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不记得我了吗？同乘青黑蛟龙的那位妖尊级。”

“啊……”老人轻呼一声，却仍是低着头。

华长歌没有着急，把酒倒进口中，酒杯落在桌上。

老人弯下身子，再给她满酒，这才低道：“华长歌华少主。”

这一声，可把华长歌吓懵了！

她可以肯定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妖王城，也可以肯定在妖王城中除了衍波知道她的身份，根本谁都不认识她，怎么一个不懂武功的人类奴隶就一口叫出华长歌的名字来呢？

而且，听老人的意思，他在运送潋滟酒来妖王城和华长歌首次照面时，就已经认定了华长歌的身份，只是，他当时仍旧表现的唯唯诺诺，卑躬屈膝，一点也没有半点认出华长歌的意思，可见这位老人的心机也是不浅！

试探？还是另有他因？

华长歌小心谨慎，无论怎么震惊，她也没流露言表，似乎因为一杯潋滟酒下肚，而更加显得目光迷离，心神不稳了……

她没答，权当什么都没听到。

“我们又见面了。”老人倒好潋滟酒，恭敬地退后一步，口中却带了继续笑意说道。

一个“又见面了”，不禁令华长歌再次一惊，这几个字的意思有很多，一是指老人在乘坐青黑蛟龙时和华长歌见过，在这里又邂逅，二是……隐隐的似乎是指在那之前，老人早就见过华长歌了。

这句话又不好接，华长歌饮下酒，把空杯往桌上一放。

老人慢吞吞地再次斟酒，借此掩盖嘴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华少主，是本帮主呀，雷正天，还记得吗？”

什么？

华长歌差点被带着酒味的一口口水给呛死！偏偏她还不能在这么多窥虚镜监视下露出太过激烈的表情，直把她一张绝美的脸蛋扭曲的快要破相了！

居然是雷正天？黑焰帮的帮主！

易容？

那没有武功的事……

“哈，小心呛死，外形容貌可以改变，武功自可用银针封穴来禁制住，快喝酒吧，你表情太夸张了。”许是当帮主习惯了，雷正天的口气纵然使劲压低着显得苍老，也还是能听出其中的狂傲，而且，还怪华长歌太大惊小怪了！

搁谁，谁都受不了这种打击吧？华长歌和雷正天其实就只有一面之缘，要说熟悉根本算不上，但是雷正天和他黑焰帮处处相助华长歌，除了原因不明外，华长歌对雷正天和黑焰帮始终存着一份感激。

虽然黑焰帮的左使蔡珐峥曾说过雷正天来了妖王城，华长歌也打算亲自当面向雷正天讨要那块被麻雀盗去的百炼石，但是，她从没想过会在王庭和雷正天相遇啊，而且，是在这么可笑的境况下，以陌生人的面貌相遇！

这个境况的确可笑，华长歌女扮男装浑水摸鱼，雷正天也易容成了耋耄老人，华长歌顺水推舟当上第九十九位妖主，也就是妖王的第九十九个“男妃”，而雷正天则用银针封穴禁制武功运送潋滟酒进王庭，在这里伺候这位“男妃”……

苦笑着摇摇头，华长歌端起那杯潋滟酒，一饮而下，真有点被命运摆布而局中人浑然不知的无力感。

“少喝点，这酒里有……哦，你不怕，喝吧喝吧。”雷正天完全遮掩了那张阳刚霸气的面孔，满脸皱纹看起来和真的一样，刚想提醒华长歌酒中有料，却猛然想起华长歌曾经洒落在他脸上的一滴毒血，便中途改口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华长歌没有再怀疑“老人”的身份，因为雷正天在说上面那番话时，恢复了真实声音，而能知道她百毒不侵的，只有熟悉她的人。

“帮你拿百炼石。”

“你……”这个答案使得华长歌一怔，要说，她和雷正天真的没什么太深的交情，雷正天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呢？甚至，雷正天能在她来妖王城之前，就先来妖王城踩点，为什么他会未卜先知般知道她需要妖王城这块最大的百炼石残料呢？

雷正天不想华长歌对他心存戒备，简单解释道：“家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曾祖，曾在少年时任大翼国一军先锋，因为共生妖蛊而狂性大发，居然逃离军帐回到家中屠杀亲友，当时正有一超级强者接手共生妖蛊事件，勇退妖兽大军后，立刻为共生妖蛊的牺牲者做善后，若没有他及时赶到我家，家祖和家父等亲人就全部遇难了。”

“是……”华长歌习惯性地打断别人说话。

可惜，雷正天不是楚涟川，也不是墨晖和衍波，他没那么宠惯着华长歌，根本不管华长歌是不是要开口，径自接道：“没错，他就是你家高祖华天隐，华前辈与人为善，施恩不图报，却在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三百年后，腥风血雨再临，能够扭转乾坤之人需要协助，如果可以，就为她谋取百炼石吧’，所以，我们全家在之后的岁月中就想尽办法打听百炼石的下落，终被我得了一小块……”

这一小块就在华长歌的袖里乾坤中，只是雷正天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也就识趣地没有再打断他。

“而知道妖王城有最大一块百炼石，是因为一个家伙的提醒。”雷正天这时已不知在给华长歌斟满第几杯酒，他没有去数，全部精力集中地避免窥虚镜照到他嘴唇阖动上，语速尽量平缓，咬字也尽量清晰，免得华长歌听不真切。

面上恭敬地看华长歌又饮下一杯酒，他上前倒酒，继续说道：“这个家伙就是红袍教主柳千影，那夜你让我和他一起去相助楚涟川，他说知道我这么多年在寻什么，便给了我妖王城有百炼石的下落，虽然我和他正邪不两立，但是平常也没什么冲突，而且，我对于柳千影的品格，还是比较欣赏的，所以，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