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白色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2:49
|本章字节:11968字
你做的每一件事,无论我认不认同,都会陪着你;就算你不想和我重新在一起,我也不勉强你。
盛夏的周五傍晚,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抱怨这让人汗如雨下的天气,似乎每一条路都在堵车。地区医院外的路边,一个穿着白色吊带长裙,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正在路边焦急地拦车。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她低头一看,接连三条微信都是苏冉发来催她的:“管弦,你到底什么时候到啊?”管弦连回五个“快了”,越发焦急地在路边张望着,终于,一辆空载的出租车停在了她面前。管弦赶忙跑过去,却被突然横刺过来的一个身影撞到了肩膀。
管弦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清,那人就塞了几张纸币到她手心里,随后就旁若无人地上了车,坐进车里后,还特别嚣张地把手伸出车窗,朝她摆了摆:“对不起,我赶时间。”
管弦看着手里多出来的这些钱,愣了好半晌,才终于醒过神来,朝着那已经快要消失在她视线中的出租车大喊:“浑蛋!我也很赶时间好不好!”
可那出租车早已扬长而去,管弦的声音下一秒已被这燥热异常的盛夏天给蒸腾得一丝不剩。半小时后,管弦终于打到了车,她把肩上的大包往旁边一放,对司机说:“淮海路。”司机见管弦面目清秀,忍不住从后视镜中多看了两眼。见她从旁边的大包里掏出化妆包与各式各样的行头,颇为诧异。管弦套上抹胸小礼服,解开长裙的肩带,将长裙套头脱下,拉上礼服的后拉链,转眼就从原本的清纯装扮变为性感火辣。她见司机正窥视着自己,却丝毫不在意,从化妆包中掏出化妆品:“师傅,快点,我赶时间。”司机尴尬地收回目光,加速开车。管弦在飞速行驶的车里镇定自若地贴着假睫毛、画着口红。
天色渐暗,城市里渐渐亮起璀璨的夜光。载有管弦的出租车在街道上飞驰而过,急刹在酒店楼下,管弦踩着高跟鞋妖娆地从车上下来,一把扯掉皮筋,随意地抓松头发,走进酒店。
她一路坐电梯来到顶层的kv,包厢外,周思妍正看着手表,向和她一样等在包厢外的姐妹抱怨:“管弦怎么还没到?苏冉已经把那骗子约到包厢,就差她出马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穿着抹胸小礼服的管弦姿态妖娆地走近她们。这番打扮引得周思妍忍不住多打量了管弦两眼,啧啧叹道:“你要不要打扮得这么妖孽啊?”管弦不以为意地挑眉:“不打扮得妖孽一点,怎么带领你们去收妖?”管弦推门进入包厢前,审慎地回头询问道:“那骗子姓什么来着?”“张。”管弦了然地点点头,推门而入,推开门的瞬间堆起一脸笑容:“张总。”
正拉着苏冉的手吃豆腐的张韬回头,见到管弦,难掩惊艳的神情。苏冉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从张韬手里抽了回来,起身走向管弦。
剩下的两个女人也鱼贯进入包厢。
苏冉特别亲切地对管弦说:“你们总算来了!”
和管弦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苏冉又回头看向张韬:“这就是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管弦。”张韬的目光始终不离管弦,一看就对管弦有点意思,管弦带头与张韬拼酒,张韬也就来者不拒了。于是乎,张韬一杯一杯地喝酒,他腕上的名表指针一圈一圈地转动,服务生一波一波地端洋酒进来。终于……张韬轰然醉倒在沙发上,管弦喝酒的动作定格。苏冉凑到张韬身边,确认他真的醉死过去。在座的四个女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包厢内爆发出一阵高昂的欢呼声。
隔墙传来高昂的欢呼声,连这边的包厢都听得一清二楚。徐子尧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表情傲慢地玩着手机游戏,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而在座的其他朋友都已经按耐不住地面面相觑,继而无语地笑起来:“隔壁玩得可真够high的啊!”
坐在徐子尧旁边的林若,也是这家kv的股东之一,屈肘撞撞徐子尧:“这位爷,我这新开的kv请你来,是让你来鉴赏鉴赏的,不是让你来玩游戏的。”
徐子尧始终岿然不动,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
这时,服务生推门进来,面有难色:“实在不好意思,您要的fie我们这儿已经没存货了。”作为股东之一,林若倒是大方,随口就来:“那换瓶perus。”服务生却更加为难了:“真是对不住,隔壁包厢的客人把咱这儿最贵的酒都包了。”
此话引得包厢内一众憋屈的富二代们对隔壁更感兴趣了:“哟!哪路的煤老板带金丝雀跑这儿撒钱来了?出手这么阔绰?”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依旧对一切置若罔闻的徐子尧突然收起手机站了起来,不发一言地朝门口走去。林若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徐子尧其实今天挺烦躁的,被自己后妈生的那小屁孩使了绊子,车子当街爆胎,害得他为了赶朋友新店开业的这个局,还抢了一姑娘的出租车,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有失身份。
此刻,走向门边的徐子尧头也不回,只背对他们,懒洋洋地挥挥手算是道别:“去看看到底是哪路煤老板这么没眼光,看上了这么群嗓门奇大的金丝雀。”
徐子尧很快来到隔壁包厢门外,送酒的服务生端着托盘正欲推门,被徐子尧拦下。徐子尧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在服务生目瞪口呆地目送下,一手戴上口罩,一手推开包厢门走进去。
徐子尧推门而入后,第一眼就看见桌子上叠得有半人高的酒杯塔——而一个打扮性感的女人,正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杯酒叠放到塔顶。
徐子尧低着头把酒摆放在桌上,悄悄站在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屋内的情形。那正在往酒杯塔上叠最后一个酒杯的女人,徐子尧倒是不认识,可这群女人中,确实有一个是熟面孔——那个拿着一叠账单敲着躺在沙发上的醉鬼的头的女人,是叫苏冉吧?他一个不算太熟的朋友的前女朋友。不过这类女人和她们所看上的男人一样,向来在感情上没长性,徐子尧倒还记得这苏冉和自己的朋友交往了不到两个月,就和平分手,各自另寻下家去了。
徐子尧听苏冉一边敲着醉鬼的头,一边愤愤不平:“刷爆你老婆给你的副卡都算便宜你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着单身的旗号骗女人。”便默默猜测着,苏冉寻找到的“下家”——应该就是这醉鬼了吧?
只不过被骗了……一旁的苏冉却完全没发现戴着口罩的徐子尧,敲够了张韬的头,直接把一大摞账单全甩在张韬的脸上,把两张信用卡插回张韬的衣兜里。
周思妍则凑到张韬身边去摘张韬的手表,被管弦制止:
“别摘了,以我曾经多年购买山寨货的经验,这块表绝对是假的。”周思妍膜拜地看一眼管弦,这才直起身子,看一眼被装了酒的酒杯堆满了的包厢,特别有成就感:“那咱们走吧!”周思妍率先走向包厢门,直到这时,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发现了墙边那个戴口罩的服务生。周思妍上下打量一下这根正苗红的服务生,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哟,小帅哥,这什么新潮造型呢?”徐子尧声音不变:“感冒。”周思妍可怜他:“感冒还来上班?真敬业!”管弦最受不了周思妍这种随时随地逮着小帅哥就调戏的癖好,直接从张韬的皮夹里拿出剩下的最后一点钱,塞给徐子尧,拍拍徐子尧的肩膀:“辛苦了。”说完就拉着还流连着想多调戏小帅哥几句的周思妍离开。她们虽然自称要替社会教训教训这个张韬,可刷爆了人家二十几万的卡,还是尽早离开为妙。苏冉也赶紧跟了出去。
管弦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已经是一副微醺的样子,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苏冉趴在她耳边,给她汇报情况:“待会儿来的那人呢,叫徐子尧,这家店的少东家,刚从他爹那里接管旗下酒吧的经营权,平时他超难约,可这次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来了,你俩还真挺有缘的。”
管弦有点不以为意:“那种花心又没定性的富二代又不是我的菜。那个叫什么……徐子尧的,一听就是你的菜啊,你这个‘富二杀手’怎么不自己留着?”
“你帮我出了口恶气,我就当这是给你的回礼了。”苏冉真像一个称职的红娘,煞有介事地解说道,“更何况,他是我前男友的朋友,就算是我的菜,可你觉得我下得去手吗?”
管弦一听这茬,更兴致缺缺了:“就你那前男友,俩月不到就跟你分手找下家,他的朋友……靠谱不到哪儿去,你还介绍给我?这不是害我吗?”
苏冉却连连摆手:“这个徐子尧可不一样……”苏冉刚准备继续说下去,一瞥入口处,却猛地音量变小,小到只有近在她身旁的管弦听见:“先别说了,他来了……”可惜管弦连回头看一眼的念头都没有,还在把玩着手中线条漂亮的郁金香酒杯。苏冉见她不动,索性扳过她的下巴,逼她回头。只见徐子尧一身落拓地从人群中走来,见到苏冉后,面无表情地伸出两指飞了个军礼过来算是打招呼。管弦露出颇为吃惊的神情。苏冉屈肘撞撞管弦,邀功道:“我眼光没问题吧?够不够一表人才?”管弦吃惊的可不是这个……这小子不就是上次抢了她的出租车,还丢给了她三百块的那男的吗?管弦顿时语气就不怎么良善了:“外表看起来越没问题的人,越有可能是衣冠禽兽,当然,还有可能禽兽不如。”眼看徐子尧已来到她们面前,苏冉猛掐她一把,管弦疼得“哎呦”叫着直吸冷气。徐子尧耳朵倒尖:“说谁禽兽不如呢?”管弦撒起谎来眼都不眨:“这你都不知道?这里有一款新出的酒,叫禽兽不如。”徐子尧挑起一边的眉毛表示怀疑,苏冉见状赶紧堆起笑容为彼此介绍:“这是徐子尧,这是……”徐子尧笑容可掬地伸出一只手:“管弦。”
前两天在kv包厢,他是听见那些女的这么叫她吧……管弦,算是个容易记的名字。苏冉瞧出了异样的苗头,顿时两眼发光:“消息够灵通的啊,徐大少!还是我之前约你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你她叫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徐子尧笑笑,没解释,示意酒保:“给这两位小姐来杯禽兽不如……”管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真有禽兽不如这种酒?不过显然,酒保听徐子尧这么要求,也不由得一愣,随后酒保看一眼管弦和苏冉,顿时就了然了:他这位才走马上任的老板,是变着法揶揄这俩女的骂他禽兽不如一事……“好的!”酒保说完便随意调了个花式,很快,就把两杯色泽艳丽的鸡尾酒送到了苏冉和管弦手边,“小姐,你的禽兽不如。”
管弦捏着酒杯,看了徐子尧一眼,徐子尧只对她做了个“请喝”的手势。可她真的喝了,不就等于承认自己……禽兽不如了吗?徐子尧有点明知故问:“怎么兴致不高啊……”他的话被一串手机铃声打断——是管弦的手机在响。管弦跟找着救星似的,赶紧从手包中拿出手机,可看一眼来电显示,表情顿时一沉:“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怎么一个电话就让这女的脸色变了?徐子尧不由得带着猎奇的目光目送着她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僻静的远处。
管弦走到安静的角落接听电话:“妈?”“我在家啊,怎么了?”每次对母亲撒谎时,管弦都习惯性地把手背到身后,比一个中指绕住食指的手势,仿佛那样内疚感就会减轻一些。“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要不这样,明天的透析,你就不用陪我了。周末好好在家休息一天。”母亲借了护士站的座机打给她,所以当时一看是医院的分机号,管弦便急急忙忙跑到僻静处来接听。“没事儿,我请假很方便的,再说了,一向都是我陪你去做化疗的。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一早过去,你先睡吧。”母亲又嘱咐了她几句,管弦随后挂断电话,看着不远处露台上的一派声色犬马,她沉重地呼了口气,调头往回走。
管弦回到吧台旁,她的那杯“禽兽不如”还恭候在那儿。
她有点不想喝,徐子尧倒也不勉强她,悠扬的钢琴曲传来,管弦的视线被吸引,落在酒吧一角的三角钢琴上,钢琴漆黑的反光面在昏暗的灯光下发着幽幽的光,有人坐在钢琴前款款地演奏着。
徐子尧顺着管弦的眼神看过去,有点不屑:“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没劲。”管弦斜睨他:“你行吗?”
徐子尧指着酒杯:“那我行的话,你就把这杯喝了?”管弦想了想,点点头。徐子尧站起身准备走向钢琴。管弦却又突然反悔:“我要指定曲目,《超级玛丽》!”
连旁边的陌生客人听到她的要求都忍俊不禁地看一眼管弦,又同情地看一眼徐子尧,徐子尧倒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很快坐在了钢琴前。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琴键上,跳跃欢快的音符顿时响起,在这间高端酒吧里,让人觉得有种有趣的违和感。只可惜徐子尧架势摆得如此足,《超级玛丽》的开头弹得也算连贯,但很快就卡壳,弹不下去了。徐子尧倒也不急,甚至大咧咧地和管弦讨价还价:“这首弹不下去了,我换一首更难的。”管弦急忙让他打住:“那我们的打赌可作废了……”管弦拿起搁在桌上的手包,正欲起身离开,连苏冉都拉不住她,可就在这时,管弦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钢琴曲。管弦僵住——他弹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的c小调协奏。缓慢、沉重的开头,每一个音符都像敲在了管弦的心头。继而,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激昂,钢琴曲在露台上扩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钢琴边的徐子尧。
徐子尧认真而专注地弹着,突然手指顿了一下,弹错了一个音,徐子尧不以为意地回头看向管弦,做了个鬼脸,这才继续弹下去。
管弦的深思被他这一举动彻底打散了。
她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自己,扎着马尾,穿着校服坐在钢琴前,而严晟臣就站在钢琴旁边看她。那时候的她和严晟臣一起准备校庆表演,可她总弹得没有他好,甚至练习了这么多遍,还总在同一个音节上出错,再一次弹错后,她听见了严晟臣的叹气声。她却似乎没有那样忌惮,抬头看向严晟臣,做了个鬼脸。
严晟臣坐在她身边,声音温柔:“那你再看我弹一遍。”
缓慢版的钢琴曲在管弦手指间缓缓流出,严晟臣边轻声解说着:“这段手掌稍向内倾,力度稍微加强,避免声音僵硬……”
随即,严晟臣示意管弦一起加入弹奏。管弦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缓缓伸出手,和他一起弹奏起来。
四手联弹,笑容那样无忧的彼此……也不知是因为渐渐有泪水蕴在了眼眶中,模糊了她的视线,抑或其他原因,当最后一个音节戛然而止,露台上风徐徐地吹着,徐子尧从琴凳上站起来时,管弦只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影和自己脑海中某个人的身影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管弦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徐子尧搀扶着管弦进来。服了这女人了,要么不喝,要喝就把自己喝成一滩烂泥——管弦俨然已经喝醉,她大摇大摆地站在沙发上,颐指气使地扫视了一下房间,赞赏地点点头:“这套房还不错,装修得有点品味……”说着又咂摸咂摸嘴,似乎被一阵困意席卷,她浑浑噩噩地揉着眼睛:“一定很好卖……”说完就身子一晃悠,猛地跌倒在沙发上。徐子尧赶紧扶住她,闻着她的满身酒气,徐子尧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他好不容易把她背到床上,躺在床上的管弦皱着眉头,神情有些痛苦,似乎又想吐。徐子尧按了按床边的按铃:“陈妈,麻烦过来一下。”陈妈一会儿就到了,见徐子尧一脸气馁地坐在床边,忍不住笑了:“子尧终于开窍啦?都知道带女孩子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