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海星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8
|本章字节:13468字
“那些细节就不要在这里说了,”莉、震双手做着下压的姿势说,“今天,一是宣布重庆行辕委任黎公寿为川鄂边清剿指挥部副指挥长事宜二是要求大家精诚团结,具体事情由黎副指挥长与保密局邵武上校特派员以及熊师长、武县长、胡团长、李团长共同商办。邵特派员可是破案专家呀!”
“共同学习,共同学习!”邵武站起来微笑着向大家点头。
“大家切记,”孙震最后说,“不要误了委员长的时限!”说完匆匆地走了。
会议由黎公寿主持。
熊师长看着大家一言不发,开口说:“我来时元良司令再三要求军队要与地方合作,胡团长、李团长,剿共大事你们一定要服从黎副指挥长的指挥,能做到吗?”
“能!”
会议开到半个小时,熊师长站起来说:“因湖北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我得马上回去。”他对胡、李说:“祝你们凯旋!”又与大家说再见!”
胡四闻和李长青送熊师长走出大门,熊说:“七曜山那边形势也很紧张,川鄂黔边贺龙的老根子又生出事端,大有燎原之势。前线战事天天吃紧,时时在喊增援,我十六兵团牢牢地被拖在这一带不能脱身,国防部已很感恼火,也很无奈。恐怕你们很快就要归建开赴正面战场,尽快设法结束开县的行动吧!”
“师座,我们请求尽快归建!”胡四闻说,“这里跟共匪游击队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里是我们正规军干的事嘛!”
“是呀!”李长青也生气地说,“整天搜山不见人,可又感到他就在你的前后左右。等你转过身来,他又不知藏在里去了!弄不好,还咬掉你一块,叫你哭笑不得!不是我们剿匪不力,是有力无处使哟!”
“二位辛苦了!”熊师长说,“我看过战报,你们面对的决不是草寇,而是训练有素的共党游击老手。要当心,不要认为是他们的老一套,要被套住了可要吃大亏!”
“好,记住了。”胡、李抱拳相送,“师座慢走!”
黎公寿见胡四闻、李长青回座,宣布说大家没意见了,去开县再说,散会!
……住在临江市剿共联合指挥部的邵武,打早起床来见黎公寿,说:
“据左队长说,章特派员失踪的地方离这不远,我想马上去看看,委员长的限时,重庆行辕是从我到此起算的呀!”
“邵特派员真是雷厉风行!”黎公寿说,“我同武县长商量了,派警察局尹局长协助你专查此案。”
“黎副指挥长,不是协助,是以当地为主!”
“别误会,我是说派尹局长来接受你的调遣。”
“报告!副指挥长,开县警察局长尹老二奉命前来听候调遣!”
“请进!”
尹老二进屋,黎公寿把他介绍给邵武,客套一番后,邵武说尹局长,
早饭后我很在三六九团团部见。”说完退出指挥部。
“尹局长,请坐!”黎公寿见邵武走远了,笑着对尹老二说,“武县长给我带去的你搞到的章志那个上报材料,我看了很吃惊!谢谢你哟!”
“应该的!”尹老二说,“章志是条疯狗,人人喊打,他不死才怪!”
“材料我存在万县,”黎公寿说,“仅限武、你、我知。邵也不是善辈,
必须小心从事,我相信你会把这事办好的。”
“请专员放心!我去了。”尹老二退出。
临江市至平坦溪坐滑竿一二十分钟就至了,尹老二站在拱桥上对邵武说:“邵特派员,地点就在这一带,具体情况,左队长当时在场。”
左沿高马上指指点点将那晚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向邵武作了汇报。
邵武又叫三六九团胡参谋将那晚所有值勤和在两边桥头站岗的士兵都叫来了。
邵武徘徊在桥上一直望着对面的大麻林:绿莹莹、阴森森的……想起左沿高给他讲的那里那些杀人越货的贼子,不管白天黑夜,在桥上拉了顾钱不顾命的路人,一进那林子就三刀六洞给捅了的阴风惨惨的故事,
背脊就凉飕飕、麻漉漉的。他很想进那个传奇的林子去看看,又问自己:
“有必要去冒那个风险吗?万一碰上……”于是对尹老二说:“尹局长,问题就在平坦溪到竹溪场这一段,章志下桥不是告诉哨兵他去竹溪乡公所歇气,叫哨兵告诉后面的快去吗?”
“是呀!”尹老二回答说,“可我和左组长多次问过竹溪场那晚守街口、桥头的所有哨兵,都说那一夜只有章特派员带的人过街、过桥,再没有其他人“邵特派员,这一段是游击队经常出没的地方!”左沿高指着对面的局山说。
邵武把视线移到后面绵延不断的大山,看着那莾莾苍苍的林海翻滚着的大波,感叹地说尹局长,游击队不是有首歌唱着: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我们要去剿灭他们等至u何时哟?
“特派员你是说一”
“我是说这个案子要等到剿灭了游击队,才有可能弄清楚!”
“是的,”左沿高接话,“我也是在朝这方面想。”
“他是断定章志被游击队抓去了?”尹老二听了左、邵的对话想:“看你初来那个神气十足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中国的福尔摩斯哩。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你们还有没有别的解释?”邵武笑问尹老二和左沿高。
“没有!没有!”左沿高反问,“邵特派员,章特派员抓了沈校长不透一点风,想必得到了很重要的情报。”
“你是说那个沈秋韵?”
“是的。”
“审了她无数次,什么也没得到。她是个无党派人士,共产党的秘密是不会让她知道的。像她那样的大知识分子赶点时髦闹点民主,这在现今的中国是个潮流,你能说人流的都是共产党?”
“那章特派员为什么几次冒天下之大不韪,抓了沈校长呢?”尹老二问。
“他是想逼她交出她丈夫,他怀疑她丈夫司仲是共产党,并且是高梁山游击队的司令。”
“他拿到了证据?”左沿高惊问,“他办事可是很神秘的哟!”
“没有,据查司仲民国二十三年曾参加过共产党,任中心县委书记。被捕人狱写了脱党声明。后去过延安参加抗战,后因病回家脱离八路军。中央军校铜梁分校毕业后,分到暂编五九师当差,又因日病复发回家治疗至今,系现役校官一直领着薪俸。前不久,去成都接夫人错过未归,下落不明。有人举报说章志此举是公报情仇!”
“啊……”左沿高受宠若惊,“邵为什么要违纪告诉我这些?”
“啊一,”尹老二听后暗自一笑:“看来邵已有结案的理由了,他是怕重蹈章志的覆辙,想急于结案!”
邵武一行回到临江市剿共指挥部,将勘察现场的情况与黎公寿交换了意见,黎公寿发现邵的意见与尹老二汇报的分析惊人的一致,心想:“这个尹局长原来还是个如此精明强干之人,没想到武朝冉这里还藏龙臣卜虎哩!”于是笑着对邵武说:“既是这样,你不妨明天同我们一起登上山顶去擒获游击队的司令!”
邵武这么有把握?”
黎公寿:“有消息说,他的大部队已经突围,只剩下一个警卫小分队跟着,他已是瓮中之鳖了!”
邵武好!我们去!”……
余常找到司君,向他通报了沈秋韵被捕关进重庆渣滓洞和张敏惠被章志打死及章志被胡麻子处死的情况,司君悲痛万分。
余常说当务之急是你马上去吴家沟办丧事,那里现在还是李杰老太太张罗着的。再就是派个向导带我去找司仲同志,告诉他突围的游击队全部到达了指定位罝和你们家里最近发生的情况,让他立即转移去黑天池领导游击队。”
司君说余书记,我感谢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找三哥!我们已失去联系两三天了。与他单线联系的谭筲箕客没有下落,从大山水通往南门、善字的路换成了三六九团的人守卫后,再无法通行。现在敌人正在搞坚壁清野,把老百姓都集中在几个大院住,由看守不准外出,老三他们早已断粮了!”
“那怎么办?”余常惊问。
“你先回城,”司君说,“这里也是一天查几遍,不能久留。幸好有王保长和张乡长这两把保护伞,我还可以活动一下。我先去办丧事,一有情报我就让交通站去向你汇报。”
“好!”余常说,“我回县城看看南门场新浦书店那边有没有消息,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去找你。”
司君将余常送到半边街,上了去县城的大路后,自己才翻上坡去金瓶寺乡公所,告诉张向北他要去吴家沟办丧事,如有情报直送那里。张向北拿出十万元给司君说伯母的丧事要办得热热闹闹的,这也是对反动派的示威!”
司君射绝了财,感激地说向北,有你的这种支持,比什么都好,其他的者卩免了罢!”
司仲发现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与夕卜面的联系断绝后,估计大部队已全部转移了,立即将司令部小分队化整为零,分散化装成打柴、挑炭、卖山货的走出红崖沟,要求他们三天内到达黑天池向胡参谋长报到。自己只留下外号“善字山地老鼠”的侦察员李继良,继续打起旗帜向善字山。
比司仲高一头的李继良,紫膛色的脸上镶嵌着两颗深含睿智的大黑眼珠,与人交往总是静听别人言语,不问不答。一岁时父亲被保长抓了壮丁,十几年杳无音信。十二岁母亲因缴不起捐税被老保长逼死。小家伙就操起父亲留下的猎枪,满山遍野地打猎为生。开始,打到野猪之类的大猎物拖不起,就喊院子里的大人去拖,刨出来后自己只要一小腿背到南门场街上去卖,其余的都送给乡亲们。有时打了大猎物,又找不到大人,只好自己往回拖,久而久之,两三百斤的东西,都能拖回家了。到了十七八岁,一两百斤的东西,就全是扛着回家了。别看他只读过两年书,母亲教给他采的上百种草药,一样不丢地记在了小本上。写不来的字,常常跑五六里路下山去问保国民小学的袁先生,久而久之,成了不但会扯药看病的草药先生,还成了会开药单子的医生。他还按什么药治什么病,对上百种草药分了类,乡亲们有了病去找他,只要一说症状他就马上从分装的篓子里把药抓出来,比母亲临了才去山上采要快得多,而且从不收钱。他说药是山上长的,他没花钱买。乡亲们张罗给他娶媳妇,他总是憨厚地一笑说家里除了老人留下的三间草房,我啥也没有咕卩个娶嘛?”自那次偶然在岳溪场街上卖虎骨认识了李志国,按辈分合家谱又认了李志国为叔后,小伙子在叔的教育下懂得了很多山里人以前不晓得的道理。李志国把他带到大山水煤厂学挖煤,又认识了侠肝义胆的汪丁竹,参加了游击队的矿工大队,与队员们一起在月光下操练,军事技术掌握得很快。汪丁竹刻意培养他,见他枪打得特准,人高马大,就配给他双枪二十响手提式快慢机,没经几天训练,无论长枪、短枪,无论什么姿势的射击都百发百中。司仲看了他的实弹射击成绩,称他为祖传的神枪手。进了一年多的工人夜校,更加能写能算。一有空,他就拼命读书。读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后,他看到了为父母报仇雪恨的希望,向汪丁竹提出了加人共产党的要求,汪丁竹介绍他人了党。司仲每次到大山水一带检查工作,汪丁竹就派李继良给他当警卫。这次部队撤离,决定司令部仍留下时,汪丁竹坚决要把他留下给“一号”当警卫,司仲经不住大家的要求,最后接受了汪丁竹的意见。
司仲和李继良一早在大龙洞亮了一下游击队的旗帜后,准备折回小龙洞下大山水去司君那里弄些干粮。半个上午,吃了一些野果后,往沟外走,一出沟就看见了沟外有个穿栀子黄军装戴大盖帽的乡丁和三个保丁守在那里,李继良往后一闪说一号,后边也上来了几个保丁!这两边绝壁夹沟光光的大山,没有退路了只有硬闯!”
“莫慌,”司仲说,“我们是挖药的,他们总不会不由分说地就抓人吧?
如果是那样再动手不迟嘛!”
“干啥的,举起手来!”乡丁举枪对朝沟夕卜走去的李继良和司仲吼道。
“老总,我们是挖药的,想到外头来歇个气。”李继良笑着说。
“叫你举手你还不听,老子要开枪了!”
李继良回头看了一眼司仲,得到默许就把手举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继良!你们挖药出来得早嘛!把手放下来,坐下吃杆烟再走嘛!”
刚到沟口哨卡,一个保丁迎了上来。
“四娃哥,你在这儿呀?”李继良上前拉住保丁向他介绍司仲说,“这是我表哥。”
“表哥好!”四娃子向司仲点头。
“四娃子,你们认识?”戴大盖帽的乡丁问。
“认识,一个保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呀!”
“你不要打马虎眼啰!”乡丁把大盖帽摘下一扇一扇地说,“乡长可是有交代,抓住了游击队有奖,放走了游击队是要砍脑壳的哟!”
“老疤,你就那么想得奖?把我抓去领奖吧!”另一个保丁指责乡丁。
“瓜娃子,你不要干撑!”乡丁气极,“今天,各乡各保的都把人集中到保公所去了,他俩怎么不去?”
“老疤,你莫生气。”四娃子说,“你不晓得,我们是山下平坝铁桥一个保的,不在集中之列。”他转问李继良:“你们是不是没听说这事?”
“是呀!”李继良说,“我和表哥昨天出来的,晚上在庙里歇,不晓得吔——”
“那就等到乡长来了,说清楚了再走!”乡丁说完生气地坐下。
四娃子还要去与大疤力争,李继良拉住他说:“莫忙,不要弄得太僵。”回头问司仲:“表哥你说呢?”
“你去教训他一下,亮了相就走,此地不能久留!”司仲下令。
李继良抽出双枪,拉开上衣露出腰间的一排手榴弹,冲到乡丁面前双枪对着大痕说缴枪不杀!”
大疤一下跪到地上求饶,帽子和长枪摔到一边。
李继良吼道把手举起来!”
大疤把手举过头顶,全身筛糠般地抖动。三个保丁赶紧丢了枪,把手举了起来。司仲一个箭步上前下了枪机拿在手上。
李继良走近四娃子,递了个眼色,问:“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不认识打什么招呼?”
“我早看出你来者不善,怕出事想求个平安放你们过卡子。”
“我看你还识相,就不杀你!”
“大爷饶命!”乡丁、保丁一齐哀求。
“不杀也可以。”李继良大声说,“我们就是高梁山游击队!今后你们不许再与游击队为敌!”他转问大疤:“还要不要等乡长才放我们走?”
“不敢了!不敢!”
李继良对着大疤说:“下次再见到你还是这样老性不改,怕是你的脑壳要搬家!”
“再不敢了!再一不一敢了!”
“你们都把脸贴墙上,把手举起掌心对墙,不许后看,如有不听者,脑壳打烂了莫怪我!”李继良见四人站好了,往后退一步将四支长枪杆背在背上,回头用眼神请示,司仲掏出双枪往沟里一指,李继良轻移双脚走了。司仲警卫着,见李继良没人森林,自己才快步撤出。
保丁们见太阳偏过屋顶了,才用余光斜视发现两个游击队员早已无影无踪了……
司仲和李继良夜里翻过***包,摸到谭筲箕客家里,筲箕客不在。李继良说:“恐怕也是抓到保公所集中看起来了吧?”他到处找了坛坛罐罐,没有一,粒米粮。
司仲说算了吧,就是找到了也没法煮,一生火就会暴露的。”
“一号,我这个地老鼠徒有虚名啦!你都三天三夜没沾一点米粮了。
“你不也一样吗?”
“我们山里人,吃野菜、野果长大,十天半月不沾米粮是常事。遇上灾荒,一年半载糠汤菜水也还要活命,你可是吃白米长大的,还有胃病,都大眼落呕了。”
司仲一下跃起双手拍着胸膛,拉开架势精神抖擞地打了一套拳,收了庄笑着说三天不吃饭,还顶个卖米汉!”说完,头一晕,打了个趔趄,双手赶快撑在桌边说继良,帮我打碗水,看有没有盐,加点盐也可以止一会儿饿。
“不行,又会把你胃病整翻的!”李继良流下泪说,“你尚一会儿,我去摸两个红薯。”
“不行!你不知道地是谁的怎么付钱?”
“我把大洋放在地里,一个大洋买两斗米,我们只撬他两个红薯,老百姓不吃亏的!”李继良把手上的大洋一晃,就摸出去了。
司仲摸到床边,迷迷糊糊地躺下,可怎么也睡不着。
大约半个小时,李继良拿着两个洗净的红薯,喊醒司仲。司仲拿了一根说:“继良,一起吃吧!”
“一号,我在地里吃饱了,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