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烈竟好象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恶意而充满嘲弄：“父皇，他绝对不敢告诉你的，因为那个女人不仅仅是他的未婚妻，还是他的……”苍烈故意缓慢地吐出几个字，“妹妹——亲生妹妹。”

端明以为自己听错了：“烈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苍烈大笑：“是不是太让人震惊了，方舒歌与方惜颜居然是亲兄妹，可是他们却要成亲，这个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

端明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指着方舒歌，指尖微微发颤：“你……你……方舒歌，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方舒歌咬紧了下唇，脸色白得吓人，但是他没有退缩，直直看着端明，过了好久，才慢慢开了口，却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是的，他说的是真的，我和惜颜是兄妹，可是，我们是真心相爱……”

“闭嘴！你给我闭嘴！”端明大吼着，“你疯了吗？方舒歌，你明明是个聪明人，却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什么真心相爱，你们是兄妹，你们这是乱伦！乱伦！你知道不知道？你想被天下人耻笑吗？你想被人指着鼻子骂吗？你……你要气死我吗？”

端明真的是太失望了，见到方舒歌的第一眼，他就有种奇异的亲切感觉，像是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样，尤其方舒歌又与晴妃有几分相似，他更是分外眷顾，一直想把他留在身边，悉心栽培，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爱惜器重的人，竟然给他搞出一个兄妹乱伦来？

方惜颜再也听不下去了，痛苦地呜咽一声，转身就跑……

“惜颜！”

方舒歌也顾不得解释什么了，连忙追了过去。

端明叫他：“舒歌，你给我回来！”

可是方舒歌走得飞快，气得端明连连跺脚，这叫怎么回事？

苍烈冷冷的笑，转身要走。

端明连忙叫住他：“烈儿，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苍烈没有回头，淡淡地说：“这个问题，你好像应该去问方舒歌。”

端明有些无奈：“烈儿，其实我只是想……”

苍烈打断他的话：“对不起，你想什么不必对我解释，我承受不起。”

端明心底叹息，他不怪苍烈的无情，他只怪自己疏忽了这个孩子。他当初因为晴妃的出走，了无生趣，对苍烈母子也是漠不关心。十年前，苍铃终于受不了这种生活抑郁而终，他才感觉到愧对他们。

从那时起，他就想补偿苍烈，谁想到，苍铃死后，苍烈就像变了一个人，冷漠得让他陌生……

苍烈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可是这些年，苍烈行踪无定，来去匆匆，很少待在皇宫，对于他这个父亲，更是形同陌路。这种情形直到两年前，苍烈回宫并告诉他爱上一个女孩，不顾一切地要娶她。虽然那个叫蝶舞的女孩来历不明，又美得让人担心，可是端明为了弥补两人关系，还是答应了他们的亲事，那一段时间，端明感觉到苍烈变得快乐一些了……

谁能想到，好景不长，只是短短两年时间，竟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月前，苍烈一个人回宫了，然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三天三夜。

端明担忧地去探望，却被拒之门外，十天后，苍烈走出房间，告诉端明，太子妃蝶舞已经死了——

从那一刻起，端明发现苍烈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好陌生，可是他对父亲的疏离与冷漠却丝毫没变，反而变本加厉，让他更加感觉心寒……

“烈儿，朕毕竟是你的父皇，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许多苦，是父皇疏忽了你，对你不够关心，可是你总要给朕机会，让朕补偿你呀！”

苍烈已经走进林荫中，暗色在他的身边流淌，他幽幽的说：“父皇，你真的想补偿我吗？”

端明连忙说：“当然是真的。”

苍烈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其实，你不用补偿我，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好了。”

“什么事，你只管说！”

苍烈依然背对着端明：“把方舒歌和方惜颜留在宫里，绝对不可以放他们离开，但是你也绝对不许答应他们的婚事。”

端明一怔：“就是这件事吗，你不说我也会做的，舒歌这么糊涂，我决不能让他一错再错下去，也绝不会放他离开，否则，这件事怕是真的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苍烈沉默了一下，又开口：“父皇，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方舒歌，他进宫的时间好像并不长，可是在我的感觉里，你对他，甚至比我这个儿子更加关心。”

端明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对于方舒歌，我只是出于爱才之心，可是你却是我的儿子，骨血相连，怎么可以相比呢？”

苍烈终于转过身来，目光如冰雪一般清冷：“很好，我亲爱的父皇，我会给你机会，让你来证明你对我的爱！”

树荫笼罩着苍烈的面孔，那个时候，他在笑，极为诡异的笑。

不知何时，一只蝶影映在他的眼底，翩翩而舞。

可是，他的身旁，一只蝴蝶都没有。

十一章皇城秘情

“惜颜！”

园门外，方舒歌追上了方惜颜，心疼地把泪流满面的她拥进怀里：“傻惜颜，又在乱想什么了，不要哭，听话！”

方惜颜哭泣着叫：“难道这天下之大，真的就没我们的立足之地吗？我不明白，为什么兄妹就不可以真心相爱，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这么大的世间，就偏偏就容不下我们？”

方舒歌轻拍她的背：“好了，惜颜，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们，我们离开就是，大不了隐姓埋名一辈子，天下那么大，什么地方不可以去！”

方惜颜抬起小脸，酸涩地问：“你说，会有地方可以包容我们吗？”

方舒歌肯定地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惜颜，你忘了我们在太湖渔村的日子了吗？那个时候，我们不是生活得非常平静吗？没人知道我们是兄妹，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只要我们忘记自己的血缘关系，你一定没问题。大不了，我们再回忘情冥，重新忘掉往事，你说呢？”

方惜颜连连点头：“对呀，那时我们在渔村，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大家都很平常地看待我们，以后也一定可以的。”

方舒歌心疼地抹去方惜颜的眼泪：“那你还哭什么，一切都可以解决的，不是吗？”

方惜颜开心地笑了，投进方舒歌的怀抱：“是呀，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我们不怕，我们一定可以得到幸福，哥哥，我们一定可以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方舒歌也紧拥住方惜颜，肯定地点头。

美丽的少男少女拥在一起，身边是繁华似锦，身后是碧蓝的天空，飘渺的的白云，轻风吹起他们的衣袂，仿佛不在人间。

站在远处的王公公，静静地望着他们，心里却在叹息。

他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故意踏着重重的脚步，立即惊醒了方舒歌，他连忙放开方惜颜，转头看向王公公：“怎么是您？”

王公公微笑着：“方公子，请你不要责怪皇上，他是因为关心你，才会那么说话。”

方舒歌摇头：“王公公说得哪里话，方舒歌又不是不识好歹，皇上的爱惜，舒歌心里比谁都明白，所以舒歌心里只有感激，又怎么会怪责呢？”

“我就知道，方公子是个明理的人，那么可否听杂家一句话？”

“公公只管说。”

“方公子耐心地在宫里多待几天，陪陪皇上，可以吗？公子不知道，皇上虽然贵为天子，内心却比谁都寂寞，他只有面对公子的时候，才会真正的笑。皇上刚才嘴里斥责你，却在你转身离开的时候，立刻吩咐我收拾出德慧殿和明心居给你和方姑娘居住，方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舒歌有些犹豫：“可是……”

王公子打断他：“我知道，你这一走，恐怕再见你就难了，既然如此，更要多陪一陪皇上，就算他不是一国之君，他也是一个爱护你的长辈，对不对？”

王公公果然是老奸巨滑，知道方舒歌吃软不吃硬，这么一来，他就是想走，也不好意思或者不忍走了。

只不过，方舒歌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一留，竟然留出了弥天大祸！

明心居位于西城，紧邻着西宫，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内部的装饰更是极尽精巧。

清晨时分，草色如花，方惜颜踏着晨辉，跑向方舒歌居住的德慧殿。

不知道哥哥起来没有，可是她却已经开始想他了，所以连饭也顾不得吃，就跑去找哥哥。

如果哥哥还在睡的话，她就用草编的同心结刮他的脸，嘿嘿！

哎呀，她怎么把昨晚编成的那个同心结忘在明心居了，不行，一定要带让，还要给哥哥看呢！两个同心结，他一个，我一个，这样他们就可以同心连意，永不分开了。

方惜颜连忙返回明心居，可是，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好像是被分配来伺候的宫女东儿和太监小恩子。

“喂，你知道吗？我听说了一件绝对耸人听闻的大事！”

“切，你能知道什么大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