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4)

作者:流苏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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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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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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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094字

“我一直等着你的电话。”伊凡像是个委屈的孩子,长臂一伸,就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双手箍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人都圈了起来,“岩岩,什么都变了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这个事实没有变。”


昨晚找不到她的那一刻,他是多么害怕,他怕再也找不到她,怕她再也不愿牵他的手。奔跑在熟悉的环境里,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离开的那一刻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恨他,只因为她对他依旧在乎。


她感觉到伊凡密密的胡楂随着吻在她的颈项游移,停驻,有热热的液体落在她的皮肤上,瞬间滚烫了开来。这样脆弱的伊凡,不是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子,却让她感受到了真实。或许心里因他坏死的伤口,也需要他重新填补吧?


席岩的脚伤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那天过于寒冷,冻伤了。经过医生处理,已能正常行走。


最近她的日程很清闲,伊氏的设计不紧急,设计部新来的几个实习生还算用心,在小的工程上也能独当一面。白天上班,晚上赴约,很充实的生活,却没来由地让她觉得空荡荡的。每天的生活像是进入了一种模式化状态后竟也习惯了。心理学家说,人的某个习惯形成只需要十四天。她哀叹着,无论哪一个习惯都仿佛能看到几十年后的自己。


当然,她的同性朋友也止于逛街吃饭的形式上。秦雨默说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到这个,她恨不得踢死他,找谁结婚不好,偏要是她的仇家。


想着仇家,还真就见到了。席岩下班回家,季梦涵就在公寓的楼下,一开口便是劈头盖脸地质问她:“你到底要多少才肯搬出这幢房子?”


“你全部的身家。”席岩回答得漫不经心,虽然她不知道季梦涵唱的又是哪一出。


“这幢房子是雨默的,你是要让他赶你走吗?”


“那你直接去找他赶我就好,干吗来找我?”


“你……”


“我没你那么有钱,可也不穷,你没资格打发我,除非我心甘情愿。”


“席岩,你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你一个电话,就让他抛下了一大桌的人追过去。你凭什么?!”


“什么?”


“你还装傻?秦家聚会第二天秦雨默失约是不是因为你?david设计展那天是不是你的电话?徐娜结婚的那天是不是你?你凭什么?!你是秦雨默的谁啊?秦雨默又是你的谁啊?!”


席岩的脚步生生顿住,虽然背对着她,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她仔细想了想,确实每次只要她一个电话或是一条短信,秦雨默总会准时出现在她的面前,没有一丝的厌烦和无奈。她低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最终,放在自己胸前的双手紧紧地捏住了背包,头也不回地疾步远去。


季梦涵就像重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任何结果,她烦躁地跺了跺脚,不甘心地钻回车里去。


席岩回到家,没见秦雨默的身影,自从徐娜婚礼那天以后就没了他的消息。


她坐在沙发上,细细地看着客厅。秦雨默刚买下这幢房子的时候,她缠着他要了房间,而他也不经常回来,再后来他出国了,这里基本属于她的天地。三年前,伊凡突然离开,秦雨默也随之回来了,这幢房子才慢慢有了烟火味,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她也越来越依赖他。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一旦粘上,就不容易剥落下来。


或许从六岁那个悲伤的日子开始,秦雨默代替了她的父母,正式成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在她心里便是牢固不破的存在。


伊凡说,搬出这里,去他那里,或者他帮忙再找幢房子。


季梦涵说,你究竟要多少才肯搬出这幢房子。


她住在这里,是真的让所有人都不舒服吗?那么,秦雨默本人呢?


客厅过于安静,席岩打开了电视机,却一个节目都看不进去。每一次遇到困难,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秦雨默,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方不方便。


桌上的杂志,翻开在那一页:男女间的友谊,如果想真正保持长久,就得像两棵独立的树,既不疏远,也不纠缠过密,才会相伴终生。


作为朋友,她和秦雨默是不是过于亲密?也难怪林罗兰不时警告她。席岩自嘲一笑,带着满满的苦涩。


秦雨默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自从她与伊凡重新开始后,他隔三差五就会消失一段时间。


好像在学校时也是这样,她和伊凡在一起后,秦雨默就很少出现在她的身边,更别提和她吵架。是秦雨默故意疏远她,还是自己重色轻友呢?而到了后来秦雨默和季梦涵在一起的时候,她自然就想躲避着对方,时常会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酸酸涩涩的。她甚至有过这样的念头:如果秦雨默不开心,她就和伊凡分手,他们还像以前那样打打闹闹。


这点小心思要是告知伊凡,他是不是会再一次离她而去?席岩用冰凉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几分,便开始重新投入到家务事上去。


以往大年三十,不管多忙,秦雨默总是会留在家里帮她打扫,然后一起做顿年夜饭,守岁。而今天,她一个人打扫了屋子,购买新年食材,到了下午三点,都没有见到秦雨默的身影。


她只好把做好的晚餐放进盒子里,留了纸条,便跟着伊凡去了他家守岁。


伊父是个严肃的人,对任何人都只是淡淡地点个头,继续看他的报纸,仿佛在他眼里,这个比其他所有东西都重要。但席岩很敏感地感觉到伊父在看她的眼里多了一种东西,那种曾经在秦宅经常看到的东西。


饭后,席岩去了洗手间。二楼的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必须经过书房,她刻意加快步伐想匆匆过去,却还是听到了伊父严厉的声音。书房门虚掩着,里面的字字句句都传了出来,她的脚便不听使唤地停了下来。


“我没说她不好,但她不适合你,好好的以南摆在这里……”


“我自己知道谁适合我。”


伊父手上的报纸直接甩到伊凡的脸上,“天天上头条,你丢得起这个脸,我伊氏还丢不起这个脸!我不管你和你妈怎么喜欢她,我绝对不允许她成为伊家的媳妇!”


“你不允许?人家还未必稀罕!”


……


席岩几乎是落荒而逃,早就忘了自己是去洗手间的,她近乎狼狈地冲下楼去,连招呼都没有打就提前离开了伊宅,狠下心关了手机。


回到公寓小区,好多人出来放烟花,她抬手看了看时间,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她挤开人群跑了进去。


接近公寓楼下,看到的却是一对情侣在忘情拥吻,肆无忌惮,她装作没有看见。却在烟花在空中绽放的那一刹那,她忽而笑着抬头,看到了那两张熟悉的侧脸,清晰地映在她的眼里秦雨默和季梦涵。


回忆闪过。当年,寝室楼下,也是这般情景。


脸上的笑容收敛,口袋中的拳头忽地紧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离他们差不多五十米开外,两个人的影子还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漂浮。


仿佛所有的喧哗和嘈杂都在此刻消失散尽,一切安静了下来,她孤零零地站立在自己的世界中,全身上下都冰冷难耐。


她不知道季梦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感觉自己冷得受不了了才记起要跑进屋去。


秦雨默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到她的那一刻一怔,随即嘴角扬起一个极其漂亮的弧度,镇定自若得就像刚刚在楼下跟人卿卿我我的那个人不是他。


“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了。”他方才的担心和郁闷一扫而空。


席岩一眼扫去,桌上她准备的东西早已见底,是两个人吃完的吗?有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死死地盯住他的唇。自己是在生什么气呢?如果他见到自己和伊凡这样也会生气吗?


“赶紧给我做碗面吧,还有半个小时今年就过去了。”


席岩缓了缓情绪,扔了包,秦雨默殷勤地跑过来接她的外套,他身上有很浓重的香水味,让她尤其不爽,便冷冷地道:“我以为你吃得很饱了。”


“从中午到现在就吃了你做的这点东西。”


席岩围了围裙,利索地扎起了头发,按照每年的习惯,煮了两碗汤面。


桌上干净的青瓷大碗里,素锦面条静静地盘错在色彩斑斓的食材中,配着几片牛肉,撒上绿油油的葱花。


其实每逢过年过节,送给秦雨默的礼物就会自动上门,这倒是便宜了她,逢年过节都有吃不完的零食。出国的那两年甚至还有学姐让她带礼物给秦雨默,她表示很不屑。而她压根没想过送什么,他什么都不缺,每次他问她要的时候,她总是大言不惭地回答:“我替你解决这些零食就是送你的最好的礼物。”


在席岩正处于回忆中时,秦雨默擦着头发出来,将毛巾往椅背上一挂,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搓了搓手,一脸兴奋地盯着那碗面,“差点儿就吃不到你的面了。”


“难得秦少吃遍了山珍海味,还会稀罕我的面。”


秦雨默低头闻了一闻,看了一眼时间,双手交叉,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希望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在我的身边,为我煮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席岩心一沉,像是被刚塞进嘴里的面条哽住了喉咙,堵得慌。


抬眸,正好撞进他笑意盈盈的眸子里,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撇开眼,嘟囔着:“说出来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秦雨默笑得开心,眼里都仿佛浸染着笑意,伸手抚开沾在她嘴角的葱花,“放心,还有两个愿望我都放在心里呢。”


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面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席岩挑了一筷子面条,低头吹了吹,眼前已是一片朦胧。


秦雨默吃完自己的那碗面又理所当然地把她的那碗也抢了过去,“别这么不情不愿地对着粮食。”


南方的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会团圆,围着大圆桌,吃得自然也讲究,汤圆代表团团圆圆,年糕代表年年高,还有鱼代表年年有余……可他们从小就没有这样的氛围,在秦宅住的时候,每到这一天他们不愿跟着林罗兰回娘家,秦臻也不回家,偌大的秦宅也就是冷冷清清两个人。


秦雨默说吃汤圆太俗,还是吃长寿面好,生日都吃面,说明长长久久,长命百岁。她没少嘲讽他,其实他比谁都俗。但每年大年三十,吃上一碗长寿面,就成为他们两个人的习惯。


吃完面,秦雨默主动收拾厨房,席岩便跑去看电视,见到茶几上的糖炒栗子,虽然时间放久了纸袋子已经湿湿的,但还隐约可闻淡淡的桂花香味。她乐呵呵地跑过去,把一袋子的栗子都倒入水果盘中,栗子粒粒饱满,她刚刚的怒气也已散得干干净净。


她记得那一年小年夜,秦氏夫妇第一次正面开战,吵得天翻地覆,摔得七零八落,家里几乎没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翌日,她和秦雨默便被司机送到了秦雨默乡下姥姥家。


小镇的夜晚没有城里的喧哗热闹,清清冷冷的长街上只有缩着身子的小贩在叫唤着,烤红薯和棉花糖的味道飘散在整条街上,应该是那个小镇过年的味道。


秦雨默拉着她的手一家一家地看着,最后两个人被一阵浓郁的桂花香味吸引,便随着那股清香找到了那家小摊,是一个老人正挥着手上笨重的铁铲,翻动着大锅里的栗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脚边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捂着耳朵抓着老人的裤腿躲在后面,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整个小身子像在瑟瑟发抖。


当时看看那个孩子,又看看席岩流口水的样子,秦雨默慷慨地拿出那只鼓鼓钱包里所有的钱放在那张破旧的桌上,“爷爷,您的栗子我都要了!”


老人千恩万谢,他们俩就揣着整整一大筐的糖炒栗子回了家,坐在姥姥家门前的院子里,剥了整整一夜……


“想什么呢,一脸花痴样!”


秦雨默收拾完走到阳台,就看到席岩笑得一脸沉醉,手边的栗子也消灭了一半。


“我在想着你小时候也是骚包样,让人家老爷爷不得不记住你。”


栗子早已凉透,粘在了壳皮上,她剥了好久都没有完整的,好不容易成功剥了一个,她欣喜地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没有用手去接,弯下腰直接用嘴凑过去咬住,在她的手指上留下了淡淡的唇温。她竟然一时忘记收回手,而秦雨默已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体,坐到另一张竹椅上。


“老爷爷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这是他特意给我留着的。我要不骚包积德,你能年年都吃到这玩意?”


席岩压下心底莫名的感觉,撇撇嘴,“好吧,那谢谢秦少了,托你的福。”


两个人坐在阳台上剥着栗子,看着满天的火树银花,电视上正好整点报时。


“秦雨默……”“席岩……”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紧接着笑出了声,对着彼此送上祝福:“新年快乐!”


过完年,席岩完成了海景房全部设计,既然无须考虑价格问题,整个设计包括材料的使用就可以更为大胆些。my又接了几个大单子,其中一个还是国外大学慕名而来,钦点秦雨默为其重新设计一所建筑学院。这个邀请函不光对秦雨默来说是理想的新起点,也将是my走向国际的绝佳机会。


席岩纵使对名利毫无兴趣,却是要顾及my的发展,对于接来的单子,只要是对方没有过分的要求,来者不拒。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工作狂人,而且越来越热衷于这样的生活。


和伊凡的交往不温不火,两人能达成某种默契,不再如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但若是不重复之前的那种交往模式,即使唇瓣相贴的时候,也没有那种如火的热情。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是温吞的水,不冷不热,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