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白摸着那件料子，江南的丝绸滑的似水，流过指缝时，她抬眼向母亲微笑：

“是不是妈和冷叔叔的事，妈妈您放心吧，只要您幸福，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同意。”

林流珠握着剪刀的手一下颤抖了，转过身凝视的眼底泪花闪闪，鱼尾纹越发明显了，林落白看得心痛，母亲隐忍了这么多年，她知道都是为了自己。

“妈，冷叔叔在教育局是不是有熟识的朋友？”

这话说得婉转也艰难，但为了沈陌锦能够得到那个免费保送的名额，林落白还是开口了，既然那个冷慕云很有本事，她便求他，放下清高骄傲蔑视红尘的心，去求他。

话传到冷慕云那里，他自然是尽了十二分的力气，四处打点求人，林落白不放心，甚至也放下功课跟着他跑了两次教育局长和校长的家。

学校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九班的林落白看起来蛮清高的，为了个保送名额还不是四处托关系送礼走后门。

受到同学的误解鄙视不要紧，林落白总归是淡淡的缄默不语，来自来，去自去，只管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任凭风暴泄我。

直到那天傍晚，沈陌锦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斑驳古老的巷子口，伸出胳膊便挡住了林落白的去路。

“你最近都在忙活什么？”

林落白抑住多日不见的喜悦，故意冷淡道：“不到一个月不许见面，你又忘了。快回去复习功课。”

“复习功课？有什么用！”沈陌锦突然冷笑起来，手插裤兜目光阴郁地盯着眼前的女孩。

林落白却心软了，以为是他受了什么挫折，柔下声音：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学习累了？你要有信心，凭你的实力，一定能考上复旦的。”

“考上上不起又有什么用！”

沈陌锦自嘲的笑声里满是苦涩，林落白咬着唇无措地盯着他黯淡的俊脸，低低道：

“不是还有个免费保送的机会……”

“别开玩笑了，所有人都在走后门拉关系，秦琳琅凭她父母的关系已经不用参加高考了，连落白你都开始……”

打断林落白说话的少年声音突然消顿，又矛盾又不忍地盯着她，眉宇纠结，他低头扶住她瘦弱的肩：

“落白，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希望得到保送……如果你得到这个机会我会很替你开心，很开心……”

林落白沉默着，盯着他颈下艰难滑动的喉结，少年的脸上有深深纠结：

“可是，如果我得不到报送的名额，我只能放弃考复旦了……上海的学费太贵，父母坚持我考本地的学校，班主任也找我谈过，如果我选苏大，学校可以保证免费让我入学……甚至每月提供补贴……落落，你说我该怎么办？”

暮色一层一层地抖落，天空中不时有夜鸟飞过，林落白第一次主动抱住了沈陌锦，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她说：

“陌锦，我会陪着你。”

其实不管他上哪所学校，林落白都会义无反顾地跟他一起，但是她知道苏大并不是他的梦，复旦才是。

沈陌锦紧紧抱住女孩的身子，强装坚强：

“好落落，对不起，我不该有埋怨你的情绪，那天看到你和冷叔叔去找校长，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我知道我们家穷，走不了关系也不敢奢望那个名额，但你可以，文科班的那个名额你一定要争取到，哪怕到最后我上不了复旦，你也要帮我……完成心愿。”

不不，沈陌锦，你误会了，我不是为我，我是为了你，你的梦想远比我自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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