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预备铃，卢小波夹着厚厚的教案准时来到高二a班。想不到，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卢小波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正好碰到李莹和丁晓芸。

“李莹，同学们怎么到现在还不来上课？”

“他们……”李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卢老师的自尊心。

“有什么你就说嘛，不要吞吞吐吐的。”

“噢，卢老师，是这样的，现在不是实行选修课吗，我们大家都想去听吴老师讲辩证法。”丁晓芸替李莹解了围。

卢小波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表面还是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那你们快去吧，别迟到了。”

教室里的几个男生听到李莹和卢小波的对话，才想起如今有选课这么一说，跑过来追问：“吴老师的辩证法在哪个教室讲？”

“在302教室。”丁晓芸答道。

“那我们也去听听，早就听说过吴老师的课讲得不错，一直没有机会去听。”

不一会儿，教室里变得空无一人。

李莹见状，有些难过：“卢老师，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吴老师的辩证法讲得确实很好，值得一听。”

“那您……”丁晓芸虽然对卢小波素无好感，但此刻还是增加了一分同情。

“没什么，肯定有人来听我的课，上午有好几个班的同学都向我打听，我还怕座位不够呢。”卢小波说到这自嘲地笑了笑。

上课时间已经过了，教室里仍旧空无一人。卢小波有些无助地站在讲台边，她真怕此时此刻这一幕被李主任或罗校长看到。就在这时，张彬朝门口探探头：“卢老师，这个教室咋没人呢？”

“哦，暂时还没有。”卢小波不知道说什么。

“那我能进来吗？”

“当然可以。”卢小波万万没想到，给她雪中送炭的人会是张彬，不觉有些感动。

“张彬同学，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吧。”

张彬一怔：“就我一个人，您给我一个人上课？”

“哪怕一个人也要上课，请把课本拿出来吧。”

“对不起，我没带。”

“没带？你怎么可以……”卢小波刚要发火，又连忙忍住：“哦，那你用我的吧。”

张彬看卢小波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得不从实招来：“卢老师，跟您说句实在话。我来这个教室就是图个清静，现在学校不是开设技能课了吗？我想在这做做电路。到时候，求您帮我把考勤划一下，您看行不？”

卢小波闻言方知空欢喜一场，张彬非但不是来送炭的，反而是来加霜的，她终于忍无可忍：“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张彬看卢小波真的生气了，调侃道：“卢老师，你千万别把我赶走，要是那样，你可真得唱空城计了。”

卢小波被张彬说得无地自容，指着张彬的鼻子：“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要是我不走呢！”张彬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劲。

“那好，你不走我走。”卢小波夹着教案气哼哼地走出教室。张彬偷偷一笑，继续做他的电路。

第一天上课就给卢小波来了个下马威，她不得不反思问题的出处，是出在教学态度上，还是出在授课方法上，或者出在没有亲和力上？她独自坐在校园深处一个僻静的长椅上，想把自己的思绪梳理一下。

“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呢！”

卢小波看见林子瑜走过来，不理他，有意转过身去。

“上午的事我都听说了，我把张彬那小子狠狠训了一顿。”

“你为什么要训他，可怜我是不是？告诉你，我卢小波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你别那么厉害呀！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行，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觉得，通过这件事你应该找找原因，你的课为什么没人喜欢听……”

卢小波听林子瑜这么一说，腾地一下站起来：“对，是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课，我是宏远最糟糕的老师，这下你满意了，你高兴了？！”中国人最大的特点是好面子，有了伤疤，自己怎么揭都可以，再疼也能咬牙忍住，但一旦被别人揭开，就会觉得受不了。此刻卢小波就是这种心情。

林子瑜知道话又说错了，连忙陪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你的主意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我消受不起。”卢小波头也不回地走了，把林子瑜一个人傻傻地扔在长椅上。

林子瑜独自坐了一会，觉得实在无聊，便起身朝教学楼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外班的女生，问的都是明天他在哪个教室上课，她们要先去占领有利地形。林子瑜听着心里高兴，也就趁着高兴劲，想为卢小波拉拉选票：“我给你们个建议，希望你们也去听一下卢老师的课，就当给我个面子行不行。”孰料这些学生立刻把眼珠瞪得溜圆：“林老师，你不是那种把人往火坑里推的人呀！”“就是，她讲课讲得乏味透了！”“她平时那么趾高气扬，以为地球离了她就不转呢！”

林子瑜见状连忙打住，不知后面还会引出些什么恶毒诅咒：“好，好，这话就算我没说，欢迎你们明天来听我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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