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娜伊斯·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41
|本章字节:302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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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知道。我可以选择和舍弃。他没有判断力。他要花许多年才能对人下结论。我们偷偷取笑亨利的迟钝。她说我俩既清醒快捷,又细腻,置自己于不忠地位。
亨利向我描述你时,琼说,漏掉了最重要的方面。他根本没看见你!
这么说,早在见面之前我们就已相互理解了,理解每一个细节,每一处细微差异。
坐在剧院里,她脸色苍白,像戴着面具,但举止焦虑。我不耐烦看戏看电影,看不懂。情节一律苍白,淡而无味,相比起……
相比起你的生活?我问。她并不打算把话说完。
我什么都想取得一手知识。我不要子虚乌有的事,只要亲身体验。无论发生什么,哪怕读一篇犯罪报道,都提不起我的兴致,因为我已认识了那个罪犯。也许,我与他在酒吧彻夜交谈过,也许那时他已向我坦白了自己的企图。一天,亨利要我去看一出戏中的女演员,结果发现她是我学生时代的朋友。我曾在一个画家家住过,谁知他竟一夜成名。我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事件发生的第一地点。我爱过一个革命家,看护过他遗弃的情人,她后来意然自杀了。我不喜欢电影、报纸、"报道"、无线电。我只想参与正在发生的事件。懂吗,阿娜伊斯?
我懂。
亨利只爱文学。
我猜度着她此刻的交际心理。她什么都不信,只信亲历亲为的事情,只信暗夜卧室里的忏悔,只信酒后吵架醉言,只信筋疲力尽穿越城市后的交流,只信长时间在强光照射下接受的拷问,只信被粗暴地扯掉各种面具、饥肠辘辘的罪犯的坦白交待。
她不会游记之类的书籍,但会坐在咖啡馆里留心捕捉阿比西尼亚人、希腊人、伊朗人、印度人的身影。这些人会从家乡直接带来消息,会随身携带家庭照片,会亲口向她传达他乡的风情。
亨利总在杜撰人物。他还以我为原型杜撰出了一个人物。
剧间休息时,琼和我想抽烟,亨利和乔奎因不想。我俩走出去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我们站在窄小的鹅卵石街上,呼吸着夏天的气息。
我们彼此面对。
我对她说:我常想象女人该是什么样子,没有一个人回答得出这个问题,只有你。
她回答:好在我要走了,不然你很快就会失望的。你会揭开我的面具。在女人面前,我没有力量,我不知道怎样与女人打交道。
她讲的是大实话吗?感觉她在打诳语。在车里,她可一直在谈她的朋友珍,那个女雕刻家兼诗人。
珍有最美的脸,她匆忙补充道,我指的不是普通女人的脸。珍的脸美得更像男人的脸。她顿了一会儿,说,珍的双手很可爱,非常灵活,这是因为她经常摆弄泥土。她的手指尖细,有点像你的。
听琼夸珍的手,我心中泛起了什么样的情绪?嫉妒?她不是一再声明自己生活中充满男人所以不知在女人面前如何表现吗?我想像亨利那样直言不讳:你撒谎!
她热切地瞪大双眼,说:我原以为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呢!看上去好奇特,好美,带点灰色和金色的,配上长长的黑色睫毛。你是我见过的最优雅的女人,你走起路来像是在滑行。
我们谈喜欢的颜色。她总是穿黑色和紫色,而我偏爱暖色调,比如红色和金色。
我们回到座位上。她继续对我耳语,对剧情毫不关心。我知道亨利认为我疯了,因为我只想发烧。我不需要客观,我不要距离,不要疏远。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觉得与她很亲,并憎恨亨利的写作和我自己的写作,因为写作使我们清醒、忙碌。我要为她沉醉!
走出剧院时,我挽住她的胳膊。后来,她把手抽出来握住我的手,我们十指相扣。纤细的花絮飘飘悠悠离开栗子树,一路抛撒着花粉,雾中的街灯穿上了薄薄的金色光晕,像圣人的头像。
与我一起时,她可以在紧张的间隙喘口气吗?当迷宫变得过暗过窄时她需要海阔天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