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怪事又来了(1)

作者:魏晓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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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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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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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166字

阿强近来特别心烦。


一个男人,既要让老婆孩子活得舒服,又不想出汗卖力,阿强为这个真是绞尽了脑汁儿。可是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近来,他发觉局面有一点儿失控。


阿强隐隐感觉到,何水水对他有一种强烈的怀疑。


一想起那女人眼睛里的神色,他就止不住心头发紧。何水水如果知道在她的房间里藏着这么严重的秘密,会做何反应?


他也明白,面对两个各怀心事的女人,他在小楼里的处境越来越难了。


如果阿桂在老太太的授意下,继续这样意气用事地跟何水水捉迷藏,早晚会坏了大事的。可是这种冒着杀头危险、人人惧怕的事情,只有阿桂这样的女人才愿意帮他……可以说,在h市,他的所有秘密都在阿桂的掌握之中。


阿桂虽然丑了点儿,但她是死心塌地爱自己的,他相信,如果有谁敢动他一根毫毛,阿桂就会像一只小老虎一样,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的。他越来越感觉到阿桂做为女人和“同谋”这两个角色的好处,和阿桂在一起所体会到的那种带着一丝病态的温情,越来越让他感到沉迷。


阿强怀里搂着自己的老婆,一只手毫无感觉地掠过她身上那些敏感部位,心里却在不停地盘算着一个新的计划。


直到睡意涌了上来,阿强还在漫无头绪地胡思乱想着。他觉得自己是在一条又黑又长的走廊里穿行,眼前有粘稠的黑暗迎面扑过来,好像无数黑色的蝙蝠,扑扑拉拉不停地撞击着他的鼻子和脸颊。


他的两只脚一前一后地走着,如同踩在软绵绵的席梦思上面,飘飘摇摇,找不到踏实的感觉。


突然,前面黑暗中洞开了一扇门,就像在黑暗的墙上凿出来的一个洞口。门里有一束强烈的光线,直直地照在他的脸上,十分剌眼,使他无法看清那洞口里面究竟是什么。


他不由得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像瞎子那样向前平伸,企图靠摸索来确定前面是危险、还是安全。可是他的双脚还在下意识地往那扇门走去,一步一步地接近了那个令人胆寒的白色洞口。


模糊中,他看到一只黑色的手从洞口伸了出来,由远而近,越伸越长,粗黑的五指像一只巨型的叉子,直抵自己的胸口……


万分恐怖中,阿强忍不住大叫一声,脑子里“嗡!”地一下,如同电流通过。


“阿强,你醒醒啊!”


阿强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老婆的手正在他的肩上推着,他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阿强翻了一个身,抑制着疯狂的心跳,掩饰地闭上了眼睛,可是却再也睡不着。


自从朱超民出国后,他就做了无数个类似的噩梦。他知道,只要朱超民一天不回来,他的噩梦就会一天不停地做下去。


他是最了解朱超民的,这个被野心驱使得无法停下来的人,从小就梦想着做人上人,令人人都羡慕。为了这个他可以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这一点,和阿强如出一辙,也许是他们两人都是从小就没有父亲的缘故。不过阿强心里明白,自己远远没有朱超民那样的野心和抱负,也只有朱超民这种人,才能忍受抛妻别母、背井离乡的生活。


但是,朱超民同他不一样。即使出了问题,他也有路可退,大不了消失在哪个小国家的某个农场或者海岛,照样逍遥法外。可他阿强怎么能抛得下自己的妻子女儿,忍受那种亡命天涯的凄苦日子?


所以,自己只能是跟在朱超民的屁股后面做马仔,忍受着另外一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煎熬……


当听到阿桂一惊一乍地对他说,何水水可能已经发现了他们藏在她房间里的“货”时,阿强如同被当头一棒,打得晕头转向。他急急忙忙跑到何水水的房间去,想仔细察看一下隐藏在猫洞里的机关,得知没有问题才算把心放在肚子里。不料却被何水水堵在房间里。


现在阿强开始后悔一直使用朱超民留下的那个机关,往何水水房间里放那些要命的东西。其实,自己的潜意识是想把朱超民全家人都拉进来,这是一种自卫的手段,到了关键时刻,朱超民就不敢轻易把自己这个卖命的卒子抛出去……


谁能想到事情就这么被搞砸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怎样才能让何水水闭嘴呢?难道自己已经堕落到要杀人灭口的地步了么?他对这个一闪即逝的念头感到心惊胆战。


阿强从心里不想让朱家小楼里出人命案,至少现在不想。如果不小心出了这种意外,就会把更重要的事情搞砸。


就在阿强被噩梦折磨着的时候,朱家小楼里的阿清也正为一件事恼火。


从阿桂那里知道了阿兰和阿蓉的到来,她立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干预自己的家事!而这个刚过门的小媳妇,竟怂恿自己的朋友直接过问起朱家的事情来了,还从来没有人胆敢这么放肆!


按照她的脾气,是要立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的。当初对待那个阿素就是这样,可是,对待阿水却不行。


她知道这个长着会说话的眼睛的阿水在儿子心目中的份量,虽然她是那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又不得不在事实面前低头。


如果明目张胆地伤害何水水,无异于伤害自己的宝贝儿子。儿子就是自己的心肝儿,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母亲对妻子所做的一切。


老太太已经是第三次关灯,然后又第四次打开了灯。


她靠在床头,眼睛正对着墙上的大幅照片。这张黑白照片是她按照过去年代的式样放大的,记得当时照相馆的小姐曾自作聪明地问了一句:


“这是阿婆的老公年轻时候吧?”


这话虽然冒失,可是阿清愿意听,她宁愿把儿子朱超民当做当年他的爸爸来看待。那个突然出现在水东街、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的古董商人,不仅给她留下了朱超民这根独苗,还给她留下了一个多年不醒的残梦。


可惜的是,长大成人的儿子秉承他父亲的特质,也喜欢到处流浪,抛下她这个孤老太婆,守着这座空荡荡的老宅,度日如年。


自从古董商离开了水东街,阿清的日子就没有一天舒心过。除了做家务,她的时间都消耗在钟元寺,只有看到小小的朱超民一天天地长大,她的心才得到些许安慰。


她那开杂货店的老公,在她眼里,如同店里那些看不出确切形状和颜色的杂货一样,让人提不起精神来。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天到晚阴沉着脸,让全家人噤若寒蝉。


直到一个早晨,窝窝囊囊的杂货店主突然暴病死去,阿清才如释重负。她换了件新衣服,悄悄走进了钟元寺……


可是当儿子长得超过了她的头顶,变了声音,长出了软软的胡须时,她的心又乱了。她在潜意识里是多么害怕这个小东西,有朝一日翅膀硬了,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抛下母亲远走高飞……要知道,她已经把全部感情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儿子就是她活在这世上惟一的理由。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下午,天热得让人恨不得从二楼上纵身跃下,跳进滔滔的东江泡个痛快。


阿清正坐在二楼的窗前摇着芭蕉扇,远远看见自己的儿子跟一个女孩儿亲亲热热地朝家门口走过来。


这个刚刚断奶的小东西,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就给她带回来一个叫什么阿素的广西女孩儿!


在那一瞬间,她觉得突然间苍老了!要知道,那时候朱超民还常常赖在母亲床上睡觉呢!即使有时候分开睡,每天晚上睡觉前,他也要跑到阿清的房间里玩一会儿,撒一撒娇,才能睡得着。


可就在那天晚上,朱超民有生以来头一次没有到阿清的房间里来陪她,更忘记了道晚安。她听到他在房间里跟什么人通电话,他好像一夜之间翅膀就硬了,飞得高高的,让可怜的老太太可望不可及。


那晚,她睡不着,不停地流着伤心的眼泪,反反复复地问着:男人都是这样的么?高兴了就会把你一个人抛下,不闻不问?


有一种说不清是爱还是恨的东西,就在那时突然如荒草,爬满了她的心头。


后来,她跑到照相馆去放大了那张照片,她想从此把儿子变成墙上的一张不会反抗、没有主见的平面形象,把他变成年轻时候的古董商人,即使每晚陪自己说说话也好啊!


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虽然不堪回首,可那都是因为爱,如果一个人因为爱而生恨,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也是一件让人万不得已的事情。


她常常这样为自己找理由开脱,虽然这理由是那么苍白无力。


有了一个阿素,这房子里已经鬼气阴森了,她真不想让这座小楼变成一个鬼楼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这个阿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阿清在小楼里上上下下地转了几圈儿,关上自己的房门,摸出那串被她多年来捻得油光锃亮的念珠,闭起那双巨大的眼袋之上的细眼睛,开始一颗一颗地捻着那些珠子,像细数着自己的心事,情绪终于慢慢地平息下来。


大黑猫站在地上,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似乎明白此刻主人心情不佳,它轻轻地蹭到老太太脚边,乖乖地趴下,把半边脸埋进了两只肥嘟嘟的前爪,只露出一只半睁半闭的眼睛,悄悄地打量着主人的脸色……


“超人,你又偷懒了,还不快点儿练功去?”


听到主人的话,黑猫突然站起来,一下子窜到窗前,窗棱上挂着一只破烂的胸罩,正在微风中轻轻地摆动着。


夜深了。何水水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水东街的小楼,她连上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站在楼梯中间,抬头张望了一下走廊尽头老太太的房间,又低头看了看脚下黑洞洞的大厅。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座陈旧的老宅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让她感到恐怖不安了。


她在赌气躲了阿兰和阿蓉两天之后,终于经不住阿蓉在电话里的好言相劝,答应晚上和她一块儿到郊区去吃海鲜。


与香港一水之隔的澳头港,彻夜灯火通明。那一带水域有一种个头不大、通体漆黑的小鱼,名叫泥蠓。这种鱼刚刚从海里捞出后,清蒸了端上来,肉质嫩白、口感滑爽,味道异常鲜美。何水水还是新婚的时候跟着朱超民来吃过一回,那味道经久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