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雷仁笑呵呵地回应，“我知道，可现在不是在路上，这么无聊的漫漫长路，你总不能让我睁着两只眼一直盯着车厢板看吧？”

“你要是没事儿，就帮我想想中午到了兵站咱们都该补充哪些物资，以免我落下什么东西。”

“水！一定别忘了补充水。”雷仁拿起自己的水壶晃了晃，“都快喝完了。”说完拧开壶盖又灌了一气儿。

早晨加固车辆的时候，时间非常紧张而且又是体力活，所以出了很多汗，自然就会口渴，估计大部分人的水壶都快见底儿了。

“不好！”雷仁突然站了起来，“我要小便。”他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到哪里方便为好。

“门口，门口。”王天航赶快给雷仁指明方向，“那是唯一可以排泄的通道。”

雷仁急匆匆地向门口走去，“快闪开，快闪开，我内急。”门口被借光看书的人围堵着，雷仁用脚趟开一条小路直奔门缝。

一系列的动作非常娴熟，毕竟已经坚持每日练习多次，一练就是二十多年了。可是在最关键的步骤上雷仁却卡壳了，他久久地站立在车门口，小便迟迟地不能释放出来。

“雷仁，你怎么了，前列腺出毛病了？”夏啸宇正在看书，被雷仁挤到了一边，此时正等着雷仁还回自己的宝地呢！

“我看他是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典型的症状是尿频、尿急、尿等待。”孟飞跟着起哄。

“哈哈哈……”车厢里一阵大笑，枯燥的闷罐车里总算可以找到一件解闷的事情了。

说来也怪，雷仁的排便功能一向很正常，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尴尬的局面，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本来就功能失调，再受到这些讨厌者的干扰，他感到小腹胀痛，更加难以打开阀门了。

其实这是一种正常现象，人类基本都是在静止的状态下进行小便的，而在运动的状态下部分人则会出现功能紊乱，难以开闸放水。雷仁越是较劲儿，小便越是排不出来，他只好不情愿地收回了水龙头，再忍耐忍耐了。

“别着急，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你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火车就会停，到时候你再放水。”王天航劝慰雷仁。

雷仁点点头，小腹的紧绷感略有减轻，刚才是一种紧张状态的应激反应，需要在神经和心理上进行放松，这样才能自如地支配“开关”。

王天航好像是个预言家，列车果然没多久便减慢了速度，然后停在了铁轨上。其实这与王天航的预言无关，军演的列车是临时加开的，不在铁路部门正常运行的计划表当中，所以每当遇到正常运行的列车时，它都要提前停车让路，以免发生列车相撞事件。

列车的停止成了雷仁的救命稻草，他再次以熟练的动作完成了放水前的准备工作，闸门顺利打开，水流湍急，大有山洪暴发之势。

“啊！舒服。”雷仁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感到浑身轻松。

王天航正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着列车上发生的故事，他有个习惯是从进入军校那天开始养成的，那就是记录下军校生活中点点滴滴有意义和有意思的事情，因为这些点滴就像一个个青春的符号，在不知不觉中谱写着一首青春之歌。

4兵站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车门处成了最繁忙的地方，不断有人来此开闸放水，弄得那些在此借光看书的人，同时免费倾听了哗哗的流水声和嗅到了扑鼻的“芬芳”。

王天航一路上筹划着下一步该做的工作，并在本子上列出了详细的计划。火车开得时快时慢，躲避着按照运行计划正常行驶的列车，这使得闷罐车厢里的学员们有些烦躁。

这种烦躁的情绪在不久后便会得到缓解，因为列车即将停靠在一个车站，总指挥部早就和车站的军代表联系好了，兵站里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来慰劳出征的学员们。

兵站是后勤部队组织和派出的保障机构。分为基地兵站和野战兵站。一般设立在运输线上。主要负责储备、补给和转运物资，收容、后转和治疗伤病员，组织技术修理，安排过往人员食宿，接收、保管和后送缴获、回收物品等工作。

中国早在西周时期就在交通线上设立了的“委积”，有向过往军旅提供粮食等物资的职能，起到了类似兵站的作用。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土地革命时期的1932年曾设立总兵站部和大、中、小兵站，抗日战争时期建立了巩固兵站线和流动兵站线，解放战争时期发展成由战区统一指挥的兵站运输线。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抗美援朝作战中也建立了纵横交错的兵站运输网，对战胜敌人的封锁、破坏和保障部队作战发挥了重要作用。

“大家注意了，下面我把到达兵站以后的工作安排一下。”王天航站起来用最大的声音喊着，这样他的喊声才能压倒火车行驶时发出的噪音。车厢里的学员们注视着王天航，等待着接收任务。

“到达兵站后，田双双和赵一天负责看守车厢，注意看守好武器装备；唐斌和雷仁负责将保温桶的水打满……”一切安排得紧紧有条，无一遗漏。

“对了，我也要提醒大家一件事儿。”夏啸宇突然站起来，“拜托各位利用下车的时候，把你们的内急全部处理掉，以免上车以后又打不开阀门。”

“哈哈哈……”车厢里又是一阵大笑。

此话似乎若有所指，雷仁感觉浑身不自在，“有什么好笑的，别看你们现在笑得欢，小心将来比我还惨！”

“切！”一片鄙视之声响起。雷仁站在了大众的对立面，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列车停止了，电台里传来总指挥的命令，“各车厢人员下车集合，准备到兵站就餐。”

“是！三车厢收到。”王天航果断地回答，然后打开车厢门的锁链，车门被推开，车厢里瞬间变得亮堂了很多，甚至有些刺眼。

学员们按照次序下车，闷罐车与客车还有一个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没有下车的车梯，所以大家要从车厢依次跳到站台上。各个车厢的人员在车下站好了整齐的队伍，就等着总指挥一声令下去兵站填饱肚皮了。

田双双和赵一天手持九五式突击步枪，笔直地站在车厢门口，他们要留下来负责保卫列车的安全。

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开始向兵站出发了。王天航以前还真不知道还有兵站这种地方，只在战争和影视剧里看到过，今天总算亲身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兵站。

兵站就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院子里，宽敞的餐厅足以同时容纳几百人就餐。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这远远超过了大家填饱肚子的期望值。火车停留的时间很短，所以大家抓紧时间风卷残云般地把饭菜往嘴里塞。军校学员吃饭的速度是惊人的，毫不夸张地说要比一般人快上一倍还多。虽然现在提倡细嚼慢咽的健康生活理念，可是在这里细嚼慢咽就意味着在消磨宝贵的时间。时间比什么都重要，时间就是战机，时间就是生命。

“大家多吃点儿，估计以后就没有这么多好吃的了。”吕正品一边甩开腮帮子大吃，还一边提醒同桌的战友。

“我看你还是悠着点儿吧！”孟飞把吕正品夹在筷子里的一块红烧肉抢了过来，“你也看到了，雷仁被小便憋得半死。小心你吃多了，在火车上忍不住，来个大的，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有毛病呀，说这么恶心的事儿，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夏啸宇瞪了孟飞一眼。

“我这是关心吕正品，怕他只顾眼前，不想后果。”孟飞的话虽然说得不合时宜，但却非常有道理。闷罐车上没有厕所，小便还可以在门缝处解决，大的可就真的无计可施了，搞不好要在肠道里进行零排放的吸收了。

唐斌和雷仁没有忘记王天航交给的任务，两个人抓紧时间吃完饭，就抬着保温桶去打开水了。有了这桶水，再加上每个人水壶里的水，即使路上不再停车也不至于把大家渴坏。

孟飞刚才把吕正品眼看进嘴的红烧肉抢下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给田双双和赵一天这两位“门神”带回饭菜，不能让他们吃残羹冷炙，那样就太不够意思了。

吃饭就像一场战斗，简短而又高效，十五分钟之后所有人又回到了车上。车厢门再次被铁链锁住，黑暗重新笼罩了整个车厢。这让人感觉它不像一列运兵车，反而更像一列押运囚犯的列车。为了节省军费，平时的演习军人都以最艰苦的方式来进行。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这就是人民解放军的现状，也是不争的事实。

5靠站

列车按时启动了，一切又回到了被封闭的状态。漫长的1200华里的铁路输送要在途中消耗近20个小时的时间，其速度之慢可想而知。由于车厢内本来就昏暗无光，所以什么时候天黑的几乎没人注意到，只是肚子的叫声告诉大家傍晚时分到了。

晚餐是在列车上用野战口粮解决的。目前的野战口粮种类很多，从最基本的压缩饼干和各类罐头食品，到系列化的野战套餐包，而且还能吃到热食。速热野战口粮只需要在包装盒的夹层里倒上一些水，轻轻一摇，几分钟以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或者米饭就大功告成了。野战食品已经从填饱肚子向营养充足的方向开始转变了。

为了养精蓄锐准备即将来临的一场大战，大家很早便睡觉了。把睡袋往车厢的地板上一铺，王天航就钻了进去。他左边是雷仁，右边是唐斌，由于人多车厢小，两个人把王天航紧紧地夹在中间。

当躺在车厢板上才体会到传说中身体被筛动的感觉，王天航和左右的邻居来回发生着碰撞，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入睡，最后干脆和他们二位聊起天来。

“咱们这次演习之后就要毕业了，也不知道咱们哥几个能不能被分配到一个部队？”王天航有些感慨，四年的军校生活过得如此之快。

“够呛！听说往年基本没有能分到一个部队的，就是能分到一个集团军的都不多。”雷仁也很舍不得大家，尤其是王天航。

唐斌则不同，“咱们军人到哪儿还不是都一样，走到哪儿就把家安到哪儿。以后你们谁要是想我了，就来找我，保证把你们招待好。”

“喂！你那个杜小米怎么办？不会让人家在千里之外为你死守吧？”雷仁说到了一个实际的问题。

唐斌满不在乎地说：“我分配到什么地方，她就到什么地方找工作，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你还真相信这不现实的约定呀？”雷仁用怀疑的口吻问，“咱们这个专业的大部分被分到山沟子里，莫非你也让杜小米到山沟子里去找工作不成？”

雷仁的话让唐斌一愣，他一向把事情想得简单化，根本就没考虑这么多实际问题，不过他嘴上还是很硬的，“我们两个的关系铁得很，反正什么困难也不会把我们分开。”

“这点我们是充分相信杜小米同学的，她可是个难得的好女生，你浑身这么多臭毛病，人家都不嫌弃你，就说明她就不会抛弃你的。”王天航赶紧给唐斌吃下一颗定心丸，免得他心里发毛。

“你们觉得我那些是臭毛病，在杜小米看来那可都是我的优点，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们懂吗？”

“我看这叫王八看绿豆眼对眼了。”

唐斌伸出两只大手掐住雷仁的脖子，“你才王八看绿豆呢！我们这叫互相欣赏，这年头找到一个欣赏自己的女生容易吗？而且又是那么漂亮，那么有才，那么温柔，那么可爱的女生。”

“你掐不死我，也把我恶心死了。”雷仁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嘶哑的声音。

唐斌一直掐到心满意足才把手松开，三个人就这样从毫无睡意，到任凭列车如何晃动也不能晃开他们的眼皮为止。车厢里变得安静了，除了车轮在铁轨上滚动和车厢晃动的声音，其余的似乎都是无声的。

王天航定了闹表，时间是凌晨四点十分，因为按照计划在四点三十分列车将到达南里庄车站，这是铁路输送的终点站。

“大家起床，整理背囊，马上到站准备卸载了。”王天航把大家从熟睡中喊醒。每个人都很自觉，麻利地整理背囊，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携带好了个人装具，将背囊背在身后了。

南里庄车站是个小站，这里距离演习场地还有400余华里的路程，剩下的路程主要采取摩托化行军和徒步行军的方式来完成。

人员下车之后，马上要做的工作就是卸载。王天航、雷仁和夏啸宇还是负责“红8”车的卸载，他们拿着工具快速地跑到“红8”车的平板上，把楔在三角木里的钢钉取出来，用老虎钳剪断捆绑轮毂的铁丝，这辆车便得到了解放。然后，王天航又慢慢地将这辆车引导到站台上，整个卸载任务就完成了。

车辆按照编号排成了长龙，人员紧张有序地蹬上了相应的车辆，新的征途即将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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