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麻痹

“听说了……”

高哲收起了文件，换了个看起来更舒服的姿势，晚清在分析着他，他很平淡、镇定，从这个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没有想象的那么兴奋，难道洗刷杀人罪名，不是他一直期望的吗？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也许我们应该喝杯酒庆贺一下，为你的饱满情绪。”

“高哲？”

“叫我高志勋……”高哲翘起了二郎腿，双手垫在了脑后，目光在晚清的面颊上流连着“你开心的样子很美，一直保持下去。”

“我说的是你的冤狱，你可以自由的呼吸了，高哲……”

“杀人凶手是周老六吗？我不认识那个男人……他只为钱杀人。”

高哲指了指房门“兴奋劲儿过了，就出去，以免你的姐姐突然进来，误会就不好说了。”

“你还不满足吗？高哲！”

晚清的肩头微微的颤抖着，她拿起了高哲桌子上的文件，狠狠的冲着高哲的面颊扔了过去，贪得无厌的家伙，他还想要什么？

他堕落了，晚清的手扔在抖着……她曾经什么都可以给他，他却什么也不肯答应她！

曾经的她，心，人，甚至她的自尊，她都可以放弃，为此奢求的就是，高哲的一个承诺。放弃报复。

在洗清了杀人罪名之后，高哲还欠晚清一个清白。

文件在高哲的面颊上散落开了，片片纸张飘落了下去，高哲只是闭了一下眼睛，身体文思未动。

“好了，闹够了就出去，我还有工作要做，难道你不需要准备一下吗？你就要当新娘子了。”

“高哲，你非逼着我恨你吗？”晚清愤然的说。

“恨我？”

高哲抬起了眼睛，冷漠的站了起来。

他绕过了桌子，走到了晚清的面前，用一根手指挑起了晚清的下巴“你不是一直恨我吗？我对你做的，是最卑劣的行为，却是我最得意的报复，因为你姓肖，有人让我的妹妹失去了清白，我也让他们的妹妹失去了清白，甚至有了我的孩子，这是公平的……天使的生活被我毁了，接着会是他们的，继续恨吧……”

又是天使，晚清似乎看到腥红的风铃和刺骨的冷风……他为强暴了她，而得到了片刻的安慰。

一个看似公平的报复，却让肖晚清承受了一切。

“混蛋！”

晚清绝望的甩出了一个耳光，狠狠在打在了高哲的面颊上，她为什么会在乎这个性格扭曲的男人，还妄图拯救他堕落的灵魂，他伤害她，一遍又一遍，让她体无完肤，身心疲惫。

曾经某一刻的情感依赖是多么的悲哀。

晚清看着自己的手掌，这一耳光，让她同样感到了痛……

“是的，我是混蛋……”

高哲摸着自己的面颊，这巴掌打的够狠，一种火辣辣的灼痛“但是……我仍旧要说，肖晚清，我之所以后悔当初的粗暴行为，是因为……我错误的爱上了你，假如只把你当做肖家的一个女人，我会放声大笑，我做到了，我妹妹遭受的，得到了偿还……这点，你去问问你的三哥，他是如何强暴高婉、无视她的生命，看着她死去……想让我放手，很容易，让他死在我的面前。”

“你胡说，我三哥没有！”

晚清拼命的眨动着眼睛，泪水还是止不住滚落下来，高婉是怎么死的？不是自杀吗？三哥做了什么？她和他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后退着，一直退到了房门口，心里的伤口撕裂的更大了，她无力的捂住了面颊。

“离开吧……你真的不该来……”

高哲叹息着，他有些后悔，愤怒的言语刺激了晚清。

晚清无力的倚着房门，她该离开，愤然的远去，可是她不能，高哲会一直堕落下去，迷失了方向的男人，已经越走越远……

心中一个不可争的事实，她为他而痛……

“管东义说起你的案子有了进展，你清白了，我听到那个消息，我是兴奋的，甚至欣喜若狂……”

“兴奋？还是想让我放弃？别说……你很在乎强暴了你的男人，想让他回头是岸。”高哲冷漠的说。

“是！”

晚清咽下了苦涩的泪水，默然的低下了头，那是完全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控制的承认。

高哲怔住了，也愤怒了“既然是这样的，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管东义，你口是心非。”

“那是你们逼的……”晚清冷冷的回应着。

“那么说，你不爱他了，那就马上去跟他说清楚，取消婚礼。”

“我不会的，我会依约和警长结婚，没有人可以阻止。”

高哲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面对着晚清，他的思绪一片混乱，既不能放弃，又放不开她，明明不能给她幸福，却执着的想占有她。

相比来说，警长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好归宿，晚清的选择没有错误。

“你出去！”高哲无奈的指着房门，声音压得很低。

“放弃吧，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谁，你才甘心吗？”晚清大声的喊了起来，她觉得胸腔的气体全都冲了出去，大喘了起来。

“随便，如果有人肯相信你……”

“你没有得救了，混蛋！枉费我在你身上浪费的感情。”

感情？高哲的眼睛眯了起来，心里惘然若失，晚清有在他的身上用过感情吗？如果没有何来的浪费？

在绑架她的那些日子里，他一直希望晚清能够接受他，爱上他，甚至做梦都渴望这一天的到来，哪怕是喜欢他一点点也心满意足。

如今等到了，高哲应该热血上涌，可是他的心却冷漠了，仍旧被理智控制住了，他犹豫了，只要走上去，就意味着放弃所有的努力，他就要成功了，只差那么一点点。

“难道你的清白，加上我的谅解，甚至是心的付出还不够吗？”

晚清凄婉的恳求着“让我说多少遍，你才肯放弃。”

最后一声的温情呼唤，门开了，晚清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面颊上被狠狠的打了一记。

晚清愣住了，她捂住了面颊，惊愕的看着姐姐。

接着是第二个耳光又狠狠的打了下来，落在了晚清的面颊上，毫不留情，充满了痛恨“为什么，非要窥视我的男人，肖晚清，都已经要嫁人了，你还不肯放弃，你滚，马上滚出肖家，我再也不认识你！”

“姐……”

“闭嘴，再不要叫我姐姐，因为你根本不是我们肖家的人，你只是我们肖家收养的，是只可怜没有人要的哈巴狗，现在回到你的孤儿院去，以后跟我们肖家再没有关系，孤儿就是孤儿，我还能期待你感恩吗？”

晚宁的话，震慑的不仅仅是肖晚清一个人，还有跌坐在椅子里的高哲。

高哲的思绪凝滞了，表情木然，所有的傲慢和不屑都没有了，他的心被片片的撕裂开了，有个声音在痛苦的哀号，伤心的哭泣着，晚宁说的是什么？晚清为什么不是肖家的人？

她是孤儿？

他一直报复的，折磨的，让他曾经平衡的，却是一个与肖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

高哲几乎是冲过来的，一把揪住了晚宁的衣襟，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他像一头发狂的猛兽。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晚宁被未婚夫的凶悍表情吓坏了，她猥琐的后退了一步，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竟然说出了那么恶毒的话。

如果不是晚清刚才对自己未婚夫赤luoluo的表白，她不会那么说的。

如今真是悔之晚矣，话已经说了出去，想收回也难了。

晚清听完了姐姐的话，拼命的摇着头，泪水从面颊上甩了出去，她的喉间哽咽了，手无力的扶着门框，踉跄的消失在了门外……

高哲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晚宁的气话，那不是真的，他没有错，没有错！

他仍旧怒视着晚宁，疑虑布满了他的面颊，往日的斯文和温情都不见了，晚宁几乎不认识面前的男人了。

“告诉我，马上，晚清和你们肖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不是流着你们肖家的血吗？她是不是你的亲妹妹？”

“她是收养的！”晚宁已经惊呆了，机械的说出了那几个字，面前男人的眼神似乎要吃了她一般“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流的不是肖家的血！”

“收养的？”

高哲的眼睛喷出了火焰，身体剧烈的震动着，眼睛都是悔恨，他恍然的松开了晚宁的衣襟。

一个让他几乎挫败的事实，他报复错了对象，肖晚清不是肖家的亲生女儿，他曾经恶意的斥责过她，在阴雨的松林里强暴了她，她痛苦的哀求，他狂躁的泄愤。

为了得到赎金，他再次的绑架了她，折磨她，让她承受了任何女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

可是现在呢，痛苦却转嫁到了高哲的身上，他一味的报复，却不知这种报复的最终受害者竟然是自己，他的心被狠狠的抽了一鞭。

高哲深切的被晚清震动了，一个没有流着肖家血液的养女，一直在捍卫着这份真挚的亲情，即使所有的人都误会她，不理解她，她依然没有放弃过。

晚清的善良让高哲无处遁形，也许在许久以前，母亲的葬礼没有任何卑鄙的目的，她只是在可怜一个没有料理后事的女人而已。

如果说到冤屈，晚清不是更加的悲痛，她代替了肖家遭受得了第一个致命的伤害，失去了贞洁，她该报复高哲的，怨恨肖家强加给她的，可是她没有，她一直在包容，在劝阻，甚至不肯揭发高哲，只希望他能主动回头。

高哲还在等待什么？

晚宁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她惶恐的拉住了高哲的手臂“志勋……刚才都是误会的，可能是晚清向你表白，让我丧失了理智，我答应你，我不会再那样失态了。”

高哲轻轻的摇着头，他在乎吗？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在利用晚宁，在知道晚清的身世之后，高哲觉得这场戏也该结束了。

所有的报复都要停止，在他没有铸成大错之前，仍能挽回那份迷失的爱。

他该给晚清一个让步，也该给自己的感情一次机会。

“到了现在，话也要说清楚了，晚宁，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原本不该愧疚……此时却难以启齿，我欺骗了你，我爱的是你的妹妹。”

“你……”晚宁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使劲的甩了一下头，惊愕的看着高哲。

“现在我终于知道……我一直想要的是什么？我伤害她的太深了，所以我决定退出来，一切都结束了。”

高哲抽回了手，他对晚宁没有歉意，一丝也没有，原本该承受的，晚清都已经替他们承受了，那两个耳光打在了晚清的脸上，也打碎了他的心。

高哲转过了身，冷漠的向外走去。

“高志勋，你去哪里？”晚宁仍然蒙在鼓中，什么结束了，高志勋是什么意思？

“你会知道的……我去找晚清……”

高哲再没有回头，大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晚宁呆呆的站在办公室里，看着高哲坐过的办公桌，百思不解，泪流满面。

市孤儿院内，花坛内百花齐放，绿意盎然，清风习习，青石板的院子里，小豆丁在孩子群中欢笑着，他眨动着大眼睛，拍着小手。

他时不时的会向大门望去，他在等待，等待着那个像妈妈一眼慈爱的阿姨。

假如她是妈妈，小豆丁将是世界最幸福的宝贝儿，他一直在幻想，思索，他来自哪里？当院长奶奶告诉他，晚清只是阿姨，不是妈妈，他为此哭了很多次。

电视上动画片里，只有不听话的孩子，妈妈才会不要他，他已经很听话了，为什么妈妈还是不要他了呢？

好多的疑问，在豆丁的世界里编织着，也许有一天……阿姨会变成妈妈……

当他看见了走进门的肖晚清时，孩子脸上的笑意立刻展开了，像鸟儿一样扑了过去。

“阿姨！”

晚清张开了双臂，将小豆丁拥入了怀中，她的将脸埋在了小豆丁的怀中，那小小的怀抱此时是那么的温暖。

“有人欺负你了吗？豆丁是男人，可是帮你教训那些人。”小豆丁感到了晚清身体的颤动，他愤然的握紧了小拳头，似乎在捍卫着对晚清的爱。

“没有人，豆丁，阿姨只是看到你太高兴了。”

晚清抬起头，将小豆丁抱了起来，孩子稚嫩的小脸，让她的心稍稍的安慰了许多。

尽管对肖家有那么多的不舍，她也必须舍弃，她一直幻想的家，原来一直都是泡影，她尽力在维护的……其实一直都是她渴望拥有的，却一直不真实的感情。

肖家永远都是晚清的梦，此时梦碎了，她也只能默默的祈祷它，在暴风骤雨中更加的坚强。

她累了，支撑不住了，幸好她还有小豆丁，这个精神的支柱，假如她的儿子还活着……也会是这么大。

“以后阿姨走到哪里，都带着小豆丁吧。”

小豆丁眼巴巴的看着晚清，分离的日子，虽然让他变得成熟了，不再哭闹了，可是小家伙的内心深处，仍旧有一份渴盼，他希望在晚清阿姨的心中，他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好……”

晚清亲了小豆丁的面颊一下，也许她的生活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改变过。

晚清将小豆丁放了下来，拉住了他的小手，看着那群嬉闹的孩子“我们和大家一起做游戏吧，阿姨也想变成一个小孩子。”

她确实想变成一个孩子，这样就可以不必为阻止不了报复而烦恼了。

高哲追出了娱乐中心，茫然的看着来往的车河，晚清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了，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封闭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