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彦缓缓而笑，目光竟带着几分温和：“这个故事有些长，恐怕，我得说许久才能说完。如今回想起来，竟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我与她相识上古，那时她还是神女瑶姬身边的婢女，因为聪慧过人，瑶姬也赐她‘瑶’字，已算是天大的恩宠。不过，我那时尚在蓬莱修仙，鲜少有机会见到九重天上仙婢仙君，只听闻殷瑶一袭红衣妖艳，美过西王母膝下众多女儿，甚至有不少仙君为之倾倒，但她只对唱歌跳舞感兴趣，无心他事，久而久之，便以冷艳为名，名满天下。

“后瑶姬化身神女峰，殷瑶与她的好姐妹灵月双双进入轮回，只是未料，她一介仙身以吟唱、祈神舞之力保存记忆，再世为人时，便入蓬莱，成为我的小师妹。十六岁的她依旧红衣挥洒，神采飞扬，以聪慧之姿胜过众人，短短三年间学满出师，却不愿再入天庭。‘九重天上，不知民间疾苦，倒不如留在人间，普度众生’。她那时便是这般说的，从此留在蓬莱，偶尔离岛帮助百姓。

“不过那时，我与她也不过点头之交，交往甚少。直到那日魔君闯入蓬莱，联手抗敌，殷瑶与我以自身性命封印魔君，未料却遭诅咒反噬，从那以后，我们再世为人时，便拥有前世记忆，只是有时记忆自降生以来就拥有，有时则待长大后慢慢记起。”

我不解地问道：“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不好么，为什么你们会称之为诅咒？”

冷彦无奈一笑：“孟婆岂会让你带着前世的记忆离开奈何桥？三生石前那一遍又一遍的画面折磨人心，若是忘不了前事，便一碗一碗灌下孟婆汤，直至肝肠寸断。若再忘不了，便开头颅破胸骨，挖心取脑，直至灵魂被折磨到三魂六魄再无法聚拢……好在阎君也是殷瑶的爱慕者，几番折磨后，他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不再为难我，好几回入轮回时，他还好酒好肉招待，只为打探殷瑶的事。”

我被他的话吓得有些发寒，却未想冷彦说得这般轻松自在，便又小声试问道：“那么你们后来还有相见么？”

冷彦点头：“有，不过，仍是极少的。虽然带着前世记忆，自身法术又尚存，但我安于现状，生作少爷便做少爷，生作贫民便当贫民，不如殷瑶那般嫉恶如仇，只待前世记忆一回归，便利用自身法术惩奸除恶。你说的死亡召唤也是她曾处理过的事，不过可惜，她一生做了太多好事，灵力消耗过大，几乎每一世都英年早逝，死前还同我唠叨死亡召唤的事还未处理完，叫我下一世与她重逢时，记得提醒她。但从那以后，我再未见过她。”

我惊诧地问道：“那她后来去哪儿了？”

冷彦挑了挑眉：“阎君万方百计以各种借口将她留在冥界，整整三百年，每入轮回之境，殷瑶便找到我，希望我可以帮她找到逃脱的方法。然而我无能，只带她离开了地府，同时失去了再世为人的机会，最后只得附身……占据他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