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世爱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05
|本章字节:12848字
第二天,阳光明媚,唐爸爸要带苏蓉出去打高尔夫,她的心情因为宝七一整晚都不太好,临走时还站在宝七的房门口看了好久。
苏蓉交待了郁北两句就出去了,唐季城一大早就去了公司,说要研究郁氏的一些问题,郁北很奇怪,郁氏的事他为什么要研究,后来想想可能是想要合作之类的,也就没有多问。
唐宅占地很大,但是每隔一段都有守卫,除了东南角阁楼后面那座杂草丛生的荒园很少有人来。
宝七坐在残破的秋千上荡来荡去,失神的想着心事。
这个荒烟蔓草的小花园是幼年时苏蓉专门为她和季城哥两个人建的。一想到他就要和别的女人去墨尔本,宝七鼻子一酸又哭了出来。声音渐渐扩大,在这个空旷的园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边哭边踢着脚边的小草,心脏开始微微泛疼,握着秋千的手指也开始僵硬。
突然,从草丛里蹦出一直丑陋的癞蛤蟆,一下子扑到她的鞋面上,吓得她尖叫着抖着脚去甩,却怎么也甩不下来。
郁北见她吓的不行,以为是蛇之类的,连忙跑过去,却看见一只丑陋的癞蛤蟆正执着的趴在宝七脚上,怎么也不肯下去。郁北带着鄙夷的神色,十分冷静的拎起癞蛤蟆的一只腿,刚要甩出去,却在想到这可能也是一只怀了孕的癞蛤蟆之后,轻轻的把它放远了。
郁北本来没打算现身,只是跟来想看看她来这里做什么,可看她吓的脸色苍白,终就还是忍不住帮她一下。没想到某人反应过来后,竟不领情的反咬一口。
“你跟踪我!”宝七梨花带雨的斥责。
“嘁!”郁北不屑的笑,手插口袋,迈着长腿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单手抬起她的下巴,脸凑过去仔细的看,“还疼吗?”
宝七愣住,被她突然的靠近弄的心跳加快,有一瞬间竟然忘记她是女人。
郁北今天穿的是男士的白色针织毛衣,质地上成的驼色西裤,干净清爽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目光。
郁北见她脸红,刮了下她的鼻尖,像是和可可说话一样,宠溺的笑了笑。
“臭丫头,昨天抱歉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动手的,何况是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她是唐唐最疼的妹妹,将来也会是她的妹妹。
宝七心脏突突的跳,别过脸去,不自然的推了她一下,却并没敢用力。
“走开啦!我不会原谅你的……”
“得!当我没说,待会弄来癞蛤蟆一家,放到你被子里!”
“你……你敢!”
宝七娇嗔,慌乱的样子显然取悦了郁北,郁北耸耸肩,痞痞的笑。
宝七刚才哭了那么久,又受到了惊吓,心脏开始犯病,她握着秋千的指节泛白,苍白的小脸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喂,你怎么了?”郁北紧张的问。
她极度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呼吸困难的样子。
“妈的!”
郁北低咒一声,低下身子把她弄到自己的背上来。
她不知道宝七到底犯了什么病,可她的样子太痛苦,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附近根本没人,郁北又没带手机,要想走到有守卫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要是平时,背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对郁北来说简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可现在她肚子里还怀着唐鱼小宝,觉得格外吃力。
“宝七!宝七!”郁北边跑边喊着她的名字。
“好痛……我呼吸……不过来了……”
“挺住!马上到了,马上就到了!你不能死!你死了唐季城会记你一辈子的!你不能死……”郁北喃喃的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她如果死了,唐季城一定会心疼……
宝七的声音渐渐微弱,脑袋垂到郁北的肩膀上。
郁北跑的全是汗,她的肚子也开始疼了起来。
是那种,坠坠的疼。
她把宝七往上面提的时候,动作过大,胳膊抻到了腰,连着肚子一起难受,她放慢了脚步喘着粗气,头皮开始发紧,冷汗从全身的毛孔渗出,踉跄了几步又继续跑。
她把宝七往上面提的时候,动作过大,胳膊抻到了腰,连着肚子一起难受,她放慢了脚步喘着粗气,头皮开始发紧,冷汗从全身的毛孔渗出,踉跄了几步又继续跑。
好难受…
宝七的呼吸也开始变得艰难,就像是哮喘病人一样够不到氧气。郁北听着,心急如焚,下腹抽痛,跑快了也不是,慢了也不是,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段路,仿佛是天堂与地狱的夹生,荒诞了所有背景,冗长而孤独。
当时郁北顾不得考虑值不值得的问题,只是拼命的跑,逆风挥散了她的汗水,有消逝的味道。
那种巨大的流逝感,是当唐宅的保安人员接过宝七的一刹那才感觉到的,郁北痛苦的紧闭双眼甩甩头,意识稍稍清醒。她跟着进了别墅里,看见一群专家、医生被紧急召唤出来,蜂拥而至,把宝七推进唐家专门为她准备的私人病房进行抢救。
郁北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头嗡嗡的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意识渐渐模糊。
不行!她觉得她必须去检查,她觉得她的肚子很不对劲……
可是唐家的人都忙活起来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她强撑起身子往外走,呼吸变的紧凑。唐宅的走廊华丽宽敞,似乎怎么也走不完似的,从那时起,郁北开始讨厌住在大房子里。
唐季城从车上下来,直奔抢救室,郁北模糊的视线中他如风般跑来,又如风般离去,与她擦身而过。
她张张嘴想叫他,却被一阵剧痛夺走了声音。
他看都没有看她,直接跑向宝七的卧室,他身上的风掠过郁北,凉意袭遍全身。
郁北停下,回头看他焦急的在门口徘徊,突然觉得很无力,寸步难行。
下腹坠涨着,涌出一股暖流,可她就那样痴痴傻傻的站着,根本感觉不到痛。
卧室里传出混乱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在围着宝七忙碌,只有郁北独自站在清冷的走廊里,无力的靠着冰冷的墙壁。
眩晕。嘴唇已经开始酥麻,若是换做别的女人,这已经是昏厥的前兆,可郁北的体质稍稍强些,她强撑着站住脚步,在墙上靠稳,粗重的喘着气,下身的剧痛使她张开嘴巴,再紧紧的闭上,脸色苍白的如冬日的冰霜。
“唐…”她对着那间卧室发出一个薄弱的字节,然而却细弱蚊鸣,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唐唐…疼…”她的腿开始发软,就快要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巨大的流逝感让她开始恐惧。
唐季城是在她叫了第三声他的名字的时候跑出来的,郁北见到他的时候松了口气,却不想他跑过来的时候,突然抓紧她的肩膀,怒气冲天的质问。
“郁北!宝七她怎么了?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你知不知道!”
他抓着她的肩焦急的摇晃,似乎认定了宝七是她气的。
先天性心脏病?
呵……
你从来就没和我说过……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郁北怔怔的,一双眼睛空洞的与他对视。她看着唐季城愤怒的脸,好像突然不认识了。
唐季城急疯了,恨恨的盯着郁北的眼睛:“说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回答我!”
长这么大,她从未见他跟自己发过火,更没这样愤怒的咆哮过。
回答你?回答你什么?唐唐,我好疼,已经不能说话了。
郁北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知道什么是绝望吗?就像现在这样。
唐季城压抑住怒火,看着她,突然发觉她似乎有些不对劲。他
她鞋子上脏的沾满了泥土,衣服凌乱不堪,头发贴在被汗水打湿的脸上,面如白纸。那双灵动的眼睛空洞无神,涌上了许多红血丝,深驼色的西裤上有温热的东西晕开。
血……
她在流血!
唐季城一下子反应过来,用手去摸,沾了一掌黏腻的鲜红!
他一下子将她打横抱起,歇斯底里的喊人。他急得头上的青筋都突起,嘴唇贴着郁北湿糯的额头反复的说着,“别怕,没事,别怕,不会有事的……”
“没用了。”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双眼也快睁不开了。
我的孩子我知道,他死了。
唐季城泛红的双眼看向她,突然有种巨大的失去感,不是孩子,而是他怀里的这个心如死灰的女人……
“郁北!郁北!”郁北听到他在叫她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意识回归清醒,手背上被扎进尖锐的针头。
剧烈的疼痛使刚刚昏厥的她又恢复清醒,她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抽筋拔骨般的疼痛,咬着的嘴唇渗出血珠来。
几个小时的手术,郁北的孩子终究没能保住。
取出来的时候是一团小海马那么大的白色肉块,放在托盘里看的唐季城心如刀绞。
郁北整个过程都是清醒着的,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可她依然觉得孤独。
清除宫内残留的时候,需要插尿管做b超,唐季城攥着那医生的手不放。
“少爷,您别这样,我们必须给她做这个,她现在一直在出血,我们没时间了啊!”
唐季城握着医生的手无力的垂下,看着那些人忙碌,围着虚弱的她进行救治。
郁北下身难受的想死,一贯坚强的她竟然哭出了声,那哭声断断续续,听得唐季城撕心裂肺。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承受痛苦……
无力,自责,心疼,后悔,反复交织,没有一种感觉是能让他痛的轻点的。
折腾了一整天,宝七和郁北都脱离了危险,只是郁北还在昏厥,没有苏醒,医生说再晚一点连大人都会保不住了。
唐季城在郁北床边守着,滴水不沾。
“哥……”宝七唤他。她醒来时听说郁北流产了,坚持要来看她,苏蓉劝不过,只好扶着她来到郁北的病房。
“出去。”
唐季城冷冷的说。
“哥,我马上就出去……”宝七看了眼床上的郁北,她看起来再没有往日的坚强,脆弱的如同濒死一般。
宝七心底泛起强烈的歉疚感,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哥…”
“你们都出去。”唐季城盯着郁北,冷冷的说道。
他现在谁都不想见,不想听。
“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郁北是为了救我才……流产的……她来花园找我道歉,当时我的心脏病犯了……她很着急的背着我跑……所以才会…对不起……”
“别再说了!”
唐季城双手抱着头,抵在她的病床上,终于抑制不住痛苦的神色。
刚刚他还在误会她,唐季城,你怎么能这么混账!
宝七解释完了,又担心的看了眼郁北,在苏蓉的劝说下,被搀扶离开。
死气沉沉的唐宅大厅里,谁也没有说话。
郁北已经躺在床上三天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可是一句话也不说。
郁成从国内赶来,坐在沙发上,一直在吸烟,脸色阴郁。女儿来唐家三个月的光景,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唐老爷子也被惊动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时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直怪苏蓉知情不报才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唐家的愧意已经无以言表,唐老爷子也不知怎么开口安慰,只是私下里和苏蓉商量着让两个孩子订婚来解决。
唐老爷子也被惊动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时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直怪苏蓉知情不报才弄出这么大的乱子。
郁成看完女儿,把唐季城叫到他的客房里谈话。
“季城啊……”
“伯父,是我的错,我接受您的任何惩罚,只要你不说带她走。”
唐季城冷静的说。
郁成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这孩子,真不给人留余地。
“季城,伯父是真的喜欢你,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我必须带她走。”
“我会娶她,唐郁两家联姻,我会弥补郁氏近来的资金漏洞,挽回郁氏内部因创新力不足而造成的长期亏损,唐氏旗下的娱乐公司有最坚实的班底,还可以帮您建立大西地的合作。”
唐季城的语气不卑不亢,似是在妥协,又似是在威胁。
郁成眯着眼睛点了根烟,坐下来想了一会。
这小子,好大的口气,他怎么知道郁氏的资金漏洞?他怎么知道郁氏因源创力不足上档的几部电影都是亏本之作?看来是事先做好了功课,难怪这么胸有成竹。
看来他是要定了自己的女儿。
郁北流产过去好几天了,郁成夫妇在这里住了几日每天陪她聊聊天,苏蓉一家也是经常想法子哄她开心,保证她情绪不那么低落。可她一直都不说话,不哭不闹,也不笑。
“好些了吗?”唐季城见郁北醒来连忙走过去,把枕头垫在她身下扶她坐起来。
她不说话,看着他忙来忙去。
“想见爸爸?还是想见妈妈?我去叫他们。”
唐季城问。
郁北摇摇头。她一直这样,无论唐季城和她说什么她都不言不语。像尊没有灵魂的玻璃雕塑,空洞的让人心疼。
唐季城轻轻的关上房间的门,退出去,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小鱼,你这算是在惩罚我吗?
他走到偏厅时,唐延风和郁成正在喝茶,而苏蓉带郁夫人去皇后店取最新设计的衣服了。郁成多日以来阴沉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和唐延风似乎很投机。唐延风深受唐老爷子的嘱托,找准时机便开始谈起郁北和唐季城的事。
“郁北这孩子真是刚强,我和苏蓉都很欣赏。”
“我打小就把她当男孩子养着,性子大大咧咧,还是季城稳重儒雅,能成大事。季城你别站着,坐伯父这里。”郁成向立在偏厅门口的唐季城招招手,他便恭敬的走过去坐在郁成身边的位置。
唐延风看着儿子恭敬的样子,心里暗自感叹,对郁成说,“我看他们自小就要好,大了更是亲密,我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不如就让两个孩子订婚,可好?”
郁成早就被唐季城说服,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们也都喜欢季城,如今能定下这桩婚事也好。
“不行!”
一个声音打断了郁成刚要脱口的言语。
三个人回过头去,只见郁北穿戴整齐,款款走来,身形笔直挺拔,英气逼人,若不是唇脸一色的苍白,根本看不出任何病态。
唐季城压抑着呼吸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靠近,放在沙发上的手不由得攥紧。
“订婚,我不同意。”郁北正了正自己脖子上的休闲领带,似是不经意的说。
唐延风和郁成都愣住,转头看向唐季城,只见他阴郁着脸色,薄唇紧抿,低头盯着茶杯不动声色。
“父亲,郁北和您回去。”她恭敬的说。
两个老人对视着,都没了言语。
唐季城起身,走过去拉住郁北的手,将她带进了房间。
门关上的一刹那,她便甩开了他的手。
“不想和我结婚?”
“是。”
“你!不要任性……”
“你觉得我是在任性?”
“小鱼……”
“唐唐,”郁北苦笑,“仰视太久,我也会累的……”
她向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就好像,他是一种会传染的病毒。
唐季城眉锋紧聚,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有些人,可以纵容,即使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有些事,不可原谅,就算悔青肝胆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爱情,扒开糖衣是血淋淋的痂。
唐唐,祝你孤独终老,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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