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天道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23
|本章字节:6808字
孔子
约前5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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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前551-前479),名丘,字仲尼,中国古代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也是伟大的论辩家。生于鲁国。他的祖先是宋国贵族,后来逐渐衰落而迁到鲁国。孔子幼年丧父,家境贫寒,年少时做过许多卑贱的工作:“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孔子语)。据孔子自述,他十五岁时就以学为志,学习的内容自然非常广泛,但首先不能离开先代的礼乐典章制度。到三十岁时,所学已颇有成就。据《史记》载,齐景公当时来到鲁国,曾特别向孔子请教政事。五十岁左右,孔子逐渐受到当政者的重视,担任要职,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大司寇,直到以大司寇行摄相事。其间,为人称道的政绩有,堕鲁权臣季孙、孟孙、叔孙三家城邑,诛鲁国乱政大夫少正卯。后来,因不满于鲁君接受齐人馈赠的女乐而愤然出走,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飘泊生涯。孔子周游列国,始终希望找到一个能够实现其政治理想的地方,然而,他非但未受到各诸侯国当权者的欢迎,且时常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威胁,畏于匡、困于陈蔡,形容狼狈。年近七十,在失望中返回鲁国,没过几年,就带着遗憾死去了。
孔子的论辩艺术主要表现在与学生的谈话、对学生的教导中。孔子弟子三千,贤人七十。
季路和冉有都在其列。有一些弟子离开孔子后做了贵族的家臣,但他们还常常带着一些问题回来与孔子讨论,向老师求教。
这篇论辩就是围绕该不该攻打颛臾这个问题展开的,孔子的学生冉有、季路想攻打颛臾,却借说是他们的主子——季康子要这样干。孔子从颛臾与鲁国的关系的角度,说明季康子不应攻打颛臾,并且义正词严地指出了是冉有和季路他们俩自己的用意。冉有和季路在无法隐蔽自己的情况下,不得不露出真实面目。这篇论辩,非常鲜明地体现了孔子论辩风格的一个方面——尖锐泼辣。
辩词精选
原文:
季氏将伐颛臾。
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
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
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皆不欲也。”
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
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译文:
季康子要攻打鲁国的附属国——颛臾。
季康子的家臣、孔子的学生冉有、子路谒见孔子说:“季康子将要对颛臾发动战争。”
孔子说:“冉求哇,这恐怕要责备你俩了吧?颛臾这个小国,过去先王在东蒙山祭神,总是把它作为主持者,并且它的领土就在鲁国的疆域里面。它是鲁国的臣属,凭什么要去攻打它呢?”
冉有说:“是我们的主子——季康子要这样干,我们两个做家臣的,都不想这样干。”
孔子说:“冉求哇,古代名人周任有一句话说得好:‘量力入列,不行的要止步。’一个盲人已经要跌倒了,而你却不上去扶一把;已经跌倒了而你却不上去拉一下,那么要那个领道儿的干什么?并且你说的话有毛病,虎之类的猛兽从笼子中跑出来,龟板之类的宝贝在匣子当中被毁坏,这是谁的过错呢?”
冉有说:“现在颛臾,墙池坚固而又离费城很近,现在不把它灭掉,将来一定要成为子孙的忧患。”
孔子说:“冉求哇,有修养的君子最痛恨那种本是自己想干、却又说自己不想干,绕来绕去还是自己想干的人。我听说作为占有领地和徒众的诸侯、士大夫,不忧虑徒众的贫穷而忧虑徒众之间的所得不均,不忧虑本身的防卫力量少而忧虑徒众的不安定。一般说来,所得均匀,那么就没有贫穷的存在,相互之间不构成敌对,那么就没有力量多少的分别,形势稳定,那么就不存在倾倒的问题。按照这样的道理,远方的人不敬服你,那么就要通过讲仁政来转变他。转变过来之后,就自然安定了。现在你仲由和冉求,辅助你们的主子,远方的人不敬服而不能使他们转变过来,邦国四分五裂而不能维持,却要在邦国之内舞刀弄枪,我担心季康子的祸患不在于颛臾,而在于他的内部,在于你们俩。”
妙语佳言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既来之,则安之。
论辩技巧
这篇辩论词直言不讳、尖锐直接。作为一种论辩艺术,它的基本特点是阐明自己的观点或批判论敌的观点时如快刀子割肉,刀刀见血,如大雨泼身不容抖干,如辛辣入口,洗嗽不净。孔子与其学生冉有、季路的论辩,处处显示了这一特点。
冉有、季路刚一提“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立刻一针见血:“冉求,这恐怕是你和子路的过错吧?”
冉有则说:“这和我们两个无关。”孔子立刻连发“两炮”(一是以盲者领路人作比,二是以兽笼、龟匣的看护人作比),将冉有、季路从“防空洞”中抠了出来。冉有无奈,不得不直话直说,孔子立刻抓住话柄,先是对冉有的闪烁其词、隐瞒观点作了入木三分的批判,接着就针对冉有的真实想法,展开了有理有据的论辩,将自己的仁政思想表述得淋漓尽致。
论辩的结尾处尤其能说明孔子的尖锐直接:话题一转,把季康之忧,加到了冉有、季路身上,把“原告”转成“被告”,加重了批判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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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康向孔子问政事,说:“假如杀掉无道的人,成就有道的人,怎么样?”孔子恭敬地回答道:“你从事政治,为什么要用杀戮?小人的品德好比是草,草上吹来了风,草就必定安然倒下了。”
颜渊问仁的实行。孔子说:“克制自已,恢复礼制,就是仁。一旦做到克已复礼,普天下的人都归向仁德了。实现仁德,全凭自已,难道能凭别人吗?”颜渊说:“请问为仁的具体细目。”孔子说:“不符合礼的事不去看,不符合礼的话不去听,不符合礼的话不说,不符合礼的事不去做。”颜渊说:“我虽然迟钝,请让我去实行这番话吧。”
子张问道:“一个士人学者,怎样就可以称做通达了呢?”孔子说:“你所说的通达是什么意思呀?”子张恭敬地回答道:“在诸侯国家必有名望,在卿大夫邑中也必有名望。”孔子说:“这是名望,不是通达。要说通达么,品质正直,喜欢讲道义,会考察人家的言论,观看人家的神色,用委曲自已、尊重别人的态度来考虑问题。这样,在诸侯国家那里必定显得事理通达,在卿大夫那里也必定显得事理通达。要说名望么,神色上取仁的表现,而行动上则违背了仁,自已却还以仁自居而不加怀疑。这种人,在诸侯国家的名望,在卿大夫那里也会有名望。”
子张向孔子问道:“怎样就可以从事政治了呢?”孔子说:“尊重五种美德,摒弃四种丑恶的政事,就可以从政了。”子张说:“什么叫五美?”孔子说:“君子讲恩惠却又不耗费,让民众勤劳且无怨恨,有欲望有要求但不是贪财利,安泰而无骄傲,有威严而不是隐隐凶猛。”子张说:“怎么叫作恩惠却不耗费呢?”孔子说:“就着民众的利益所在而使他们得利,不就是讲恩惠而不耗费吗?选择可以任劳的事业让他们勤劳起来,又有谁怨恨呢?君子要求仁就能得到仁,又怎么算贪呢?君子无论人多人少,无论是大人小人,都不怠慢,不就是安泰而不骄傲吗?君子衣冠端正,观瞻上是尊贵的,严肃的,人们不就望而生畏,不就是威严而又不凶猛吗?”子张道:“什么叫四种恶政呢?”孔子说:“未加教育便要杀戮就叫虐;未曾告诫便要成果(否则就杀戮)叫做暴;玩忽法令到了期限(也要杀戮)叫做败坏法则的贼;好像是为别人负责,钱财的出纳斤斤计较,像个下层的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