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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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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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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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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458字

「顺子阿姨会事先准备好,我只要到宿舍对面的顺子阿姨家拿就可以了,不过超过一个钟头没去拿的话,顺子阿姨会收走,我就没得吃了,而我又常常会画图画到忘了时间,所以……」毕宛妮耸耸肩。


她就得饿肚子。


安垂斯微微蹙眉。「你母亲没有另外寄生活费给你吗?」


「有啊,不过……」毕宛妮目光转注画架,「光是买颜料和画纸、画笔就不太够了……」再转回来。「你知道,我老爸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理,负担妈妈的奢侈消费和四个孩子的养育费刚刚好,我只能尽量节省,免得增加老爸的负担。」


所以她才会这么瘦,对画家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肚子饿不饿,而是有没有颜料和画纸。


安垂斯了解的颔首,暗暗决定下回来时要替她准备一些食物。


「走吧,我请你吃晚餐,之后我就得赶回慕尼黑了。」


「你下星期会来吗?」


「下星期可能不行,不过下下星期一定可以。」


「你保证?」


「我保证!」


半个月后,安垂斯果真履行了他的保证,之后,他继续实现他的承诺,每个周末都到弗莱堡探望毕宛妮,带她去吃美食,让她缠着他给她画裸画,离开之前也总是会留下一大堆食物给她,免得她又挨饿。


十月底,他特地带她去斯图加特参加啤酒节。


在这种嘉年华狂欢节日里,不了解的人终于明白,原来德国人冷漠归冷漠,严肃归严肃,其实那只是因为他们有他们独特的德国式思维,而事实上,德国人也十分爱笑,也喜欢在酒馆里消磨时光,也会狂浪地玩个痛快,只不过要按照他们的规矩来罢了。


于是,毕宛妮惊奇的发现,啤酒如何令安垂斯变得热情,变得狂放。


「安垂斯,你不是醉了吧?」她睁大明亮的眼,好奇地观察他。


「胡说!」安垂斯豪迈地再举起另一杯一公升的啤酒。「这是德国人的哲学,从享受啤酒到享受人生!」


「是喔!」毕宛妮两眼愈睁愈大,狡诈光芒隐约闪现。「那么,安垂斯……」


「嗯?」


「脱光给我画裸画如何?」


「想都别想!」


「啧,果然没醉!」


可惜,啤酒节一过,安垂斯又恢复成原来那个严肃拘谨的德国人了。


「你在喝啤酒的时候比较好玩!」毕宛妮抱怨。


「其实德国人多半都是这样,」安垂斯莞尔。「你来那么久了还不知道吗?」


「是啦,是啦,我来那么久了,」毕宛妮不以为然地咕咕哝哝。「但是除了你,从来没有人带我这样深入去了解德国人呀!」


安垂斯微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我们德国人也会狂欢,只是要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所里。」


「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所?」毕宛妮翻了一下眼。「所以说,你们德国人就是一板一眼!」


「不过……」安垂斯有点困惑地沉吟。「我以前并不曾如此放纵过。」


「为什么?」


「我不习惯那样放纵自己。」


「可是昨天你像个疯子一样跟人家一起爬到桌子上大声唱歌,我可一点都不觉得你有什么不习惯。」毕宛妮咕哝。


所以他才困惑呀!


以前他绝不可能那么做,但昨天他却好像已经那样做过成千上万次似的,狂肆得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是因为喝太多啤酒了吗?


安垂斯皱眉思索片刻。


「或许是因为我的心情特别好吧?」


「你的心情为什么特别好?」


「……天知道!」这是实话,他自己也想不透,以前他无论喝任何酒都不会过量,更不可能藉酒装疯,昨天他却破坏了自己一贯的行为准则,原因为何却一点头绪也没有,究竟为何会如此呢?


「可是,」毕宛妮歪着脑袋打量他的表情。「你不会因此不再喝啤酒了吧?」


「当然不会,不喝啤酒就不算德国人了。」


「那就好!」毕宛妮松了口气。「虽然我不喜欢喝酒,但要是以后再也没机会见识到你那种疯样,真的很可惜耶!」


「我不会再那样了。」安垂斯啼笑皆非地说。


「你不再带我去参加狂欢节庆典了吗?」毕宛妮两眼期待地瞅着他。


「你想去吗?」他摸着她的脑袋问。


「当然想!」


「那么,我会带你去。」


于是,十一月,他继续带她去参加万圣节大游行;十一月底,顶着五度以下的气温,身穿厚重的大衣、围巾和手套,两人一起钻进圣诞市集里寻宝。


圣诞节,他请她吃圣诞大餐,又送她圣诞礼物;这年最后一天午夜前,他陪她到咖啡馆和其他德国人一起倒数计时;元旦第一分第一秒,在炫丽的烟火下,她兴奋得在他唇上重重啵了一下,他不知所措地愣住。


「你……为什么这么做?」


「大家都这么做呀!」毕宛妮笑得好开心。「告诉你,那是我的初吻哦!」


莫知缘由的,一听她这么说,安垂斯心中忽地泛起一阵异样情怀,使他一时无法呼吸。


现在他又是怎么了?


一月,窗外飘着细雪,天气委实太冷了,他都陪她在阁楼房间里画油画,头一回见识到她画画时的专注,跟她说话她听不见,推她她也没感觉,用力把她转过来,她竟然……


啪!


安垂斯愕然捂着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若无其事地又转回去挥洒她的颜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但脸上热辣辣的痛告诉他,他的确被甩耳光了,而且非常猛力,多半用上她全身的力气。


只因为他好心要提醒她用餐时间到了。


于是,他学乖了,她想饿肚子尽管让她饿,等她饿够了自然会吵着要吃,届时再带她去吃双份。


「好饿喔!」


自厚重的经济学书本上抬起头来,安垂斯勾起淡淡的笑。


「终于饿了,想吃什么?」


「猪脚,双份!」


「你吃得完吗?」


「我吃给你看!」


她就爱吃那些容易长痘痘的食物。


但不知为何,她脸上痘痘长得再多、疮疤再烂,牙套的闪光再刺眼,身材再瘦削平板,他也不觉得她难看。


他只注意到她的声音柔嫩得如此甜美悦耳,个性迷人得教人无法不喜爱,时不时出现的幼稚举动总令人不自觉地绽开笑容,只要见到她那双清灵的杏眼顽皮地骨碌碌乱转,他就知道她又在想鬼点子企图拐他脱衣服给她画裸画了。


然而,最使他感到心疼的是每当他要回慕尼黑时,悄然隐现于她眼底的寂寞。


于是,他愈来愈困惑,这些种种感受早已远远超出对妹妹的关爱,而他无法理解为何会如此?


他是冷漠的德国人,怎么可能关怀别人比关怀自己的亲妹妹更多呢?


慕尼黑的初雪在十一月中降临,圣诞节时更是漫天飞舞,一月时冷得结冰,如果没有暖气,夜里都睡不着。


「妈妈,寒假我可能也不会回去。」


「可是圣诞节和元旦你都没回来呀!」


「我知道,但……」安垂斯有点不自在地把电话筒换到另一边耳朵。「呃,我和……呃,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去滑雪。」


「……几位朋友?」


「一位。」


「女的?」


不知为何,安垂斯突然觉得脸上莫名其妙泛起一阵热度,不自觉地又把话筒换到原来那边。


「妈妈,只是个朋友啦!」


「是吗?」


话筒另一端传来一阵瞹昧的笑声,笑得安垂斯背脊直发凉。


「真的是朋友,妈妈,你别乱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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