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1

作者:林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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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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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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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722字

事实就是如此。


沐佳汐的代孕闹剧,让他们相识。无奈中,他不知不觉,一点一点地爱上她。于是,他想方设法留住她,让她也为他心动。她是有一点心动,但是……周文瑾抢在他前面占据了她的心。他胜在比周文瑾成熟、睿智,胜在他和她之间有一个小帆帆。突然其来的身世真相,让他们有了几个月的别离。


别离也许是痛苦的、寂寞的,但同时,别离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美化了,上升到一个神圣的高度。当日子归于平淡,再强烈的爱都有变浅的一天。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会不会对他失望呢?会不会对他没那么眷恋,留下的只有被法律束缚的责任和义务?会不会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可抹灭的代沟?


十岁的差距,三千多个日子,多少次繁花盛开,多少次月满山河……


他们的婚姻太仓皇、太无奈,没有经历过恋爱,她都没和他任性过、赌气过,他没宠爱过她。


没有坚实的基础,能造起万丈高楼大厦吗?


他忐忑,他不安,他谨慎,他忧心……


他想:只能是把之前的忘掉,从现在起,他要追求自己的妻子,直到她像他爱她这么深。他要让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新颖的。有一天,他们会成为老夫老妻,生活平静如水,但是他对她的珍恋一如初见!这就是他的梦想。


“诸航!”胸前的汗水濡湿了她的身子,他情不自禁喊出了她的名字。


诸航——一个时时扣动他心弦的美丽名字。


咣……


又是一记惊雷。


在干旱78天后,帝都的上空终于落下了雨点。


那么大的雷声,竟然只下了一场小雨。


太湖石畔一株残留的玫瑰花,终究撑不住,一片片花瓣随雨点落下,在院中飞了飞,成了一滴花泥。


长长的睫毛眨了几眨,又用力闭上,诸航还是感觉到从窗外透进来的晨光。


脑子飞快地旋转。


今天是周六,十六号。


二十个月前的十六号,她剖腹生下小帆帆。


十五个月前的十六号,她随同北京军区的工作人员,搭上去南京的动车参加联合国网络维和人员的选拨集训。


十二个月前的十六号,她在印度的孟买执行任务。小组一共五人,她和美国来的西蒙搭档。


十个月前的十六号,温哥华满街的鲜花簇簇,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首长温柔的双眼。


九个月前的十六号,莫斯科天寒地冻,那样灰暗的天空让人担心会不会有明天。


八个月前的十六号,她和驻俄使馆的参赞悄然回国。


现在,她是在军区大院中的主卧室的大床上,颈下枕着的手臂是首长的。哦,主卧室是原先的客房、书房改建的,很宽敞,特地辟出一块做了帆帆的小卧室。


原先的主卧室改做了书房,那间超大。


诸航秀气的眉毛拧了拧。


家里房间这么多,她和首长完全可以一人一间书房,互不干扰,可是首长却坚持两人共用一间。她占了书房的五分之二,首长也是,中间的五分之一给了小帆帆。那儿有块绣着动物图案的地毯,上面放着积木、玩具、奶瓶。


晚上,她和首长各自在电脑前忙碌,小帆帆自己堆积木,玩玩具。玩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看她,再看看首长。半小时后,他起身跑到她身边,小脸一抬,悄悄地吐气,小声地喊道:妈妈……


一脸讨好的笑。


看着那小样,她忍不住挠他痒痒,两人笑着滚作一团。这时,首长也会走过来,含笑在一边看着他们嬉闹。


小帆帆疯得更来劲,笑得直喘。


首长说,帆帆一点都不能接受冷落,和他一样,怕孤独。


她听错了吗,首长会怕孤独?


咚,咚,咚……密集的带点蹒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首长,有情况!”诸航腾地坐起,又被卓绍华给按回薄被中。昨晚……一场凌乱之后,他们很快进入梦乡。此刻,身上的衣衫……不太整奇。


房门被用力地推开了,撞到墙,砰地又弹了下。


帆帆小背心小短裤,光着双小胖脚,站得直直的。不说话,目光控诉地瞪着大床,嘴唇微微扁起,那眼神无比委屈,里面写着:妈妈是骗子,爸爸是坏人!


那张床四周有栏杆的,他是怎么翻出来的?


诸航愧疚得不敢乱瞟。


镇定自若的是首长:“帆帆,早上好!”


帆帆的早上一点也不好,早晨醒来,翻了个身,应该睡在他身边的妈妈飞了。


“你没有穿鞋!”首长掀开薄被,准备下床。


帆帆充耳不闻,咚,咚,咚……一路气愤走到床边。


啊,床头柜上还有一盒金光闪闪的巧克力,委屈立刻被无限扩大。


这谴责的目光,诸航真有点吃不消。“哎哟!”她突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卓绍华俯下身,她俏皮地朝他挤了下眼:“我肚子好疼!”脸转过去,向帆帆展示一张纠成一团的苦脸。


帆帆乌黑乌黑的眸子观察着她,小眉头慢慢皱起。


“哎哟,疼!”诸航叫得更响了。


“妈妈……”帆帆怯怯地开了口,小手轻轻拽着被单。


“快上来帮妈妈揉揉!”卓绍华趁机把帆帆抱上床,用手掌捂了捂他冰凉的小脚。


帆帆当真趴着,双手覆在薄被上,小心地揉呀揉。


“哇,帆帆好厉害,妈妈一点都不疼了。”诸航吧唧亲了帆帆一口,诡计得逞,笑得眉飞色舞。


帆帆那个骄傲呀,觉得满天都是阳光,忙不迭地钻进诸航的被中。卓绍华在一边无法同流合污地直蹙眉,探身下床。


帆帆的目光突然定格在首长的双腿上,接着,他又求助地看看诸航,从被中爬出来,上前摸摸那条结实、修长的腿,再摸摸自己的头发,伸直了小胖腿。“帆帆腿没长头发……”自尊心受伤了。


卓绍华不住地清咳:“帆帆,等你长大后,也会有的。”这个回答太草率,他在心中默默整理着、斟酌着、思索着,该用什么浅显的解释让帆帆听懂。


身后突地抬起一条白皙的长腿:“妈妈也没有!”


简洁明了,成功解围。


帆帆茅塞顿开。两个人都没有,那说明真理在他们这一方,爸爸才是坏的那个人。


他对着卓绍华,半边嘴角微微勾起,脸上似笑非笑。


卓绍华讶然,一个不满两周岁的小孩子咋会笑得这么邪邪的,看着挺眼熟,卓绍华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谁这么笑过。不过,帆帆得到了安抚,这个早晨就是清新而又明朗的。


诸航今天没有课,留在家写报告,他去部里开会。


诸航说:首长好好开会,不要讲悄悄话。


帆帆快速地挥了下小手,爸爸,拜拜!又嘟着小嘴,忙着研究怎样打开那只费列罗的盒子。


这一幕,让他硬生生收回目光,真的有点艰难。


儿女自古就情长,他失笑。


小喻开的车,周六的交通比平时好一点,桑拿天气里,能不外出就不外出。


车进大门时,小喻说成书记的车也刚到。


电光石火间,卓绍华双目射出凛冽的寒气,他从齿缝里森冷地挤出一个名字:成功!


航班延误了整整一个小时。


成功第一个坐上摆渡车,二十分钟后,在空姐恬美如水的眸光中,他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头等舱。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表现出绅士的翩翩风度。


后天,上海有个生殖学方面的会议,他受邀出席。会议是明天报到,他提前一天,是想先去看看成玮。成玮调去上海工作后,就没回过京,一直说忙,今天巴黎,明天米兰的。成夫人不放心,整天唠叨个没完,他听得耳朵都生了茧。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宁檬也在上海出差。


成功和宁檬默契地定位两人的关系是间接朋友。她是某只猪的密友,他是卓绍华的哥们,自然,两人也不算外人。先前,他谨守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对宁檬保持着距离。诸航出国后,有天,在酒吧遇到她,他发觉还怪想念她的,于是,就有了一个不算约会的约会。渐渐地,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但也没有特别的进展。两人奉行礼尚往来,成功请宁檬一次,宁檬就请回一次。不过,成功带宁檬去的都是北京城内的高档餐厅,宁檬带成功去的则是简约场合——肯德基、必胜客、星巴克、永和豆浆等等。偶尔,朋友们聚会,他们也会带上对方。两人玩得很欢,玩得很有分寸。这样的相处,真是没什么负担。不需要承诺,不担心明天。


宁檬过生日,成功带宁檬去商场选礼物,宁檬拒绝,我俩又不是男女朋友,送什么送呀!成功摸摸鼻子,笑了笑,他假装没听出宁檬的弦外之音。晚上,两人一起吃了西餐,开了车去郊外吹吹风,然后就送宁檬回家、道晚安。成功等到宁檬公寓的灯亮了,又盯着手机有半小时,确定没有来电和短信,才开车离开。


这夜,成功睡得不太香。天亮后,他对着窗外发了会呆。谁说过,一个人如果会发呆,那说明他的心里还有一块纯净的地方。要是他有,是留给谁的呢?


“飞机为何还不起飞?”成功不耐烦地问空姐。时间又过去半小时。


空姐朝他身边空着的座位看了眼,道歉道:“还有一位乘客刚刚安检完毕。她也是……头等舱的客人。”


成功朝后面看了看,冷笑道:“他倒是个幸运儿,迟到一个半小时,还能赶上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