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若水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16
|本章字节:10434字
在生活中,如果你感到身边熟悉的人卷进了某些神秘而恐怖的阴谋,可你们彼此之间还得心照不宣地相处,那实在是件让人提心吊胆的事情,更何况那个阴谋很可能只是为你自己一个人精心设计的。
王长青觉得自己撞“鬼”了,或许只因为女儿王珂将要参演一部小成本电影,从那之后,他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陌生。
王珂今年十八岁,不漂亮,但整天都在做着自己的明星梦。
夜里十点多,王长青还在外面应酬,电话响了,王珂让他到影视公司接自己。王珂很任性,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不知今晚为什么,在电话里的声音都发了颤。王长青担心女儿会出事,一路开车赶过去。
影视公司在一幢高楼的十五层。王长青进了电梯间,按下了十五楼的红色按钮,电梯门徐徐关闭,微微颤动了一下后开始上行,但只上了一层,就在二楼停了下来。王长青心里犯疑地想,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这楼里活动?
电梯门开了,一个女人低着头走了进来,王长青注意到她的身后是一片漆黑。
电梯门关闭后继续上升,这女人并不伸手按楼层按钮,只是背对王长青一动不动地站着。她穿着一身黑色衣裙,头发黑得毫无光泽,双手展开一份报纸,低着头似乎在很认真地报纸上面的内容。
王长青注视着女人的后背,还没来得及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欣赏她,就觉出这个女人的体形很古怪,也许是因为太瘦,也许是她肩膀太宽了。他垂下眼睛去看女人露出来的小腿,虽然很白,但丝毫没有女性应该有的圆润,显得很生硬,而且女人站得也太直了,胸口平静得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出来。
一阵恐惧使王长青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现在,电梯已经上到七楼,这女人仍旧一动不动地杵在电梯间里,她双眼发直盯着报纸,也不按楼层按钮,好像要和王长青一同上到十五楼似的。
她是谁?也是影视公司里的人吗?
“小姐,你也到十五楼吗?”
心中生疑,王长青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声音都变了调。
女人的肩膀动了动,报纸发出哗啦一声响,她终于腾出一只手来,按亮了b1层的按钮。
王长青这才松了口气,本以为是这个女人搭错了上行的电梯,但随即他就想到,刚才本想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没想到保安说b1层正在整修,他不得不绕了一圈停在楼外面。
既然b1层进不去人,那么这个女人还去那里做什么?王长青越想越觉得古怪,既然是要去b1层,为什么还要上到二楼,从一楼走下去不是更方便?
就在他的视线掠过那份报纸时,不经意看见报头上的日期,日期居然与现在相隔了十年!这个古怪的女人,三更半夜杵在电梯里,看着一张十年前的旧报纸,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电梯终于在十五层停下,王长青第一次感到电梯开门的速度如此缓慢。走出电梯间,听见电梯门在身后关闭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已出了一层冷汗。
十五楼只有影视公司还亮着灯,王长青掏出手机给女儿拨过去。不一会儿,王珂推开影视公司的防盗门,望了望漆黑的走廊,当她发现黑暗中站着的父亲时,才鼓足勇气朝他跑了过来。
王长青换了一部电梯,电梯门很快打开了,父女二人一前一后踏入电梯。王珂说:“你知道吗,这幢楼里今天出了怪事,公司里的人都提前结伴走了,不知导演今天抽了什么风,非得让我留下来给我说戏。不过导演好像挺看好我的,也许这部戏公映了,我就真火了!”
“楼里出了什么怪事?”王长青显然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至于王珂能不能出名,他心里明白,自己女儿确实缺少表演天赋,让她拍电影,只不过是花点钱哄她开心,让她的人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一点儿而已。
“真是挺吓人的。”王珂居然咽了口唾沫,“b1层的车库不是这些天扩大重修吗,就在今天上午,有人说在一面墙里,挖出了一具女尸,而且还是被混凝土机搅碎了的女尸!所以我不敢一个人下楼,才打电话让你来接我的。”
王长青突然转过头,仿佛电梯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你朝后面看什么啊,故意吓我吗?”王珂捂着胸口。
“没什么,后来呢?”王长青随口问。
“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有人说是十年前盖楼时不慎跌下去的女工,也有人说工头是个流氓,奸杀了一个小女孩,为了毁灭证据,把小女孩砌进了墙里……”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王长青制止了女儿。
08
在王长青的童年里,母亲最常叮嘱他的一句话就是:人,不要不知足。
因为在王长青五岁那年,他的父亲就是因为贪心而死在了矿洞里。
后山有个私自采挖的矿洞,他父亲是个贪心的人,那一天,其他工友都停工了,他却只身又进入矿洞中,一声闷响之后,矿洞塌陷了……王长青失去了父亲。
当时,王长青的母亲正在做饭,听到这个噩耗她几乎昏死过去。但她是个坚强的女人,更是个坚强的母亲,为了把王长青拉扯大,她起初给别人拆洗衣物,后来去了亲戚开办的一家作坊式的化工厂里当临时工。
在年幼的王长青心里一直藏着两件事:第一,自己这辈子绝不做矿工;第二,长大后,他要让母亲享福。因此,王长青很刻苦地读书,当他二十岁时,终于被北方一所大学录取了。
毕业后,他依靠自己学到的知识,与妻子一起艰苦创业,十多年后,常青化工厂的产品终于畅销全国,从此,王长青成了有钱人。
王长青今年四十八岁,一个懂《易经》的朋友告诉他说他今年犯太岁,流年不利,正所谓:太岁当头坐,无喜恐有祸。好在目前他还算活得挺好,只是经常饮酒,令他的心脏偶尔不大舒服。
就在电梯里偶遇黑衣女人后几天,王长青遇到了另一件怪事,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也许正是一连串阴谋的开端。
那晚,王长青喝得醉醺醺地坐在出租车里,快到家时,他居然看见王珂开着自己的车朝相反的方向驶去,而且在副驾驶位置上,还坐着一个长胡子的男人。
王长青让出租车司机掉转车头跟着,王珂的车子停在小区大门口的空地上,似乎车里的人有了一些亲密动作。出租车司机很有经验,远远地停了车,还以为这位乘客准备去捉奸呢。
结了车钱,王长青被冷风一吹,喉头一紧,喝进去的酒都涌上来,直到吐完了,才清醒一些,但脑袋还是一阵阵发涨。他知道王珂最近与影视公司的人走得很近,尤其是一个什么导演,那人留着小胡子,表面看,年龄比王长青小不了几岁,油嘴滑舌的就不像好人,他真担心女儿不谙世事上当受骗。
王长青越想越生气,自己花了钱还是小事,要是女儿吃了亏那可怎么办!他感到一阵胸闷气短,气势汹汹地朝自己的车子走过去。
还好发现得及时,没有发生更严重的事情,王长青猛地拉开车门,把里面的男人死命往外拽。男人摔倒在地上,闻见了酒气,也看清楚了王长青那张怒不可遏的面孔,知道再不开溜必然凶多吉少,于是趁着王长青没能反应过来便早早溜之大吉了。
王珂哭得满脸是泪,她恶狠狠地盯着父亲,牙齿咬得咯咯响,不知是羞愧还是怨恨父亲不尊重她的个人隐私,总之,王珂一句话没说,转过头,飞快地跑回了家。
王长青脑袋更晕了,扶着车子深吸几口气,等到气息平稳才坐进车里,他狠狠关上车门,猛踩油门,掉转车头朝小区内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等在门口的是不安的妻子周纯,没等周纯问话,王长青就直接上楼走到王珂房间门前,一边用力地敲门一边大声喊:“王珂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王珂是王长青与周纯唯一的女儿,她在一所自费的民办大学里学艺术。由于家里富裕,王珂对未来毫无设想,把玩乐当成暂时的人生追求。
砸门声越来越大,王珂无法忍受,她双眼通红气呼呼地打开门。王长青压抑着胸中怒气,放慢了语速,问:“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我恨死你了!你以后别管我的事……”王珂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王长青气不打一处来,他一下子把门拍得山响,声音也高起来:“我没见过哪个大学生去跟一个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我……我……我真替你丢人!我问你,你跟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做过什么还非得告诉你吗?我都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王珂的声音高过了自己的父亲,她这种理直气壮的气焰更加激怒了王长青,以至于他抬起右手,狠狠地在王珂脸颊上打了一记不太响亮的耳光。王珂呆呆地盯着父亲,在她的记忆里,他还是第一次打她。
叛逆青少年的家里大多有个忙碌的父亲和一位软弱的母亲,王珂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周纯是个很温顺的女人,她很少见到丈夫会对女儿发那么大的脾气,她能做的就只有挡在父女之间和稀泥。
“小珂你别哭。”周纯抬手抚摸着女儿的脸颊,转头对王长青说,“老王你怎么还打人,女儿不就把你的车开出去一会儿,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你知道什么?你躲开!”王长青大声喊,周纯却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王珂抱得更紧了,“都是你惯的,她太让我失望了,居然在车里干那种事……”
“我干什么也不要你管!”王珂有了母亲的庇护,气更粗了不少。
“那男人是不是那个导演?快说!”王长青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王珂的嘴巴一扁,泪珠夺眶而出,挣脱了母亲的保护,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周纯手足无措,她刚转身走到床边,王长青就挤进屋里来,他的声音更高了,可以用声嘶力竭来形容,“快告诉我那男人干了什么,我现在就找他去!你甭想再去那个什么影视公司,你放弃你的演员梦吧!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当演员!”
“我自己的事不要你们管!”王珂猛地坐起身,“别逼我,再逼我死给你们看!”
“你还懂不懂得羞耻?!你死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王长青说出了狠话。
“我就是不懂羞耻!我做的事我自己会负责,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你……你气死我算了!”胸腔里似乎进入了一只手,死命地拉扯着王长青的心脏,他觉得眼前发黑,“你负责?你懂得什么就敢说出那句话,我……我最后问你一句,那个男人对你做了……”
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就天旋地转,王长青仰面摔倒在地上,他被女儿气得昏死了过去。
09
医院里,王长青躺在病床上打吊瓶,他有钱,住的是一个环境幽雅的单间病房。
经过检查,他的心脏有点问题,不严重,再说了,一个四十多岁爱喝酒的男人,心脏早晚也会出问题。他怕吵,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小,但他同时更怕寂寞,所以没有输液的那只手飞快地切换着频道。
门悄悄被推开,他看见妻子提着保温瓶走进来,她身后明显还跟着一个人。王珂手里抱着一束花,很不情愿地站在病房门口。王长青闭上眼,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老王,女儿来了。”周纯回过头,“小珂你把花插进瓶子里,去水房把花瓶灌满水。”支走女儿,周纯故意凑近王长青的耳朵小声说,“你误会咱们家小珂了,她那晚是和公司的同事开车出去了,那个男孩我见了,挺老实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还是在咱们家吃的饭。是你想太多了,千万别再生气了,我们这个家可都靠你啊!”
周纯哪里知道王长青在车里看见了什么。王长青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心脏加速跳动使得他再次呼吸不畅。他很想发火,可这里毕竟是医院,自己在这座城市里也还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他身边,将陪伴他一生的这个看起来瘦削而且软弱的女人。
王长青和周纯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大学期间的王长青没有感受到大都市的繁荣和走出大山应有的喜悦,而是一种绝望,由自卑产生的绝望。因为他实在是太穷了,口袋里缴了学费几乎就没有生活费,好在当时国家会发放一点儿给大学生的补助,那点儿补助还能令王长青勉强度日。
最苦的日子一天只能啃两个馒头,有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吃热馒头,因为他害怕那种热气腾腾的味道。好在当时的人们普遍不富裕,他自虐般的节俭在学校里也并不突出,不管怎么说,王长青就这样挺过了两年。
大三的时候,生活好了些,他学的是化工专业,可以协助教授参与一些项目,也有了些许微薄的收入。可就在这一年,王长青的母亲脑出血住进了医院,农村没有医保,亲戚们帮忙垫上了一部分医药费,但还需要三千元,真是犹如晴天一个霹雳,王长青觉得天都瞬间塌了下来。
这段时间王长青认识了一个女同学,就是周纯,她也是化工专业的,但比王长青大一届。周纯不漂亮,但善良、耐看,有着成为贤妻良母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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