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鲁奇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0:09
|本章字节:11364字
五)寿衣店老板
卢舒回到家时,发现对街的地方新开了一家寿衣制花店,就是给死人做衣服、制花圈的地方。她看着那家店面觉得极不舒服,怎么一夜之间,竟冒出来了这么一家店。
那黑白相间的牌匾,感觉阴森森的。
寿衣店门口坐着一个牵狗的老头,他低头看着狗,那条狗是黑色的,正奋力地想挣脱绳索去找什么东西,旺旺地抱怨个不停。
那个老人看到卢舒走了过来,把牵狗的绳索往手里拉了拉,抬起了头,他的脸红一块白一块的,右脸的地方有块白癜风,形状像美国地图。
卢舒感觉到有股非常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四周,这个老人的身形怎么会这么熟悉,那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感再次袭来,她突然想起海上救她的渔夫,还有那个恐怖的司机,除此之外,还非常像一个人,到底是谁,她想不起来,这个人似乎正躲在她心灵深处,不肯露头,怕一露头就会被卢舒揪出来。
她走到街对面家门口时,不由得回头望了一下寿衣店,发现坐在那里的老人不见了,狗也没有了,寿衣店的大门紧闭。
回到家,母亲递给卢舒一张汇款,又是那个每月定期的汇款,这次汇款人地址竟然是在本地的邮局,而且这个邮局距离卢舒家不到三百米。
这个汇款人难道是寿衣店老板?
卢舒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余桐。第二天,便将汇款单交到余桐手中,当时,余桐刚从医院回来,风尘仆仆,蓉光焕发。
卢舒说:“又有了新的发现?”
“当然,那个被刺的青年醒过来了,并且告诉了我那个杀他的人的长相。”
“是谁?”
“是你的男朋友。”
“他为什么要杀人?”卢舒说。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他不是主动是杀别人,而是有人雇他杀人,而雇主就是被杀的对象。”
卢舒瞪大了眼睛,“自己求人杀自己?”
“是这样的,被刺的青年家在外地,一年前,购买了一份巨额保险,最近,他发现自己得了白血病,他是个怯懦的人,既不想忍受疾病带给他的痛苦,又不想为治病花掉太多的金钱。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认为将不久于人世,便雇人杀掉他,既可死个痛快,又能得到的巨额保金留给女友。”
“心理变态!”卢舒听后非常气愤。
“不是心理变态,只是一个人的极端做法而已,有点可悲。”
“下一步,你要做什么?”
“去找到杀死海滩青年的那个凶手,线索已经有了。”余桐对卢舒晃着那张汇款单,信心十足,“先去看看这家邮局。”
卢舒跟随余桐去了那个离家很近的邮局,邮局工作人员看到那个汇款单马上想起了汇款人,工作人员对此印象特别深,因为这么近的距离汇款实属罕见,他记得那个汇款人是个老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戴着眼镜,像个退休老干部。
“他的脸上没有白癜风吗?”卢舒追问。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说他能肯定,那个人没有白癜风。
卢舒有点摸不到头绪,“可是,我还是怀疑那个寿衣店老板,感觉渔夫、司机和他应该是一个人。”
“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真的是一个人所为,那就太离奇了,还是亲自去见识一下吧。”余桐说。
六)楼梯上有人
余桐和卢舒来到寿衣店时,发现店门关着,里面空无一人。
夜里,卢舒的母亲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她盯着那粉红色的窗帘说:“你的父亲回来了。”
“他在哪儿”卢舒发现母亲哭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这几天总会梦到他。”
“这只是梦,父亲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好吗?身体要紧。”卢舒感觉母亲明显消瘦了,她已是满头银发,她真的老了。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睡着了,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卢舒却无法入眠,她还在想着楼下的那家寿衣店,这时,已是零辰二点。
她走到窗前,看到天边挂着一轮残月,楼下黑洞洞、静悄悄的。
她走进厨房,冲了一杯咖啡,坐在明亮的灯光里喝了起来。
她喝了几口,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好像是从楼梯里传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那声音变得超乎寻常地清晰,似乎最后就停在了卢舒家的门口。
她的心怦怦地跳着,一动不动,她静静地听着,连口中的咖啡都忘了咽下去,她有点错觉:既使是像咽东西那么一丁点声音也会将那个人吓跑的。
于是,她抬起脚,慢慢地走向玄关,她把耳朵贴在了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楼梯里很静,察觉不出有什么东西来。
她轻轻地打里面的门,把眼睛凑到了猫眼上。
楼梯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她将慢慢地将手伸到了开门处,猛地按下了开关。
楼梯里的灯亮了,就在灯亮的一刹那,她看到有一个黑影在楼梯里闪了一下,然后,她听到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她开门就追了出去。
追出小区,那个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卢舒穿着拖鞋,慢慢走出小区,在街道上,她一眼便看到了点灯的寿衣店。
寿衣店的门口摆着一只鲜艳的花圈,店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紧张地忙碌着。
她感觉奇怪,寿衣店白天是关门的,怎么晚上又开张了呢?
刚才楼梯里的那个人会是寿衣店老板吗?
她走了寿衣店,看到那个白癜风老人正在扎花,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彩纸和制作到一半的花圈。
“你家死人了?”老人埋头说。
“没有。”卢舒说。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老人似乎很不欢迎她。
“想知道你为什么白天不营业。”
“白天没有心情工作,我喜欢在夜里为死人做礼品。”
“哦,你刚才看到一个人从小区里出来吗?”卢舒说。
“没有。”
老人很不友善,说话时从未抬头,卢舒只好独自走开了。
没走几步,卢舒感觉有点不对头,她转过身,再次看了一眼老人的脸,不禁令她大吃一惊,老人脸上的白癜风怎么不见了?
她转过身,抬起头,看到楼上的窗户亮了,她的母亲正站在窗口望着她。
母亲那平静的表情令她很意外,她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突然站起来了呢?
她有种感觉,母亲一直隐瞒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是母亲辗转反侧,日益消瘦的重要原因。
次日,卢舒又听到了楼梯上的声音,这次她没有出门,而是站在窗口盯着寿衣店的门口。
不一会儿,那个老人从小区里走了出来,回到了寿衣店,又开始在午夜做起花圈了。
事情已经很明了,那个老人就是楼梯里的人,可是为什么总徘徊在自己家门前呢?
几天后,又有人被杀害了,死者的身边又出现了写有“换命重生”的字条。
换命重生这四个字被人们广为流传。
卢舒去公安局找了几次余桐,可他都不在,警察说他去渔村了。
他去渔村干什么?
她第三天去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余桐,他似乎已经胸有成竹,脸上的阴郁已消失殆尽。
“我认为寿衣店老板非常可疑。”卢舒说。
“我知道。”
“他每天夜里都会藏在我家的楼梯上,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的男朋友找到了吗?”余桐说。
“还没有,他一直都没有消息。”
“那好,我们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卢舒惊讶地望着余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寿衣店。”余桐说。
七)两个人的迷失
来到寿衣店时,卢舒看到店门口已经停满了警车,几名警察正押着一个老人上车,由于老人低着头,卢舒没有看清老人的脸。一个警察走到余桐面前报告:“犯罪嫌疑人已经抓捕归案了。”
老人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卢舒的男朋友。
卢舒目瞪口呆地看着,对余桐说:“原来你早有准备。”
“是的,我不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让你亲眼看到两位亲人被抓的场面。”
“我可不认识那个老人!”
“你再仔细看看。”余桐把卢舒带到警车旁,对她说。
透过警车的玻璃,卢舒隐约看到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冲上前去试图拉开车门,被余桐拉住了,“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说不愿意见你。”
警车走后,卢舒看到母亲正站在街对面,泪流满面,她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丈夫被警察抓走。
“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吗?”卢舒对余桐说。
“好的,十年前的那次沉船事件,你父亲并没有死,他在海上飘流了一段时间,被一艘货物救起。那是艘走私船,船主是个黑帮老大,势力很大。你父亲上船后被监禁了几天,后来,黑帮老大看他比较老实,便收他做了船员,那是一个庞大的团伙,组织严密,没有人敢违抗黑帮老大的命令,组织里的成员都不能见家人,因此,他所赚的钱只能定期寄给你们母女。他想逃脱,却已习惯了那种黑暗的生活,并且成为一名杀手。”
“后来,他回到了这个城市,编造起了换命重生的传闻,以迷惑人们,转移警方的视线。”
“那我的男朋友呢?”卢舒说。
“他也是个杀手,他知道自己不会给你带来幸福,又怕你知道真相,伤害你。由于他和你的父亲同在一个组织中,所以只有借助你父亲的力量,让你认为他已经死了,你所看到男朋友胸上插的刀子,只是一种假象。当天,真正被杀害的,是海滩上的那个年轻人,年轻人雇你父亲杀他,因为他想让女友得到一笔保险金,他得了绝症。”
“在海滩你看到的那个瘦削的长臂人就是你父亲,他将奔跑的你打晕,又将你弄到船上,制造出海上被救的场面。接下来,你碰到的司机、寿衣店老板都是一个人——你父亲。”余桐说。
“那父亲是怎么变化成三个人样子的呢?”
“变脸。一种民间艺人的绝技。被你的父亲偶尔学到后,加以利用,将原来的脸谱变换成人像,这样可以随时变换不同的脸,从而将真实的脸掩盖起来。”
“你是怎么找到父亲的?”
“最初,听到你说被人救起,可这片海域是从来没有渔船的,这引起了我的怀疑。后来,经过调查,在一个渔村终于找到了船主,他所描述雇船人的体态和你说起的渔夫很像。因此,我推断渔夫杀人的嫌疑最大。你的母亲说听到你父亲在喊她,当时,我并相信,这倒给我一个启示——你的父亲真的没有死。为了证实这个推断,我走访了你们从前的亲友,了解到你的家庭并未因父亲的死而贫困,反而过得比以前更好,这引起了我的怀疑。特别是在得知有人给你家寄钱后,我更为坚定地认为,那个寄钱来的人,极有可能是你死去的父亲。一次翻阅你父亲资料,发现他曾得过游泳比赛第一名,是个游泳健将,这说明海难中他的生还的可能性很大。”
“在听完被害青年女友叙述后,我得出两个结论,一是你的男友没有死。二是你的男友是杀手。三是他和你的父亲一样在躲避着什么。细细想来,他和你的父亲息息相关,在海滩上,他没有死,说明凶手要杀的人并不是他。他和凶手可能是合谋,当然也不排除他被杀死后被抛入海中的事实,但是,女孩的叙述推翻了这个想法。”
“接下来,通过在你身旁发生的一些怪异事件,可以看出,凶手就在你的身边保护你,能如此关爱保护你的人,只有你的亲人,比如:父亲。没想到,你的父亲竟搬到了你家对面,这只能说是自投罗网。”余桐独自叙述着,卢舒的表情冷默,有点追悔莫及的神情,“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他。”
卢舒转过身,看着余桐,说:“他现在的脸是什么样子?”
“你记忆里的样子,在监狱里已经没有变脸的必要了,他现在很后悔,整天问别人,‘我可以和你换命吗?’命运是自己的,只有通过自己努力才能改变命运,有句话说得好,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有件事求你。”卢舒说。
“说吧!”
“将那个黑帮老大绳之以法。”
“我们正在努力。”余桐说。
卢舒是看到父亲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望着地板,他的头发全白了,而且掉了很多,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神态落迫而悲凉。
卢舒看了心酸,把黑毛玩偶小狗递给狱警,托他转交。记忆里父亲非常喜欢小狗,并把养的狗取名叫“舒舒”,父亲爱她,她也爱父亲,只是这份爱使父亲背负了十年的苦难,他害怕自己的妻女受到黑帮老大的伤害,只能在犯罪的道路上踽踽独行。从此以后,父亲可以以真面目示人了,不再是一个变脸杀手。
她想去看看男友,但她没有那么做,不想让他没有面子,只要彼此曾经爱过就足够了。
她走出监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当她走到一栋大楼楼下时,一张纸条飘落到了她的脚边,她捡起纸条,发现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换命重生。”
她转过身,发现在远处的街角站着一个人,她突然想到了那个黑帮老大。
她拼命地奔跑了起来,高跟鞋在马路上发出了“吧哒吧哒”的声响,她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海滩,汹涌澎湃的潮水似乎正向她的脚面扑来,夜风吹得她瑟瑟发抖,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只有奔跑了,她知道,今天不同于海滩那天,那天,跟在她后面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他不会伤害自己,而今天的这个人就不同了,他会是谁?她会放过自己吗?
她的鞋丢了。
她赤脚奔跑在无人街上。
她知道,如果想活下去,就要不停地奔跑,像阿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