丢了个东北吗？就是徐蚌不保，大片土地不还在我们手里吗？”

“我是替委员长担心，他不好向国人交代！”

“此话何意？”

“看这形势，莫非又要迁都重庆了？”

“是呀一，”蒋在先似有所悟，“听鲁高参讲过，委员长有划江而治的想法，莫非……”

“叔，那些大事离我们甚远，目前把我们的防地扩了一倍，主力减少三分之一，长江三峡可是兵、粮出川的咽喉哇，弄不好一旦梗塞，可担当不起，你得赶快去万县向孙震陈述我们的难处呀！”

蒋在先气极“老子已被孙元良撵出十六兵团了，还去找他们干啥？”

他停了一会儿自慰着说，“不过，纵观天下形势，待在这大山沟里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蒋文化：“可调走了三六六团，七曜山三足鼎立的形势就完全改变了，

保安团、联防军能顶什么用？目就只能陷在这里，被拖烂拖垮！”

“……说得也是！”蒋在先忍无可忍，“扣住三六六团的调令，我立刻去找莉、震！”

“这一你得给鲁参谋长打招呼，我能顶得住吗？”

“你已是中校秘书长，怕他什么！”

……蒋在先带着卫队骑上高头大马刚走出吐祥，保密局的左沿高就带着一小队人马又来到了了吐祥，新任乡长李云田接待了这位杀气腾腾的左处长。他安顿好左一行的吃住后，立即将此情况向交通站长童少成作了汇艮。

童少成听完问：“云田，今天吐祥有没有外地来卖黄花的？”

“没见着，现在还没上场嘛！”

“左沿高会不会是冲着他们来的呢？”童少成自问。

“我得走了。”李云田说，“左沿高眨个眼睛就是怪。”

“你先走吧，有事我再找你。”童少成说，“以后，非特殊情况你不要直接来找我，要严格按一号规定的纪律进行联络。”

“是。”李云田走了。

“老板！店外有黄花卖。”店小二进门问童少成，“买不买？”

“哪里产的？”

“开州。”

“我去看看货色，是真是假？”童少成快步从侧门奔出。

卖黄花的姑娘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小袋黄爽爽、亮晶晶的黄花。她头上搭着蓝色蜡染花头巾，穿一身浅灰大襟长袖衣裤，白袜衬着浅口蓝布白底鞋。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盯着从打铁街那边过桥来的行人，偶尔也看看别处，圆脸上露出大方、文静的灵气，看穿着并肖大家闺秀，但气度并非农家女。童少成一看心里一惊：“这哪里是按规定来学战地救护的呀？”慢慢过去，抓起一把黄花一闻，心想：“还真是开州的油制黄花菜！”

问道：“妹子，带了多少货？”

“三百多斤。”

“放在哪里？如果全如样品，我包了。”

“货在永安镇，先付点定金三天后交货。”

“来得及吗？”

“挑力今天动身，来得及。”

“那就开个房间等巴？”

“不，我住打铁街亲戚家。”

童少成：“把价钱说断，多少钱一斤？”

“一块大洋五斤。”

“付两块大洋定金如何？”

“行。”

“老板，怎么称呼？”

“叫我朱玲吧，后天下午我来交货结账。”朱玲把大洋放进内衣走了。童少成见朱玲走远，赶紧上楼向工委书记鄂为民报告了刚才遇到的情况。最后说言谈上没有破绽，衣着大为出格！连颜色都由老蓝变成了灰色。”他分析肯定出了问题，来者不善！”

鄂为民听完指示：“一、你派人暗中监视，三天后再看她有什么动静二、立即改变接头地点，定在乡下古林森同志家，由他负责接头、集中人员。”

“好，我马上去办。”童少成下楼去了。

田向东从后面秘道上楼进屋对鄂为民说：“贫民诊所吐祥分所的行医证件办下来了！

“这么快？”

“我亲自去城里找的王县长。”田向东说，“王天鹏久闻钟老先生的大名，一说便准。他很赞赏钟老先生和你的为民之举，说这是为吐祥百姓做好事，还亲自打电话要乡长李云田多多关照分所。”

“以后这样的事你就不要亲自出面了，”鄂为民说，“宁肯多花点钱打通关节托人去办。左沿高又来了，是否还不死心，又冲着你来的还不知道！”

“没事的，”田向东说，“我现在是生意人了，符老板公司的经理，凭着三哥与蒋司令的关系，他姓左的也把我莫奈何！”

鄂为民：“请通知工委委员今晚去你家开会，传达党中央、毛主席关于纠正土改工作中的左质错误的指示。”她将任天候带回的精神向他作了通报后说一定要告诉我们的同志分清敌、我、友，团结一切愿意同我党一起打倒蒋介石的人，结成广泛的统一战线，不要唯我独革，动不动就打倒一切。首先，你要卸掉包揪。”

“鄂书记，从人党那天起我就把一切交给党了。”田向东坦然，“同志们对我的出身问题有意见我能谅解，因为我家毕竟是当地有名的剥削阶级嘛！”

“出身贫穷和出身富家的人，参加革命都必须脱胎换骨，去掉身上的非无产阶级思想！鄂为民说，“因为，革命不是穷人的专利！”

“哦——”田向东惊愕！

鄂为民：“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是，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阶级分析！”

鄂为民不以为然地说一号家里也是当地的富户，他选择了革命，变卖了田地交了党费，他的表现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嘛！他的妻子沈秋韵同志，还是成都大城市的有钱人家出身。最初，她是一个坚决的、爱国的民主主义者，在与一号结婚后，不惜一切参加我党领导的革命斗争，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你能说他们是剥削阶级家庭出身，不是真心革命吗？”

“那当然不能！”

鄂为民：“所以，我们要认清左倾思想，也是对革命不利的错误思想，

必须清除。你就大胆地干吧！只要我们全心全意为党工作，党和人民是绝对信任的。”

“鄂书记，我也曾多次这样想过，但一遇具体问题，对有些同志的这种偏见总是不能释怀一”

“向东同志，我理解这不是个人情绪问题。”鄂为民推心置腹，“它存在于党内，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对敌斗争。毛主席说过，革命党是群众的向导，在革命中未有党领导错了路而革命不失败的。我们要有不领错路和一定成功的把握，不可不注意团结我们真正的朋友，以攻击我们真正的敌人。”她继续说，“我想还要在适当的时候，召开几个民主人士座谈会，宣传党新时期的统战政策，消除他们的疑虑，挽回一些不好的影响。只要我们诚心诚意，他们是会继续同心同德地进行打倒蒋介石的斗争的。支队党委已经整风完毕，苏达月、麻奔义等同志对自己的错误思想作了深刻的批判，表示要坚决地改正。现在，支队上上下下，各种家庭出身的人都能互相恳谈，心情舒畅了。一号说，他也卸掉了一个亲富阶级的包揪，可以轻装上阵了。”

“哦！怪不得苏达月和麻奔义都来找我谈，交换了意见。”田向东歉疚地说，“你看我却认为他俩是受了一号的评才来的哩！”

“他们的态度如何？”

“非常诚恳，可我在此之前还耿耿于怀呀！”田向东，“可见我身上的臭毛病确实不少！”

“没关系，你返回去找他们谈呀！”鄂为民笑着说，“革命不分先后嘛！

鄂为民主持下的工委整风进行完后，回到山里向司仲作了汇报，司仲听了高兴地说：“鄂政委，你这一招收到了奇效，这几天在支队上上下下之间和与地方工委的接触中，我感到了空前团结的气氛！”

“一号，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鄂为民说。

“我听田向东说你的马列主义理论水平很高啊！他很佩服你的领导艺术。”司仲说，“你给苏达月的一席谈话，他翻来覆去想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想通了。他把自己的想法与麻奔义交谈，使麻奔义也彻底弄通了！统战工作的重大意义，主动向前来慰问的田向东、祝方平交换意见，皆大欢喜！”他想起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读马列的？”

“我一直喜欢社会科学。”鄂为民说，“攻博的时候在国外开始接触，那个时候只是字面上的理解，到了板桥交通站以后，开始读毛主席着作，才有了一些体会。”

“我除了看一些文件夕卜，读书的时间很少了。”司仲说，“这大山里连一张报纸都看不到，我都感到是在瞎闯！”

“你在这种复杂的斗争中，一刻也没放松对工委、支队进行党的理论教育，实在不容易。”

司仲：“我只是牢记了没有革命的理论便没有革命的运动这句话。”他想起问：“你才说的朱玲是怎么回事？”

“她是第一次出来接头，由于紧张忘了脱掉灰衣服着蓝上装去见童少成，被误认为是敌特冒充。”鄂为民笑着说，“她回去被胡麻子给了停止一年党籍的处分。”

司仲胡麻子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做了那么多年的联络工作从未出过差错。当然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哟，让这个朱玲从中得到锻！

“报告一号、政委，武时坚同志来了！”李继良进屋说。

“快请！”司仲和鄂为民站起来说。

“不用请，我自来。”武时坚握着司仲的手说，“一号，你们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作战，我早该来看你们！”

“喝口水吧！”鄂为民端来一碗水说，“翻山越岭的，累了吧？”

武时坚喝了一口水，坐下说：“不累，不累。最近，地工委学习你们的经验，在工委和各县委开展了整风工作，纠正了乱打乱杀树敌过多的情况，过去长期支持我们而被极左思潮赶走了的朋友，又回来参加我党的反蒋斗争了。高梁山支队的队员们通过学习后，说打土豪现在可以做，

但分田地是以后的事，如果现在来做就会得罪一些支持我们的朋友，增加我们完成拖住敌人的任务的阻力。他们在南雅、义和一带选择了一两股不分贫富、见粮就背、见钱就抢、杀人放火为患乡里的惯匪，给予了严厉的打击，维护了社会治安，受到了群众的好评。原来支持我们的人觉得有面子，原来观望的人都慢慢向我们靠拢了，甚至最反动的富户，也对我们有了一些改观，他们悄悄说：政府剿了这么多年土匪，我们出了不少钱，结果是遭抢的人越来越多，游击队弄了他们一下，就太平了。有人还主动筹钱派人交给游击队买枪，希望他们保一方平安！”

鄂为民：“他们在外围打得好，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二位，你们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一，”武时坚十分紧张，“得想个办法呀！”

司仲：“武书记，我向你简要汇艮一下这次的行动方案吧：两天前，高梁山支队一大队从窄口子出发下江口向长江北岸运动，造成打云阳城的假象，二大队从高梁山南下盯住保安二团打援。水上分队随即在云阳城骚扰，造成县警察大队十分惊恐的心理压力，不敢出城。奉、巫支队明天在夔门以东水域多股袭击出川的运粮船。这样，蒋在先必定调出离长江最近的三六九团去增援云阳县城，他自己撕开了三层包围圈的一道口子，

苏达月就可乘机杀出，冲出大山把一大队带到群众基础较好的赶场坝一带休整、补充给养。等三六九团明白过来再返回找他们时，他们就赢得了时间，把三六九团再由利川与奉交界处拖进七曜山。麻奔义在苏达月突围后，即带着二大队向东进巫山，再向南走建始与巫山间的走廊赶到太阳河休整、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