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晨达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8
|本章字节:11360字
被日军坦克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的一零五师的士兵们,看到短短的数分钟之内两辆如入无人之境、猖狂异常的日军坦克被迫击炮直接击毁,顿时爆发出了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原本低迷的士气顿时得到了提升。这时迫击炮阵地上,另一名炮手也将一枚迫击炮炮弹适时地击发了出去,命中了另一辆奇哈坦克的左前侧车轮,轰隆一声,日军坦克的车身猛地一震,虽然因为迫击炮炮弹落点偏下,没能击穿坦克车身上的装甲,但却炸断了奇哈坦克的左侧履带和一个承重轮,这辆还在行进之中的日军坦克车速顿时减慢了下来,随着左侧车轮冒出一连串的火星,这辆日军坦克最终趴窝了,停靠在了一零五师阵地前面,进退不得,成了炮兵的活靶子。
在这一连串的迫击炮炮弹的精准打击之下,四辆冲上前来的日军坦克被击毁了两辆,击伤了一辆,剩下的一辆奇哈坦克眼见势头不对,并没有贸然地发动冲击,而是停靠在了一个被炸毁的火炮阵地后头,等待紧随其后的伴随步兵支援上来,自己则躲在人群后头,充当一个定点炮塔和机枪掩体的作用。
就在双方的战斗一时陷入胶着的时候,这时从一零五师阵地的侧后方的土丘之上,忽然传来了低沉得好似夏日里的闷雷一般的火炮齐射声。随着这一连串低沉的射击声,十多枚迫击炮炮弹和山炮、步兵炮的炮弹带着一道道白烟,发出了阵阵刺耳的破空之声,向着日军步兵群呼啸而去。轰隆隆!咣!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整个一零五师阵地前方的日军部队立刻被一二十发各色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火球和升腾而起的滚滚黑烟以及遮天蔽日的沙石尘土所吞噬。这突如其来的一轮炮击让正在全力进攻的日军步兵们措手不及,原本严正的三角进攻阵形顿时大乱。
王铁汉师长看着日军的狼狈样,哈哈大笑。他知道这是一零五师最后的炮兵部队—师直属炮兵二营在全力开火。师直属炮兵二营是一零五师的命根子、宝贝疙瘩,倾注了王铁汉师长大量的心血,配备有二十多门德国产的75毫米步兵炮和意大利制造的70毫米口径山炮,还有十多门国产的82式迫击炮,火力在炮兵营级别的队伍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王铁汉师长在无名高地一仗之中都不愿意将这支最后的王牌部队全部派上去,现在炮兵二营就部署在一零五师主阵地侧后方的土丘上。现在师直属炮兵二营如此卖力地全体射击,肯定是代替自己指挥部队的田爱华旅长生怕他王铁汉有个闪失、阵地失守才下的严令。
由于一零五师师直属炮兵二营这一轮适时的炮击,日军部队的第一波声势浩大的“万岁冲锋”被暂时击退了。蜂拥而至好似蝗虫一般的日军又像落潮的海水一般有条不紊地齐齐退去,丝毫没有因为冲锋受挫而惊慌失措,反倒像是进攻受挫的豺狼一般,暂时收起了爪牙,重整队形,准备在你神经松弛下来的一瞬间,猛地扑上前来,咬断你的脖子,撕开你的胸膛!
看着蜂拥而至的日军士兵在己方炮兵的持续打击之下,又像落潮的海水一般在落日的余晖之下齐齐退去,神情紧张的一零五师的士兵们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阵地上爆发出了一片欢呼声。就连王铁汉师长身边的士兵们也开始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小鬼子回家去吧!中国军队必胜!”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紧张和畏惧的神情。
看着眼前阵地上一片欢呼声,原本低迷的士气重又振作起来,王铁汉师长也是心情大好。目前看来,自己这种身先士卒、破釜沉舟的非常举动确实起到了显著的效果,原本低迷的士气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只要身边的士兵们有足够的战胜敌人的信心和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勇气,这支部队就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高安县城就有可能守得住。
看到日军坦克和冲锋的步兵群都陆续退了下去,高虎拍了拍身边那位年轻的炮手的肩膀,严肃地问道:“小兄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回去保护师长了。瞄准了好好打,不要再浪费宝贵的炮弹了!”
那名士兵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扯着嗓子回答道:“请长官放心!”
“旅团长阁下,请让我亲自率领战车队再次发动进攻,我保证在半小时之内击破支那军防线,直捣高安县城东门!”木村总一郎大佐看着前方撤退下来的日军士兵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心中的怒气积累得好想要炸裂胸膛一般。尽管一零五师余部还有两三千人的队伍,但是他有足够的自信,依靠战车队的十几辆坦克和二十多辆92式重型装甲车以及一个步兵大队的伴随士兵,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攻陷已经被日军炮火炸得七零八落的中国军队防线。
看着眼前撤退下来的士兵们以及一零五师阵地上那四辆被迫击炮击毁、正在起火燃烧的奇哈坦克,井上贤二旅团长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懊恼之情。他面对神情激愤、主动请缨出战的木村总一郎大佐,只是轻轻地摇了摇手,镇定地命令道:“你不必亲自出马!你去告诉平野骏一少佐,让他把从奉新带来的那些个新式炮弹给炮兵部队送去,就说我想要看看这些新式炮弹的真实威力!”
“哈依!”木村总一郎大佐敬了一个军礼,虽然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心中透着一丝不服,但还是坚定地执行了命令。看着木村总一郎远去的背影,井上贤二旅团长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别有意味的冷笑。
在日军指挥部不远处的炮兵阵地上,一队五十多人的队伍在平野骏一少佐的带领下,抬着好几个木箱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平野骏一少佐对原先日军炮兵阵地上的指挥官做了几个手势,那名指挥官立刻挥了挥手,示意原先的那些炮手和装弹手紧急撤离,将各自的位置让给那些新来的抬着木箱子的士兵。等到那名日军炮兵部队的指挥官一头雾水地走远之后,平野骏一少佐迅速戴上了一个防毒面具以及一双胶皮手套,冲着身边的那些个换上了同样装束的手下们挥了挥手,几个同样戴着防毒面具和胶皮手套、脚上踩着胶皮雨靴的士兵,立刻按照预定方案开始用撬棍将那些装有特殊炮弹的木质箱子一一打开。两人一组的搬运组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枚外形普通的炮弹搬运到迫击炮和步兵炮边上,准备随时将这些炮弹上膛。
这些外表看似普通的炮弹可不是寻常的杀伤榴弹,更不是穿甲弹和迫击炮炮弹,而是臭名昭著的、在淞沪会战和徐州会战中给中国军队造成大量人员死伤的—芥子气毒剂弹。
芥子气是一种毒害作用巨大的化学战剂,用于战争中制造成毒气弹来杀伤敌人,最早可以追溯到一战之时。制造成毒剂弹之后,芥子气呈现的是一种液态糜烂性毒剂,侵入人体之后会引起全身溃烂,对人体的皮肤、眼、呼吸道造成不同程度的损伤,并经过皮肤、呼吸道、消化道的吸收之后引起人体中毒,导致人员窒息死亡。日军在一战之后就开始热衷于化学武器,研制出了大量的毒气弹、毒剂弹,在此前的淞沪会战和徐州战场上,久攻不克的日军就曾大量使用芥子气,给中国抗日官兵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两次大规模的使用,中国官兵死伤近万人。
就拿平野骏一少佐手中的这几枚芥子气毒剂弹来说,每一枚毒剂弹被用迫击炮和步兵炮发射之后,弹身中装填的芥子气毒剂随风和水源四散开来,可以使方圆五十米范围内的人畜在一天之内死亡,方圆一百米范围内的人畜的皮肤和眼睛造成不同程度的损伤,轻者出现嗜睡,全身乏力,垂涎,皮肤潮红,双眼水肿,结膜充血等不良症状;重则全身无力,背颈,前胸肿胀,由肩胛骨直至背部发生糜烂,呼吸困难,直至死亡。现在他们手中这样的芥子气毒剂弹有二十箱,每箱十发,共两百发,完全可以覆盖整个一零五师的阵地。这时候一名头上戴着防毒面具,双手戴着胶皮手套,脚上踩着胶皮雨靴的士兵走到了平野骏一少佐面前,瓮声瓮气地询问道:“少佐阁下,这里有黄色弹头的糜烂性毒剂弹以及红色弹头的窒息性毒剂弹,请问我们优先使用哪一种?”
平野骏一少佐同样全副武装,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指挥着,生怕自己身上沾染上这些剧毒的化学毒剂。他听到那名军曹的汇报后,毅然决然地命令道:“旅团长阁下的命令是我们有多少打多少,不论是糜烂性毒剂弹还是窒息性毒剂弹给我统统打出去!”
“哈依—少佐阁下!“那名军曹大声地回答道。
“所有的迫击炮和步兵炮装填上芥子气毒剂弹,做好射击准备,等到我们的士兵们撤退回来,进入安全范围后,所有的火炮立刻向支那军阵地发射毒剂弹。另外战车队的装甲战车会利用它们装备的主炮和重机枪压制住支那军队的炮火反击,所以我们大可不必担心支那军的报复!”平野骏一少佐来到同样头戴防毒面具、手上戴着胶皮手套的炮兵射击组组长平田一男上尉的身边,严肃地命令道。
平田一男上尉和他手下的二十名炮兵射击组的炮手们都戴着防毒面具,手上戴着胶皮手套,他听到平野骏一少佐的命令之后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瓮声瓮气地回答道:“哈依!”
眼瞅着身穿土黄色军服的日军步兵们好似潮水一般退了下来,与一零五师的主阵地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大到了四百米的安全距离之内。平野骏一手中平举起了一面小红旗,然后手臂向下猛地一挥,大吼了一声:“开火!”
咣咣!轰轰!一连串的低沉的火炮射击声几乎同时在日军炮兵阵地上响起,大团大团的白色硝烟在日军炮兵阵地上四散开来。伴随着迫击炮和步兵炮低沉的射击声,二十一发芥子气毒剂弹被如同普通的迫击炮炮弹和榴弹一般击发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了数道弧线,准确地向着一零五师阵地飞去。
此时此刻,跟随士兵们一起持枪坚守在阵地最前沿的一零五师师长王铁汉,心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颤抖。看着被自己的部队击退的日军逐渐退去,他的内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之感。多年对日作战的经验告诉他,日军部队后撤得越是厉害,接踵而至的反击就越是猛烈。步兵冲锋一旦失败或者受阻,日军一般都会将步兵暂时后撤,然后利用占尽优势的炮兵部队对中国守军阵地展开一轮猛烈得好似暴风骤雨一般的持续性炮击。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那杆中正式步枪,冲身边的士兵们大声呼喊道:“弟兄们,不要掉以轻心,小心小鬼子的反扑!我们还没有将他们完全击退,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不等王铁汉师长把话讲完,回到王铁汉师长身边的警卫排排长高虎忽然看到了对方日军炮兵阵地上白色硝烟弥漫,随后几道白色的弧线向着自己所在的这处阵地飞来,同时空中也传来了炮弹独有的破空之声。
“日军炮击,弟兄们注意隐蔽!”高虎连忙扯着嗓子大声地吼道。没有丝毫的迟疑,高虎喊完一嗓子的同时,二十一发迫击炮炮弹和步兵炮炮弹稀稀拉拉地从空中落下,三三两两地落在了偌大一个一零五师的主阵地上。一零五师阵地上的士兵们听到见状纷纷抓紧武器,蹲下身子,躲在战壕里进行隐蔽。但这次日军的炮击却好似隔靴搔痒一般,根本不值一提,无论是炮弹的数量和炮击效果都是差强人意,日军炮兵连续进行了十轮炮击,发射了两百发左右的炮弹,整个炮击持续了五分钟,但是却几乎没有炸死什么人。炮弹的落点也很分散,好似鸽子拉屎一般,这里一点,那里一点,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打击。
一发红色弹头的炮弹更是直接落在了王铁汉师长左手边不足十五米的地方,弹体深深地斜***了战壕上的泥土里,战壕里的四名士兵以及王铁汉师长和高虎两人连忙紧急卧倒,双手抱头进行自我保护。但是等了整整十秒钟,这枚奇特的炮弹也没能爆炸。
一名胡子拉碴的老兵大着胆子率先站起身来,杵着步枪,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上去。看到这枚红色弹头的炮弹冷冰冰地插在战壕里的泥土里,没有一丝一毫要爆炸的意思,那名老兵连忙欣喜地回过头来,大声呼喊道:“没事啦,没事啦!是一发他娘的哑弹!没有危险!”说罢那名老兵还试图上前用双手将这枚炮弹从泥土里搬出来,扔到没人的地方去。
“原来是他娘的哑弹,吓了老子一跳!”“我们还真是命大,要是真爆炸起来,我们四个可就凶多吉少了!”“小鬼子不行啦,居然拿哑弹来糊弄人,哈哈!”士兵们纷纷从战壕里爬起身来,庆幸自己躲过了这次近在咫尺的爆炸,开始彼此开起了玩笑,嘲笑起日军炮兵的无能以及日军炮弹的劣质。
就在王铁汉师长和高虎也从稍远处的战壕里爬起身来,准备招呼士兵们继续防守的时候,忽然嗅觉灵敏的王铁汉师长嗅到了一股呛人的刺鼻异味。
“真他娘的邪行,这小鬼子的炮弹怎么不爆炸,反倒像倔驴放屁似的从屁股后头冒白烟?而且还他奶奶的这么呛人?”双手怀抱着那枚“哑弹”准备将其转移的那名胡子拉碴的老兵,忽然看到自己怀中的那枚炮弹的尾部不断地有白黄相间的气体喷出,这让此名自诩为见多识广的老兵也是异常惊讶。但是他刚想将这枚奇奇怪怪的日军炮弹放下,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双眼剧烈地疼痛了起来,整个眼前一片模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面,同时紧抱着弹体的双手也感到一阵钻心剜骨的剧烈烧灼感,手上好似被沸水、滚油溅到了一般,烧灼感越来越强,那名老兵惨呼一声,顾不得许多,啪!手中的那枚炮弹被他扔到了一边。随后他脚下一软,跌倒在地。随即他就感觉呼吸道好似燃烧起来一般,火烧火燎地痛,好像有股巨大的压力压在了自己的肺部上,导致自己根本无法呼吸,他徒劳地用双手使劲挠着自己的脖子,任凭自己的双手将自己的脖子抓得鲜血淋漓,最后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窒息而死,一命呜呼。整个中毒、死亡的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不好,这不是普通的炮弹!是日军的芥子气毒剂弹!咳咳,该死,咳咳,是芥子气啊!”王铁汉师长猛然惊醒,刚刚开口提醒身边的士兵们,却发现大伙都已经不同程度地中毒。自己的嗓子也变得火烧火燎地刺痛,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王铁汉师长包括高虎以及其他几十名士兵在内,方圆五十米范围内的士兵们都是眼泪越来越多,视线模糊,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巴里流了出来,身上暴露在外的皮肤火烧火燎,剧痛无比,呼吸道和肠胃之内更是好像有炭火在烤。
“咳咳,怎么办?师长!咳咳,弟兄们都中毒啦!”高虎听到王铁汉师长的话语,再看看身边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痛苦地倒下,顿时感到头皮好一阵发麻。他撕下了两截袖管上的布条,将腰间的军用水壶里的水倾倒在了上面,然后迅速绑到了已经几乎站立不稳的王铁汉师长和自己的脸上,防止芥子气直接通过呼吸道进入两人的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