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公子胜治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6 20:27
|本章字节:16714字
琴声一停,漫天如雨的刀芒呼啸而来,眨眼就射到身前。(天堂在线书库;hp:)这时谭三玄的手就放在琴弦上,小指轻轻的一挑,动作虽然如此之小,却像拨动了一座沉重的山锋。奇异的黑白琴弦“啪”的断了一根。然后他的手指又一挑,再断一根。最后合掌一击,第三根琴弦连着这把法器一齐折断!
自毁法器如斩足断臂,就算不死身心也要受重创。第一弦断之时,谭三玄身前的刀刃光雨被无形的力量炸开四散飞射碎灭。第二弦断之时,空中的雁翎刀光华一暗,恢复成两尺短刃的形状。三弦尽断之时,付接的身体四周的空气就像被引爆的炸药突然膨胀化作一股巨大的挤压暴发之力。只见付接衣衫碎裂,头发披散,周身满是血迹与伤口──而他五丈对面的谭三玄,模样也差不多,口射鲜血比付接的状况更惨。
付接哑然道:“这就是你玉石俱焚的绝技──断弦三击?只可惜还是没有杀得了我,你受死吧!”
付接一挥手,空中光华已失摇摇欲坠的雁翎刀挣扎着又放出光芒,带着一线残影向谭三玄飞去。此时的谭三玄已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谭三玄身后的夜空中,突然飞来一轮明亮如月的圆盘,紧接着有人喝道:“神宵天雷!”
那个圆盘是一面笼罩着光晕地镜子。镜面斜向天空倒映出一片星光。当来人口诀喝破之时,满天的星光仿佛都一阵颤动扭曲,镜中倒映的星光都动了!然后镜中的星光汇聚成无数闪电的枝桠,齐射在雁翎刀上。雁翎刀的刀芒不灭反而突然明亮大盛,就像吸收了所有闪电地能量,紧接着一道电光从刀身中倒射而出。直劈在付接的身上。这一击完成,刀身光华碎灭,跌落尘埃。
付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招手收回雁翎刀就像一头受伤的疯牛惨呼而去,消失在远处的高昌古城中。谭三玄的身形软软的倒了下去,被身后刚刚赶到的另一个人扶住。这个人,就是我石野,刚才飞来的“月亮”,就是我手中的法器青冥镜。
我怎么现在才来?不是我地速度慢而是他们刚才的速度太快了!谭三玄与付接的那一番斗法,虽然惊心动魄激烈无比。时间却是极短。我赶到时正好看见谭三玄即将丧命的那一幕,立刻出手救了他,同时出其不意重创了付接。我为什么不直接追出去?一方面谭三玄伤重不支,另一方面我现在也全身酸软无力。那一击“神宵天雷”我勉强使出消耗也是极大的。
神宵天雷?没错,就是神宵天雷。这一种凌厉地雷法我从未学过。却亲眼见过。守正真人出手之高明我看见了,守正的徒孙泽东也曾以雷法与我相斗被我击败,但我也觉得这种法术本身攻击力还是极强的。秘法无人传授我当然也学不了,可风君子亲手给我演示过,借用的还是我的神通。当时他不是去劈人。而是在垃圾场里帮人分类拣垃圾。
拣完垃圾后他告诉我这种法术是在模仿神宵天雷,或者说是冒牌地神宵天雷。他也给我讲了其中的原理:“以一物为引,凝聚心念力激应外物。”我昨日刚刚领悟了什么是真正的心念力。也一直在尝试如何凝聚心念力激应外物。我手中地青冥镜虽然神妙,但是攻击的法术却始终不强,对付接这种高手办法不多。苦思之下我自创了一门法术,就是刚才的神宵天雷,我是在模仿风君子,就像风君子在模仿正一门一样。虽然我也叫它神宵天雷,却是冒牌的冒牌。
不管怎么冒牌,这是我第一次自创法术,而且还真好用!以青冥镜中的光影为引。凝聚心念力激应外物,以神通法力反射伤人。只是这门法术对于我来说还是第一次运用,出手并不熟练又在情急之下。一出手之后心中血气翻滚,神气消耗极大,一时之间手足酸软也迈不开步子。等我恢复了体力,带伤的付接早就逃远了。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请问你是哪一门的高人,是正一门弟子吗?”我已经扶着谭三玄坐下,他用虚弱的声音向我答谢询问。
“在下不是正一门弟子,不过与守正前辈还有些交情。我叫石野,来自芜城,与令徒于苍梧也有一面之交。”
谭三玄:“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石小真人,守正前辈真是了不起,神宵天雷到了你手中居然又有了开创变化。请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不瞒谭掌门,我也是一路追踪付接到此,不久前他曾杀了我地一个朋友。”
话刚说到这里,远处传来两个人的声音“休得伤我师父”、“看刀!”,有两把月牙形的弯刀破空呼啸而来,直击我的背后。青冥镜自生反应,飞旋而出叮当两下击在刀身上。这时谭三玄低喝了一声:“苍桐苍枫,休得无礼!快过来给前辈见礼,这是芜城的石野真人。”
谭三玄门下的两个弟子苍桐苍枫此时才赶到,比我还慢了许久。苍桐苍枫这才看清楚状况,自己的师父身受重伤,而我是护在一旁。他们走过来给我行礼,又检查师父的伤势。谭三玄伤的极重,五脏六腑皆受震动,连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可以说是内外皆伤。他们俩赶紧给师父疗伤服药,谭三玄却一摆手阻止了:“我的伤不急。石真人,今日你仗义出手我本该好好谢你,可此时却有一件大事想求你帮忙。”
“谭掌门有话就说。”
谭三玄:“继续去追踪付引舆。(天堂在线书库;hp:)请务必格杀此人!此人罪恶滔天,留在世上遗祸无穷。……付引舆修为高深,连我也小看他了,本以为拼了老命可以用断弦三击制服他,结果还是没有成功。如此厉害地高人如果沦入魔道做恶,实在太可怕了!……他现在受了重伤。
短时间内不会恢复,如果不趁此机会杀了他,将来等他恢复元气恐怕就再难伏诛。……我知道这样做对石真人也很危险,但为天下无辜者想,为修行同道想,请你答应。”
“你不必求我,我出现在此地就是为他而来。”
谭三玄:“那就好,老朽就代表海天谷一派与那些无辜受难者多谢石真人了。有一件东西要交给石真人,希望你暂时替我保管,将来交给我的弟子于苍梧。我命苍梧参加今年的正一三山之会。到时候你可以找到他。如果找不到,就交给守正真人,苍梧会去正一门取回。……这东西你一定要收好,是我海天谷的掌门信物,我决定将这一派的掌门之位传给苍梧。”
谭三玄递给我一块三寸长约两指宽的木牌。这木版十分奇特。质地坚硬光滑,呈结白地颜色,而在一片白色的正中央却有几道黑色的纹路状如波浪。这黑纹却不是画上去或刻上去的,而是木质的文理天然生成。这就是海天谷的掌门信物──海天令牌,谭三玄交给我的时候他身边的苍桐苍枫都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
我很奇怪谭三玄身边明明有弟子却要把令牌交给我这个外人。本能的想推辞,谭三玄又说道:“石真人且莫推辞,你手持这海天谷令牌。就是暂摄海天谷掌门之位。我门下弟子都要听你地号令,有不服从者将以门规处置。苍桐苍枫,你们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就传令下去,同时以海天谷的名义发出江湖令,告诉天下付接的所作所为。也告诉诸位修行同道石野真人正在追杀付接,请各门各派给于协助。……现在,请你们回避一下,我有话单独要对石真人说。”
苍桐苍枫点头退开到了很远处。谭三玄悄声在我耳边说道:“不瞒石真人,今天我伤的极重。一身修为能否恢复,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于苍梧远游在外,而我门下其它弟子并无掌门之德才。如果内部起了争夺突然生变,这海天谷一派就要毁了。”
我也悄声问道:“你是怕门下其它弟子趁着于苍梧不在争夺掌门之位?”
谭三玄:“我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个。海天谷弟子中也有叛逆,暗中替付接卖命。一直以来我让弟子苦行,可也有人经受不了诱惑不愿意受世上之苦,以一身法术投靠付接,换取钱财权势与美女。我已有查觉,却未及清理门户,这些话你一定要对于苍梧说清楚。我地弟子中也只有于苍梧有能力清理海天谷一门,还这西北大漠一片清静。还有,我怕百合被人灭口,也让她走了,去正一三山之会寻找于苍梧。你见到了请关照一二。”
原来谭三玄考虑的问题很复杂,将掌门令牌交给我还有更深的用意。我只是有点奇怪初次见面他为什么会如此相信我石野?难道我的江湖形象就那么好吗,或者我脸上写着诚实可靠四个字?我感觉谭三玄隐约有交待后事的意思,也不再推辞,接过了掌门令牌。
这时海天谷其它地弟子也赶到了,有人上前禀报:“圣主门在交河古城中的信徒已经全部制伏,其中高手不多,有很多并不懂修行。请教掌门如何处置?”
谭三玄:“百合临走前列了一份恶行者名单,在名单上的人都废去修行,特意用红笔勾出地杀了埋于荒野。其它的人,驱散了吧。在此之前要对那些人说清楚付引舆的所作所为,我相信他们会醒悟的。这些人放回,会让更多人知道付引舆伪善而真恶。……如果这些人继续为恶,海天谷弟子遇之则格杀勿论!”不提谭三玄如何收拾局面,我已经离开了此地,追着付接的行踪而去。
……
黄河东去,进入宁夏境内迎面有鄂尔多斯高原的阻档,不得不突然调头北上。大河穿行于宁夏盆地,与鄂尔多斯高源遥遥相望的是四百里贺兰山。贺兰山的主峰敖包疙瘩海拔三千五百多米,从此往东再无更高峰。此地是自古以来农耕与游牧的交界之处,多少古民族曾在此居留。
牧马人遥望贺兰山,远远见青白两色,山势就像奔驰在草原尽头地一匹毛色灰白的野马。“贺兰”二字,就是斑驳的意思。我一路追踪付接到此,在贺兰山的阴山口,失去了他的踪迹。
从吐鲁番追到贺兰山,我用了多长时间?说出来不可思议,我仅仅用了四天三夜!真的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不眠不休不吃饭,偶尔喝口水而已。风君子在我修炼“驴打滚”的时候曾经有这样的评价──石野性格中有一种坚忍,平时看不出来,但他却能将别人无法忍受的吃力之事坚持下去,并不以为苦。是的,我会辟谷之术可以不吃饭,我有金龙锁玉柱护身可以不畏冷暖,我有阴眼可以日夜兼行。我要追付接,就这么一路追了下来。
付接一定会奇怪苦苦追着他的究竟是什么人?他用这种方式逃窜居然甩不掉!连日以来他没有走大路,甚至没有走有人烟的地方,只是不断的东行。他走的道路都是荒山野岭根本没有路,也无法借助现代的交通工具,只有修行人的神通才可能一路穿行。我很佩服他,他的修为高超在我之上,就算是受了重伤,行走的速度也是我的神行之法追不上的。他受了我和谭三玄两人的重创,逃跑的时候还能跑的这么快,确实不简单!
刚开始的两天有手下接应付接,有人企图拦我的去路,但我只死死咬住一个目标绝不多做纠缠。能冲则冲,能躲则躲,只追着付接的行踪走,他那些手下并不是我的对手,也不能留住我。当追到黄河岸边的时候,付接只剩下孤身一人。
付接毕竟身上有伤,虽然速度比我快,却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他逃的时候我追,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也在追,虽然一直没有追上他,他也一直没有把我甩掉。刚开始我还能用神识锁定之法去追寻他的踪迹,后来也许是距离拉远了或者是他注意收敛了精华神气,我的神识找不到他。我用了另一个办法──青冥圆光镜。
我用青冥镜施展圆光镜的法术去“看”他,也就是修行人的“天眼”神通。这种神通并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想看什么就能看见什么,虽然理论上神通无限,但人的神识总有未及之处,尤其是对于付接这种高人。但妙就妙在,青冥镜与付接之间有所感应。付接曾经伤在青冥镜发出的“神宵天雷”之下,只要伤势未愈,青冥圆光镜就可以看见他的行踪。我在青冥镜中看见付接疾行的背影时,付接似乎也能感觉到,从镜中回头看向我的方向,眼神有一丝慌乱与不解。
这一面神奇的残镜,连风君子也没彻底搞明白它倒底有多少种妙用?我研究它的时间越长,就会发现更多的神奇。在青冥镜的帮助下一路追来,进入贺兰山之后,付接突然不见了,我用青冥镜也找不到他。出现这个变化有三种可能:一是付接躲到了一个神识难及之地,二是付接施展了隐藏行迹的法术,三是他被神宵天雷击中地伤势好了。第三种可能性最大。
付接的伤主要伤在谭三玄的“断弦三击”之下。而我那一记冒牌的“神宵天雷”看上去很神武其实威力并不算太大,至少不能与断弦三击相比。我第一次使用这种法术并不熟练,其实这门自创道法本身也不太成熟,何况当时我出手主要在于救人不在于伤人。付接这一路走一路疗伤服药,神宵天雷的伤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赶紧找到他才行。如果等他再恢复几分伤势恐怕就杀不了他了。
但我不相信他能跑地很远,应该就在这附近。道理很简单,他跑不动了!这四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追逃,连我的身体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好好休息已经无法继续这么追下去了。我不信他一个带伤的人能比我更强,就算修为境界更高,但身体未必如我。既然这样,大家一起休息,养足精神再玩猫捉老鼠。也许青冥镜找不到他也是因为我自己的的神气衰弱,需要静坐调息修养身心。
已是入夜时分。阴山口两侧山峰耸立、层岩叠嶂,一弯泉水从石沟内潺潺流出。半个月亮正好升到两山之间,照亮了这一片山坳。我在岩壁下找了块平坦的大石盘腿坐下,将青冥镜放在膝上。不敢入定太深,仍然修习不净观的心法。观想中以火焰之力燃去身心尘埃与疲惫。一入定境觉的这个地方不对。具体的说是环境不对!修行人清修之时往往都要找一处福地洞天,因为每个地方对人地影响是不一样的,当然你也可以勉强往“风水地气”这一方面去理解。
我睁开眼睛,月光正照在对面的山崖上,在一片光秃秃没有树木阻挡的石壁上。我看见了一只羊!不要惊讶,不是山上的野羊,而是摹刻在岩石上地一幅画。这只羊的画法很抽象。身子很大脑袋很小,头顶上的长角夸张的伸出很远向后倦曲成圆弧状,在它的下面还摹刻了一只小羊。突然发现岩上有画,而且从痕迹上来看年代已经相当久远。
我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才发现这一大片山崖石壁上,凿刻着数百幅岩画。这些岩画有马、牛、羊、驴、鹿、鸟、狼等动物地图形,还刻有狩猎、祭祀的场面以及日月星辰,然而最多的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地人脸。这些人脸图案极为怪异!大多圆脸长耳、头顶生芒,眼框深而巨大。这根本就不是平常的人脸像。而是一幅幅鬼脸或幻面人像其中最特殊的还有葵花状的人脸,在圆脸外发出花瓣形的光芒,如果不是有五官,我还以为刻画的是太阳。
看见这些岩画,我想起了一个人,心情变的复杂而深沉起来。我想起了客死异国的赶匠,赶匠擅长巫术,而这些岩画就是远古时代“巫”的遗迹。
我读过一些宗教史研究地文献,古时东起北海,北至西伯利亚,向西南一直包括蒙古宁夏、甘肃、新疆这广大地区的游牧民族中,曾广泛流传一种原始宗教──萨满教。萨满教没有成文的经典,没有教主,没有神殿,也没有规范的宗教礼仪。但是萨满教徒有非常复杂的灵魂观念,信奉万物有灵。他们崇拜各自氏族与部落的“祖灵”,同时有着广泛的自然崇拜与图腾崇拜。各种神灵、动植物、自然现象都是萨满教举行仪式时膜拜或祭祀的对象。这些岩画应该是古时萨满活动的遗迹。
将萨满称之为宗教很勉强,它就是一种原始的巫祝活动。巫是宗教的来源,但它不仅仅是宗教的来源。医学、艺术、礼仪、律法甚至古老的象形文字都起源于巫,虽然“巫”在当代已经成为一个人们反感或排斥的贬义词,但它却是整个人类文明的起源。它说明原始人类第一次开始意识到“存在”本身也是一个复杂的命题,有了精神灵性。当超出本能的行为之外开始了抽象的思考,于是“人”出现了。
现在我站的这个位置,就是古代萨满祭祀与巫师们的圣殿。以天为庙宇,以地为神坛,以山岳为供案,向世上所有的族类与万物求得灵魂上的沟通,取得精神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它存在吗?它当然是存在地!就像我们自己的手握在一起也有一种力量。只是形式不同。远古的信息仍留在这一片山壁之中,难怪我静坐时感觉十分奇异。
你猜我在这满山的
幻面人像中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情绪、愿望、思考!一幅幅怪异的人脸像,线条中有恐惧、憎恶、思念、敬畏、向往、想象、乞求等种种信息。也许一个考古学家站在这里解读不了其中的意义,但我却“看”见了。我突然间进入了一种状态,能够感觉到几千年之前地古人摹刻这一幅幅岩画时复杂的灵魂。虽然那些人早已作古踪迹无处可寻,但通过这一幅幅岩画与我却有了奇异的沟通。我看着山壁的时候。一只手取出了青冥镜,对准这一片岩画。
月光下的岩画倒映在镜面中十分清晰。这时我的身心,手中的青冥镜,面前的岩画已经溶为一体。然后我做了一个动作──将青冥镜倒转过来对准我自己。
如果你站在窗前手举一面镜子对准窗外,镜面中应该是窗外的风景。可当你把镜子转过来对准自己的时候,你看见地只能是自己的脸。如果此时仍然在镜中看见窗外的风景,那是镜子吗?那恐怕是数码照像机的显示屏。世上有没有这样一面镜子,它可以带走镜面中的风景?如果真有地话,就是我此时手中的青冥镜。
我把青冥镜的镜面倒转过来一眼看去,镜面中居然仍是那一片山壁岩画只要我一念不起一意不散,神识不断,可以用青冥镜将它曾经照过的景物“带走”。这是我站在岩画前进入一种奇异状态后突然的感悟,青冥镜从此又多了一项妙用。也许这不是青冥镜地妙用,而是我这个“人”的妙用。我们走过某地看到秀丽山水时。不也能留在脑海中带走吗?用青冥镜做法,只是一种更加直接、更加神奇的方式。真不知道这面镜子有多么神奇!它向我显示地奇迹越来越多。
我神念一收,镜中的岩画消失,仍然是一面镜子的模样,看见了自己的脸。镜中人头发蓬乱满面风尘。自己的样子把自己吓了一跳。这时我的心念一动,觉的满山岩画都散发出来一种信息──有什么危险在接近。我看了看远处一皱眉头,然后转身上山。
我在山岩中隐蔽好身形。一动不动的看着手中的青冥镜。青冥镜中地景象正是夜幕下的阴山口,这是我藏身之前用境子“带走”的场景。在此之前,我还用青冥镜在岩画下制造了一个幻象──我在那里盘腿静坐。镜中的景物很清晰,我甚至能看见微风吹动树叶,也能看见远处有一个人影在悄悄的接近。这妙用真是神奇,它就像一个无需安装摄像头的监视屏。我给青冥镜这种妙用起了个名子叫“携景”。
我既然用圆光镜法术找不到付接的踪迹,那么就用携景之术来守株待兔。我想付接应该已经被我追急了,只要他伤势稍好肯定会想办法来回头暗算我,结果他真的来了!他并没有太接近。隐藏的很好,在十几丈之外就站住了,缓缓抽出了雁翎刀。雁翎刀散发出暗光,却没有任何波动传开。
光怎么会是暗的呢?那是刀身轮廓向外延伸出一圈似有实质的虚影,二尺短刀变成了五尺长刃,却并没有光芒发出。然后他将刀抛向天空,这把刀无声无息的象空气中的缓慢游鱼一般开始旋转。旋转却没有发出风声,然而圆圈中的刀影却越来越多。暗刀越旋越快,已看不清那一条刀身,化成了千万条刀影。
付接这人很阴啊!他出手御刀法力没有一丝外泄,他要将法术的威力施展到极致无法收敛神气波动的那一瞬间给我致命的一击。我已经能看见他的人,就收了青冥镜携景的法术,屏心静气等待他出手的那一瞬间。
突然的,整个山口都被强光照亮了!空中的那一轮刀影炸裂开来,半空中仿佛是明亮的太阳爆发。千万条光刃飞雨组成一片飞射的天罗地网,从各个方向射向我静坐的身形。如果我真的坐在那,此时就算发现也来不及躲避了。可惜我不在那儿!
付接犯了个错误,他如果在出手之前先试探一下,应该能够发现那只是幻影不是真正的人。这种法术瞒不了他这种高人。可惜他没有,他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迹,收敛了所有的神识与精气,只在最后一击的时候才暴露身形。他的反应也很快,攻击一出手立刻发现了不对,当机立断不论是否得手立刻招手收回空中的刀影光轮拦在身前,对准我所在的方向。而此时山上有一道曲折的闪电直劈而来──付接敏感的神识反应救了他一命,因为我一动手施法也不得不暴露。
我这次出手还是自创的神宵天雷,因为早有准备,威力比上一次大了许多。闪电正劈在刀影光轮的正中,将光轮打散了,空中又现出了一把二尺短刀的原形。这把刀定在空中,刀身陡然发亮,就像透明的灯丝,同时发出了一种奇异撕鸣声。我们两人虽然都是暗算,但一动手就是短兵相接硬碰硬,丝毫没有取巧之处。
青冥镜中倒映的山峰恍动,排山倒海般的劈击力量凝聚成扭曲的电束,一波又一波如空中飞射的龙蛇,带着滋滋的尖啸声与摩擦声向付接扑去。付接的雁翎刀不再转动,而是在空中定住,变的越来越明亮,二尺刀身的原形已经看不见了,成了一把光明之刀,刀身的轮廓越来越大,已经变成了九尺多长。这把刀过于明亮,以至于我看不清被法器掩护之后的付接。
现在的形势看上去是我在攻击他在防守,我们俩都没有说话,这是一种均衡的态势。付接并没有化解我的攻击,他那把刀很怪,他将我所有的攻击力量都凝聚在刀身上,越积越多。(天堂在线书库;h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