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易
|类型:人物·传记
|更新时间:2019-10-06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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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大小:1578k类型:武侠时间:201312723:59:21的大公堂,左侧的门则通往花园里。
黑叉兵头想也不想,迳往通到花园的门走去,我的手扯着黑袍,正要脱袍拔剑,脚步声响起,一个黑叉兵由往大公堂去的通道奔来叫道:“等一等!”
众黑叉兵向他望去。
那黑叉兵来到黑叉兵头的脸前,敬礼后道:“参将有令,改为收押在神将堂下的地窖里。”
我不由暗颂太阳之神的英明神武、法力无边,连黑叉人的黑暗之神也要遵仪摆布。
这时我又怕给黑叉人另行看待。
“砰!”
地窖的大铁门给重重关上,广阔的空间立时陷进伸手不见五抬的黑暗里。
这时地窖里除了我们外,还有数百名净土的奴隶。
我一手扯掉黑抱,点起带来的照明灯,大声道:“净土的弟兄们听我说!”
除了早先和我来的十多人外,其他人都骇然望向我。
我拔出魔女刃,将照明灯交到身旁的人手里,大声道:“我是天庙派来的人,净土大军今晚便要反攻,收复流仙城,你们愿意帮我吗?”
有人道:“我们给关在这里,能够做什么?”
我直退往后方的那面墙旁,用剑柄敲打着,很快便凭空洞的声音找到后面的秘道,依谢问之言,再找到那方有记认的石砖,高叫道:“在这墙后面,有条秘道,可通往城内各重要据点,我要你们四处纵火,制造混乱。”
他们惶恐道:“城内处处都是黑叉兵,会杀了我们的。”
我道:“不用担心,净土军即将发动攻击,城内的黑叉兵都会赶去协助防守,否则也不用将你们关到这里来,净土的存亡便在你们手上,净土军这次反攻若失败了,天庙便完了,明白没有。”
众净士奴脸脸相觑。
其中一人振臂叫道:“犹疑什么!我们的家人兄弟朋友都给杀死了,报这血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我们大不了便是一死,也胜过苟且偷生地做人的奴隶。”
有人仍犹豫道:“但我们连纵火的工具也没有,又没有武器。”
我道:“不用担心,谢问大公昔年城破时,在秘道内留下了火种和武器,只要你们愿意,便可大干一场。”
先前掩护我来此的另一净土人道:“你究竟是谁!”
我道:“你们净土人都叫我作大剑师。”
众净土奴齐齐一震,首先是一、两个人跪了下去,不一会全跪了下来,存入喃喃叫道:“圣剑骑士,你终于来了!”
他们必是从黑叉人口中知道我的存在,我立刻道:“时间无多,我们要开凿秘道了!”
拔出两枝尖凿,其中一枝本是作后备之用的,先向那有记号的传石凿去。大力插了几下后,这特别脆弱的砖“卜”一声爆开来,部份掉进了里面。
两个净土人抢着来代劳,不一会墙上已被了个可供人爬过的小洞。
我道:“谁曾参加过军队?”
数巨人中有一半举起手来。
一名特别壮硕的大汉排众而出道:“我叫察才,城破时我是五等武将,可以作大剑师的副手。”
我点头表示同意,取出一幅秘道的详图,展示给他们看,道:“这图我已看了数十遍,便让给你们用吧,凭着它你们可神出鬼没地在城中各处出现,现在先找十个人陪我进入秘道,待取得武器火种之后,你们便可以随时展开行动了。”
察才道:“大剑师!你不是要带领我们吗!”
我道:“我还有更紧要的事去干,记着!当你们见到水闸旁的城楼有红色的烟火射上天空时,便须立即动手。”顿了一顿,再提醒道:“你们打的是城市游击战,切忌与黑叉人正面遇上,只要逃回秘道内,黑叉人便无法追上你们。”
众人轰然应诺,自知我是那劳什子圣剑骑士后,他们都勇气倍增,士气高昂。一会后,我们进入秘道内,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若非秘道沿途部有布置巧妙的通气口,只是里面的废气便可将我们活生生地闷死。
在照明灯下,我们来到放置了武器和照明工具的地方,他们欢喜若狂地拿起武器,就像得到了重生的机会。
我和他们互道珍重复,凭着记忆,往目标赶去。
想想也觉好笑,不太久前自己还在高空上大鸟般翱翔飞行,这一刻却像老鼠般在地道里奔窜。
地道内沿途都有名式各样的标记和文字,指示出通往不同地点的出入口,非常容易辨认,不虞有迷途之患,否则在这纵横交错的地下迷宫,难分方向下,即使我记得那秘道的地图,恐怕也要大费工夫,才能找到往控制水闸升降那城楼的入口。
在这暗无天日的秘道里,令人完全失去了时间的观念,在世纪般悠长的时间后,前面的尽头处,在照明灯的光晕里,墙上画着个大圆轮。
我的心定了下来,因为最怕秘道因年久失修倒塌了,那就糟糕之致,若改往另一边城楼去,又要浪费宝贵之极的光阴了。
时间无多,我重施故技,不一会凿开了一个洞来,连忙往外爬去。
清爽得多的空气,使我精神一振。
我凝目细看,见到的是个堆满杂物的地窖。
我长长吁出一口气,直走到地窖唯一出口的大铁门前,运力一推,大铁门纹风不动。
我心中诅咒,这样的大铁门,就算有魔女刃在手,要破开它亦要大费工夫,何况更会惊动了敌人。
金属摩擦的声音蓦地在门外响起。
我心想又会这么凑巧,忙躲往门旁的杂物后,顺手弄熄了照明灯。
大门打了开来,透入灯光,旋又掩上。
有人操着不纯正的净士语道:“来!跟我进去。”
一把女声轻呼道:“不好吧!被他知道便不得了!”
我一听这女子纯正的净土语,便知她是地道的净土人,给这黑叉鬼弄到这里来,又要瞒着某一人,自然是偷情苟合,这黑叉鬼也恁地大胆,又或爱这属于另一黑叉鬼的净士女爱得窍狂,才会不借甘冒危险,躲进来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心中同时想到,黑叉人这次入侵净土,占领了北方的士地,得到这么多净土美女后,终日寻欢作乐,耽于淫逸,对他们的战力若说没有影响,我是第一个不相信的,眼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令我刚才苦恼了好一会的大铁门再给轻轻掩紧,接着是身体摩擦和男女的喘息声。
我心中暗骂,若你们再不离开门旁,便是我不客气的时刻了。
女子娇呼起来,听声音显是给人整个抱了起来。
黑叉鬼显在亢奋之极的状态下,急急走往地窖中间的杂物堆处,就干起那事来。
我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足摸到大门处,轻轻拉开大门,闪了出去,顺手把它关上,又套上横闩,就算给里面的男女发觉了,他们也出不了来。
一道石阶往上延伸,两旁的墙壁每隔十步许便有个凹位,放着盏油灯,石阶尽处是另一道虚掩的大队门。
我拔出魔女刃,一步两级,直走上去,到了门前,先拉开少许,往外望去。
一阵凉风吹来,带来了河水的气息。
外面是个大石室,临河的一方是三条大石柱,另三方除其中一边开有大门外,都是密封的石壁,左右各有一道通往第二层的石阶。那大门旁有三条粗铁条,当然是必要时用来把门从内关上,以防人破门而入。
在石柱间放了两台弹石机,机旁推满了石头,可以想像常有敌船驶至时,这两台弹石机便可扼守流仙河这段河道。
十多名黑叉鬼,站在弹石机旁,视线全投往外面的河道上,他们的武器或挨墙而放,又或摆在石机旁。
他们如此尽忠职守,自是方便了我。
我闪了出去,轻掩上门,趁所有人眼光都望往河面去时,藏到一堆大石之后。其中几个黑叉鬼以他们的语言交谈起来,不过听他们不住的淫笑,说的自然是有关那对给我关在地窖的男女。
有人忽然以净土语道:“头儿吃了头盘,现在该轮到我了。”
脚步声响起。
我冷笑一声,从石堆后猛地立起,左右手各握着一杷从腰带拔出来的飞刀。
正要往地窖走去的黑叉鬼愕然向我望来。
手一挥,飞刀正中那人咽喉。
另一人回过头来,咽喉刚好也接了我另一飞刀。
除下的十一名黑叉兵同时惊觉。
我一个箭步标前,魔女刃离鞘而出,三伙斗大的头颅飞上了半空,这时中了飞刀那两人的尸体才先后掉到地上。
魔女刃再闪,又有三人未及拿起武器,便一命呜呼。
剩下的五人举起矛斧等武器,向我狂攻过来。
我闷哼一声,魔女刃在空中兜了一个转,斩断了两枝蛇形长矛,撞入他们中间去,先挥剑杀了一人,再连刀带人,把另一人劈得鲜血飞溅,抛跌开去。
还未死的三人魂飞魄散,分三方向往后急退。
我左手拔出用来开凿地道的钢凿,掷往右边那人,同时侧滚地上再弹起来,魔女刃劈中另一人脸门,再回手掷出魔女刃,将最后的余生者直钉进墙内。
三人不吭一声,同时毕命。
勿怪我辣手无情,因为我不想惊动在上面三层楼里的黑叉鬼。
我徙尸身处拔出魔女刃,刃体锋快下,那人竟尸身不倒,就那样倚立墙旁。
我走到城楼外的大平台处,圆月高挂天上,夜空清朗怡人。巨大的水闸横拦着整条大河,九条粗铁索由上面斜伸而下,扣着巨闸顶部一排九个大圆环。
我取出小矮胖给我的烟花,用火种点燃叶引,拿在手中。
“飕!”
烟花冲天而起,直达五十多尺上的高空,才爆出一大球鲜艳夺目的红花,本是夜空里最漂亮的月儿立时相形失色。
我心中里起万丈豪情,先以那三条大铁条横架着往外边去的大门,才提剑往上层奔去。
才踏进门去,两名黑叉兵正要走出来,我一言不发,魔女刃闪电劈出,两人连惨叫也来不及,往内仰身飞跌。
我扑了进去。
一目了然地看到正中的大绞轮分作三层,每层管着一条粗索,最下层的绞盘装了二十条粗铁造的推杆,每倏椎杆旁都站着一名净土人,脚上系着粗铁链,连到绞盘旁的铁环去。三条粗铁索,分由上中下三层的绞盘处延伸出来,经过装在墙上的铁圈滑轴,直伸往外。
五名黑叉兵手持长刀,分立绞轮四周,愕然向我望来。
我大笑道:“在死前尽量叫吧!”
黑叉兵这时才醒觉发生了什么事,狂喊着由不同的位置围攻过来。
我灵活地跳动着,斩瓜切菜般将五人干掉,这时楼上的黑叉兵已发觉不妙,由阶梯处蜂拥下来。
我向那二十名净土人微微一笑后,直撞入冲来的黑叉兵内,展开一套细腻之极的埋身剑法。
抹、扫、撞、劈下,敌人手折喉断,纷纷溅血倒下,没有人能多挡我两招以上。
当我杀入第三层时,忽然发觉已没有了挥剑的对象。
二十对眼睛不能置信地呆望着我。
我没有时间向他们作出解释,往第四层奔上去,才发觉除了负责推动绞轮的二十名净土人外,所有黑叉兵早先都奔了下来送给我喂了剑。
我向那些净土人喝道:“我就是净土军的先头部队,立即推动绞轮,将水闸沉入江里去!”
那些净土人呆了一呆,才齐声欢啸,发力推动绞轮。
我一层一层奔下去,发出指令。
到我来到最下面放弹石机的那层时,河上的大水闸已缓缓斜倾入河水里,放闸自是比把闸拉起容易得多。
“轰轰轰!”
擂木把大铁门撞得震天价响,墙壁的碎石尘屑纷纷落下,那早先立着的黑叉兵也颓然仆倒。
我又走到楼上各层去,将锁着净土人的铁练一一劈开,大叫道:“拿起武器,只要我们守到净士军来,便可活命!”
当我再次往下奔去时,“砰”一声巨响,整扇大门连着墙壁,飞了进来,数也数不清那么多的黑叉人潮水般涌进来。
我一马当先,守着石阶,剑法展至极尽,接着了黑叉人的所有攻势。
黑叉人冲上来又掉下去,不一会石阶上也不知叠起了多少黑叉人的尸体,使黑叉人攻上来时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忽然间,河面上火光熊熊,燃着冲天烈焰的木排随着湍急的水流滑过河面,往城内疾冲过去。
我大笑道:“来得好!”
双足一屈一弹,凌空一个翻身,来到黑叉兵的中间,魔女刃舞了一圈,七、八个黑叉兵溅血跌退,将其他人撞得东倒西歪。
跟在我后面的净土人,一声大喊,疯虎般举着取自黑叉人的武器,杀将下来,这批奴隶能入选来当此苦差,身体自是远比其他奴隶壮健,又兼平时受尽虐待,这刻我到发泄的机会,真是有如疯虎,势不可当。
我当先杀出门破后留下的大洞外,只见流仙城的南城墙便在眼前,城墙和我立身处有一大片空他,密密麻麻尽是黑叉兵,怕不有数千之众。
我大骇下退回洞里,向后面的净土人高喝道:“敌人势大,快跳进河里逃命去!”
一边要挡着要攻进来的黑叉人。
不一会我已多处受伤,心中叫道:“为何还未来?”
一技长枪由右下侧标刺而至。
我的剑刚架着一柄大斧,无奈下往内急退,里面的净土人听话得紧,早逃得一干二净。
河面上仍是无有止境的火船,真使我奇怪燕色等怎能造了这么多木排出来。
“铿铿锵锵!”
我连断敌人四件重兵器,滚倒地上,翻往平台处。
喊杀声从河面传来,另一批载着净士军的木排已蜂拥地沿河而至,在十盾牌的掩护下,劲箭像雨般往两岸洒去。
我知道已完成任务,一个倒翻,***河里,当我潜游了远远一段水路,再从水中冒起头来时,看到的是满天火焰。
泊在岸边的黑魔船固是陷入火海里,两岸多处地点亦是烈焰冲天河面上这时已满是木排,载着以万计的净土军喊声震天,一些继续深进,其他的泊往两岸,开始登陆作夺城之战。
四处都是喊杀连天,情况的混乱真不可以已笔墨形容万一刚走到旁林木婆娑的沿河大道上,一大群人手持着武器,由左方狂喊杀将过来。
我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来都是净土的奴隶们不知为何人数却十多倍中一人认出是我,向其他人喝道:“这就是圣剑骑士!”
众人慌忙跪下。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岂是跪下的好时刻。那五等武将察才走了出来,道:“大剑师,教我们怎样做?”
我问道:“你们为何多了这么多人。”
察才豪气干云地道:“我们攻破了大监狱,将所有人放了出来。”
我大喜道:“跟我来,我们去打开城门,你带路。”
众人一齐发喊,争先恐后向城门的方向涌去。
这时一队百多人的黑叉军迎脸而来,见到我们这等声势,吓得掉头便走。
在火光映照里,众人有若出笼的猛兽,狂追而去。
反而我这应带头的圣剑骑士却给抛在后面,心中一动,不随他们往城门走,迅速掉头往大公府奔去。
大街两旁房屋的窗门都紧紧关闭起来,不时传出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我也没法知道其中究竟有多少是黑叉人,有多少是净土的女人和孩子?
一队队的黑叉军骑着马从大街小巷疾奔出来,很多连战甲也未穿好,仓忙往河岸奔去,脸上都带着惊徨的神色。
净土军的攻势太突然了,兼之两遏的河岸线长达十里,他们的人数即使多上数倍,也绝难守得住,何况大部分黑叉兵还集中在城外的旷野里,这有似空城一座。
“轰轰轰!”
流仙河上不时传来龙怒吼的爆炸声。
我又避过两队黑叉兵,看准其中一个落了单的,将他斩下马来,跃上他的马,一抽钩索,掉头往大公府奔去。
奔了好一会,路上竟再遇不到黑叉兵,河岸处传来的喊杀声却更凄厉了。
这时我已抵达流仙城的中心,策马转入往大公府的林荫大道上,直赴大公府,到了大公府前阅兵的大广场时,只见大公府外门大开,却不见半个人影。
我暗叫不好,难道“狼嗥”直慕早倾巢而出,到了外面去抵抗净土军,那我想生擒他的美梦便要暂时落空了。
我策马跑上石阶,旋风般奔进门内的广场,大叫道:“有没有净土人在!”
大公堂矗立前方,比之先前我看到的背部,气势又自不同,净土北方的城市,以这流仙城为例,无论在规模上还是设计上,都比南方的飘香城宏伟壮观得多,但却缺少了南人建筑的自然和秀丽。
我边走边叫,到了大公堂前时,一名净土女子奔了出来。
我跳下马去,迎上了她。
走到近处,才失望地发觉对方不是凌思。
女子满眶热泪跑来,直冲入我怀里,搂着我哭道:“真太好了!真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我急问道:“黑叉人到哪里去了?”
女子道:“直神将接到我们净土军攻入城内的消息,立即和其他黑叉人匆匆离府,还迫着其他净土妹妹一齐走,我……我躲了起来,才……才。”又哭了起来。
我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你认识凌思吗?”
女子道:“那是戴神将从北方带来的爱婢,她也被他们带走了。”她叫惯了神将,一时改不了口。
我的心直沉下去,看来这直慕知机得很,一听得我们已攻人城里,便判断出大势已去,竟立即逃走。
我一边安慰着怀内的净土女,脑筋飞快转动着,直慕若要逃走,最佳方法莫如乘黑魔船离去,我们的火船攻势虽凌厉,但总不能烧尽所有黑船,只要有两、三艘逃过火焚,他们便可以逃生了。
而关键处在于城河北端的水闸是否落了下来。
我向那女子道:“你留在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我们控制了全后,才好跑出来。”
那净土女依依不舍放开了我,依言奔了回大公堂内。
我跨上马背,跑出大公府后,再切人沿河大道,往河北驰去。
大道上竟见不到任何人,大道上竟见不到任何人,战斗仍在南方的河岸区进行着,骤眼望去,倏流仙河在城内的这一段都是烈焰冲天,隐见黑魔船的高桅在火海中折断到了可以遥望城北高墙的时候,路上开始出现了往北城门逃去的黑人,有男有女,说不尽的惊恐凄惶。
我偏离大道,穿过沿河大道和河岸间的林木区,往河旁驰去。
一出林木区,便看到下游处泊着五艘完好无恙的黑魔船,其中一艘刚离岸边,往城外驶去。巨舰泊处的岸旁聚满了黑叉兵,正匆匆上船,准备逃命去了。
北水闸已陷入了水里。
我奇怪这里为何见不到半个净土军,回头向河面望去,才发觉这截河道被三艘横亘河中焚烧着的黑魔船封锁了河道,难怪净土军不能通过。
我拔出魔女刃,踢着岸旁的泥土,拍马直冲过去。
正等待上船的黑叉人生出警觉,十多人弯弓搭箭,向我劲射过来。
我俯前运剑,一一挑开。
风声在右侧响起,我骇然望去,只见最接近我那艘黑魔船上洒下另一片箭雨,向我罩来,我自知无法应付由两个不同角度射来的箭,无奈下恻飞落马,滚入林木里。
可怜的战马惨嗥倒地,马体上插满长箭。
我再滚涯了十多尺,才跳了起来,正想借林木的掩护潜过去,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沿河大道传来。
我暗忖难道是净土军来了,但旋即推翻了这想法,由水路攻来的净土军又怎会骑马,心中一动,扑到林木外缘处,往来路望去。
一大队黑叉骑兵,正气急败坏地沿路奔来,最少有四、五百人之众。
我自问无力把他们拦下来,唯有目送他们过去算了。
大队过后不久,又奔来另一六人的小队,其中一女,正是美艳动人的“黑珍珠”戴青青。
我大喜过望,一声长笑,跳了出去,持剑拦在路心。
奔在最前的三名黑叉兵狂喝声中,掣起黑叉人爱用的蛇形矛,俯身刺来,其中一人更将马驱得向我迎脸撞来。
我大笑声中,侧身避过,魔女刃闪处,先将中门那骑劈离马背,才从容旁身,避过敌矛。
一伏再起,魔女刃像一道激电冲天而起,后至的两骑兵折人倒,只剩下空骑继续往前奔去。
寒风骤起。
两枝长枪,一上一下挑来。
只看双枪的速度和角度,便知是高手。
这时已冲过去的另两骑勒马回头,又徙后面夹攻过来。
我不想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一个倒滚,徙后方来的两骑间穿出,既避开了那两枝长枪,又变成拦在他们前方。
那冲来的两骑马术非常了得,一扭马头,又当先攻来。
我吃亏在兵器比他们短得多,但胜在魔女刃神妙锋快,左右削出,两枝蛇形矛只剩下了半截。
敌人一呆间已给我抢人他们中间,魔女刃左右开弓,两人同时倒下马去。
眼前豁然开朗,只剩下黑美女戴青青。
戴青青左右手分持长枪,立马停定,连我也不由赞她骑术高明,只是运用双腿便可将战马操控自如。
她冷然望向我道:“大剑师兰特!”
我微笑道:“‘黑珍珠’戴青青!”
戴青青长而媚的美目闪着亮光,上下打量着我道:“只要杀了你,就算流仙城没有了,也是值得。”
念着她对凌思的仁慈,又或因她能使人忘记了种族和仇恨的美丽,我心中对她并无丝毫恶感,微微一笑道:“假若我们不是在战场上兵刀相见,那会是多好!”
她勃然大怒道:“不要和我说这种话!”一夹马腹,长枪左右夹击而至。
我收摄心神,看出双枪似是同时攻来,其实不但力道轻重有别,连速度亦有差异,这种巧妙的判断,正是胜败的关键处。
我冷哼一声魔女刃前挑,当挑中对方先攻来那一枪时,立时回刃把另一枪格开,然后往后急退。
丙然戴青育一声娇叱,枪热开展,满天光影,长江大河般向我攻来。
我嘿然出剑。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我连挡她十多枪,也退后了十多步。
她高明的地方是以刺挑为主,配以迅芳闪电的速度,使我想借势劈断她的长枪也有所不能,加上她用的是长距离重兵器,以攻代守下,纵便以我超绝的剑法,也无法抢人她枪势的内围处,硬生生披她迫退了十步之多,这在我真是徙未有过的事。
我又再挡了她吞吐无定、飘忽狡猾的数枪,她的枪势蓦地滞了一滞。
这正是我苦候的时机,因为无论她体质如何过人,甚至胜过黑叉男子,但如此挥舞两枝长达十多尺的长枪,总有力竭的时刻,这时就是了。
我不容她有喘息回气的机会,得势不饶人,剑芒转盛,抢到她马下左侧处,利用她在马背上不及我转动灵活的优势,劈向她修长的美腿。
戴青青抛掉左手的长枪,骇然下缩脚翻往另一边,但却没有下马,更要驱马逃走。
我若容她这样走了,以后也不用叫大剑师了,魔女刃穿过马腹下,削断她踏着的右边马蹬。
战马前冲,但它美丽的女主人却仰翻后跌,掉在路上。
她背脊才触地,便借腰力弹了起来,娇喘着气,两手一前一后握着长枪,如临大敌的指着我。
男性的本能,使我的眼光自然地落在她急促起伏着的高挺胸脯上。
戴青青怒叱道:“你看什么?”
我淡淡道:“比之你们黑叉人的奸淫虏掠,我看看又算得上什么?”
戴青青怒瞪的凤目闪过复杂的情绪后,才尖叱一声,长枪毒蛇般转动着攻来。
她是我所遇到的人中,若不包括大元首在内,长兵器用得最好的人,这种转枪刺来的手法,是要使我即管劈中长枪,也劈它不断。
我大喝一声,刃尖点中她的枪尖。
凶猛绝伦的一枪立时给破去,她全身一震,退了一步。
既抢得先机,我的剑法像出笼猛兽般展开,任她如何剌来,总能点中她的枪尖。
戴青青娇叱声中,也像我先前那样退足十多步,除了苦守外,再不能发动任何攻势。
退到第十三步时,力竭下戴青青一个踉跄,长枪摆往左边,空门大开。
我大笑挺进,刃锋一闪。
戴青青手上只剩下三尺不到的一截铁枪棍。
我回剑鞘内,负手道:“杀不了我吧!戴小姐。”
戴青青狂叫一声,持着剩下的短枪棍,迎胸向我戮来。
我一手便抓着枪棍,反扭向后。
她另一手撮指成刀,剌向我咽喉,用招狠辣之极。
我哈哈一笑,施出擒拿手法,一把抓着她能使人致命的手,同时顶起膝头,挡了她下面那真正杀着的一下膝撞。
膝头碰着膝头,我固是痛得要皱起眉头,她更是痛至弯曲了身子。
我乘这凶猛的黑叉女将无力反抗之际,将她推到道旁的林木里,把她在一棵特别粗大的树身处,略屈双膝顶着她的腿,除非她用口向我咬来,用前额撞我,否则休想再施展攻击。
想想也好笑,早先才将她的美仆凌思压在墙上,现在又把她压在树干。人生是否就是不断的巧合和错过?
她不知是否意志崩溃了,软绵绵靠贴树身,张开小口不住喘气,高耸胸脯这次不用远观便感觉到它们起伏时的弹跳力。
当我驰想到她背着我脱至一丝不挂的香艳春色,竟不能控制地有了男本能的反应。
她先怒望我一眼,但忽又像放弃了一切地道:“好吧!你也不是什么东西,为你的净土女人报被奸辱之仇吧!不过事后最好杀了我。”
我出自真心的道:“我为何要杀你!”
戴青青激动起来,娇躯大力扭了两下,到醒觉不能和我的力道相比时,才娇喘道:“不要在我脸前充英雄侠士,若不是你的剑利,看是谁擒到谁?”
我微笑道:“你的枪法的确非常好,但即使我没有背上的利刃,你仍不是我的对手,你自己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戴青青愕了一愕,默然下来,最后闭上美目,好像要表示不屑看我的样子。
我放开了她的手,退了开去。
她猛地睁开眼来,不能置信地看着我。
我淡淡道:“趁你的船还未开走,净土军未来时,快点走吧!”
转身便往城南走去,我将这样难比登天才能到手的人质放走,一方面是确有点欢喜她,另一方面也因只有她在,才可保护凌思免受暴忽如狂的黑叉逃兵的摧残。
我来到南城门时,悠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在朦胧的晨曦里,接近南城门的几条街道上挤满了以万计城陷后被迫作奴隶的净土男女和小孩子,其中有些肤色棕黑,显是黑叉人遗下的孽种。
他们都含着泪疯了般狂叫着,欢迎从黑叉人的魔爪里解放他们出来的净土军队。
净土军已重新夺得这座宏伟的水道大城,北伐最重要的军事据点。
一群的黑叉降卒,被押着往市东的大监狱去,沿途受到刚脱离奴隶身份的净土人的投石和唾骂,这以千计昨夜还是主人的黑叉军,都像斗败了的公鸡,垂着头颓丧惊惶地走着,令人难以联想到他们以前的不可一世,趾高气扬。
这就是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分别。
当我走上通往城门的主道时上立时给人认了出来,自动让出通路。
净土军都举起武器,高呼大剑师,其他的净土男女纷纷下跪,狂呼圣剑骑士之名,一峙,间所有人都挤了过来看我,欢喊一阵阵爆起,气氛激烈至顶点。
占据了南城墙的士兵亦在高嚷欢叫着。
我微笑挥手致意。
到了近城门处,大开的城门拥进了一群人来,奔在前头的是妮雅,傍在两侧的是她手下两名年青大将侯玉和泽生。
妮雅看到我,俏脸现出欢欣若狂的惊喜,抢奔了过来,冲入我怀里,哭着道:“大剑师!大剑师!我们找了你整晚,噢!你受伤了。”
侯玉和泽生这时才赶至,亦欣喜无限地左右用力抓着我的肩头,表达出对我真挚的热情和感激。
侯玉道:“我们南方两城的联军,肃清了流仙城的黑叉人后,现正布军城外,准备和北方的联军夹击黑叉人的残余,听到城内所有人都在呼唤你的名字,妮雅大公才不顾一切地奔了回来。”
泽生道:“城内的叫声数里内也可听到,黑叉军立时乱了起来,而在另一边压着他们的我军却士气大振,情绪益发激扬呢!”
我微微一笑,搂着妮雅,在众人簇拥下,步出城外。
在流仙河右方的大平原上,以万计的黑叉兵给挤压在阵容鼎盛的净土军中间。那边的是燕色、龙腾等北方将领上,这边是以红石、妮雅为主的南方军,还加上一个谢问大公,后者最熟悉流仙城的情形,攻城之战自不可缺他那一份儿。
两方的净土军都是旗帜鲜明上高竖空中,随风飘扬,反之黑叉军只剩下两三枝军旗,而且还是无精打采地东倒西歪。
这边的净土南军和少量属于谢问的北方军分成了六组,每组约五千之众,由不同的将领统率,排开战阵;燕色那方面军势更盛,超过六万的净土雄师队形整齐,两翼伸了出来,像只大蟹般探出巨螫,将黑又军钳制得动弹不得。
我来到红石和谢问之旁,问道:“情况怎样了!”
两人向我表达过最热烈的欢迎,谢问兴奋得脸也红透了,激动得挥拳叫道:“昨晚我们和黑叉人交手整夜,歼灭了他们近万人,也粉碎了他们回师夺城的梦想。”
红石道:“他们的主将是‘黑霸’客横生,现在只剩下三万多人,所有人都疲乏不堪,我们前后夹击下,足可稳食他们,可是困兽之斗下,我们的损失将亦是无可避免。”
我细察敌方的阵容,发觉对方实已溃不成军,而我们更有一个优点,就是可静心等待,只要再将黑叉人困上一段时间,不用打便可赢了这场仗。
当黑叉人拚死突围时,便是大屠杀的开始,从怖满眼前整个平原满身带着箭矢的黑叉兵尸体看到的可怖情形,便知道他们每次突围都被净土军在墙上墙下的射手所粉碎了。
我心中生出不忍,道:“真是要全宰了他们吗?”
谢问道:“我们不得不这样做,若让黑叉人的败军四处流窜,对周围尚未被战火波及的乡村将会造成很大的伤害和破坏。”
我点头表示同意,道:“是的!但我有点心软了,倘能尽俘这里的黑叉人,我们或可以这些俘虏,和黑叉王尧敌作一项交易。”
号角声自远在另一边的北方联军处响起。
站在我身旁的妮雅像小女孩般挽着我的手道:“大剑师!他们在请求你发出指令,因为你是我们的最高统帅。”
我心中一动,取过红石手中作传声用,以薄铁打成,头尖尾阔的大圆筒,走出阵外,向着尖窄那边的筒口大声道:“谁是黑叉人的统帅,出来和我对话。”
好一会后,敌阵处一骑驰出,马上坐着个铁塔般的大黑汉,高喝道:“我就是客横生,有屁便放!”
两边的净土军大怒喝骂。
我伸手制止了可能一发不可收拾的骂战,透过声筒,声音远远传开去道:“我就是大剑师兰特。”
这句话立时惹起黑叉军一阵混乱和骚动,可见我大剑师之名,已深深将恐惧烙印在每个黑叉人的心里。
我续道:“我以大剑师的名誉作出保证,假设你们肯抛下兵器投降,我可以保证你们获得善待。”
客横生“呸”一声后骂了一连串黑叉话,狂叫道:“要我们作猪狗不如的俘虏,我们黑暗之神的儿子们情愿轰烈战死。”
我大声道:“你们是否永为俘虏,就要看你们的黑叉王尧敌怎么想,我可以让你客横生安全乘船离去,说服黑叉王于十日内放回十万净土人,其中最少要有三寓人是成年男人,其他则女人小孩均可,所有在这里的俘虏便可毫发无损的离开。”
客横生呆了一呆。
他身后的黑叉军亦静了下来,有机会好好生存下去时,谁肯白白送命。
客横生奔了回去,几个黑叉将领立时将他围着,显在商量我具高度引诱力的建议。
不一会客横生又策马奔出,大叫道:“我们可以接受这个提议,但有一个条件。”
我回应道:“请说吧!”
客横生道:“我客横生一败再败,已无脸目回去见尧敌,所以我希望能和大剑师公平一战,但大剑师须以其他武器对我的大刀,那不论胜败,我们也立即投降,再进行交换俘虏。”
这客横生的嗓子极雄壮,声音远远传开去,不比我的扬声筒逊色。
众净土军纷纷喝骂,他们心中自是想到客横生等已是瓮中之鳖,哪还有如此便宜的事,正如戴青青所言,若能杀了我,失去区区流仙城又有何问题?
我举起手来。
战场上立时鸦雀无声。
我微微一笑道:“我答应你不论我是生是死,净土人也会执行这协议。”
两方的净土军立时呆了起来。
被困在中央的黑叉人先是愕然,接着举起兵刀,齐以黑叉语连续大喝三次,叫得人热血沸腾。
客横生拔出大刀,跳下马来,大声道:“我的孩儿是在向大剑师致敬,即管你是我们的敌人,但我们也敬重你是个真正的英雄好汉,若我真能杀了你,我也以自刎回谢。”
我大叫道:“妮雅!”
妮雅奔到我身旁,甜甜一笑道:“大剑师!我知你定能取胜。”
我解下魔女刃,和扬声筒一并交与她后,淡淡道:“将你的弯刀给我!”
妮雅脸色一变,愕然道:“大剑师!”
她知我从没有用过弯刀,而且弯刀极难使得好,怎能不为我担心。
我微笑道:“你怕我用得不够你好吗?”
妮雅犹豫了片响,终抽出弯刀,递过来给我。
黑叉人又爆起一阵喝采声,倒像我才是代表他们出战的人。我当然明白他们的心情,我这样挺身赴险,接受这不必要的挑战,为的竟是要保住他们的命,这种胸怀,自是使这批本以为今回绝无幸理的黑叉人感激不已。
妮雅在我脸上重重吻一口,往后退去。
我大笑道:“这管用得紧。”大步往前走去。
客横生微微弓起腰背,刀指向着我,有种稳如山岳的气度。
敌我双方均屏息静气,目不转睛看着我们两人,战场上沉凝无匹的气氟,压得人欲要狂叫发泄。
我们的距离足有百多步,那是一段相当远的距离,我潇洒地将弯刀刀背反托在肩上,悠悠向他走过去。
当我们的距离拉近至五十步时,客横生狂喝一声,豹子般弹起,标窜过来。
刹眼间,客横生已迫至近前,长刀迎头劈来,简单直接,但却有种千军万马,冲杀而来的惊人气势。
我一声长笑,弯刀由眉上弹起,横架敌刀,晃也不晃一下。
“锵!”
清响传遍全场,双方的打气声立时轰然爆起。
客横生疾退往后。
我知他这一刀是在试我的实力,跟着才是杀着,若我乘他退时心切追击,便堕入他的陷阱里。
弯刀在虚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回转过来,收在胸前。
像我这种级数的剑手,任何武器到了手里,也可驭发挥最可怕的力量,何况我曾仔细观察过净土人如何使用弯刀,早掌握了其中要诀,只是妮雅不知罢了。
客横生瞳孔微微一放即收,显示出对我高明眼力的骛异,一个箭步标前,又向我攻来。
我却看出他步法巧妙之极,虽像正面攻来,却是略偏向右侧,以我没有持刀的左手为攻击目标上。这七大神将,果是各有绝艺,先前戴青青的枪法便是怨地了得,现在这客横生亦是不可轻视。
不过这次我将教他更吃不消。
我之所以爽快地答应这场比拚,除了想保住这批黑叉人不致惨被屠杀,再可换回十万净土人的自由外,还有几层更深的理由。
首先我要在黑叉人心中播下我威武无敌的形像的种子,在心理上压倒对方,将来这批黑叉人若回到了他们的族人里,发挥出的影响力将是难以估计。
其次,我要向净土人展示他们的弯刀,也可以是战胜黑叉人的武器,进一步加强他们的信心。
所以我不但要胜得漂亮,还要速战速决。
客横生的大刀已至,取的是我的左臂。
我狂喝一声,刀交左手,往前挑出,正中敌刀。
这一着大出客横生意料之外,尤使他震骇莫名的是,我左手的力道竟绝不比右手逊色分毫。
客横生大刀往上荡起。
我手往内拉,再平推出去,弯刀的最外弯处刚好送入刀下的空隙,削往他握刀的手腕处。
客横生骇然后退。
净土人看得如痴如醉,想不到我用弯刀之好,竟到了如此境地,喝声震天响起。
客横生沉腕将刀压下,刚护着中门,我的弯刀已藉腰力在空中转了个小圈,呼啸着由外侧劈至,正中他大刀的尖端处。
这一刀不但凝聚了我全身脚、腰、臂、腕之力,还加上了弯刀天然物理上的回旋力量,比之一般刀剑的直劈横扫,要厉害得多,何况劈中的又正是他力道最不能及的刀端。
客横生连人带刀横跌开去。
我一声长笑,弯刀盘旋着追去,一时空中尽是弯刀的破空尖啸。
平衡之势已失,客横生立时陷入绝境。
弯刀刀势展开,旋来回去,每一刀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劈入对方大刀的空隙里,兼之弯刀被我使得飘忽无定,每能从绝无可能的势道时间生出微妙的变化,立时杀得这黑霸叫苦连天,连连退后,连小孩也看出他绝无胜望。
“铿锵”之声不绝。
客横生架了我十刀,闪了七刀,到第十八刀时,我舍刀不用,切入对方空门,飞起一脚,正中对方手腕。
大刀飞出,“当”一声掉在远处一块石上,再滑落草丛里。
客横生呆看着我,脸如死灰。
众净土军纷纷举起武器,喝采致敬。
黑叉人都默然不语,但对我不杀客横生,不用说也生出了好感来。
客横生转向众黑叉兵道:“你们信任大剑师吗?”
众黑叉人齐声应道:“信任!”
客横生喝道:“交出你们的武器来!”
众黑叉人毫不犹豫,分批走了出来,将武器抛在军前空地上,不一会弓矢矛刀等堆起了十多个小丘般的兵器堆。
骑着马的人都跳下马来,垂手静立。
客横生再次脸向着我,道:“到了此刻,我才真正佩服大剑师的武技,假若我们入侵净土前,知道会在这里遇上大剑师你这种人物,我们必会三思。”
我心中暗叹,喟然道:“你想清楚了吗?”
客横生一震道:“你知我想做什么?”
我点头道:“你若不是立下了那种决心,语气是不会如此平静的。”
客横生仰天长叹道:“想不到我客横生竟在战场上才找到真正的知已,好!”话刚完,反手拔出腰间匕首,往咽喉处一抹。
整座流仙城进入了节日狂欢的状态里。
在街上,你可以和任何人拥抱,亲吻所有美女。
重夺北路,燃起了净土人的希望,但取回流仙城,却是把梦想变成了现实。
而我们还是胜得如此漂亮。
流仙城一役,解放了十多万成为了奴隶的净土人,俘获了近五万的黑叉男女,毙敌四万,而我们的死亡人数却在万人之下,这以一般攻城之战来说,绝对是个天大奇迹。
更使人欣慰的是流仙城受到的破坏可说是微不足道的,大火集中在河上的黑魔船和沿岸的区域,甚至连我早先要新斯铁索的计划也不用实行,保存了南河大水闸的完整。
午后时分,采柔、红月、龙怡带着飞雪抵达流仙城,同时而至的还有众祭司,自免不了一番欢喜和祝贺。
这时我的地位在净土人心中更是巩固,我说出来的话,只有赞成者,而没有反对的人,幸好我天生便不是做独裁者的材料,反而尽量引导他们说出意见,以作参考。
直忙至黄昏时分,才大致安排了流仙城的防务和定下了短线的军事策略。
为了准备参加今晚在大公府大公堂内的祝捷舞会,众人兴高采烈回去更衣沐浴,这时田宗来到我身旁道:“大剑师吩咐我到绞索楼的地窖寻那对男女,终于不负所托,在地道里找到了他们,男的给我隔离处理,希望能从他口中套取有用的情报,女的你要不要见见。”接着压低声音道:“真是生得漂亮极了,难怪……”
我笑着大力拍了他肩头一下道:“留给你吧!”本人也是正常的男人,漂亮的女人还是少见为妙,否则异日回魔女国时,带着整个红粉兵团,别人会怎么想?我又怎样向华茜解释?
走出大公堂时,堂内涌进了少说也有百多名的净土女子,开始为今晚的舞会布置场地,她们都是眉目含情,尽拿水汪汪的眼向我瞟来,看得我暗自心惊,正如约诺夫所说的,这并不是我的圣剑可应付得来的事。
正要踏出门外,溜进后花园去,后面有女子叫道:“大剑师!”
我愕然转身,迎来的是今晨到大公府找直慕晦气时遇到的女子,就是她告诉我凌思被黑叉人带走了。
这时她换回了净土女子爱穿的形衣,深开的衣领露出了一大截雪白丰满的胸脯,好像比我初次见她时美丽多了,不过她能被黑叉人挑进大公府内,服侍最有权势的黑叉人,自然是百中挑一的美女。
我欢喜地道:“真高兴再见到你,还未问你唤什么名字?”
在别的女子羡慕的眼光下,那女子有点羞涩地道:“我叫玲芷,大剑师事忙,我不敢阻你了。”低头一笑,退了开去。
我对她的善解人意很有好感,微微一笑,修身步下石阶,踏足昨晚还要偷偷摸摸,东藏西躲的后花园,朝大水池走去。
我的心情轻松至极点,心中充满完成了艰巨任务后的忘忧无虑,忍不住哼起从采柔处学来的闪灵小调。
很久没有听到采柔的歌声了,待会定要她唱一曲我听,最好是迸舞边唱。
迎面来了十多名净土的少女,见到我时都红着兴奋的脸垂首避在一旁,甜甜地叫着大剑师的名字。
我微笑和她们打着招呼。
当我经过后,众女雀跃起来,像得到了宝物般。你推我撞下,娇笑声中争先恐后往大公堂奔去。
我摇头苦笑,正要踏进与大公堂遥遥相对的客合时,差点和另一女子撞个满怀。
我连忙立定,定睛一看,原来是久违了的雁菲菲。
这出色的女将神焕发,全无其他人脸上的倦容,美艳尤胜往昔。
我记起了龙歌说她爱上了我的话,心中暗自警惕,微笑道:“听说今次你在战场上表现非常出色。”
雁菲菲一反我初识她芳驾时的凛然无畏、昂然与我对规的作风,俏脸微红,垂下眼光道:“大剑师改变了所有人,现在没有人再怕黑叉兜了,所以在战场上和以前相比判若两人。我们只是沾了大剑师的光,才能较前有所表现吧。”
若没有龙歌的提点,我的下句话可能是“那我有没有改变了你”,但现在只敢规规矩地笑道:“我并没有改变任何人,或者只是使你们得回一些已失去了的东西。”
雁菲菲鼓足勇气,抬头向我望来,眼睛闪着扁,摇头道:“不!你带来了很多我们以前没有梦想过的东西。”跟着嫣然一笑道:“最少现在已没有净土人敢把皮鸟飞只看作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我暗忖不知是否太少看到她的笑容,她笑起来时特别灿烂动人。
雁菲菲道:“大剑师在想什么?你……”又垂下头去。
我这才发觉自己呆看着她,以笑掩饰道:“我的脑海忽然升起一幅小矮胖手忙脚乱操纵着皮鸟飞在天空道飞翔的图像,所以想得痴了。”
雁菲菲不知我是随意编造的,笑得更厉害了,原来不常笑的人,笑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心想道是走为上着,问道:“你要到哪里去了?”
雁菲菲勉强忍着笑,喘着气道:“来找你!”
我的心跳了一跳,愕然道:“找我?”
雁菲菲点头加重语气道:“是的!我是来找大剑师的,妮雅大公的亲兵告诉我你仍在大公堂未回来,于是我便想往大公堂去,哪知在这里碰上了你。”
我心道:“何止碰上了我,还差点撞入我怀里,可能因为双方都是神不守舍吧。”
雁菲菲以与她一向作风截然不同的温柔声调道:“大剑师,我们可否到亭内谈谈,我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哩。”
我道:“当然是好!”随着她往其中一个凉亭坐下。
这时红晴、龙歌、约诺夫等一众年轻将领,吹着口哨,情绪高涨地出大公堂步进后花园内。
我差点想缩进台底,以免给他们看见我和雁菲菲泡在一起。
龙歌首先发现我们,兴奋大叫道:“看!大剑师在那里。”
我向他们循例打个招呼,岂知他们又装鬼脸,又眨眼,更有人以手势作出男女亲热的姿态,幸好雁菲菲背着他们,看不见这些不堪的动作。
红晴大笑道:“别忘了我们那晚的约定。”
众家伙这才心满意足去了。
雁菲菲奇道:“什么约定?”
我道:“什么约定?喝酒罢了。”心想怎能告诉她喝酒后接着要跟所有美女鬼混。
雁菲菲怀疑地打量了我一会,才正容道:“入城后我负责询问这处曾接触过有权力的黑叉鬼的净土人,知道了阴女师果然随着客横生来到流仙城,据一个有份侍候晚宴的净土少女说,阴女师和直慕及客横生在席间还闹得颇不愉快。”
我喜道:“她是否记得当时的谈话内容。”
雁菲菲道:“她只记得极少的一部分,最深刻的是阴女师指出大剑师你定能攻下流仙城,而对付你必须大元首和尧欢联手才成。”
阴女师如此坦率,黑叉人怎会高兴,联手的意思,可能只是要尧敌将珍乌刀交予大元首使用,那亦是我最害怕的事之一。
雁菲菲道:“另外在席间他们道多次提到巫帝,但因为她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所以无法将对话记下来。”
我点头道:“这些已极为有用。”当然有用,因为使我知道了大元首和黑叉人关系的大概情形。
雁菲菲续道:“宴会后的次日清晨,阴女师便乘那回去接载黑叉兵的黑广船走了。”
为何这妖妇这么急于离去,是否要早日和从南方逃来的大元首会合呢?
想着想着,忽地醒觉到雁菲菲一直默然不语,抬头向她望去。
刚好她也是如梦初醒地望过来,两眼相触,她粉脸一红,垂下头去,轻轻道:“大剑师!我有一个心愿想求你。”
我大奇道:“什么心愿?”
雁菲菲红唇轻颤,欲言又止,始终不敢再和我对望,好一会后,霍地立起,摇头道:“都是没有事了?”
我愕然道:“有什么便说吧!”
雁菲菲一阵风般离去,声音传回来道:“我忽然忘记了。”
走到客舍时,我仍是苦笑不已,在净土无论是小彩雀还是豹,只要是雌的,便都是浪漫多情,雁菲菲便是个例子,任何男人来到这美丽的土地,会永远也不想离开,黑叉人又具另一个例子。
迷迷糊糊间,踏进客舍宽敞的迎客厅内,妮雅的两名女亲兵早恭候在那里,迎上来道:“大剑师!请随我们来。”领着我往左边的门走去。
走了才两步,右面那扇门打了开来,红晴的声音在大叫道:“大剑师!等一等!”
我回过头来,笑道:“你住在我隔邻吗?”
红晴道:“我们一班兄弟全住在这里,好玩嘛!”
我心生喜悦,这批南北年轻将领关系如此良好,对将来消除南北的纷争,将大大有利,而这发展是我当初估计不到的,所以实是意外之喜。
红晴来到我身旁,搭着我的肩头,和我通过女亲兵推开的门,走进华丽的大疠里,厅的右角有一道欢巧的木梯,回旋往上层去。
他充满信心耳语道:“来!大剑师你不要作声,让我为你安排一下,保证你今晚可随我们到处去风流快活。”
我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被他半推半拉下,走上木梯去。
下面的女亲兵向上面高呼道:“红晴贵士到!”
来到上层的大厅,四女虽仍未换上舞服,但沐浴后闪着水北的秀发和透体而来的香气,使她们更是觉光迫人,青春焕发。
一向对采柔心仪的红晴,看到靠着软枕,半趴在铺着软皮毛长椅上的采柔,被她那种娇慵无限的风震慑得他整个人呆了起来。
毛仍未干的大黑扑了土来,拚命舐我的脸。
红月穿着小夜短裤,跳起来道:“大哥!老头子在哪里?”
红晴如梦初醒,两眼往上一翻,耸肩哂道:“你还记得父亲吗?”
妮雅倚在进入卧室的门旁,啐道:“红晴你也不要说妹子了,刚进城我便见你和龙歌等四处去胡混,哼!”
龙怡笑向红月道:“我们两人的哥哥都不是好东西。”
众女齐声娇笑。
我正要说话,红晴连忙抢着道:“不!让我来说。”清了清喉咙,道:“流仙城一役,解放了十万净土人,俘获黑叉人无数,大剑师真是劳苦功高……”
采柔懒慵慵躺在那里,搂着这时走到她旁的大黑,柔声道:“红晴贵士想说什么呢?可不可以爽快点?”
红晴再清清喉咙,道:“我刚才利大剑师经过反覆的研究,深入的商讨,终于决定,哼……终于决定……”
红月嗔道:“大哥不要那么吞吞吐吐,好吗?”
红晴瞪了乃妹一眼,才道:“终于决定了为报答大剑师对我们净土那像天河水般源源不绝的恩情,请求你们在舞会后给大剑师一晚假期,让他独自来……独自来……”当他看到四女圆瞪的杏目时,及时改口道:“独自来和我们一班兄弟喝酒。”
我摇头苦笑。
红月大发娇嗔道:“你这混账大哥!”转身随手取起放在椅上的软枕,脱手便向红晴掷来。
红晴手疾眼快,退后一步接个正着,才放下来,另一个软枕已照着她的头掷个正着,原来发自采柔的玉手。
风声呼呼,来自我右侧,我一矮身,另一个软枕已正中红晴的肩头,一时间满厅风声,连妮雅和龙怡也加入投枕的行动。
红晴边逃边叫道:“大剑师!我已尽了力,但恕我帮不了你。”
楼梯声响,按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这小子逃走的速度真的不慢。
看着一地的软枕,四女笑作一团。
我伸了一个懒腰,道:“你们都沐浴过了,那谁来陪我共浴?”
红月余嗔未消,瞪我一眼道:“当然是采柔,她最拿手和老大黑洗澡。”
众女又笑得弯下了腰去。
我瞪着龙怡道:“你刚才掷得出任何人都狠,其中一枕是对准我掷过来的,是吧?”
龙怡笑道:“大剑师冤枉!表面看我确是在掷你,但却知道你这天下第一剑手必能避过,所以目标仍是你的损友红晴。”
这妮子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懂得狡辩之道。
我知道以一人之力,一人之舌,绝斗不过她们的联线,乘机溜进房去,“大”字般软掷床上,那种舒服使我差点呻吟起来。
大黑也跟着跳上床来,一边嗅一边转圈,好几个转后,才挞了下来,挨在我身边,每逢它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我,再见时都特别爱缠着我。
四女在房外低声说,大声笑,话题自离不开给她们赶走了的红晴。
四女同声共气,是可以很容易理解的。采柔是随着我进入净土的人,而其他三女在净土都是身份相若,同为大公的女儿,故也特别容易接受对方。
这也显示出我所接触到净土人的层面,都局限在最高的统治阶层处,而和普通武士乎民保持着遥遥一段距离,所以当我接触到凌思又或玲芷时,便另有一番感受。
假若有一天,我想再纳新宠,而这女子的身份地位及不上她们时,可能使会出现问题。
这并非说我另有异心,只是很自然地联想到这种种问题。
四女忽然静了下来。
一会后,采柔爬上状来,睡在和大黑相对的另一边,搂着我将小嘴凑到我耳旁轻呼道:“大剑师!大剑师!”
我嗅着她熟悉的体香,心中涌起无限温柔,道:“采柔!采柔!”
采柔笑道:“我早知你不是发怒的,她们还不信。”向外唤道:“进来呵!”
三女笑嘻嘻走进来,全爬到床上。
大黑也兴奋起来,爬起身迫她们和它角力,大黑的脚肆无忌惮在我身上踏上又踏下。
红月为逃避大黑,扑到我身上。
我一把将她搂紧,重重吻到她的小嘴上。
这小妮子我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可恨的是她非常享受这种形式的教训。
当有一日我远离净土,回想起这美丽的土地时,但愿我能忘记了所发生过的血腥暴力,只余下男女刻骨铭心的爱欲和朋友问的真挚友情。
采柔等装扮得像开展着尾巴的孔雀,而我亦给换上了净土人特别为我缝制的军服,照着铜镜时,自己也感到像脱了胎换了骨似的英伟潇酒。
采柔为我修剪了头发,使找更是精神奕奕,看得四女也呆了美目。
红月赞叹道:“大剑师你真漂亮,待会我要和你跳第一支舞。”
妮雅责道:“哪轮得到你,采柔最有优先权。”接着向采柔道:“不准你让她,我知你最宠纵红月。”
红月没有半点不快,雀跃道:“第二支是妮雅,我和龙怡则抛钱币猜面底来决定先后。”
我心中早有定案,这时却不和她们说,道:“时间不早了,再不去,便迟到了。”
妮雅走上来,吻了我一下,道:“大祭司吩咐下来,你须迟点才到达,好接受所有人的恭迎。”
我摇头苦笑,对于这等官式仪生最具不习惯,幸好净土人还没有帝国那么多繁文褥节,各方面随便多了,使我较为好受。
龙怡小心地为我的军服作着最后一回的整理,连一根散乱了的头发也不肯放过,若非爱我至极点,像她这种受惯人服侍的娇娇贵女,是绝不会如此悉心侍候一个人的。
这时有女亲兵来报,大祭司差人来通知我们应起行赴会了。
采柔微笑道:“大剑师,请!”
我经过她身旁,爱怜地吻她续巧的鼻尖道:“你似乎特别爱穿白色的衣服,为何不试试净土人的彩衣?”
采柔抿嘴浅笑道:“自少人家便说我野性,跟着你后,我不时提醒自己要做个乖女孩,所以衣服也拣了清纯的白色,这答案你满意吗?”
我大笑起来,当先走下楼梯去。
步出客舍时,立时吓了一跳。
原来后花园全是盛装的男女,但却留下了直通往大公堂的园中大道。
没有半点喧哗,所有人都环抱胸前,躬身施礼。
气氛肃穆庄严。
我想不到会遇上这等阵仗,硬着头皮踏足道上,往大公堂走去。
采柔四女分作两对,跟在我身后。
当我走进大公堂时,乐队立即奏起强劲的迎宾曲。
一眼看去,人头涌涌,也不知有多少人,男仕们都穿上威风凛然、不同军阶的军服,女仕们则是色彩缤纷的衣裙,相互争妍斗丽下,令人目不暇给。
大公堂广宽宏伟的庞大空间里,灯火通明,彩球色带,从堂顶挂垂而下,营造出热闹多姿的气氛。
在大公堂中心处建起了一个大圆台,以大祭司为首,其他祭司大公为辅的欢迎团,在台上当先鼓起掌来,欢迎我的驾临。
一时间大堂里、后花园和堂前的广场,掌声欢呼声雷动,靠近台缘的龙歌、约诺夫等一众年轻将领,更呼啸怪叫,整座大公府弥漫着激烈高涨的情绪。
我其实最受不了这种场面,这时想到的只是找个僻静的角落躲起来,但当然不能这样。
妮雅在我背后轻推一下,轻轻道:“大剑师,众人都在等候你。”
我表面保持欢容,但却在心中苦笑,暗叹一声,通过人群让出来的通路,朝圆台走去。
众人的掌声欢呼更炽烈了,声浪狂潮般起伏着。
最后终于来到台上。
大祭司伸手出来,和我紧握着,眼中闪着泪光。
所有人全静下来,静至落针可闻。
大祭司深深看着我,正容道:“本来我拟好了一番说话,在这整个净土都欢欣雀跃的时刻说出来,但现在我忽然发觉任何说话都是多余的,因为你伟大的事绩,早铭记在每一个净土人的心中。”
这句话才完,欢声早震天响起,压迫得耳朵也生病。
大祭司旁的天眼举起手。
欢呼声才逐渐收止。
大祭司提高了声音道:“现在我只剩下一句说话!就是大剑师我们感激你!”放开我的手,退了开去。
采柔等也移到了大公们中间去,变成只是我一个人立在台前。
在掌声和欢呼大剑师的声音中,我举起双手。
大堂内立时鸦雀无声,然后大堂前后的人跟着静了下来。
我强制着波动的心柙,朗声道:“没有净土人的勇气和智慧,也没南方和北方的团结和合作,我兰特只能在战场上多杀两个黑叉人,所以功劳应是厅于全体的,净土万岁!和平万岁!”
众人轰然和应!“大剑师万岁!净土万岁!和平万岁!”
到呼声稍停时,我微笑道:“我有一个提议。”
众人大奇,纷纷叫道:“什么提议?”
我转了一个身眼光扫砚全场后,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在等候我跳第一支舞,否则这黑叉人入侵以来第一个在北方土地上举行的舞会便不能开始。”
众人哄然大笑。
我道:“今次的成功,关键在于一只皮鸟飞,而这只超级皮鸟飞的制造者,就是没有人不欢喜,即管他以龙怒吼吵醒了天原所有的人,亦没有人会怪他的小矮胖,所以找请他作跳第一支舞的男子汉。”
众人轰然起哄。
龙歌等好事者,更拥到人群里,将小矮胖举起来,直送往台上。
小矮胖苦着脸向我道:“大剑师!你真是够朋友。”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现场弥漫着一片欢乐的气氛。忽又静了下来,显示众人对我会拣何人给小矮胖作舞伴,均大感兴趣。
我向小矮胖微笑道:“放心吧!我定会给你挑个美丽的舞伴。”
我忽然严肃起来,道:“今次流仙城之所以能重归我们所有,天庙来的南北联军固是大有功劳,但若没有流仙城内我们净土的兄弟姊妹不顾性命的全力协助,亦有可能功亏一篑。现在小矮胖代表了南北联军,他的舞伴便应是一位流仙城的女士,她代表了所有曾经或正在受着苦难的净土人。”
全场以千计的人慕地默然下来,然后才再爆起比早前任何一次更激烈的掌声和叫喊。
更有些人激动得哭了起来。
身后的大祭司喃喃道:“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
我大喝道:“玲芷小姐!”
众人眼光四处搜寻,不知谁才是玲芷。
几个负责侍候宾客的净土女侍们叫:“玲芷在这里!”一边将呆若木鸡,穿着女侍服饰的玲芷推了出来。
众人掌声雷动,自动让出路来。
玲芷含着泪,来到台上。
我向小矮胖道:“美丽吗?不用客气!”
登时又惹得哄堂大笑。
红晴在下面大叫道:“音乐!”
悠扬的舞乐立时奏起。
我高声道:“我们一齐拍掌,心中数着,到第十下时,所有人一齐起舞。来!小矮胖!玲芷小姐!”
红月最爱作弄小矮胖,跑了出来,将他推到玲芷脸前,迫着他去搂玲芷的纤腰。
玲芷娇羞地伸手搭在比她矮了整个头的心矮胖肩上,主动地带起舞步。
随着舞乐的节奏,众人拍着掌。
两人随着乐声掌声,在台上起舞。
到第十下拍掌时,我宣布道:“舞会开始!”
台下众人立时寻对起舞。
我乘势走下台去,四女自然紧跟着我。
我转身正欲邀采柔跳第一支舞,岂知见到的却是红晴、龙歌、约诺夫、田宗、谢凌风、卓联大公的儿子卓正和卓方等十多个南北年轻将领,手臂挽着手臂,跳着舞步,嬉皮笑脸地横亘在我和四女之间。不用说也是红晴要报刚才的掷枕之仇。
红月在她大哥红晴背上重重擂了几拳后,忽地忍不住笑,转身扭着龙怡笑作一团。
妮雅和采柔也又好气又好笑,但亦是无法可施。
红晴大叫道:“想和大剑师共舞的美女,不要放过这千载一时的机会了!”
话犹未已,我的四周早围着了花枝招展的净土美女。
我大笑道:“好!今晚我便和流仙城的所有美女共舞!”
在悠扬美妙的净土舞乐里,我搂着其中一女的腰肢,旋舞起来,转了几转后,放开了她,又和另一少女翩然起舞。
生命在此刻,攀上了浓烈的高峰。
但愿在不久的将来,我能在最接近大海的望梅城像这刻般忘忧起舞。
把黑叉人驱回海里已不再是个遥不可及的美梦,而是指日可待的事。
忽地里,我充满了信心。
终有一天,我会斩杀大元首于魔女刀下,击败那祸乱之源的巫帝,完成魔女百合要为大地带来和平的梦想。
一朵朵七彩缤纷的烟火,在充满欢乐的流仙城上空爆开,伞子般缓缓降下,就像一个美梦跟平凡现实的世界结合为一体。
我不知喝了多少杯美酒。和多少动人的净土美女拥抱共舞,迷糊间给龙歌红晴等架着在挤满了狂欢人群的流仙城大街高歌。
我也不明白如何可以撇下采柔妮雅诸女,只依稀记得她们给热情的净土男士们争先恐后地邀舞,再无暇阻止龙歌等将我簇拥而去。
我两手分搭在龙歌和红晴的肩头上,三人脚步踉跄醉态昏昏地转进一条横巷,来到一个水井旁,不知谁先失了脚,一齐滚倒地上。
龙歌伏在地上,馍糊不清地骂道:“那几个小子没有义气,给女人扯上两下,便都失了踪!”
红晴攀着水井的边缘,勉力立起,喃喃道:“奇了!这个地方为何如此静,刚才追着来的美女群哪里去了?”
我仰躺泥地上,脑袋“霍霍”作响,暂不能作有系统的思索,亦无意去深思红晴在说什么鬼话,只觉若可离开街上的人潮,得到片刻的宁静,实是无比惬意的一回事。
深黑的夜空里,嵌着天梦和飘香两颗清艳欲滴的明珠,挥发着慑人的彩光,欢笑声和歌乐声从远处的街上传来,这里却是与世隔绝的一角。
“当!”
酒槽抛在地上的声音响起,龙歌在诅咒着:“妈的!一滴酒都没有了!”
红晴辛苦地叫道:“来!助我打一桶水上来洗个澡!”
接着是打水的声音和两人的胡言乱语。
我闭上眼睛,想起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有若从未在现实中发生过的幻象。是否还有机会回到魔女国去?是否和华茜、公主、那士等仍有相见的机会?在这陌生的国度里,她们是那么地遥远!那么地不实在!
“哗啦啦!”
我愕然坐起来,扭头望往水井旁,原来龙歌将打上来的一桶水全泼到红晴身上。
红晴笑骂道:“好小子!看我把你塞进井里去。”
龙歌看着红晴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上气不接下气她笑道:“你不是要洗澡吗?”
我不禁莞尔,酒后那干涸得像要龟裂开来的喉咙,实在需要点滋润的东西,欲要站起,忽地天旋地转,吓得连忙坐回下去,但仍头晕不已,惟有躺在冰凉的泥地上。实在喝了太多酒,那滋味真不好受。
脚步声响起。
红晴拍掌道:“终于有美女找到我们了,小姐!为何只有你一个人?”
一把低沉但非常性感诱人的女声道:“还不够吗?”
她的净土语带着一种非常奇异的口音,声音有点嘶哑,好像是想把嗓音蓄意压下来说话所生出的效果,想到这里,脑际再一阵晕眩。
龙歌怪叫道:“你是哪个村来的女人,口音和打扮都这么怪,来!脱下斗蓬,让我们看看你的样貌和身材。”
衣袍堕下的声音传入耳内。
龙歌和红晴静了下来。
我暗忖这古怪的女子不是极丑就是极美,否则以这两个见惯美女的小子,怎会忽地呆了起来。真想坐起来睁眼看个究竟,可却怕了早先勉力坐起来时头昏脑涨的难受。
红晴赞叹道:“真是美丽!”
女子娇笑起来,昵声道:“你们两个人,谁先来!”
这次她没有压低声音,听入耳里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这个念头才生,龙歌和红晴的闷哼声同时响起,接着是他们倒往地上的声音。
我心中一懔,立时醒了大半,突感不妙,不敢就这样爬起身来,就地尽力滚开去。
女子娇叱的声音紧追过来。
我睁眼看去,刚好看到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形向我扑过来,可是因她背着大街那边的灯光,一时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不过肯定她是个熟人,只是一时省不起她是谁。但却肯定不是阴女师。
龙歌和红晴倒在井旁,不知生死。
若继续滚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当脸再向着地上时,双手一按地面,勉强弹起,同时飞起一脚,同她踢去。
女子再一声娇叱,手上刀光一闪,一把长剑往我的脚削来。
竟不是弯刀而是长剑,而且凌厉非常,一派高手风范。
我吓得连忙缩脚,往后跃退,脑际又再一阵地转天旋。
迷糊间,我本能地拔出魔女刃。
满眼剑影,女子疯虎般攻来。
以找现时的状态,我知道唯一致胜之道,就是藉魔女刃无坚不摧的锋利,轨断对方的长剑,不再多想,一剑挥出。
女子一阵娇笑,长剑避开和我硬砍,改由下路桃向我握剑的手腕,那种狠辣和应变之快,即管我在最佳状态下,也需聚精会神全力应付,何况现在醉得连东西亦看不清楚。
无奈下一缩剑,再往后急退。
此消彼长下,女子攻势大盛。
“叮叮当当!”
我跄踉下挡了对方六剑,脑后风声突起。
我本想矮身闪避身后的偷袭者,可惜想归想,酒醉的身体却不听指挥,随着“砰”一声响起,感到后脑给硬物击中时,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任何知觉。
当我醒过来时,身子飘飘荡荡,“拂拂”的声音传入耳里,带着河水气味的风迎脸吹脑后仍有微微的痛楚,幸好思想回复了平常的清晰。
我猛地睁开双眼,入目是晨光下一个坐在船头的女子背影,她身后交叉挂着两把剑,其中之一当然是我从不离身的魔女刃。
“拂拂”的声音依然在后方头顶处不住响着,不用看亦猜到是风帆拂动的声音。
手脚都给对方用一种光滑却柔韧无比的幼索绑紧,那种绑法非常特别,手足的结在我背后巧妙的连接起来,试着用力一挣时,手足的结反而结得更紧了。
不由叹了一口气!
女子娇躯轻颤,转过脸来。
我一看下几乎叫了出来,原来是久违了的黑寡妇连丽君,帝国除我之外最好的剑手。
连丽君见我醒过来,俏脸露出动人心魄的惊喜,“呵!”一声在小舟的船头站起,走了过来,坐在我身旁,将我的头搂起仰枕在她充满弹跳力的大腿上,使我立时满鼻子充溢着她健康迷人的体香。
这在帝国人人惊怕的黑寡妇,伸手轻抚我后脑凝固了的血块,向后方某人责怪道:“那一棍什么力也给你用上了去,若要了他的命,你赌得起吗?”
一把低沉而充满磁力的女声在船尾我视线外的位置响起道:“死了不是更好吗?姐姐的命不应由他赔吗!”
我一听下全身冰冷,这不是阴女师还有谁人?几乎想立即自杀。千辛万苦才攻占了流仙城,但转眼即失手被擒,还被这两位出名狠毒的女子可能押往恨我入骨的黑叉人那里去,那种由欢乐和成就的极峰,一下子滑进最底一层地狱去的滋味,使人难受得想痛哭一场!
采柔她们会是如何绝望伤心?净土人会是如何沮丧?
我强压下噬心的悔恨,问道:“有没有杀死他们两人。”我指的自然是龙歌和红晴。
连丽君多情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柔声道:“他们是你的朋友,我哪会为难他们,只是用剑柄将他们敲昏罢了。”
阴女师在船尾冷哼道:“为何不老实地告诉他,不杀那两只净土狗的原因,只是希望别人以为他们是醉倒了,而不会立即怀疑到他们战无不胜的圣剑骑士竟窝里得被人像头猪般给我们搬走。”她语气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仇恨。
无论如何,龙歌和红晴仍未死,却是可以肯定的了。
黑寡妇运丽君一对美目闪过凌厉的光芒,冷冷道:“若你不懂得闭上你的臭嘴,我会把你切开一百块掷淮河里喂鱼。”
阴女师的呼吸急促起来,显在盛怒之中,过了好一会,才压下怒火,沉声道:“不要以为帝君宠信你,轨可以对我肆无忌惮,你或者可以阻止我杀这小子,但绝阻不了尧敌将他碎尸万段,在帝君座前,他的地位绝不比你低,何况大元首也在那里,他不也抢着要撕开这小子才怪呢。”
连丽君娇笑道:“假设我猜得正确,你定利大元首这叛徒有暧昧,否则为何不时也会甜甜地提着他的名字。”
我大感愕然,为何大元首会被连丽君唤作叛徒?他难道只是巫帝的手下,若他是叛徒,巫师和连丽君为何又要助他?
阴女师闭口不言,也没有否认连丽君的指责。她们全以净土语对答,难道阴女师并不懂帝国语,那她又如何利大元首沟通,可能用的是巫图的语言。
连丽君见压倒了阴女师,低下头来爱怜地审视着我,柔声道:“不要怕!我定会护着你的安全,直至见到帝君,再由他来决定我们的事。”
纵使在这种恶劣至无可再男的厄运里,我仍感到啼笑皆非,苦笑道:“你为何要到这里来?你的净土语倒说得不错。”
连丽君黛眉轻蹙,幽幽一叹道:“还不是为了追你这冤家,别人或者不知大元首来了净土,我怎会不知道?你是穿过大沙海来此,我是乘船来的。”接着甜甜一笑道:“为了你,我恶补了四个多月净土语,说得当然不会太差。”
我不知应说什么才好,这支魔头一向和我势不两立,为何忽然间变成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偏又是她便我,甚至使整个净土陷进绝境里去。
若要我兰特就这样束手认输,我是一千万个不甘心,可恨想不出还有任何脱困的方法。照水流的速度和现在的时间,这小舟应远远离开了流仙城,进入了黑叉人的势力范围内,就算她们放了我,能否逃过黑叉人的追捕也是个问题,何况魔女刃还给她拿了去。
真的是想想亦教人心焦如焚。
我的脑筋乱成一团,一忽儿想着柔她们,一忽儿想着红石等人,一忽儿自怨自艾做人确是痛苦无穷。
阴女师并不太害怕连丽君,冷冷笑道:“尊贵的兰特公子,莫怪我不提醒你,凡是被我们迷人的黑寡妇爱上的男人,小命都不会太长久哩。”
连丽君眼中闪过杀机,望往阴女师的方向。
阴女师嘿嘿笑道:“你要动手杀我须快一点,直慕和黑珍珠的船在前面了。”
我痛苦得呻吟出来,若到了直慕的船上,逃走的机会将更渺茫了。
漫天的阳光里,小舟缓缓泊往停在岸旁七艘巨舰中之一,其中两艘式样不同,飘扬着的是帝国的军旗。
船上抛下钩索,让连丽君和阴女师将小舟系紧舰旁。
我因仰躺舟中,恰好可将舰上的情况一览无遗。见到甲板上站满了人,除了脸容狰狞的黑叉人外,最少有一半是随连丽君来自帝国的黑盔武士,他们的眼神带着使我深思的哀然神色,毕竟我也是帝国人。
给数百道眼光这般看着,那种窝囊和羞辱的感觉是提也不用提的了。
一阵大笑由上面传下来道:“兰特公子,欢迎大驾光临,快放下索子,让我将你吊起来看看是否真的是三头六臂!”
我迅速从甲板上探出来的人头中找到直慕那张狼脸,他旁边是美丽的黑珍珠戴青青,她表面虽是冷冷地看着我,但我却从她清丽的眸子裹看出非常复杂的心情,似怜又似恨。
自己落到眼前如此绝境,这转变太突然,成败的对比太强烈了,比那次逃离帝国时被哥战生擒更今我难以接受,最要命还是那种无奈和羞辱的感觉。
要是我少喝两杯酒,情况将不会变成如此,甚至可以将黑寡妇和阴女师反擒过来。
这两个女魔头胆大包天,看准了净土军不会留意皮肤并非黝黑的女子,随着由附近各村来的人潮混进流仙城里。说不定出我和龙歌他们离大公堂时,她们便一直缀在我们身后,终于给找到了机会,造成现在这悔恨难返的境地。
众黑叉人的嘲弄辱骂声响彻整条长河,但黑盔武士都沉默着。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黑叉人天生皮肤乌黑不用说,但帝国的武士都以黑盔黑革作武服,可能并非巧合,而是因为巫帝欢喜黑色也说不定,因为大元首是巫帝的走狗。
胡思乱想间,连丽君怒喝道:“闭嘴!帝君一天未决定兰特公子的命运,他都是我连丽君的客人,谁要侮辱他,即是侮辱我!”
众黑盔武士固是保持沉默,连直慕和其他黑叉人也合起嘴巴,只看这情况,可见黑寡妇在黑叉人脸前非常有地位。
一百和连丽君针锋相对的阴女师也没有作声。
倒是直慕干笑了两声,道:“连花旗,这人是我们征服净土的最大障碍,一天不除,我们一天不会有好日子过。”
连丽君娇笑道:“人是我抢回来的,只有我可以决定怎样处置他,还不将吊梯垂下来?”
直慕显是对连丽君极为忌惮,又或她在帝君座下的地位远比他为高,连忙吩咐手下放下吊梯,连阴两人先往上爬去,然后几名黑盔武士缒了下来,用粗索将我扎紧,把我像件货物般吊了上去。
到了甲板上时,我索性闭上眼睛,免去和敌人嘲弄鄙屑的眼光接触。脑际一片空白,连思索的能力都懒得提起了。
实在难以接受眼前这冷酷无情的现实,这绝望的命运日直慕道:“我们立即起航往聚仙湖,以免给净土人追来,和尧敌会合后,什么也不怕了。”
连丽君道:“就这么办!来人!给我将兰特公子送到我房里。”
阴女师低喝道:“且慢!”
连丽君微怒道:“什么事!”
阴女师阴***:“这恶徒我也有份将他擒回来,所以我应有说话的权利。”
直慕低声下气地道:“连花旗,这大剑师事关重大,还是将他锁在四室里较好一点。”
连丽君的呼吸急促起来,显是愤怒非常。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高***云的船桅正缓缓升起风帆,由于角度关系,看不到四周的人,心中那种颓唐沮丧,绝对是毕生首次的可怕经验。
连丽君态度软化下来,轻叹道:“好吧!那我把他关在船底的囚室里吧。”
阴女师嘿然道:“他是囚犯,自应关在囚室里,只不应是你船上的囚室,亦不该由你来看管他。”
连丽君勃然大怒道:“你敢怀疑我对帝君的忠诚?”
阴女师道:“爱情魔力之大,实在难说得很,每次你提起兰特,眼睛也在闪光,谁说得定你不含在一时冲动下,干出傻事!”
连丽君出奇地没有反驳,可能是细想下也觉得难保自己不会干出“傻事”,由此亦可信她真的爱上了我。
一百没有作声的黑珍珠戴青青沉声道:“由我负责看管他吧!”
阴女师断然道:“不!”
众人愕然道:“什么?”
连丽君沉声道:“难道由你看管他吗?我是绝不会容许的。”
阴女师道:“亦不是我,这人对女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妖异力量,连丽青郡主和魔女百合也爱上了他,还有我们的运花旗,所以为安全计,看管他的人绝不应是女人。”
戴青青显也是不满之极,冷冷道:“他对你又有没有吸引力?”
阴女师平静地道:“有!”
众人愕然静下来。
阴女师续道:“为了杀姊之仇,我本恨他入骨,但和他相对不久,心中的仇恨竟淡了下来,这样下去,边我自己也不敢包保合否爱上了他,这样说你们满意了没有?”
她这样坦白道来,连、戴两女再难以指责她,亦不能说她的提议没有根据。
纵管她这样说,可能只是为了应付连载两女的指责,但我这由虎变犬的阶下之囚,仍禁不住有一种苦涩的胜利感,暗忖若阴女师真的爱上了我,我定要无情地拒绝她,看看她的痛苦模样,以报凤香的血仇和助黑寡妇擒我之恨。
直慕打圆场道:“这小子交由我看管,保证可安然将他押去见尧敌。”
连丽君道:“你还要保证他不会受到任何辱骂或虐待,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直慕陪笑道:“当然当然!人来!将这贵宾送到我的船上去。”
阴女师道:“我这里有几颗药丸,直神将你须每天喂他吃一颗,纵使他是头狮子,吃了也要手足无力,就算解掉绳索,亦站不起来。”
直慕善道:“如此最好,不若每天都由你负责喂他吃药,而我则在旁看着,将更万无一失了。”
阴女师冷冰冰的脸在我上方出现,遮去了美丽的蓝天。
我以唯一的抗议方式,轻佻地向她眨眨眼睛,还故意拿眼光扫视她高挺的酥胸。
阴女师眼中掠过强烈的愤怒,酥胸的起伏急速剧烈起来,喝道:“张开嘴!”
为了不让她有为难我的藉口,我立刻张大了嘴巴。
阴女师修长的眼闪过一丝冷酷和另有深意的光芒,用尽力一把捏着我的脸颊,令我不能把口合上,指尖一弹,一颗药丸准确地滑入我的咽喉里。
那丸子几乎是入喉即溶,化成一股带着甘味的清甜,沿喉入腹。
阴女师放开手,在我脸颊轻拍两下,将头下俯,嘴巴凑到我耳边飞快地道:“吃够后,你永远没有力拿起剑来。”才挺身退后。
连丽君的声音响起道:“你和他说什么?”
阴女师淡淡道:“我告诉他你对他是真心一片的。”
这时一股麻痹的感觉由腹部开始扩散,我想叫,喉咙像给什么东西塞着那样,竟叫不出声来,这丸子的霸道和药力的效速,都是惊人之至。
若要我在这时找一个最痛恨的人,阴女师会比大元首更有机会当选,假若她只是虚声恫吓,那也达到在精神上折磨我的目的,不过以这女人的狠毒,我看她的说话绝非虚语。
难道我真要变成一个废人,那比杀了我还可怕。
阴女师的声音响起道:“就算解了他的捆绑,都不怕他能走到哪里去。”
我的脑筋昏沉起来,隐约听到直慕应道:“不!还是绑着好一点。”
听完这句话后,药力冲上头顶,我终于再失去了知觉。
我给人拍醒过来时,最少也应是一天后的事了。
眼耳口鼻若给烈火焚烧着般的难过。
在极度的痛苦里,隐约听到直慕的声音在我上前方响起道:“这小子看来很不妥,连眼睛也睁不开来,你看他手脚被捆绑的地方全都瘀黑了。”
阴女师狠冷的声音道:“这不是正中你下怀吗?”
直慕道:“但……但是……”
阴女师哂道:“堂堂神将要怕了别人吗?有什么问题,全推在我身上好了。”
百慕道:“我看你那种药丸他一粒亦再受不了,还要喂他吗?”
一只手粗暴地捏开了我的嘴巴,掷进了一颗药丸,这次我连上次吞药时那种麻痹的感觉都失去了。想睁开眼来,眼帘像给什么黏着了那样,怎样也睁不开。
阴女师冷笑道:“可敬的大剑师,造梦也想不到自己有这一天吧,不过你确是非常强壮,普通人达一粒‘废灵丹’亦受不起,你却在吃了四颗后,内脏仍未发臭发霉,真了不起,哈……”
直慕一呆道:“什么?”
阴女师道:“解开他的绳结吧!我保证他再爬不起来。”
手足一松,我大字般躺在地上,不住呼吸着火般的热气,除了听觉外,身体的其他部份像与我完全脱离了关系。
阴女师道:“不要怕那毒寡妇,万事都有我和尧敌顶着,帝君绝不会怪我们将他弄成废人,我可以推说他受不起这丸子,生出过敏的反应,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一阵吵骂声在远处传过来。
接着黑寡妇连丽君的声音响起道:“谁敢阻我,我杀了他。”
直慕喝道:“请连花旗进来!”
脚步声急奔过来。
一声尖叫后,我感到给人搂进怀里,一股奇异无伦的感觉,由对方身体流进我体内,忽然问,我感到魔女刃的存在,它正挂在连丽君的背上,通过她的娇躯向我召唤。
连丽君怒喝道:“你们敢弄成他这样子!”
阴女师冷静地道:“不要乱怪人,只要停止喂他吃药,不出十天他即可回复正常。”
连丽君半信半疑道:“假设不是那样,我定不会放过你。”接着将小嘴凑到我耳旁叫道:“兰特!兰特!”
我正通过她的身体,不住接收着从魔女刃传送过来的奇异能量,身体亦逐渐恢复了点气力,乘机呻吟一声,装作非常勉强地伸出右手搂往她的腰背处。
连丽君焦躁地喝道:“拿水来!”
脚步声远去。
连丽君道:“你们有没有喂东西他吃!”
直慕道:“当然有,连花旗你放心,除了每天喂他吃药外,没有人普动过他一根头发。”
连丽君的纤手爱怜地抚摸着我的脸。
我乘势将手再探后少许,指尖终于按在魔女刃的剑鞘上。
一股强烈至极的奇异热能,闪电般由指尖流进我体内,使我震抖得差点整个人往后弹开。
连丽君尖叫道:“兰特!你觉得怎么样了?”
我怕给阴女师看破了玄虚,缩开了手,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张开口不住喘气。
冷水注进口里,我贪婪地吞噬着,只觉体内的火热不住冷却下去,脑筋清明起来,力量逐渐回复。
连丽君虽是我这次苦难的主谋者,但这时我其的非常感激她,若非她背上的魔女刃,我这条小命便给阴女师害了。
喝完水后,连丽君道:“这里的环境如此恶劣,没病也会弄出病来。”
直慕连声应道:“是的是的!我会改善一下。”
阴女师道:“还有两天使到聚仙湖了,只要尧敌同意,你可以让他住进宫里去,甚至你的床上。”
连丽君没有理她,可是谁也感到她内心对阴女沛的不满。
她叹了一口气,将我轻轻放回地上躺着,柔声道:“兰特!明天我再来看你。”
脚步声远去,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个密封的大囚室,只有左边的木墙开了几个小气孔。昏沉沉的,只墙的四角燃点着小风灯。
我爬了起来,悄悄走到门旁,将耳朵贴在门上,离去的脚步声继续传入耳内。
阴女师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这小子非常挺得住,四天没吃东西,刚才还有力和那骚货搂搂抱抱,你最好给他的手脚加回铁链。”
直慕道:“没有问题,我立即办好这事。”
阴女师道:“事关重大,你最好事事亲力亲为,才不会出岔子。”
直慕连声应是。
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我贴着门滑坐地上,试着伸张手指,发觉力气差不多全回复过来,禁不住由衷感激魔女刃赐给我的能量。
忽地想起一个问题,为何那晚阴女师和连丽君出现时,魔女刃不像以往般预先示警呢?
难道……
噢!我明白了。
每次我与魔女刃发生奇妙的联系,都是在最佳的精神与体能状态底下,例如在沙场上的奋战,或是沉思冥想之时,又或如躲在载黑油车底下那种半睡半醒的松弛状态里。
那天被擒,我醉得昏天昏地,魔女刃因此和我失去了那玄妙的精神联欢了。
兰特呵!
看看你还敢不敢乱喝酒?
“叮叮当当!”
金铁撞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定是直慕带着锁链回来对付我。
我心中冷笑一声,躺回原处,装出不省人事的样子。
门开。
我默数着脚步声,发觉进来的只有三个人。
“砰!”
大腿给人重重踢了一脚。
直慕的声音响起,说的是难听的黑叉话。
其他两人附和地笑着。
我张开少许眼帘,恰好看到直慕侧转了身,指示着两个黑叉人先锁好我的腿。
两个黑叉人蹲了下来。一人抬起我的腿,另一人便要将铁链扣在我脚踝处。
此时不发难,更待何时。
双脚一缩一撑,正中两个黑叉人的额角,两人应声倒地。
直慕吓了一跳我第三脚正好踢在他下除处。
他痛得别下身来,我重重在他后脑补了一下劈掌,直慕在连发生了什么事也弄不清楚之下,仆往地上,这样撞下去,看来他的鼻梁很难保持先前的高挺完整了。
门外传来喝叫的声音,显是守在门外的卫兵生出警觉。
我扑往大门,恰好两名黑又共冲了进来,骇然举起兵器时,我已来到他们中间处,左右肘分撞在他们脆弱的胁上。
骨折的声音应肘响起。
两人痛得别下身去。
我越过他们,再旋身在他们脑后加上两拳,看着他们昏倒地上,才从容探头往外望去。
外面是另一个空房子。四周放满杂物,开着的门外有道往上去的木梯,看来我现在应在底舱和上舱问的位置,否则四室内不应开有气孔。
我退回四室内,在直慕身上找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不一会在船侧的因壁开出了一个可供人穿过的大洞,清新的河风刮了进来,使我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我没有从这洞逸走,因为我还要取回魔女刃,若让它落进大元首手中,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在这随时有敌人闯进来的时刻,怎敢怠慢,抢到外室门的木梯底,将匕首插进梯阶问的接缝处,连腕上下拖割,不一会将下层一块横木板拆了下来,露出梯内黑沉沉的空间,真要多谢直慕把匕首磨得这么锋利。
我试着探头进去,藉着身后的灯光,看到梯底内的空间足可容纳我有余,不由大喜过望。站了起来,在外室的杂物堆拣了一句特别重手的东西,回到囚室内。
我刚才含恨出手,下手又狠又重直慕等要有好一段时间才会醒来,纵使醒来也须休养多日,方可复元。
我将那袋重物由大洞推了出去,直至听到“咕咚”一声清晰的水响后,才一个箭步,回楼梯处,伏地钻了进去。又将横木板放回原处。
才刚藏好易,隆隆的脚步声在头顶响震而下。
接着是惊呼和嚷叫声,那种混乱不用看也可以想象得到。
头顶的梯阶隆隆声不绝于耳,似乎整船的人都奔了下来。
我感到船速逐渐慢下来。
阴女师惊怒的声音在前面响起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照声音的距离,她应在囚室内。
听见她的声音我立时无名火起二千丈,就想不顾一切钻出去,狠狠给她插土十刀八刀。
直慕有气无力地道:“那要问你才知了,又说他吃了你的药后,手指头都动不了,岂知他比狮子还凶猛,突然发难,将我们全打昏过去。”
阴女师尖叫道:“那是没有可能的!”
黑寡妇在旁幸灾乐祸地冷笑道:“看来爱上兰特的不是我而是你才对,呵!让我看你怎样向尧敌和帝君交代。”
阴女师方寸全失,尖叫道:“他定逃得不远,无论上天下地,我也要把他抓回来。”
一阵急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再出我头顶上隆隆走去。
黑寡妇娇笑道:“你别那么急,船还未泊岸,小心掉到河里去呢。”
我大感快意,差点鼓起拿来。
黑珍珠戴青青的声音也响起道:“直神将,你的脸色很难看,回房休息吧!”
直慕斯然道:“不!阴女师说得对,这里离开流仙城最少有百多里,我不信他能走到那里去,我会将他逮回来碎尸万段。”
连丽君冷笑道:“你的良心在哪里?兰特放过了不杀你,你不但不懂感激,还要将入碎尸万段,你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直慕显然心神大乱,怒道:“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连丽君淡淡道:“现在是你和阴女师让人走了,不是我连丽君,告诉我你是否阴女师的同谋,将我辛辛苦苦抢回来的人放走了。”
直慕沉默下来,无词以对。
沉重的脚步声再响起,在我头顶上去了,接着响声隆隆不绝,好一会才停下来,当然是直慕的手下都随他去了。
大船一下剧震后,停了下来。
戴青青的声音道:“连花旗,你和你的人是否参加对兰特的搜捕?”
连丽君默然片晌,向左右喝道:“你们全滚上去,我和戴神将有几句话要说。”
密集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不消片刻外面静了下来,只剩下两女的呼吸声。
戴青青道:“连花旗,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好一会后,连丽君低声道:“你觉得兰特怎么样?”
戴青青呼吸急速起来,道:“你不应这样问我,兰特是我们的最大敌人。”
连丽君淡淡道:“你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自流仙城失陷后,每次有人提起兰特时,你的眼睛都闪着光,所以我特别留意你看兰特的眼神……”
戴青青怒道:“不要胡说!”
我的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难道戴青青对我也生出了特别的感情?
连丽君笑道:“就当我是胡说。你想不想助兰特逃走?”
戴青青愕然道:“那为何你擒他回来?整个计划是你想出来的呵!”
连丽君叹道:“因为我以为自己可以保住他的安全,直至见到帝君。但假若今次兰特真的被捉回来,你想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戴青青沉默下来,好一会才低声道:“是的,我欣赏兰特,他是真正的英雄,可惜他也是最可怕的敌人,我不能不为我的族人设想。”顿了一顿续道:“你可以不理黑叉人的胜败,我却不可以。”
脚步声响,显是戴青青往上走了。
外面只剩下黑寡妇一人。
我想到她背后的魔女刃,一颗心“霍霍”跳动起来,正要推下横板,看看外面的情形。
“兰特!兰特!”
我吓得一颗心跳了出来。
黑寡妇运丽君低呼道:“兰特!我知道你仍在这里,你可以瞒过其他人,却瞒不过我。”顿了顿又得意地娇笑道:“看来你还不知自己在那处留下了破绽,让我告诉你吧!假若你真要逃走,为何只取了一把匕首,连刀剑都不拿走一件?”
我大为懔然,想不到她才智如此高明,看出了我匆忙下露出来的破绽,那确是不可原谅的疏忽。
现在我应怎么办?
以她的剑术,拿着魔女刃对我的短匕首,我是绝没有取胜机会的。
跺脚的声音响起,连丽君嗔道:“你还不出来,若要害你,我刚才便可以揭破你。”
我想想也是道理,暗叹一声,推开虚掩的横板,掠了出去,才弹起身,人影一闪,美丽的黑寡妇已扑进了我怀里。
连丽君死命搂着我,仰起俏脸贪婪地看着我道:“兰特兰特!我早知没有人可以击败你。但你怎的连那妖妇的毒药也不怕?”
我的手按着她背上的魔女刃,直至这刻才完全相信她对我没有恶意,低头审视她的俏脸,不解道:“你难道要背叛巫帝吗?”
连丽君低呼道:“我的好兰特,吻我吧!”
这岂是亲吻的好时刻,但我却不想拂逆她,只打算轻吻她一口敷衍了事,岂知给她按着痛吻不放,那种热烈和激情,把我差点融化了。
唇分。
这以狠毒著称帝国的美女喘息着道:“快拿回你的魔女刃,离开这里。”
我一震道:“你怎样向黑叉人交代,不若随我走吧!”
连丽君轻轻推开我,解下背后的魔女刃无限柔情地塞进我的手里。
拿着对我恩重如山约魔女刃,强大的信心荡漾体内,也不知说些什么话才好。
连丽君又从攘里掏出龙歌迭给我的钓索和红晴取自左令权的那石雕,一股脑儿塞在我手里,道:“趁现在天仍黑,快点走吧!”
我挂好魔女刃,将钩索放回腰际,又装好那石雕,双手探出,将连丽君再次搂入怀里,诚恳求道:“丽君,随我走吧!”
连丽君坚决摇头道:“不!我绝不会随你走,我没有时间告诉你原因,但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应付黑叉人的方法。”顿了顿道:“记得走时弄点声音出来。”
我明白了她用的是苦肉计,搂着她重重吻了一口,想想也好笑,这美女的前度情人巫师还是死在我手底里,但现在却变成了肯为我承担一切的女人,这不是荒唐透顶吗?
这女人是善变还是多情,恐怕她自己亦弄不清楚,不过现在我衷心地感激她。
我来到囚室的破洞前,回头望去。
黑寡妇连丽君站在那里,深情地望着我。
一咬牙,穿洞跳下河去。
“噗通!”
冰凉的河水使我精神大振。
当我从河里冒出头来时,发觉自己正给夹在分泊两边岸旁的巨舰中间,甲板上有人举起风灯往我照下来,接着是“当当当”的示警声和叱喝声。
我的目的已达,深吸一口气,潜入水里,顺水往下游滑去。我才不会蠢得逆水而上,何况阴女师和直慕两人正在上游展开对我的搜索。而这一着亦会出乎黑叉人意料之外,因为一般人逃命之时都会自然而然逃向最近的安全点,在我来说当然是上游远方的流仙域,我偏要反其道而行。
换了十多次气后,我无惊无险地在下游离敌舰半里许的远处登陆。
站在岸旁的草地上时,心情的畅快实是难以形容,我伸手往后紧握了一下魔女刃,表示了自己对它的感激,才往最接近的树林奔过去。
进了树林后,我不敢停留,续续深进。
天梦和飘香两星这时刚升上了中天,使我知道离天亮仍有好一段时间,大大有利于我逃走。
我记起了那次从帝国逃出来的情景,比起来今趟实在好多了,至少我知道自己应到哪里去。
禁不住想起西琪和祈北,他们若非遇到我,就不会含恨惨死!是否我害了他们?
不知在林木的暗黑里走了多久,肚子愈来愈饿,想起自己四天也没有吃过东西,禁不住双腿发软,倚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我解下魔女刃,纳在怀里,祈求着它能赐我多点能量,可是它却全无反应。
我拔出魔女刃,细看下吃了一惊。
对它我已是非常熟悉,往日即管在黑暗里,只要有像现在般的些微星光,乃体都会流动着一种奇妙的光泽,仿似剑刃是有生命力的异体;可是现在长剑色泽暗晦,连一把普通的剑也及不上,这是什么一回事?
我的手足冰冷起来。
若魔女刃失去了它的锋利,对着拿珍乌刀的大元首时,我实是有败无胜。
难道……
难道魔女刃刚才为了救我,将它所有能量全输进了我的身体里。现在它变成了一把平凡的剑?
冷汗从我额角冒出来。
叫嚷声从左远方传来。
我吓了一跳,收摄心神,将魔女刃挂回背上,暗忖以自己现时的状态,实逃不出多远,而黑叉人的兵力只限于五艘巨舰,连丽君的黑盔武士或不会加入搜捕的队伍,以黑叉人每烂两千人计,敌人能派出的兵力绝不会超过一万人。
他们若要在两岸广阔的土地搜索,必须分成若千小队,照估计每队应只有数百人,与其逃得筋疲力尽,不若搏他一搏,看形势我若与敌人周旋,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打定主意,取出龙歌给我的钩索,一接机括,小背往上射出,挂在树丫处,我借方爬了上去。
魔女刃失去了它的异能,我也像失去了至少一半的力量、一半的信心。
藏身树丫茂密的枝叶里,肚子却在咕咕地响叫,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去想它。
以往我是否太依赖魔女刃呢?
没有了它,便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人声逐渐接近。
振起精神,全神贯注在人声传来的方向,今次我能否逃返流仙城,靠的就只有自己的意志和毅力了。
我平静了下来。
精神前所未有地凝聚。
远方的人声清晰起来,整个环境也像光亮了起来,我甚至可以看到十多尺外另一棵大树的树丫虚有一个鸟巢,鸟儿的头伸了出来,警觉地望向人声传来的方向。
我正感诧愕,人声又转趋细弱,四周同时也暗黑下来,回复了先前的情景。
软弱和饥饿的感觉重新袭击着我的精神和肉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我身上?
这时无瑕多想,再次集中精神,同时暗中留意自己体内情况的变化。
四周再亮了起来,远处的人声步音、近处昆虫和动物爬行的声音,尽收耳里。
一股奇异的暖流,由头顶千川百河般往下流,传遍全身,那饿得要命的感觉立时不翼而飞,能量在体内轻轻摩荡着,舒服得使我闭上了眼睛。
精神的空间像忽地扩展了数倍,往四外延伸出去,似乎与眼前的现实全无关系,又像是血肉相连。那种感觉真不知用什么去形容才好,是前所未有的经验。
“啪喇!”
皮靴踏断枯枝的响声。
我感到整个人融融浑浑,舒服得空灵通透。明知敌人来到近处,仍不想从这种奇异的精神状态里走出来。
虽然我没有用眼去看,却清楚感到敌人像一把张开了的扇子般向我这方向搜索过来。
我忽地明白了一切。
魔女刃的确已把它蕴藏着的奇异力量,全部输进了我体内,与我合为一体,若非如此,我也不能对抗阴女师霸道无比的毒药。
这种力量来自废墟里的异物,由今天开始,我将会是继魔女和大元首外,第三个拥有这异物所赋予力量的人。
若能好好利用,或者我真能打倒神秘莫测,比大元首更可怕的巫帝,将和平带回大地。
红光刺激着闭上的眼帘,人声和步声来到脸前,还有劈挑树丛的声响。
心中一懔,猛地张开眼睛。
那种能量在血脉内震荡的感觉仍保留未退,使我的体力完全恢复,甚至更胜从前,饥饿仍在,但是却可以忍受和忘记。
风灯把整个夜林赌得亮如白昼,骤眼看去,远远近近最少有千盏以上的灯火。
一排排的黑叉人,直追而来。
最前的先锋队伍负责劈开草丛矮树,后两排持着长矛,插进茂密的草树里,当我看到更后两排黑叉人所持着的东西时,一棵心“霍霍”乱跳。
他们拿的是削尖了的竹竿,不住刺往头顶树叶茂密处,连我刚才看到的鸟巢也给他们一竿挑跌,几只鸟蛋跌了下来,母鸟悲鸣的声音由空中传来。
看到这大阵仗,我知道自己泄漏了行踪,否则敌人不会集中了所有力量来搜索这片森林,他们亦猜到我因多日没有进食,纵使体质胜过常人,亦走不了多远。
最前头的数排人在脚下经过,持着长尖竿的黑叉人快搜到我藏身的这棵大树,由于这树特别茂密,他们搜起来亦将会特别用心。
人急智生下,我取出钩索,一按机括,小背射出,挂在更高的横丫上。
“飕!”
一枝长竿直刺土来,在我左肩旁三寸许处擦过。
我正在庆幸时,另一枝尖竿斜斜插上,若我留在原处,保证我的小腹会多了个血洞,慌忙下双脚一撑,荡开了少许,长竿在腹前以毫厘之差刺过。
风灯的光芒照了土来,我双脚撑在树身上,一手扯着钩索,吊在林叶里,动也不敢动。
“笃笃笃!”
长竿刺在树身和横丫处,那都是可承受一个人重量的地方,反是我藏身的那团密叶却不是敌人留意的地方,左摇右摆下,再避过了几竿,持竿的敌人过去了,接着是普通装备的黑叉人。
我抹了一把冷汗,暗叫侥幸,知道危机仍未完全过去,假若敌人发现了我人林时的足印,却没有发现出林的足印,会知道我仍在林里,一到天明我就无所遁形了。
敌人潮水般往树林的深处涌去。
无论如何总算松了一口气,先边回树丫处,立稳后抖手收回钩索,别想雄落地上,沙沙声又再响起。
灯火闪动下,以千计的黑盔武士循黑叉人的旧路搜索过来,看来黑寡妇为了不想被人怀疑,不得不命手下虚应故事一番。
我不惊反喜,本人虽不能冒充黑叉鬼,扮黑盔武士则大有本钱,因为他们本就是我的族人。
我悄悄取出索钩,拉出了适当的长度,将钩头挂紧树丫处,然后依龙歌传授的方法,利用筒口的装贵锁紧索子,同时拔出匕首,静待时机。
一队队的黑盔武士在我身下走过,他们的警觉性非常高,各人间照应得非常好,表现出优良的训练,我眼瞪瞪看着他们逐一经过,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不禁暗暗叫苦。
最后只剩下特别堕在后方的一个小队,足足也有三十多人之众,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的计到是没有可能实现的了。
“嗤嗤!”
异响在左脸颊边上处响起。
我一呆望过去,恰好看到一条盘在树上的斑纹蛇,箭般张口咬过来。
我不及细想,本能地一挥匕首,斩掉蛇头。
“啪!”
蛇身掉往地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响声。
那队黑盔武士刚好来到脚下,断蛇就掉在他们脸前,无头的蛇身仍作着死透前的挣扎。
我暗叫“完了”,手握上魔女刃的把手处。
这队黑盔武士出奇地没有惊叫示警,其中一人抬起头来轻呼道:“大剑师!是不是你在上面?”
我知道躲下去再没有意义,拉着索钩,跳了下去,快要触地时,抖手收回索钩,才立实地上,脸对着那群黑盔武士。
出乎我意料之外,整群黑盔武士全跪了下来。
我愕然道:“你们干什么?快起来!”
众黑盔武士一齐起立,带头的将领挥手命其他人去把风,来到我脸前,眼中射出热烈的光芒,道:“大剑师,帝国有很多人渴望着你回去,重建帝国,让所有人都能安享和平!”
刹那间我明白了自己在帝国一些人心目中的位置。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大元首的暴政下苟且偷生,大元首是不能被击败的魔鬼,而我则证明了自己比这恶魔更优胜;加上父亲在帝国的德望,于是我成了万民敬仰的救世主。今次我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安然逃出来,更增强他们的信心,使他们不顾一切站在我这一边。
那将领道:“我们这里很多人都曾随兰陵大将军南征北讨,大剑师!我们……”
我挥手打断他的说话,道:“你叫什么名字?”
将领道:“我叫翼奇,职级是少将,这次随连元帅来的人中我是最高级的了。”
我道:“你们有多少人?”
翼奇兴奋地道:“我们共有五千人,大剑师!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全体都会追随你。黑叉人兵力在一万之间,不过我们都是精选的好手,并不怕他们。”
这个使我惊喜莫名的变化,实在是早先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的。不过我还要弄清楚几点,才可以动手,问道:“阴女师等人在哪里?”
翼奇道:“他们在林外一处高地上,兵力不过二十人,准备发现大剑师行踪时,才加入追截。”
我道:“你们的连元帅呢?”
翼奇道:“她被你打昏后,脑袋很痛,留在船里,只派了我率三千人来参加搜捕的行动。”
我心中大喜,道:“你立即将所有人召回来,擒贼先擒王,待我们逮着阴女师、直慕等人,一切会好办多了,不过先给我吃些干粮才行。”
我们来到树林的边缘处时,天上仍是繁星点点,离天明尚有少许时间。
我下令跟随着我约二十黑盔战士留在杯中,换上其中一个战士的武服后,混在翼奇身后的百多名黑盔战士里,走出林外,望着数百步外的一个小丘走去。
小丘的斜坡上横列着十多组以百人为一队的黑叉人,兵力不足二千人,我可以肯定稳胜这一场仗。当然,我并不止是想打胜一场仗,而是希望能擒下那可恶之极的阴女师。
一名黑叉将领拦在前面,以净土语喝道:“翼奇少将!你不是在指挥下属搜索那小子吗?为何返回来?”
我正担心里奇是否懂净土语,他早以流利但不纯正的净土语答道:“我们有了新的发现,要向直神将和飘神将请示。”
那黑叉将领沉吟片晌,才点头道:“好!你随我来,其他人须留在这里。”
翼奇若无其事地道:“你至少让我带身后这小队长一起去谒见两位神将,因为就是他那组人发现了宝贵的新线索。”
这翼奇算是长于应变的人了。
那黑叉将领当然不会计较我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有点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带路往丘上走去。另有两名黑叉人提灯照路。
翼奇向他的副手打了个眼色,才和我跟着走上去。
丘顶处数十名黑叉人拱卫下,只有阴女师和直慕两人。
我故意藏在翼奇身后,不让阴女师从身形认出我是谁。
黑叉将领示意我们两人停步后,走过去向直慕请示,不一会挥手召我们过去。
这时我才想起一个很头痛的问题,没有了奇异能量的魔女刃,会否很易折断?因为它的剑身比一般剑薄上少许。可是现在连为这伤脑筋的时间亦没有了。
翼奇和我一前一后来到阴女师和直慕站立处。
直慕脸色苍白,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我那两下子真不易消受,不过更难消受的还在后头呢。
阴女师脸容阴沉至极,冷冷道:“什么事?”
翼奇出奇地镇定道:“我们发现了大剑师的行踪。”
阴女师和直慕同时一震,齐呼道:“在哪里?”
我在翼奇身后微笑道:“在这里?”
阴女师一声尖叫,响彻丘顶。
“锵锵!”
我和翼奇的剑同时出鞘。
当翼奇的剑刺入那带路来的黑叉将领胸前时,我扑到阴女师和直慕身前,左手先一拳轰在直慕头上,右手魔女刃则迎头向阴女师劈下去。
就在我举起魔女刃,我的精神全集中到刃体时,奇妙的事发生了,一股能量由我体内流进魔女刃,就像昔日能量由丽女刃流入我体内的情形一般模样,不过却掉转了过来。
直慕发出一下惊天动地的惨嗥,就若狼的吱叫,仰跌在地上。
阴女师的反应比我想像的还要快,往腰间一抽,拔出了一枝黑黝黝的铁棍,若我没有猜错,她那晚就是以这铁棍将我击昏,而当时她实在想要我的命,只不过我的体格可以撑得住,而且很快复元过来。
“锵!”
棍断作两截,阴女师额头现出一道难测探浅的血痕,踉跄退后。
附近的黑叉兵声涌过来。
我不能不顾翼奇的安危,退了回去,接着了大部分的攻势。
山丘下杀声四起,黑盔战士发动了凌厉的攻势。
我有若出闸猛虎,将涌过来的黑叉人杀得人仰马翻。
翼奇的剑法非常高明,接着了各方涌来的黑叉人的进攻。
我往阴女师望去,看到几个黑叉兵正抬起了直慕随着阴女师奔往小丘后的斜坡。
我向冀奇喝道:“随我来!”
翼奇剑势展开,迫退了几个黑叉人,追在我身后。
我将剑法展至极尽,积了这几日的怨气,真是挡者披靡。
喊杀声和兵器交击声在后方响起,黑盔战士完全控制了局势,杀奔上来。
围攻我们的黑叉人知道大势已去,四散奔逃。
我发力狂奔,不一会将粪奇抛在后方,距离阴女师等人更接近了。
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激荡着,我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几下踪跃,先追上抬着直慕的四个黑叉人,斩瓜切菜般将他们连兵器劈倒。
直慕给抛到地上,这次痛得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阴女师停了下来,眼中奇光大盛,手探进了怀里。
我收步停下,哈哈一笑道:“妖妇!想不到有今天吧!”收摄心神,向她回望过去,探探刺进她异光盈瞳的眼内。
阴女师脸色倏白,像给人当胸打了一拳,踉跄后退,这次精神的比拚,她不敌败下阵来。
阴女师高耸的胸脯急速起伏着,额头的剑痕仍淌着血,流往脸上,有若厉鬼,尖叫一声,扬手掷出一团红雾,扑面而来。
我一声长笑,心想你也技止此矣,滚倒地上,还过红雾,一剑往她小腹挑去。
阴女师拔出把金光闪闪的匕首,“锵”的挡了我一剑,竟没有折断,往后退去,一边退,便里不住喷出浓密的红烟。
我暗叫不好。
这时我们来到了丘脚,再往后就是高及人身的长草原,加上这浓烟,要找她更困难了。
我大叫一声,冲进浪烟里去。
两眼忽然盲了那样,什么也看不见。
我想起魔女刃赋予我的异能,仗剑立定,闭上眼睛,收摄心神。
奇妙的事发生了。
我的感觉往四周延伸开去,就好像用心灵的眼睛,不受任何限制地去看东西,忽然间,我“感觉”到阴女师的位置。
脑海里浮上凤香惹人怜爱的音容,一股强大的仇恨涌上心头,大喝一声,全力掷出魔女刃。
“呀!”
阴女师的惨叫在左侧三十步许开外传来。
我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举步往阴女师中剑处走过去口当我踏出烟雾时,微明的天色里,我看到阴女师伏身在一堆草丛上,背上钉着实女刃,红烟仍从她身下一缕一缕地冒起来,不过稀薄多了。
阴女师艰难地侧头望向我,呻吟道:“兰特!”
我来到她身旁,蹲了下来,叹道:“你知这是应得的报应!”
阴女师喘了两口气气,嘴角溢出鲜血,断断续续地道:“兰特……终……终有一天你……你会死得出找更……更惨,没……没有人能战胜巫帝,他……他的力量……是……是超……”头一歪,断了气。
我叹了一口气,从她背上轻轻拔起魔女刃,心中叫道:“凤香!我总算为你报了一半血仇,下一个是大元首了。”
不知是否天意,她们两姊妹都是给我掷剑插背身亡,想起这点,掠过一阵寒意。我记起了她那锋利的金匕首,从她手里拿了插在腰间。
身后脚步声响起,翼奇和十多个黑盔战士奔了过来,看到阴女师伏尸地上,都非常振奋。
翼奇道:“直慕落进我们手里了。”
另一人道:“我们派了人回去船上通知留守的兄弟,不过这里离泊船处只有半里许,恐怕其他黑叉人早惊觉到这里的变化。”
我点头道:“立即回去!”
来到岸旁时,黑叉人的五艘战船早扬帆直放下游而去,只剩下两艘飘扬着帝国旗的巨舰。
一队黑盔战士迎了过来,先向我下跪施礼,才立起来报告道:“我们接到消息,想发动突袭时,数百个黑叉人于此时逃了回来,我们给他们用箭射住,没法闯过去,唯有看着他们扬帆逃去。”
我问道:“黑寡妇在哪里?”
那带头的武士道:“连元帅刚好被戴青青请了过去,应是和他们一道走了。”
我心中嘀咕,戴青青找连丽君,究竟所为何事?
翼奇在旁提醒我道:“大剑师,黑叉人最少尚有数千人,森林的另一边。”
我摇头道:“部份漏网的黑叉人必然已往他们那方逃过去,你若是他们,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敢回来吗?”
“呵!看!”
一声叱喝,从高桅上的了望台传下来。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上游岸旁尘土飞扬,大队人马沿河而来。
我呆了一呆,定睛一看,大喜道:“不用怕,是净土军。”
我吩咐翼奇等留在原处,以免生出误会,独自迎往扬尘而来的净土大军。
从飘扬着的旗色,我认出是妮雅、红石和龙腾的兵团。
一道白影越众而出,后面追着一团黑东西,不是我的爱骑飞雪和好大黑还有谁?
我心情畅快之极,狂奔迎了上去。
瞬眼间的工夫,飞雪冲至身前。
我一把搂着它雪白的马颈,它则把脸孔不住和我厮擦着。
接着是狂吠着的大黑扑入我怀里,我伸出另一手紧挟着它,恍若隔世。
大黑喉咙发出呜呜低叫,欢欣如狂。
欢呼叫嚷声夹杂在马蹄声里潮水般响起,一个声浪盖过了另一个声浪,整个流仙河畔洋溢着激荡的兴奋情绪。
“大剑师万岁……”
人马来至近前停下,跃出了我心爱的四名女子,梨花带雨般往我狂奔过来。
我放开大黑,接着最先奔到的红月,然后是采柔、妮雅和龙怡,五个人和一马一犬混作一团。
她们喜极而泣,除了叫着我的名字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红石、红晴、龙腾、龙歌、约诺夫、雁菲菲和一众年轻将领围拢了过来,各人都是热泪盈眶,非常激动。
众净土战士回回围着我,不住欢叫。
红石喃喃道:“真教人难以相信!”
我大笑道:“你们这群家伙,需要被提醒多少次,才真的相信我是那什么劳什子圣剑骑士。”
龙腾老泪纵横,却呵呵笑道:“我早叫他们不用担心,大剑师定会吉人天相的。”
红晴和龙歌走了上来。
我好不容易才腾出手来和他们相握,道:“全赖你们这几个贪花好酒之徒,我才有机会混入黑叉人里,不但杀了阴女师,还拿下了‘狼嗥’直慕,叉多了一批精锐的帝国战士加入我们的军队。”
众人一愕静了下来。
红石举手制止了众战士的欢叫。
我望向眼眶全红了的雁菲菲,微笑点头。
雁菲菲俏脸飞起两朵红云,垂下了头。
红月在我怀里仰脸道:“大剑师!今晚我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众人齐声大笑起来。
红石道:“大剑师!你刚才说什么?”
我大声重复了一次。
先是完全的静默,接着是轰天惊地的欢喊声再度响起。
营地里喜气洋洋。
在温柔的夕阳下,我和四女及一众将领,还有新加入的翼奇与他的副将方原,围成一个大园,席地而坐共进丰富的野味晚宴,唯一缺少的是美酒,受过教训后,没有人敢再喝半口,但情绪的热烈,却绝不比杯来酒往逊色分毫。
红月不顾一切蜷伏在我怀里,像只最懒惰的猫儿般酣睡过去,大黑则贴在我背后,再不肯离开半步。
其他三女分坐两旁,大部份时闲都只是痴痴地望着我,不见了几天,她们都消瘦了不少,看得我心头发痛,又怜又爱。
龙腾的声量最大,说话也数他最多,绘影绘声诉说了一番我被掳走后,他们各人如何心焦如焚的情况后,问道:“大剑师!你究竟是怎样逃脱的?”接着一拍额头,道:“我真是糊涂,当然是因为你的帝国战士兵变救你出困的。”
翼奇想要解释,我向他打了个眼色,截断他说话道:“其中过程当然非常精彩,异日有机会才详细告诉你们吧!”我并非想瞒他们,而是不想提起有关魔女刃的秘密,那是很私人的一件事。
红石向翼奇问道:“你们来了净土有多久,在何处登陆上岸?净土语竟说得这么好!”
翼奇等和这些净土将领可说一见如故,闻言微笑道:“我们由望梅城登陆至今,有五个多月了,在这之前我们完全不知道净土的存在,但带我们来此的黑寡妇手上有一张航海图,标示着所有陆地的位置。”
我心中一动道:“那张航海图现在何处?”
翼奇道:“仍在船上,待会我使人拿来给大剑师过目。”
采柔大感兴趣问道:“那黑寡妇漂不漂亮,为何起了个这么不吉利的名字!”说完美目向我飘了过来。
翼奇道:“漂亮是非常漂亮,但她的剑和心肠都毒辣得教人害怕。”
我不想他在这问题磨下去,道:“你在净土这么久,定对黑叉人的兵力布置知之甚详,有没有见过大元首?”
众人见说入正题,都聚精会神聆听着。
翼奇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的确来净土有一段时间了,也爱上了这美丽的地方,看到黑叉人以这么残暴的手段对付净土人,心中都非常害怕,心想难保有一天我们会道遇到相同的命运,黑寡妇叉和黑叉人一鼻孔出气,现在有大剑师领导我们,真是我们的福气哩。”
“啪!”
龙歌用力下将手里的杯子捏个粉碎,愤然道:“我定要黑叉人血债血偿。”
其他人无不一脸愤慨。
翼奇一番感叹后,续道:“现在黑叉人所有兵力都集中在累仙湖旁的两个大城里,黑叉王利他的亲兵团也到了那里,大元首我们还未见过,听说这几天内南方逃回来的败军会抵达聚仙湖,看来大元首亦应随军回来。”
他身旁的方原道:“当我们知道大元首再次败在大剑师手上时,每个人都兴奋得想哭出来,那时已立定主意,只要有机会定要跟随大剑师,为大地的和平而努力。大剑师若返帝国,我保证日出城所有人都会热烈拥护你。”
妮雅凑到我耳旁低声道:“所有美女都会爱上你!”
我瞪了她一眼。
妮雅娇憨地吐吐丁香小舌,将脸埋在采柔的香肩处,这个时刻,她连半分大公的派势也没有。在我心中,她永远是那伤父之死,刚长大了的女孩。
约诺夫向翼奇和方原问道:“现在聚仙湖究竟集结了多少黑叉兵?”
方原道:“累仙湖以尧敌的幽冥军团为主,这军团的兵员都非常易认,头上戴着羊人半猷的头盔,真像幽冥来的怪物,是黑叉兵里最精锐的部队,兵力超过十二万人,骁勇善战,非常难以对付。”
翼奇接道:“其次是黑叉七大神将之首穷绝和他人数多达十万的红角军,力量仅次于幽冥军图。”
我还出一口凉气,黑叉人若要将这么庞大的军团运来净土,恐怕没有数百艘巨舰亦难以办到,若依此估计,黑叉人的国力应更胜过帝国了。
红石沉声道:“若加上由南方和流仙城逃回去的十多万人,那黑叉人在聚仙湖的兵力不应少过三十万人。”
众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净土正规军的兵力绝不会超过十五万人,只达黑叉人兵力的一半。这场仗强弱悬殊,如何能打?
他们的眼光都移到我处,因为现在剩下来的,便只有对我的信心。
我微微一笑道:“你们好像忘记了早先定下来的策略。就是要采取敌进我还,敌还我进的游击战术!而有一点优势是黑叉人所缺乏的,就是这是丽于我们的土地,所有村落的人都是支持我们的,当我们团结了所有村落的力量时,黑叉人会变成了孤军,他们人愈多,粮食的供应愈困难。”
雁菲菲点头表示赞同,跟着向翼奇问道:“在聚仙湖两座大城里,净土人的情况怎样了?”
翼奇眼睛闪过奇异的神色,道:“两城共约三十多万净土人,占了二十万是妇孺,千多万壮丁都被驱赶往农田里,从事生产的作业。”接着叹了一口气道:“所有残废叉成年纪太大的净土人,都给他们集体屠杀了,尧敌一抵聚仙湖,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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