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南飞
|类型:惊悚·悬疑
|更新时间:2019-10-06 10:57
|本章字节:12510字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两个是什么人?”一连串的变故让这位美国来的fbi措手不及。门外的欧阳嘉和李宁正试图用枪轰开门锁。
天花板是封死的,而气窗太小,人无法通过。
两个人四目相对。他们已经被逼入死角,无路可逃。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缴枪投降,要么举枪火拼。
洗手间门外,欧阳嘉和李宁更换弹夹,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李宁一脚踢开了洗手间的门。随着五发子弹射出,他和欧阳嘉一前一后冲进洗手间。
一进门就看到赤身裸体坐在马桶上的老樊,此刻,两人已经无暇顾及了,只见墨绿色的浴帘后面似乎藏着人,李宁开了两枪。
没有动静。
欧阳嘉和李宁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浴帘。
就在两人正要揭开浴帘的时候,坐在马桶上的“老樊”突然往前一扑,一头栽在欧阳嘉背上,将她扑到在地。
欧阳嘉“啊”地叫了一声,手枪滑到洗手间的另一端。
李宁正回头去看,突然“哗啦”一下,比尔从浴帘后面的浴缸中跳出来,湿漉漉的脸上和身上还沾着红色的玫瑰花瓣,他飞起一脚,将李宁的枪踢飞。
李宁就地一个打滚,正要捡回枪,比尔手中乌黑的枪管已经对准了他的头。
“不要开枪!”陆凡一高声制止比尔。
老樊几乎被子弹打烂的尸体倒在浴缸里,原来刚才陆凡一假扮老樊坐在马桶上,而老樊的尸体则被比尔立在浴缸里充当靶子。陆凡一光着身子站起来,扯下肩膀上挂着的老樊的肠子,然后拿出藏在门后的衣服,走出洗手间,飞快地套上。
“不许动!”比尔的枪口对准欧阳嘉和李宁,人一步步向门外退去。
“现在怎么办?”比尔退到陆凡一身边,低声问,眼睛却一刻不敢放松地紧盯着趴在地上的欧阳嘉和李宁。
陆凡一沉默不语,穿上长裤扣衬衣后,他重新走进洗手间,弯腰捡起欧阳嘉和李宁的手枪,然后,退回到比尔身后,目光定定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欧阳,相信我,我是被诬陷的。”
“闭嘴!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我真恨我自己,怎么没有早点看出你的真面目!”欧阳嘉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声音严厉,“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凡一叹了口气,英挺的剑眉皱起,深深地看了欧阳嘉一眼,毫不迟疑地和比尔离开现场。
欧阳嘉和李宁飞快地追出房间,正好看到陆凡一和比尔乘观光电梯下楼,而旁边的电梯还停留下十三楼没有上来。而他们在十八楼。
透过电梯玻璃,欧阳嘉看到陆凡一正抬头看着他们,复杂难解的目光像穿不透的重重迷雾,静静地望过来。
“该死的!”她狠狠一拳砸在玻璃门上。
李宁站在她旁边,一时间千头万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等他们乘坐电梯下到一楼时,正好看到比尔驾车离开停车场。
“快上车!”欧阳嘉启动车子,正要踩下油门追上去,却发现车胎竟被人用枪打爆了。
“混蛋!混蛋!混蛋!”她气得直砸方向盘。
开车回吉姆先生的乡野宅邸,陆凡一一路沉默。他在职业生涯里遇到很多大大小小的案件,但从未有哪一宗案子像现在这样,充满了陷阱和重重迷雾,凶手似乎给他掘了很多散兵坑,只等他自己往下跳,这种想法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开上弯弯曲曲的乡野小路时已经是午夜了,比尔扭头看了一眼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的陆凡一,问:“你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一天没吃饭,我的胃快磨穿了。”陆凡一自嘲一笑。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比尔也笑了,“现在要是能喝一大杯啤酒,吃点北美小牛排和墨西哥烤肠就好了。”
“给我来一张东北煎饼果子就够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比尔突然开口:“fbi用你提供的方法,破解了农夫死亡密码,你绝对猜不到结果是什么。”
“既然猜不到就别让我猜了,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转不动了。”
“密码实际上是一组坐标,对应德州一个偏僻小镇的某栋老旧的民房,在那里,fbi发现了农夫的妻子。显然,她已经死了很久,开门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尸臭。几个fbi探员看到她的容貌时,落荒而逃。”
比尔绘声绘色的讲述,让陆凡一几次都觉得心脏狂跳,头皮和脖子上汗毛直竖,他没有想到,自己一次无心之举,竟然牵连出这么大一桩案子。
他仿佛站在比尔讲述的那栋民房外面,推开锈迹斑斑的小铁门,穿过杂草丛生的院落,走进客厅。映入眼帘的是脏污的枕头、散置在沙发上的灰色毛毯,桌子上摆着空了的咖啡罐,有一支体温计和几瓶止痛药。这种状况显示,屋子的女主人经常身体疼痛,然后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寻求慰藉。最后,她终于连沙发也下不了了,那里成了她的陈尸之所。
也难怪fbi探员会落荒而逃,农夫死去的妻子全身长满浓疱,像石灰一样坚硬灰白,而她四肢和脸上的脓疱比躯干上的更浓密,瘙痒使她忍不住用手去抓,造成脓疱破裂,多重感染。
很快,法医来到现场,刺破脓疱,涂抹在载玻片上,然后放在高倍显微镜下观察,当场诊断这是地球上几乎绝迹的重症天花病毒。最后,实验室得出权威的结论,这不全是重症天花病毒,而是将其他病毒的dna并接到天花病毒基因组中的一种全新的病毒。
这下麻烦大了!
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所和美国传染病控制中心马上介入,接触尸体的人被迫全部隔离,包括六名fbi探员和两名法医。这宗案子在当地引起了极大的恐慌。美国政府封锁了那个小镇。
“怎么越听越像生化危机呢!”陆凡一好奇地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没错,这是现实版的生化危机。”比尔说,“引发传染病的冷冻病毒已经找到,标签上写着一九四五年,地点是日本长崎。那里的实验室在二战时期曾做过天花突变菌株的研究。很显然,二战结束后,有一些冷冻病毒没有销毁,而是保留下来作为研究之用,最后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拿走了。”
“这与那名农夫有什么关系?”
“如果农夫只是农夫,那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也就不会有fbi来找你。那位农夫的真实身份是美国传染病控制中心的专家,因为一直得不到重用而郁郁寡欢,最后发生了一起事故,按理说与他没有一丝关系,就因为他是专家,所以受到了牵连,被迫离职,回到他父亲的农场。但是,临走的时候,他顺手偷走了一些研究用的冷冻病毒。”
“这些年来,他一直保存着这些病毒?”陆凡一不敢相信。
“这并不难,他娶了一位当地的医生为妻,而他妻子工作的医院恰好有液态氮冷冻存储设备,所以,他把它们保存下来了。他始终认为某一天,他会开始某项重大计划,说不定会获得诺贝尔奖造福人类。他将获得空前的荣耀。”
“所以,他用自己的妻子做人体实验?”
“看起来是这样。”比尔说,“他喜欢被重视的感觉,他会想象,一个丈夫如果年纪轻轻就遭丧妻之痛,会引来什么样的关注。那种幻想使他亢奋,于是他在脑中拟出计划,某个周日的傍晚,他实行了他的计划。他的妻子感染病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别人永远无法得知,但那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那个案子永远不会上法庭,那个可怜的女人已经死了。”
“那位农夫,不,应该说是传染病防治专家,他将妻子囚禁在某个偏僻的小镇,然后暗中观察她的症状?”陆凡一问“应该是这样。”比尔点头。“他们有孩子吗?”
“几年前还有个孩子,死于婴儿猝死症。”
“很奇怪的是,连这位传染病防治专家自己也死了,而且尸体上没有任何伤口。”
“这是验尸报告最令人费解的地方。”比尔说。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死的时候还特意留下一段密码作为线索。”陆凡一再度开口。
“对他死亡的原因,以及为什么要用密码做为线索,目前暂时还没有任何结论。照我看,这个混蛋是想出名想疯了,不惜拿自己开刀。他只是个自我迷恋、神志失常、对声誉永不满足的家伙,渴望引起别人的关注,他越来越清楚,怎么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与他接触过的人都被他毁了。对他而言,他的妻子只是一颗棋子,所有关注他的人都是他的玩偶。很有可能,他的孩子也是被他弄死的。”
谈论这么一个疯子让人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陆凡一索性闭了眼,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听了农夫的故事,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讲讲今天发生的事了?死在十号总统套房洗手间的那个人,似乎和你有关系?那两个警察是来抓你的?”
“很快就到了!”陆凡一不愿多讲,指着不远处的宅邸说,“还是想想一会儿怎么向吉姆先生交代吧!”
看到比尔和陆凡一混身是血地走进客厅,吉姆震惊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女儿呢?”
“吉姆先生!”陆凡一冷静地说,“现在的局面非常复杂,我猜,你女儿艾丽已经被人绑架了!”
“该死的!”吉姆忍不住地大声咒骂,“陆警官,在我还对你保留最后一点耐性之前,你能否解释一下破译密码的过程。”
“可以。”陆凡一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过那张写了密码的便签,声音平静地说,“其实最后一句话,根本就不是什么交赎金的地点和联系方式,而是解开密码的密钥!”
“什么?这句话是密钥?”吉姆先生不愧是反应相当快的人,马上就问,“那密码是什么?”
“第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密码!”陆凡一肯定地回答。
“怎么可能?”比尔反复看了看这两句话,“ikidnapyourellie!明明就是‘我绑架了艾丽’的意思!”
陆凡一摇摇头:“刚拿到这个密码,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看,这一句话有明显的语法错误,kidnap这个单词居然没有时态。”
“也许绑匪是个中国人,不懂英语。”比尔质疑。
“那ellie中间的那个点你又怎么解释?”陆凡一问。
“可能是打字的时候无意中打多了一个标点符号,这应该不是问题的关键。”比尔说出自己的看法。
“如果是打字的时候多打了一个符号,为什么不重新修改呢?”“也许没时间,也许……”比尔耸耸肩。
“也许是故意弄错的,因为这是密码的需要。”陆凡一打断他的话。
一阵沉默。
“我认为第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密码,而要解开这个密码的密钥,就是下面这句话。你们fbi的密码专家把密码和密钥都弄反了,当然解不出来。”陆凡一认真地说。
“你是怎么解开的呢?”比尔对这位中国警察不禁多了几分钦佩。
“其实很简单,第二句话一共有三十三个字母,所以我很容易就想到了一句最有名的全字母句。”陆凡一说,“这句话就是hequickbrownfoxjumpsoverazydog。”
“敏捷的棕狐狸跳过懒狗?”比尔脱口翻译出来。
“对,把第一句话一一对应到第二句全字母句,我们就可以得到这个密码的替换规律,也就是密钥。”
“什么意思?”吉姆不明白陆凡一在说什么。
“我们对照一下,就可以根据这个规律来翻译第一句密码了。”陆凡一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密码破译过程。
“根据密钥,替换过来的密码就是……”陆凡一在纸上写下了答案。
iliveinhilonnio!
“重新排列一下就是iliveinhilonnio”陆凡一继续说:“大写的io可以看做数字‘10’,而‘n’这是单词是‘no’的缩写,这也是为什么‘ellie’中间多了一个点的原因,所以答案就是——我住在希尔顿酒店十号房。由于希尔顿酒店只有总统套房才以第几号房间表示,所以,艾丽的意思是,她住在希尔顿第十号总统套房。”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吉姆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一开始以为艾丽是想让张乐读懂这个密码后去希尔顿酒店找她,因为她知道张乐的电话一定会被你们监听,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通知他。同时这个办法还能起到威胁老爸的作用,让人误以为她被绑架了。一旦张乐找到艾丽,我想艾丽就会向吉姆先生你要赎金准备私奔了,这个计划可谓一举两得。不过现在看来,我错了。”陆凡一眉头深锁。
“你哪里错了?”吉姆急忙问。
“这个密码根本就不是艾丽写的,而是真正的绑匪!”
“你说我女儿真的被绑架了?”吉姆这下真的急了。
“恐怕是的。”陆凡一回想起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一连串事故,心中越发肯定,这是绑匪早就挖好的陷阱。他在心中不断计算着凶手陷害自己的次数:割下许建东的生殖器,切断老吕指着自己的手指,在关押自己的禁闭室内杀死老李,引诱自己来到老樊死亡的希尔顿酒店总统套房。
一共四次!
最要命的是,最后一次,凶手还引来了欧阳嘉和李宁,而自己正好被他们两个逮个正着!
有那么一刹那,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抓住这个聪明又残忍的凶手。与这个神秘的幕后黑手过招接连失利,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难道他真的要成凶手的替死鬼吗?难道开膛手杰克是无法战胜的恶魔吗?
“怎么会这样?艾丽怎么又成了绑匪的目标?”吉姆痛苦得直抓头发。
一个“又”字让陆凡一打了个激灵,脱口问:“难道艾丽以前被绑架过?”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比尔插了一句,“当时艾丽才三岁,在w市内的一家私立幼儿园学习,那家幼儿园的名字好像叫……天使幼儿园,对,没错,是叫天使幼儿园。吉姆先生花了一大笔钱才把她赎回来。”
“二十年前?”陆凡一想了想,突然浑身一震,“那就是1991年啦!”似乎有一道青色的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是1991年,没错,那时候,吉姆先生刚来华投资。”比尔问,“怎么了?”
“具体是哪一天还记得吗?”陆凡一的心怦怦直跳,事情就快恢复它本来的样子了。
“二十年前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呢!”比尔耸耸肩膀,无奈地摊开手,“这些我也是听吉姆先生说的。”
“吉姆先生,你还记得二十年前,艾丽被绑架是哪一天吗?”陆凡一激动地声音有些发颤,“这对我很重要。”
吉姆在沙发上坐下来,身子发软,仿佛一夜之间伛偻了原本英挺的腰,他沉默,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艾丽是在天使幼儿园组织郊游时被绑架的,我记得好像是……”
“6月1日?”陆凡一脱口而出。
“对!就是6月1日!是天使幼儿园组织的儿童节郊游!”吉姆非常肯定地回答,“那一次,我还赞助了整个郊游的开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陆凡一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脸色发白,毫无意识地一连重复了两遍“原来如此”。他突然想明白,原来老吕留下的决定性线索不是保险柜里的那张纸,而是保险柜的密码——199161。
老吕为何要用那个日子作为保险柜的密码呢?
1991年6月1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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