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把一个大圈变成两个大圈，等休整完毕，再把两个大圈拉成一线又钻进大山，再变成若干小圈框住敌人与他们捉迷藏。”武时坚说，“这样，你们这场游戏就更加有声有色了！”他看着地图高兴地说我听肖卫同志讲，你们的处境十分艰难。就决定进山来看看你们，这下大家都放心了！”

“这是上次天候来时，我们就拟订好了的计划。”司仲说，“肖卫同志身体亟需休养，他授权我指挥全局，才得以实施的。”

“正好，我也随你们突围。”武时坚请求，“让我也参加战斗吧！”

司仲笑着说游戏才刚开始，更大更精彩的战斗还在后头，还需要作很多的铺垫，才能掀起高潮。你还有更重要的保障、协调工作要做。吃完饭，我派李继良送你去交通站，赶紧离开这里，月亮出来后，部队就要出发了。”

李继良把武时坚送到无芋坝天已亮了，武时坚说：“前面就是青龙场了，这一带我熟，你回去吧，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哩！”

“好吧，”李继良不舍地说，“万县城里比七曜山复杂，你可要当心点哟！你走后三哥经常念叨你担心你。”

“射射你们！”武时坚噙着泪花说，“我真不想离开七曜山！”

李继良：“今天，纵队都已按一号的命令全部打响了，你就回去等我们胜利突围的消息巴！”

“好，再见！”武时坚松开手转身走了。

……在万县与孙震讨价还价的蒋在先，听到七曜山剿共指挥部和云、奉、巫、长江三峡段的驻防部队跟川纵交火的紧急军事报告后，反而不再叫苦了，静等孙震发落。

原本坚决要三六六团归建的莉、震，接到各地的报告后十分着急地对蒋在先说：“我向重庆行辕请求，三六六团暂不归建。你马上坐我的快艇回奉节，赶回吐祥收缩包围圈，一举歼灭共匪游击队，决不能让小胡子成了漏网之鱼！”

“还有一”蒋在先不急不忙地说。

“还有什么？”

“孙主任，冬天到了，山里特冷，士兵的棉衣何时发下来？”

“你赶紧走巴！”孙震急得满头大汗，“棉衣马上送！”

“是！”蒋在先敬礼，转身上车朝钟鼓楼军用码头奔去。

蒋在先回到吐祥还没坐定，参谋长急着报告：“司令！七曜山游击队已两头突围，不知去向！”

“三六六团不是紧咬住他们的吗？”蒋在先惊问。

参谋长“他们奉令归建，已撤回吐祥。”

“归建，归建！归建！”蒋在先骂道，“到嘴的一块肥肉，给老子归建没了！赶快命令他们追回去消灭那股共匪游击队！”

“不归建了？”

“还归个屁！他们想撤老子的台，到底却撤了委员长的台！”

“司令，眼下怎么办？”

“一、立即向孙震报告你刚讲的情况；二、下令三六四团和三六九团撤回吐祥，三个团一起休整；三、边休整边等待孙主任的棉衣。”

“保安一团和联防军怎么办？”

“叫他们原地待命，密切注视敌人动向及时向指挥部报告。”蒋在先问，“鲁参谋长，那个***专家宁洪儿的战绩如何呀？”

“他带的保安团一营早被游击队冲散，现在正在集结，还阵亡了一个连长。”鲁先申笑着说，“他一进村就烧光村子，被游击队打得很狼狈！”蒋在先听了骂道：“军是鱼，民是水一这是我多年与共党打交道得到的启示，他们视之如生命，我们视之草芥！因而人家处处得胜。他宁洪儿跟共产党打了几十年，还不懂这个道理算个什么***专家？告诉三个团长，我们是中央军，不要去祸害老百姓，他娘的有本事跟游击队死拼！”

“司令，你说得对极了！”鲁先申沉吟道，“我们吃亏就在于地形不熟。找不到一个真心为我们带路的向导，眼看着敌人就在对面山上、山下，可东转西绕地赶到，人家早无踪影了。等你犹豫不前的时候，他又在你的侧面或后面打响了……司令，这样下去，我们不被打垮，都要被拖垮！”

“有那么严重吗？”蒋在先叹着气说，“我们也要来点怀柔政策嘛！”“你是想收买民心？”

“参谋长，民心的问题不是你我能解决得了的！我是说少祸害一点他们，少一点阻力。委员长提倡民主政治，你动不动烧人家房子……”

“还有哩！”

“还有什么？”

“宁洪儿下落不明，八成是让小胡子给逮住了！”

“是保安团报告的吗？”

“是三六六团特务连侦察到的。”鲁先申说，“宁洪儿烧了那个村子，那个村子参加游击队的东方文森和祁文合两个队员，深夜潜人帐内将宁打昏背走的，说是要弄去祭被烧死的十五个村民的坟。”

“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早不报告？”

“我接到尹团长的报告后，立即告李、胡二团长协同营救，现无消息。”

“文化！”蒋在先大声叫着，“赶快问尹团长有否宁参谋长的消息！”鲁先申急跨出门对正要进屋的蒋文化说秘书长，你千万要阻止司令派部队去找宁洪儿呀！”

“为什么？”

“茫茫林海何以捞针？部队好不容易得令休整，一旦深人小胡子的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你为什么不直接对司令说？”

“我说了，他不置可否，你得再陈述利害，以保全部队。如果我们中央军失手将成笑柄！”

“好，我去说！”

其实，宁洪儿被游击队逮住的消息，几天前就在吐祥传开了，恐怕剿共司令部的高层，就司令还不知道。

……麻奔义见到被俘的宁洪儿后，严厉地评东方文森和祁文合擅自行动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并要他俩在队前作了深刻的检讨。他在向司仲报告此事日寸，麻起胆子要求说一号，我想用宁换两挺重机枪和两门小钢炮、一万发重机枪弹和五百发炮弹。”

司仲笑着说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嘛！你不能光批评东方和文合，应该嘉奖他们！”

“嘉奖？”

“对呀！功是功，过是过嘛！”司仲对鄂为民说，“政委，交换的事我看奔义提的价钱还可以要高点嘛！”

鄂为民点头：“我看可以。”

麻奔义哈！那么点一个痩老头，我怕值不了几个钱！”

司仲：“你以为是买猪肉哇，越重越值钱？在他们眼里，人的价值是按地位计算的！”

“哈！3就要看尹团长的大方啰！”三人大笑。

……蒋文化受命找游击队谈判交换宁洪儿之事，心里十分矛盾：“到哪里去找谈判的对象？人家只丢了一个条子说可以谈判解决，并未说时间！地点。而蒋司令给他的限期只有三天，怎么办？”他想去找田向东一不行！人党时，田向东曾再三强调：“为了不致暴露你的身份，你只能单线接受组织交给的任务，不能主动与组织发生联系。”他想去找党的交通站，

又不知地下交通站在何处，深知即使知道也不能违反党的纪律擅自去接！

蒋文化走出司令部，四下一看，没有哪方有他想要的答案。抬头一望，川鄂旅馆目高大的烟道冒出的黑黑的浓烟刺激了他的灵感：“找童老板去！”他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川鄂旅馆去了。说来也奇怪，每遇到郁闷的事，蒋文化都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去找童少成喝酒的，三杯下肚，心事一抛，

与童老板天南海北地一侃，就没有不解的忧愁！

童少成早就看见蒋文化从北边过来了，吩咐小二把后边的雅间再打整一下。

“童老板，有空吗陪我喝一杯如何？”

“好哇！”童少成把蒋文化迎进雅间。

没喝几杯，蒋文化就有点二麻二麻地说：“童老板，你要救我哟！”

童少成一惊：“蒋秘书长，何事乱开玩笑？”

“我遇到麻烦了！”蒋文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附耳对童少成讲了宁洪儿被俘的事，说，“司令给我三天时间找游击队谈判救出宁洪儿！”

“哪个宁洪儿，这么重要？”

“保安一团的参谋长，反游击战的专家，司令很器重的人！”

“就为这个烦恼？”

“你有什么招？”

“你等一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不大一会儿，童少成进来递给蒋文化一张四边都烂了的白纸。蒋文化接过一看：

尹团长：

如救宁洪儿，下午六点派人来川鄂旅馆谈判。

齐跃山十月三日

“哪里来的？”蒋文化问。

“嗨！”童少成故弄玄虚，“我一大早起来开门，就踩着了一个乱纸团，捡起来一看就是这个东西。我怕惹麻烦打算烧了，可一想又怕得罪了送纸条的那一方，正没主意时你就来了。”

“谢天谢地！我总算找上你了。”蒋文化高兴之余又问，“他们真的敢来吐祥谈判？”

童少成连连摆着手说：老弟！我可是个生意人，一家人全靠这个店生存，你可千万别在我这里谈啥判！

“为啥？”

“本来哩，地方上有点什么纠纷都是弄在我这里来调解，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筷子一提可以可以……什么事呢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那左沿高又来吐祥了，上次没弄倒田乡长，为这事莫弄到我脑壳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蒋文化拈了一块猪舌子送进嘴里，嚼了几下说：“不要紧，有蒋司令替你担着哩！”他放低嗓音说：“那游击队是想找个中间人而已，这吐祥只有你最合适。他左沿高敢钻这个空子，看我们怎么收拾他！”

“照你说，我是肖帮你这个忙不可了？”

“算我求你了，好吗？”

“好嘛，我就在这里坐着不动，等他再来了我就给你报信？”

“对！”蒋文化高兴地放下筷子走了。

下午五点蒋文化得到报告，化装成一个卖完柴的山里汉子，拿着上头缠着绳子的尖头扁担，来到川鄂旅馆大堂，选在右后角一张八仙桌靠后墙坐下来，要了一小盘花生米，一壶小酒慢慢喝起来。

阳光刚从西窗射进来落在桌子中间，蒋文化一惊忙伸起左手看表，刚好五点半！他随便扫视了一眼大堂，没有发现什么变化，又端起杯子仰脖往嘴里一倾一低头放杯时发现，一位身材魁梧满头白发，脸庞红润，身着一套旧青布大襟短衫，脚蹬一双蓝布圆口鞋的老太婆，踏进大堂，直奔蒋文化而来！

蒋文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的手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老太婆走到桌边，朝蒋文化点头笑了笑，拉开板凳就坐下了。蒋文化没有在意，两眼直盯着坐在门口若无其事的童少成。心想：“童大哥，你是故意装的呢还是没看见这个准时冲着我来的老太婆？”他又看了童少成一眼，童聚精会神地扫视着门夕卜的样子，仿佛使他找到了答案：“童大哥真是不认识老太婆？”

老太婆见蒋文化的目光落在了酒杯上后，开口小声问：“蒋秘书长，收到信了吗？”

“什么信？我不认识你！”

“我可认识你！，

“你找我干什么？”

“你不是在等我吗？”

“你是一”

“谈步代表！”

“叫我怎么相信你？”

老太婆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转身要走一蒋文化想起身，老太婆伸手按下他说不送！”说完头也不回地不慌不忙地跨出大堂走了。

蒋文化被那重重的一按半天站不起来，回过神来长长地运了一口气才直起腰撑着桌子站起来。捡起纸条一看：

尹团长：

来人为我方正式代表，请予洽谈。

齐跃山十月三日

蒋文化赶紧将纸条塞进衣袋，撵到门口，直对童少成小声嚷道：“老太婆，老太婆！”

童少成回眸疑问：“啥子老太婆？”

“刚从你身边出去的老太婆一”

“啊一，”童少成不惊不诧地反问，“穿青布衣服的那个老太婆吗？，

“是的，是的！”蒋文化急得说不出多的话了。

童少成随手一指：“朝打铁街去了。”

蒋文化拔腿就追一童少成摇了摇头，起身进里边去了。

蒋文化跑过小拱桥，左右一看没人心里慌了，再定睛一看就在前面！

他赶紧扒开人群追上去，老太婆右转弯朝打铁街跑了，蒋文化思了手中的扁担猛追，追出打铁街半里地老太婆来个左转弯，进了林子边的一家草屋。

蒋文化撵到，老太婆正坐在屋里歇气，见蒋文化进屋起身招呼说：“蒋秘书长请坐！”

“谢坐！”蒋文化坐下说，“老人家康健，让我撵得好苦哟！”

老太婆笑着说：“年轻人，我是考考你的腿劲。”

蒋文化也笑着说你是怕我设了埋伏吧！

“怕者不来！我是觉得31地也方说话不方便，你说是不是？”

“是！”蒋文化收起笑容说，“老人家，我们开门见山吧，换回宁洪儿你们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四挺重机枪、四门小钢炮、一万发机枪弹、八百发炮弹。”

“要价似乎太高了？”

“少了一件免谈！”

“参谋长他人还好吧？”蒋文化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放心，我们游击队和解放军一样优待俘虏，他吃得、睡得、拉得，三得俱齐，好得很哩！”

蒋文化被逗笑了：“您真风趣一”

“蒋秘书长，老娘没时间跟你磨牙，明天下午六点在落水洞垭***换人、货。人是好人货要好货，如有欺瞒生意吹！”

“时间是不是晚了点？”

“人交好人，货交好货！验完就走，不误回程。”

“好！痛快，好人好货！”蒋文化简直找不到适当的话题再说下去了。只得起身说，“那就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太婆“嗜”的一下站起来说。

蒋文化站起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问：“交换时，以什么为号？”

“还是你我，在落水洞张家迹口上交人、验货，其余的人各在迹口下三里外的白线界等候，违者后果自负！”老太婆出门拱手说，“秘书长，明天见！”雄赳赳地消失在夜空。

蒋文化走出草屋，望着明月笑着自白：“天下很快就要属于人民的了……

回到司令部的蒋文化，想促成交换之事，在蒋在先和尹老二面前陈述完谈判经过后，说对方条件不太苛刻，如不满足宁参谋长没救了！”

尹老二听了没敢吱声，蒋在先拍着桌子说：“活该！谁叫他不吸取教训，惨无人道！打仗是两军间斗智斗勇，你烧光老百姓的房子算个甚英雄！”

“我也是不赞成他这么做的，”尹老二接话说，“不过一”

“不过什么？”蒋在先气不打一处来，“你痛快点，是要人还是痛财？”

“当然是救人要紧一”

蒋在先：“那就答应人家的条件吧！他对蒋文化说：“还是辛苦你一趟吧，尹团长不能去！”

蒋文化：“东西呢？”

尹老二我准备。”

蒋文化司令，我看就在拨给保安一团的装备中扣出吧？”

“那也好，”蒋在先对尹老二说，“拿点新东西去，一表我们的诚意，二来文化办事也容易些，两人都可顺利返回。你说呢？”

尹老二多谢司令周全决策！要不要我的人一”

蒋文化不用，免得他们生疑，就带我们特务连的一班去就行了。”

蒋在先：“快去办巴！快去快回。”

“报告司令，此举不妥！”参谋长鲁先申推门进屋说。

蒋在先为啥？”

鲁先申：“我堂堂，岂由共匪摆布！”

蒋在先你有更好的力、法？”

鲁先申：“趁势剿灭！”

蒋在先进山这么久，你找到他们的主力了？小胡子在哪里？你的三层进剿计划还刚开始，就让我们损兵折将，见死不救？要传到孙主任那里能饶过我们吗？”

鲁先申涨红着脸低头不语，马上又说：“这笔开销？”

尹老二抢着回答：“算在我们身上，黎专员训令不惜一切代价救人！”

蒋在先狠狠地盯了鲁先申一眼说：“此事由秘书长主力、，尹团长协办！”说完转身出门到坝子里凉快去了。

……落水洞张家迹口，背靠大山密林，左侧悬崖壁立千仞，人称老虎嘴。嘴下龙潭深渊，与对面山崖沟宽数丈，两边话声相闻，往返一次得起早摸黑。蒋文化一行来到垭口西侧脚下，一班长看了地形：“咦！秘书长爬上去得两个多小时，快点交换返回还得摸路，天黑了我们可有危险，是否提前行动蒋文化：“不行！共产党是讲信用的，我们必须按约定规矩办，赶快打旗语请他们下来验货！验完你再上去见人，完了准时把货送上去交换。”一班长只有这样了，这个地方谁敢乱动？他把住关口，你纵有千军万马也无可奈何！”

旗语打过，垭口上站出来一个人，用旗语回道：现在开始互相验人、货！

“秘书长，他们来人了！”一班长喊道。

“你快上去，不要带武器。见到宁洪儿问一句：可以走路吗？他答不答理你回头就走，耽误了时间我们吃亏，懂吗？

“懂！”一班长立正回答。

“去吧，说话一定要小心！”

……一班长上垭口去了很久没有动静，蒋文化看着太阳朝西飞驰心里着急，一直盯着垭口不转眼。

“报告秘书长！宁参谋长身体很好，他巴不得马上飞下山来。”一班长从侧面林子跑出来说。

蒋文化问：“为什么不走大路？”

“他们叫我走小路快些！”

蒋文化：“他们不下来验验货？”

“来了。”

“人呢？”

一班长双手拍了三声，从前面林子转出一个彪形大汉，走到蒋文化前面立定敬礼：“蒋秘书长！七曜山游击支队二大队代表祁洪成前来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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