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叁成吉思汗(3)

作者:孙钥洋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2:34

|

本章字节:11112字

诃额仑的义子曲出、阔阔出二人得到消息后,立即报告了诃额仑母亲。合撒儿无故被通天巫阔阔出兄弟吊打,本来就窝了一肚子气;现在又被当做篡权的隐患,被成吉思汗关押在地牢,显然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诃额仑夫人既担心儿子受屈,又担心事态扩大,于是用白驼驾车,连夜起程,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露头就赶到了现场。当时成吉思汗正在亲自审问合撒儿,合撒儿被绑住衣袖,摘掉了冠带,变成了一个阶下囚。


急促的车轮声使成吉思汗从暴怒中清醒过来,他猛一抬头,发现了母亲的车辆,不由得大吃一惊。诃额仑夫人怒容满面,从车上跳下来,二话没说就直奔合撒儿身边,亲手解开了绑合撒儿的绳子,并将帽子、腰带还给了合撒儿。然后怒不可遏地盘腿而坐,颤抖着双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扣子,露出了她一对丰满圆润的***。


她托出两个***放在双膝上,指着自己随身体的微微震动便颤颤巍巍的***对成吉思汗道:“你看见了没有?这就是你们所吃的奶!你这龇牙吼叫、自吃胞衣、自断脐带的东西,合撒儿有什么罪,你要骨肉相残?在你小的时候,你能吃尽我的一个乳,而合赤温与铁木格二人不能吃尽一个乳,唯有合撒儿能够吃尽两个乳,使我胸怀宽舒。为此铁木真有才智,合撒儿有力善射。他为你执弓矢,讨叛捕亡。今天已经讨平了敌人,你眼里就容不下合撒儿了,这难道是理所应当的吗?”等诃额仑夫人怒气渐消后,成吉思汗才对她道:“受母之怒(责),惧则惧矣,羞则羞矣,吾其退乎!”于是成吉思汗离开了合撒儿的营地。但他对合撒儿的怀疑并未解除,后来他背着诃额仑夫人,裁减了分封给合撒儿的百姓,使之从原来的四千户变成了一千四百户。


铲除通天巫


阔阔出成功地使成吉思汗疏远了自己的得力弟弟合撒儿,使合撒儿失去了成吉思汗对他的宠信。这样,阔阔出就达到了分裂皇室的目的。显然,成吉思汗是顺从阔阔出的意愿,向阔阔出作了让步,因为,他惧怕阔阔出的影响。这一事件发生以后,险恶的通天巫拥有的“精神权力”得到了巩固,他世俗的威望也因此而进一步提高了。许多原是成吉思汗的属民的人都跑到阔阔出那里去了,阔阔出的属民人数从而大增。甚至成吉思汗的幼弟铁木格的百姓也有人投靠了阔阔出。铁木格派莎豁儿为使者,向通天巫去讨还自己的百姓。通天巫对莎豁儿道:“铁木格还有第二个使者吗?来一个打走,看他再敢派第二个!”于是指使手下人殴打莎豁儿,并将马鞍绑在莎豁儿背后,暗示莎豁儿是铁木格的牛马或走狗,将他赶了回去。第二天,铁木格只好亲自去见通天巫,他对阔阔出道:“昨天,你们殴打、侮辱了我的使者莎豁儿,今天我来讨还百姓了!”话音刚落,通天巫兄弟七人一拥而上,从几个方面包围了铁木格,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如何敢差人来取百姓?”跃跃然有欲打之势。


铁木格知道哥哥合撒儿都斗不过他们,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被迫当面认错道:“我不当差人。”阔阔出兄弟道:“你既不是,当服罪。”强迫铁木格给通天巫下跪认错,铁木格的百姓却一个也不放回。


根据蒙古的法律规定,收留别人逃跑的百姓,应受死刑。铁木格是成吉思汗的幼弟,名为“守灶”之人,因此成吉思汗在分配百姓时将他和诃额仑母亲的份额分配在一起,共分给他们一万户百姓。当时诃额仑还嫌少,但不曾做声。收留铁木格的百姓,也就是收留太后的百姓,按常理推断也得罪加一等。通天巫肆无忌惮,不但无视国家的法令,而且根本不把成吉思汗的幼弟和母亲放在眼里,竟敢公开侮辱铁木真的幼弟,其气焰之嚣张已无以复加了。铁木格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第二天清晨就去找成吉思汗喊冤叫屈。当时成吉思汗还没有起床,铁木格直至金帐,跪在成吉思汗床前,一五一十地叙述了自己的遭遇,说完后放声大哭。铁木真还没来得及开口,孛儿帖夫人已忍耐不住了,没穿衣服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用被角遮住胸前,流着眼泪道:“他们晃豁坛人究竟要干什么?前些时他们合伙殴打合撒儿,这次又让铁木格给他们兄弟下跪,这是什么道理呢?现在可汗还健在,他们就任意欺辱您如桧如松的弟弟们,假如以后您似大树的身体忽倾,这似绩麻、飞鸟般的百姓,他们能让您弱小的儿子们管束吗?他们对您如桧如松的弟弟们尚且如此,等我那三四个幼劣的孩子长成后,他们能让我们做主吗?他们晃豁坛人究竟有什么了不起,您为什么眼看着他们欺辱自己的弟弟而不闻不问呢?”孛儿帖夫人边说边哭,气愤极了。成吉思汗也感到了通天巫势力已经构成对王权的威胁,于是决定对通天巫开刀,成吉思汗对铁木格道:“通天巫今天会来朝见的,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铁木格明白了成吉思汗的意思,擦干眼泪走了出去,他选了三个一流的蒙古高手在一边等待。过了一会儿,蒙力克老人带着七个儿子来朝见成吉思汗,通天巫阔阔出走到酒局的西面,刚刚坐下,铁木格就揪住他的衣领道:“你昨日叫我服罪,我如今与你比试摔跤。”于是揪着阔阔出的衣领向门口拖去,通天巫也不相让,反手揪住铁木格的衣领,两人搏斗起来。在仓促搏斗间,通天巫的帽子落在了炉灶旁。蒙力克老人若无其事地捡起帽子,用鼻子嗅了嗅放到了怀里,对两个年轻人的争斗并未介意。成吉思汗也听之任之,道:让他们出去较量一下勇力吧。铁木格拖着阔阔出往外走,刚出门槛,三个蒙古高手就迎了上来,通天巫一见大事不好,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有使出浑身解数勉强迎战。


阔阔出不愧绰号“奔雷手”,他出手如电,和蒙古三大高手过招毫无惧色,铁木格在一旁观战,害怕时间一长迟则生变,于是他抽出腰刀也加入了战群。这下阔阔出招架不住了,被一个高手乘机用蒙古式摔跤抱住了双腿,另一个高手则顺势拿住了他的两肩,二人一用力将通天巫的身体架空了起来,另外的一个高手迅速上前,用膝盖用力一顶阔阔出的后腰眼,只听咔嚓一声,阔阔出的腰脊骨被硬生生的折断了。


通天巫顿时惨叫了一声,眼见死于非命。铁木格将他的尸体扔在东厢的车队旁边。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走进大帐,以不屑一顾的口气道:“通天巫昨日让我服罪,今天我想与他较量,他却推辞,还故意躺在那里不肯起来,真是一个平庸之辈,不值得吹嘘。”


蒙力克老人刚才听到了阔阔出的一声惨叫,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于非命,流着眼泪道:“当大地还像土块那样大,江海还像小溪一样时,我已经跟随你了。”意思是埋怨铁木真兄弟不讲情义,卸磨杀驴。他的话音刚落,他的六个儿子就塞门围灶而立,挽袖攘臂,气势汹汹,企图与成吉思汗兄弟决一雌雄。成吉思汗一见势头不好,吃惊地站了起来,道:“躲开!让我出去!”说罢离开了金帐,弓箭手、侍卫们立即围绕在成吉思汗身旁。成吉思汗发现被折断腰骨、扔在车边的通天巫已死,于是派人从后边取来一顶青帐,覆盖在通天巫的尸体上。


三天过后,通天巫的尸体神秘地失踪了,成吉思汗也没有派人追查,而是派人把蒙力克叫来,责备他道:“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教育,他居然想与朕平起平坐,所以将他杀了。我若是早知道你这个德性,还不如把你与札木合和阿勒坛等一道打发了。”蒙力克一听大惊失色,急忙跪倒请罪。成吉思汗又道:“我曾答应赦你九死,假如朝令夕改,人们就会耻笑我言而无信。朕既已有言在先,这次可以免你不死。”蒙力克急忙谢成吉思汗不杀之恩,通天巫阔阔出的作乱就此便平息了。


通天巫之死虽然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但成吉思汗以摔跤比武为名处死他却并非“正刑”,而是属于阴谋手段。这主要是由于当时萨满教巫师影响较大,成吉思汗才迫不得已采取了这种办法。通过这次摔跤比武,成吉思汗不仅除掉了一个巫师,而且铲除了产生于原始社会的巫师代天立言、干预部落事务的制度,这是成吉思汗加强君主集权的又一个重要步骤。


丛林之战


整个蒙古,东起大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所有居毡帐而游牧的牧民,现在都成了成吉思汗的臣民,成了一个统一的民族。但是成吉思汗的野心不止于此,他在挥军南下,征服各文明国家之前,草原的主宰、牧民的大汗成吉思汗打算先征服居住在西伯利亚泰加森林中的北方狩猎人,以解除他的后顾之忧。这些以狩猎为生的半原始人,蒙古人称他们为“槐因亦儿坚”,即“林木中百姓”。他们一般住在白桦树皮覆盖的棚屋里,穿兽皮缝制的衣服,以桦树汁当饮料,靠狩猎和打鱼为生。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开始转向游牧生活。


居住在北方的森林狩猎人,从人种角度来看,都是纯粹的蒙古种族人。但是,由于他们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不同于牧民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因而他们的生活方式与牧民的生活方式大相径庭。这些森林狞猎人不像其他蒙古人那样住在毡帐里,他们也没有牲畜。他们在绵延广袤的深山密林中以狩猎为生,对牧民相当蔑视。他们借以栖身的处所只不过是一些用树枝搭成的简陋的棚屋,屋顶上盖以宽大的桦树皮。隆冬季节,他们狩猎于林海雪原,脚上绑着雪鞋,手中握着木杖,将木杖***雪中,以为支撑。他们就这样在林海雪原中行走,犹如船夫将撑竿***水中在水上行舟一样。


蒙古各森林狩猎部落中最大的部落是生活在贝加尔湖以西的斡亦剌部,附属于这个部落的还有不里牙惕部。不里牙惕部落至今还非常兴旺。斡亦剌部生活的地区除了巴拉干草原以外,是一片广阔的森林地区,森林中的主要树木有桦树、杨树、欧洲山杨、雪松、落叶松和冷杉。在这些高大的树木遮蔽的地面上生长着厚厚的苔藓,鲜艳的杜鹃花和地衣之类的植物。这个地区的河流有上勒拿河,上安加拉河以及安加拉河的一些南岸支流(例如比耶莱阿河和奥卡河)。这片森林中的主要动物有驼鹿、驯鹿、狼以及珍贵的毛皮动物诸如熊、紫貂和灰鼠等。森林狩猎人常猎取珍贵的毛皮动物,剥其皮,然后用毛皮与外界贸易,收入颇丰。


1207年,成吉思汗建国后的第二年夏天,成吉思汗派长子术赤率蒙古大军北进,木华黎的弟弟不合驸马被任命为先锋。当时,在库苏古尔湖以西、色楞格河北源德勒格尔河一带,居住着一个狩猎部落斡亦剌部。这个部落曾先后参加札木合、汪罕、太阳汗反对铁木真的战争。成吉思汗对他们进行讨伐还是师出有名的。


这片起伏的山峦脉络和莽莽苍苍的黑色树林,即使在1207年的夏天也显得阴寒森冷。树林的茂密程度实在惊人,居然连日光都被完全遮蔽,黑暗的感觉如同进入了妖怪的肚子,浓稠而绵密,压抑而张狂。术赤所率领的蒙古军虽然人数过万,但是穿行其间依然仿佛汪洋中一只无奈的小舟,无依无靠。


对于这次深入泰加森林,术赤最初的感觉是相当困扰的。在他心目之中,自己第一次以主将身份出征,连续遭遇多次血战,他要在连克劲敌之中展现自己的军事才华,像父亲那样成为飞翔于战场之上的雄鹰,奔行于草原之上的苍狼。虽然两父子之间从来没有太多的言语沟通,甚至给周边之人以互相敌视的观感,但是平心而论,术赤平生的举动思维,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深受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父亲的沉默、父亲的威严、父亲的睿智、父亲的冷酷……这些在术赤的眼中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始终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完全具备这些,也许到那个时候,自己身体内那来历不明的血脉才会得到父亲的认同,从而成为他最喜欢的儿子。也许这样的想法在目前看来仅仅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不过术赤已经决心这样做下去,不懈地做下去,永远地做下去……


然而,“林木中百姓”似乎并不准备给术赤展现才能的机会,甚至同意为术赤率领的征讨部队充当向导。这样,术赤就顺利来到了斡亦剌人居住的已接受成吉思汗统治的失黑失惕之地。术赤率军抵达失黑失惕之地以后,接着便挥师西向,向古之吉尔吉斯人,今之图巴人各部落(突厥部落)居住的上叶尼塞河流域挺进。这些部落居住的这片地区北有萨彦岭,南有唐努山,除了乌卢客姆河南岸和下肯乞克河流域是草原以外,这是一片群山起伏的地区,从8月份起山上就盖满了白雪。同时,这也是猎物众多的地区,在雪松、落叶松、白冷杉和桦树林里,有驯鹿,肌肉强健的黄鹿、黑貂、白珊、河狸和水獭等动物。长期以来,吉尔吉斯人,就像他们的后裔今天的图巴人一样,驯养了大批驯鹿。他们用驯鹿皮做御寒遮体之衣被,就像他们用桦树皮做棚和木屋之瓦盖一样。


正像其邻居斡亦剌部和不里牙惕部一样,吉尔吉斯各森林狩猎部落也没有抵抗术赤所率领的大军。他们的头领诸如也迪亦纳勒月勒迪额儿和斡列别克都顺从地率部归降,并献上白隼、白马和黑貂之类的礼物。其他的部落更是望风而降,术赤几乎兵不血刃便收服了“林木中百姓”这些野蛮的半原始人。


术赤班师时,把各森林狩猎部落的首领带来谒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大喜,特别嘉奖斡亦剌部首领忽都合别乞,因为忽都合别乞是率部归降在先。作为特别酬谢的表示,成吉思汗将他家族中的两位公主许配给忽都合别乞的两个儿子亦纳勒赤和脱列勒赤为妻:扯扯亦干公主被许配给亦纳勒赤,拖雷之女豁雷罕公主被许配给脱列勒赤。这种“姻亲政策”最终确保了这些森林狩猎人对游牧民的大汗成吉思汗的臣服。成吉思汗同时还任命豁儿赤为“林木中百姓”的万户,加强对这些野蛮部落的统治。


博尔忽之死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林木中百姓”却又降而复反。原来被任命为“林木中百姓”万户的豁儿赤为满足个人的私欲,激化了当时的矛盾。早在豁儿赤离开札木合、投靠铁木真时,因他曾将所谓天神的预言告诉了铁木真,铁木真答应建国后封他为万户,并允许他挑选三十个美女做妻子。在分封功臣时,成吉思汗虽然已封豁儿赤为万户,让他管辖“林木中百姓”。但那时“林木中百姓”尚未降附,当时的分封也只能是“虚封诸侯,空头支票”而已。后来,“林木中百姓”归附了,于是成吉思汗准备兑现自己的诺言,同意豁儿赤到秃马惕部去挑选三十名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