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未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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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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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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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092字

一直没出声的三丽突然插嘴道:大哥,我可以给四美担保,她才不会看上什么黑胖子呢!她的心思,一眼可以望得到底,就是想嫁一个美男子,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会看着她的。说着,三丽抿着嘴笑起来:乔四美也就是看上去傻,其实她不傻。


四美也扑地笑了起来,嘟了嘴冲着乔一成说:大哥,你冤枉我,要补偿我。


乔一成到底没忍住笑,说:你又打什么主意呢?


四美凑到大哥跟前,脸几乎上贴到大哥的胳膊上:大哥,我想买件羊毛衫,嗯,还差一点钱。大哥


一成往后仰着脑袋:离我远点,象个什么样子!


走的时候,终究还是塞了些钱给四美,四美心满意足地拿着钱走开了,一边还笑说,以后这样的家庭会议要多开的好。


话说明了,兄妹几个也都觉着饿了,二强张罗着做了饭,大家随意地吃了点。


熟悉的饭菜的味道,身边弟妹们十几年来看惯了的模样,一点一滴在心头,让乔一成心眼儿里哆嗦了一下,有一度他那么急于逃离的生活,在这一刻含情脉脉地包围着他,他觉得自己好象一条游回到旧日水域的鱼那样。他突然想,他的兄弟与妹妹们,究竟是不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


他这辈子,就想抓住点儿什么在自己手心里,抓得牢牢地,贴心贴肺,永远不离不弃。


吃完了,二强在洗碗,一成悄声地问他:跟孙小茉处得怎么样?


二强半天才答:还好。


一成笑道:这两个字实在是太笼统了。


二强吱唔着,说:她有点问题。


一成说:哦,问题你是说缺点?缺点谁没有?要学会辩证地看问题。


二强淡笑了一声:大哥你话里头全是学问。不是那个意思啦!


一成说:那是什么意思?


二强慢慢地一个一个把碗从水里捞出来擦干:她就是身体上有点问题。


一成一时没有转过脑筋,忽地脑门儿上那根筋突地一跳,压低了声音问:你你是不是你们是不是那个啦?你这小子,等不及了吗?没出息的东西。不过,要不,还是,你们马上结婚?


二强抬头看着大哥,眼睛扑闪着全是问号。


一成在他后脑上拍了一掌:你还装傻,还非等藏不住掩不住了才结婚是不是?


二强嘎哒嘎哒费力地转着眼珠子,好半天好半天,才刷地红了脸,象给丢进开水锅里籴了一下的一只龙虾似的:哥,你你你,你说什么呀!不是那个,是,唉,她有病。有一种病。


一成不笑了,什么病,他问。


二强吞吐着说了。


一成问:那,你跟她约会时,她犯过吗?


二强说:犯过,第一回,把我给吓了个半死,我以为,她中了什么毒了呢?后来送到医院抢救过来后才晓得不是中毒。


一成心思转得快,在话里听出了苗头:第一次?那么就有第二次了?到底她犯过几次病?


二强嗫嚅着说:三次。


一成在家里再呆不下去,一肚子的气,越来越胀,胀得他象个汽球似的要飞上天去。


一成气冲冲地回了家,叶小朗刚下班没一会儿,正端着一碗饺子呼啦呼啦地吃着。


乔一成披头盖脸地直问到她脸上去:叶小朗啊叶小朗,你可真是,你看你干的好事,把什么人介绍给我弟?


叶小朗被他突出其来的怒火烧得晕头转向:怎么啦?你说什么?是不是你家的二强跟孙小茉吵架了?


乔一成实在是没好气,话出来的自然也不好听起来:你别装没事人,避重就轻!叶小朗啊叶小朗,我说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了,这么害我弟弟?


小朗听了这话也地动了真怒:乔一成,你把话说清楚!我害你弟什么了?我收了谁的好处?


乔一成也微觉自己的话有点过份,可是此时此该又不能收回来,只好梗了脖子坚持:那个姓方的,她给你什么好处了?她家那个侄女儿,是有病的!你就把她介绍给我弟?你不是害了我弟一辈子?


小朗惊讶道:你说孙小茉有病?有什么病?我可不知道!


什么病!乔一成把声音又拔高了些:羊癫疯!还是挺严重的那种,她跟二强两人这才处了几个月啊,都发了三回了!你敢说你一点也不知道?


小朗又惊又气,喘气都不匀:我要事先知道叫我活不过今晚!


一成看她气得脸红脖子粗,额角的筋都爆了出来,声都变了调,便说:哎哎哎,说话就说话,别咒自己啊!犯不着,我就是要跟你确认一下,你到底事先知不知道这女孩子是有病的?


小朗听到一成的话音软下来,突地涌上满眼的泪来:我要知道我还给你弟介绍?我还不知道你?平时看上去和言细语的,碰上你兄弟姐妹的事儿,你就翻脸不认人,我要真知道我还敢老虎口里拔牙?


乔一成说:行行行,我信你是真不知道。不过你可得把事情问清楚,趁早叫他们算了吧!


小朗也不再答话,套了件外套拿了包就往门外跑,乔一成一把抓住她:你你你,你上哪儿去?


小朗恨恨地拨开他的手:我上方姨家里去,我现在就问个清楚,我可不背一个收人好处欺瞒家人的罪名!


说着,旋风一般地卷出了门。


留下乔一成倒愣愣地,觉悟出自己的过头来,象被孙猴子施了定身术,足在门旁站了半天才慢慢地踱回卧室。


过了一个多小时,叶小朗又旋风似地卷了回来,把包往沙发上一扔,看也不看乔一成,没头没脑地说:我问清楚了啊!孙小茉是有病!癫痫。方姨也说了,不是先天的,是小时候有一回跌伤了脑以后留下的后遗症。反正情况就是这样,要分手还是要怎么着,你们兄弟自己商量着办,别跟我说,我也再不问你乔家兄弟的事,你们尽管去兄弟情深,就当我白做了一回二百五。


乔一成讪讪地笑了一下,道:别这么说,咱们不是一家人吗?我也是急昏了头,我们家二强是个叨三不着两的傻孩子,这一回要不是我问着他,他还这么稀里糊涂地呢。


小朗恨声说:乔一成,我可算是认得你了。


说着,拿了一本托福的语法书,躺在沙发上看,再也不理乔一成。


乔一成隔天又回家跟二强商量了一下,叫他自己拿主意,最好是分手算了,二强没有做声,半天说了四个字:她也可怜。


乔一成好好地看一眼这个弟弟,这一两年里,他似乎越来越不大认得乔二强了,好象二强的样子都变了不少。一成怀念他的倒八字眉,怀念他满院子疯跑的样子,怀念他象个小老鼠一样到处寻摸着吃食的神情。


幼年时的乔二强,坐上岁月的慢车,渐行渐远,甚至没有跟乔一成说一声再见。


也许诗人说的对,乔一成想:青春必得愚昧,爱,必得忧伤。


二强原是打算跟孙小茉说分手的,可是几次见面都开不了口。


没等他开口,孙家的人倒把事情挑明了。把二强叫到家里去吃饭,说是小茉的病起初隐瞒是不对,可是这毛病真的不是天生的,是摔跤摔的,不会遗传,而且,孙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各色的嫁妆都齐备的,结婚时不用二强操一点心,重要的是,小茉挺喜欢二强,说他老实可靠,懂得心疼人。最好呢,还是希望他们两个好好地相处下去,不过,孙家也说了,要是真的想分,绝不勉强。


孙家妈妈说:以我们女儿的条件,也并不是找不着,至少我们女儿工作不错,又是独养女儿。


二强回去转述了孙家人的话给一成听,一成想了半天说:那么你自己拿主意,看你能不能承受她有病这种事实,如果可以,就处下去,不能,就趁早,别耽误了自己更别耽误了人家女孩子。


二强到底还是跟孙小茉继续处了下去。


乔一成可算是把妻子叶小朗大大地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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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一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哄得妻子叶小朗有了点儿笑脸儿。


不过小朗说了:我以后得学个乖,再也不管你们乔家的闲事了。


一成赔笑道:你不是北方姑娘嘛,你们北方姑娘最豁达了,你不会记我的仇吧。


小朗说:不记仇可记得教训,豁达并不是缺心眼儿,我可真的跟你说清楚了,现在是你弟自己决定要跟人家谈下去的,这里面可没我什么责任了,以后,好坏都别找我理论。


乔一成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二强竟然答应了跟孙小茉继续交往下去,兴许二强觉得自己的客观条件不好,能找到象孙小茉这样的,算是不错了。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可是,在乔一成看来,二强到底还是委屈了。


这可真是能叫人愁白了头。


乔一成揽镜自照,镜中人面目凝重,年纪模糊,三十的人,有四十的颓丧,五十的无奈。


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得那镜子微微地晃,人与周围的事物都象水中的倒影。有一刹那间,乔一成油然而生一种:我这是在哪里的念头。


风吹过,镜子定了,念头也就过去了。


三丽跟一丁一直感情很稳定,结婚的东西也备得差不多了,三丽省吃俭用地给一丁买了一个汉显的bp机作定婚纪念,把厂子里的小姐妹都给镇了,谁都说,乔三丽,你可真是舍得!


三丽骄傲地含笑不语。


终于,三丽要正式拜见公婆了。


为了三丽的终身大事,乔家的兄弟姐妹们又坐在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


这一回,提出要开这个会的,竟然是四美。


四美跟一成说:我听说王一丁的妈是一个厉害货色,在他们家那一带有名的,大哥,我们可得好好地坐下来商量商量,别叫三丽没进门就矮了气势,被那个老女人欺负了去,以后过日子就别想抬头了。


乔一成道:不至于吧,我看一丁挺老实。


四美哧地一笑:大哥,我看你是书读得多了有点忘本,你忘记出前一丁家是哪里的了。水西门的!水西门的女人,是好惹的吗?水西门的老女人就更不好惹!


二强插嘴:四美,你可别挑着三丽跟婆婆吵架。


三丽笑道:你别瞎操心四美,我也不是好惹的。


三丽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在打小鼓。


她也听说一丁的妈是个厉害的人,嘴皮子不饶人的,一丁私下里也跟她嘱咐过许多回,要是他妈有些言语不到,叫三丽不要往心里去。


这位未来的婆婆三丽其实也不是没见过,去一丁家时见过两次,不过没有留在一丁家吃过饭,三丽还是比较守旧的想法,总觉得没有定下来的时候,女孩子不好总上男孩子家门上去,显得不精贵。


一丁的妈穿着格格正正的一位瘦巴巴的老太太,脸上的线条极硬,腰板笔直,言语客气,神情疏远。


三丽对哥哥妹妹们说:我见过他妈几次,印象还算好。


四美又哧了一声:我告诉你三丽,这种老太婆最会装了,假模假式的,等你一嫁过去,马上就会撕下温情脉脉的面纱。


这话把乔一成都讲乐了,二强正喝水呢,闻言喷了一地的茶水,咳着说:我的妈妈呀,那个汪国真是什么人呀,真了不得,把四美都教得会讲成语了,老师教了多少年都没有教会,不得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