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海源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35
|本章字节:6606字
黄金龙的家境原本是很不错的,换绦桥的街上还有一间大店铺,家里的也置了一些田地,父母就他一个独儿子,让他从小早天初晚学堂里念书。父亲经常到武昌、江夏跑跑生意,是黄兴淑见过大世面的人。那一年父亲到江夏做生意再也没有回来,官府传来话说是犯了私贩官盐罪。任何人都不会相信,黄金龙的父亲会私贩官盐?族公到江夏打听数日,才知道一官府经商的大公子,恶要黄父的钱财不成,遂诬告黄父私贩官盐。官官相卫,黄父被判刑并押送到遥远的宁古塔。
宁古塔是清皇室老家。那里环境恶劣,气候异常,寸草难生,五谷难长。汉人在哪里寒冷交加、忍饥挨饿,还要被迫开荒种地,修桥筑路,为当地官员、满人当牛做马,沦为家奴,生不如死。噩耗传来,黄金龙的母亲大哭了三天三夜,竟卧床不起。为了给母亲治病,在族公的主持下,卖了店铺、卖了田地。就在田地未卖完之际,母亲撒手人寰。黄金龙明白,母亲是不忍心让他上无片瓦、下无寸土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从此,黄金龙成了孤儿。好在全村的人同情他、关心他,特别是族公和友根叔。黄金龙敬爱黄友根,可总摸不透黄友本。俗话说:“一娘生九子,九子九个样。”本来,黄金龙没有安排人到黄友根家住的,可黄友本再三要金龙安排人到他家去住。黄金龙想到他家的住房比较宽敞,于是就把丁振家、鲁大牛等几个安排到他家去住,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事端。
黄兴淑就在眼前,老远就能看见族公家里亮着的灯。黄金龙等人似乎忘记了疲劳,甩着大步,朝灯光扑了过去。
现在最为黄金龙担心的莫过于族公和黄友根了。别看黄兴淑不算大湾子,可在靠垴庄团近一带,村风正,名声好,从无鸡鸣狗盗之事,更不消说偷看女人洗澡了。丁振家偷看二妹洗澡肯定要受到惩罚,可是怎么罚?丁振家不是黄兴淑的人。黄金龙会如何处理?处理轻了,黄兴淑的人不答应;重,要重到什么地步?黄友根的担心又同族公不同。他知道黄友本一直在打黄金龙家那七升地的主意,他也曾狠狠地说过黄友本。黄友本却硬着脖子争论,说:“金龙是举大事之人,哪里会把这七升地放在心里?荒了还不是荒了,不如给建辉种。建辉又不是别人,是你的亲侄子。你的胳膊就不晓得往里面弯一弯?”
丁振家像疯牛一般朝外面冲去,刘会林、叶功成、鲁大牛、黄友本、黄建辉跟在后面追,黄友根也跟在后面,然而谁也没有办法抓住发了疯的丁振家。更令人可怕的是丁振家竟然朝着二妹的闺房,拼命地直撞过去。“哐”的一声,二妹的房门竟被丁振家撞垮了,一幕可怕的景象呈现在大家眼前。月光下,二妹直挺挺地立在凳子上。可能是听到了嘈杂的人声,二妹狠劲地踢开了凳子。凳子碰在扑进来的丁振家的腿上。丁振家顾不得疼痛,一双手死死地抱住了二妹的脚,往上托起。带着哭腔焦急地喊道:“二妹二妹,我咪(什么)也冇有看见啊!”
黄友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猎人,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断了吊在房梁、套在二妹脖子上的绳子。二妹那背对房门的软绵绵的身子,一下子落进丁振家的怀抱里。黄建辉一见,气得心里直冒火,他扒开丁振家搂着二妹的双手,吼道:“滚一边去!”黄友根把一只大手放在二妹的鼻子前试了试,忍不住内心的高兴轻轻说道:“有气,有气!”他对黄建辉说:“二妹的气还弱得狠,赶快把二妹抱到床上去!友本,你把灯点着。”
微弱的灯光下,大家都不敢大声出气,最担心二妹的那一口气悠不上来。黄友根把二妹的一双手臂竖直起来。命令道:“我把眼睛闭着,大家都把眼睛闭上!”闭上眼睛的黄友根,撩起二妹的衣服,摸索着用刀割断了二妹的束胸带。这时候,他才命令道:“现在可以打开眼睛了!”他不好从二妹的腹部推向胸部,只好把自己的双手轻轻地掐在她的腰间,上上下下地拂着。好一会儿,二妹呼出了一口长气。
黄友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对赶过来的黄友本的老婆,说道:“好了,没事了,你照护她就行了!”
“呜呜呜……”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竟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这是一个大男人蹩久了的哭声。丁振家哭着喊道“友根叔,友本婶,二妹,你们杀了我吧!”他又对二妹说:“二妹,二妹,我真的什么也冇看到!我是畜生!我不该有那个坏念头!二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死去的娘!”在丁振家嚎啕的哭声中,大家听懂了原委。
原来,丁振家的母亲曾经是白雉山下出了名的美人,邻近的一个老恶霸一直垂涎她的美貌,可惜没有下手的机会,但贼心不死。丁振家快十岁时,他的四弟不到半岁就夭折了。老恶霸家的孙子刚出世,奶水不足,丁振家的妈妈就被劝到老恶霸家当奶妈。当了奶妈的丁振家母亲,隔一段时间总要会回来看望丁振家的几个兄弟,妈妈回来一次,总要带点好吃的东西给他的小弟弟。恶霸家为了养足丁振家妈妈的奶水,丁家妈妈的面容愈发漂亮了。
自从丁家妈妈当了奶妈,恶霸减少了丁家的一些租子。丁家的日子也比以前稍稍好过了一些,只是苦了当老大的丁振家。砍柴、担水、做饭都成了他的事。邻村一个教武打的师傅看重他的骨架子好,拳脚悟性高,以最少的进门礼收他为徒。而年幼的丁振家练武入迷,砍柴淡水做饭之余,总忘不了练习拳脚。
一年后的一个夏天上午,两个弟弟出去玩去了,父亲下地了。练了拳脚的丁振家正准备做午饭,妈妈竟出其不意地回来了。妈妈头发散乱,面容疲惫,眼神呆痴。丁振家感到害怕,一头扑在妈妈的怀里,问道:“娘,你是嘛儿了?娘,你是嘛儿了?”娘没有说话,泪水却滚滚而下。娘对丁振家说:“儿啊,娘对不住你爹,对不住你们兄弟!别记恨娘!”丁振家茫茫然不知娘在说什么,问道:“娘,告诉我,谁敢欺负你,我杀了他!”娘摇了摇头说:“儿啊,你还小,你不懂!你出去一会儿,娘想睡一下,娘好累好累!”
丁振家刚一出门,娘就关上了房门。丁振家只想早点把饭做好,让父亲回来有吃的,让娘好好地吃一顿他做的饭。丁振家很快地做好了饭菜,当他推开房门喊娘吃饭时,他惊得放声大哭——娘吊死在自家的房里。以后,他听说,他娘是被恶霸害死的。三年后的一个月黑风高夜,万恶的恶霸被人割断了气管,死在他家的床上。
一屋子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实际上大家都猜到了,那个割断了恶霸喉咙管的人就在眼前。面对着这个十几岁就敢杀人的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读法。黄友根读出了丁振家的勇武,能够在三年之内练出一身功夫,替娘伸冤,那需要吃多大的苦,付出多大的努力?族公读出了刚烈,对这个敢为母亲血仇的人不觉有了几分好感。黄建辉心理阴暗,他在猜想,丁振家的娘到底美到什么程度,竟能令跺一跺脚都能让地皮打颤的恶霸垂涎三尺,不弄到手不罢休?也不想想,她会生出这样一个色胆包天的儿子!只有黄友本读出了害怕,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女人的心肠软,友本婶听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知道她是叹息自己家的女儿,还是人家的儿子?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她沉重地说:“这是糟了哪辈子的孽啊!”“嗨”的一声长叹,那叹声柔弱凄凉,听得族公的心里发酸。那是躺在床上的二妹发出的,她微弱地说:“父,娘,你们饶了他吧!”丁振家见二妹那样清醒,不由得后悔地说:“二妹,都怪我不好……”二妹一颗泪珠滚落下来,说道:“你走吧!”
丁振家还想说话,黄建群拦住他说:“你还嫌闹得不够啊?叫你走,你就赶快走人吧!”黄友根对族公说:“我们都走吧,这里就由友本家的照护就行了!”黄建辉见大家要走,急了,说道:“你们就这么算了?”转头又对黄友本说:“父,你得说话呀!”族公生气地说:“二妹这个样子,这里是我们商量的地方吗?友根,友本到我家去!”黄友本机械地应道:“好,就到你家吧。”转头对妻子说道:“好好照护二妹子,千万别再出事了!”刘会林自言自语地说道:“金龙兄弟该回来了。”刘会林说的没错,黄金龙真的赶回来了。六猴子原以为黄金龙会去找族公,没想到走到村口的黄金龙竟直接朝二妹家奔去。黄金龙对六猴子说道:“我们先去二妹家,我最担心的就是她了!”黄友根和族公带着一伙人离开二妹的房间,正走到大门口,差点和扑进来的黄金龙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