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莫穿过游泳馆的步行横道走了出来，里面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和警方严肃的脸孔让他难以忍受，尤其是那个矮个子穿着整齐的黑色马甲与领带的卷发男人，他似乎盯着自己许久，蒙莫懒得和他对视，这种不讨好的事情没有必要去做，现实生活的警察怎么可能像里那样犹如先知一样去推测凶手，大部分都是心理学家和仔细的观察者，他们靠着经验来判断犯罪者的心理，说起来无比玄妙，其实道理十分简单而已，像对话之中无意识的眼球瞄像右上方，经常舔嘴唇，不知道如何放置自己的手或者下巴不经意地抬起都是被警察看在眼里认为你在说谎的证据，而说谎者大多数都逃不开犯罪的原意，所以要让警察不怀疑，那就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罢了。

那个喳喳呼呼的女警和烟枪警官根本不足为患，自己只要别去招惹那个根本不像警官打扮的家伙就是了。

经过老师像警察诉说自己的病情后，蒙莫心安理得地走出了人群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先回去了，头有些疼”室友很有兴致地想和他谈谈谋杀案他则笑了笑敷衍过去了，一个人步行回到寝室，难得的安静让他觉得很舒服，他一下子躺倒床上，哼着那首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歌曲。

“我不停地游，蓝色的阳光从身边溜走，

挥霍着神的赐有，只为抚平你的哀愁，

即便身躯化为海底污垢，也要为你的笑容守候，

但为何你总是紧闭着双眸，难道是我做的还不够？

在每一个礁石上都刻着我的思念，像饮着无法喝醉的醇酒，”

虽然我无法选择死亡的时间，但好歹要决定死亡的地点。

是蓝色的海吧，如果生命即将燃尽，那里作为归宿是再好不过了，说不定可以再次遇见她。

那是我的幻觉么，不，太真实了，可是为什么和她的感觉总是如影子般一样的存在，如此之近，却又如此飘渺虚幻。

“如果可以找到你，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肉体和灵魂，皆不重要，纵使堕入为鬼，也毫不后悔。”蒙莫低声吟唱着，眼皮逐渐沉重起来，慢慢有些睡衣。

没过多久，走廊里热闹起来，耳边渐渐传来了俗世的声音，蒙莫有些倦意知道他被寝室里的杂音吵醒，发现其他人也回来了。

“宁为地狱的王，也不做天堂的臣子么？”一个爽朗的声音像凉风一般吹进蒙莫的耳朵，蒙莫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微笑起来。

“我说你怎么不辞而别，也不告诉我一声。”那声音近了一些，带着微微的责意。

蒙莫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家伙还是那副不知疲倦的笑容，蒙莫猜想他两边眼角的皱纹一定出现的很快。

“我说高乔，你怎么也回来了？”

被唤作高乔的男子忽然一屁股坐在蒙莫腿边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篮球队考试如何了。”蒙莫顺嘴问道，早上高乔像老师请假，因为篮球队需要在一年级生里招一些有前途的球员，高乔是蒙莫的同班同学，高中时代虽然成绩不佳，但是篮球却非常厉害。

“别提了，居然被我考上了。”高乔的回答让蒙莫啼笑皆非。

“考上居然还一脸苦相，你这家伙存心要来气我这个运动白痴么？”

“蒙莫你不知道，我压根不想和那帮家伙打篮球，故意失误好几次，传球直接朝着脸，结果教练说我有约翰逊的潜质，传球像传销一样不讲套路而霸道，还说重点培养。”高乔痛苦地将双手枕在后脑勺躺了下去。

“这也不错啊，篮球队总是可以吸引很多女孩子。”

“我倒是不怕，倒是你还不打算找个女孩么？像你家这么有钱，长的又让女性一看就激起母爱的样子，怎么还单身啊，告诉你，大学就像交钱的旅馆，很多设施不用就浪费了。”高乔带着些许轻浮地拍了拍蒙莫的肩膀。

蒙莫唯一对高乔有些不满的就是高乔这种浪荡公子的言行，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其实人并不坏，只是有些花心而已。

“暂时不去想吧。”

“我看你还是在找那位美人鱼么？别发痴了，那不过是传说而已，怎么可能是真的呢？”高乔劝道。

蒙莫忽然站了起来，脸色如霜，床上的高乔，高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但也不说话，依然躺着看蒙莫。

“够了，我不想谈这些事。”

“哼哼，难道是说浴室里死去的mermaid（女性游泳健将，也有美人鱼的意思）让你心痛了？”

“我不想重复自己说过的话，不要逼我下逐客令。”蒙莫伸出手指了指门口，高乔叹了口气，笑眯眯地爬了起来，伸出手勾住蒙莫的脖子。

“你生气的样子倒是很像女孩般可爱啊，如果你真是女的我一定会被你弄得神魂颠倒，哈哈。”高乔又笑了起来。

蒙莫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又被高乔猛地在后背击了一掌。

“哈拉，别生气了，都是开玩笑的，你还不了解我么？说话像放屁一样，随风而去了，去吃饭吧。”高乔又恢复了爽朗的样子，蒙莫也不好再说什么，跟在高乔身后朝食堂走去。

“话说你那无法下水的旱鸭子身体特制倒还不是只有你一人呢，连游泳池都惧怕的怪人居然在我们班有两个。”高乔转动着筷子，不经意地提及到。

“哦？”蒙莫有些好奇。

“看，就在那里，那个长头发的女孩。”高乔用筷子指着蒙莫身后，蒙莫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黑纹短袖毛衣的女孩，一副瓜子脸，正低着头吃饭。蒙莫觉得女孩忽然有了些亲切感，或许同样体制的缘故吧。

“为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干什么不去自己问问，据说她从不参加游泳课，好像是遇到水就会产生恐惧感，说不定，她是人鱼哦。”高乔又开启了玩笑，忽然发现失言，正准备被蒙莫责骂，结果蒙莫忽然有些出神。

“你的意思是说碰到水腿就会变成鱼尾么？”蒙莫忽然用怪异地表情问高乔，高乔也突然语塞了。

“喂，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电影上胡扯的情节怎么也相信了？”

“人鱼本身也是传说中的东西吧，就像那些和童话写的一样，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存在，但也拿不出证据证明不存在啊。”蒙莫认真的样子有些好强，高乔摇了摇头。

“你的确有些神经了，我说了你连续几次落水也没有事并不代表就真的有人鱼救了你。那只是你运气好罢了。”

“去试试吧，没关系，大不了晚上我请客宵夜，学校后面的韩国烧烤店。”蒙莫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

“二十串。”

“哈哈，成交。”高乔躺着口水无耻地的样子颇有几分痞子味道。

旁边的人也凑了过来，纷纷表示见者有份，结果都被高乔用拳头吓退了。

“他在看我。”

海华觉得脊背上有针刺的感觉，赶紧低下头吃饭，脸颊也有些发烫，虽然蒙莫和自己只有几米远，但看着他的肩膀总让海华觉得两人之间的沟壑如此之深。

她已经仰望蒙莫的后背整整三年了。在高中像明星般的蒙莫从来不曾注意过海华，海华总是将自己藏在乌黑的长发后面，或者人群里，把自己当做一条沙丁鱼群里小鱼。

但是刚才蒙莫居然回头看了自己一下，还好他转头的动作也是那么优雅缓慢，所以才让自己有时间低下头装着吃饭，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华才小心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蒙莫和那个高个子男孩已经走了，海华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被发现，但是也有些沮丧。

为什么总是开不了口呢？

这时候海华又想到件可怕的事情。

难道蒙莫知道了？

不，绝对不可能的。海华随意地吃下几口饭，然后匆匆走出饭厅，可是没想到刚出门蒙莫居然就站在对面的楼梯口，慵懒地靠在柱子上，看样子似乎在等人，海华低下头抱紧饭盒急匆匆地走过去。

那一米，好漫长。

这一秒，仿佛停住了。

当海华的身体刚刚迈过蒙莫，忽然觉得身体左边一凉，她还没意识到那是高乔浇过来的一盆水。

海华的毛衣立湿透了，还有那条牛仔裤和黑色休闲鞋。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和蒙莫一起的那个男孩端着脸盆满脸慌张的对这海华道歉，海华认出了他，看在蒙莫的面子上，海华拼命摇着头表示没事，只想赶紧离开免得让蒙莫看到自己的丑态。

可是蒙莫却走了过来，关切地蹲在自己脚下。

“同学真不好意思，这家伙总是毛草的厉害，你的鞋子都湿了，不如换下来吧。”蒙莫抬起头笑了笑。

海华像触电般的挣开了蒙莫的握住自己小腿的手，然后飞一般的跑开了。只留下蒙莫和高乔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下死心了吧？”高乔转动着脸盆，“这是不爱说话的女孩子啊，好羞涩呢，这种类型的很难找了，干脆我帮你追她吧。”

“没兴趣。”蒙莫恢复了一脸默然的样子，又带着些许失望。

“她的腿可是好好的哦，没有变成鱼尾巴吧，我劝你死心吧。”高乔伸出手拍在蒙莫肩膀上。

“不，淋湿身体就会露出尾巴的确只是现代的三流编剧杜撰罢了，其实还有更见效的。”蒙莫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说着，高乔有些迟疑地望着他。

“你没事吧？”

“我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她，那歌声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我相信她就在我身边看着，保护着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会找到她！”蒙莫握紧了拳头，朝着前面走去。

高乔歪着脑袋看着蒙莫的背影，忽然从嘴里吐出几个奇怪的词语，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八百比丘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