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课铃响后，林子瑜准时走进教室，随后跟进来的还有李永和和侯老师。

林子瑜先做开场白：“昨天，有的同学向我反映，上体育课的时候，个别同学和侯老师发生了一点误会，所以，我今天特地把侯老师请来了，你们对侯老师有什么希望、要求，包括意见，都可以当面提。”

同学们不知道林子瑜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沉寂片刻，李永和开始点将：“听说你们昨天都慷慨激昂的，这会怎么玩起徐庶进曹营来了？我看，还是请宋惊尘同学先谈谈。”

宋惊尘站起来：“明人不做暗事，那封请愿书是我起草的。本来，上体育课是为了增强学生的体质，达到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目的，可侯老师却把体育课做为惩罚学生的手段，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罚。我认为，这种行为是对学生权益的侵害，所以，我们才决定使用民主武器，驱逐他。”

“就是，他明明知道李莹身体不好，还硬罚她跑步，结果晕倒在跑道上。”陈枫补充道。

李莹举手：“这件事和侯老师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不小心摔倒了。”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李莹的身上，有惊诧的，有愤怒的，有感动的。

李永和把头转向侯老师，“老候，你也说说吧。”

侯老师先给大家鞠了个躬：“同学们，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也进行了认真的反思。我承认，我的做法比较简单，伤害了一些同学的感情，特别是李莹同学，在此，我诚挚地向大家道歉。”老侯说到这，把脸转向李永和，“如果学校认为我不称职，可以解聘我，我不怪任何人。”

李永和朝侯老师摆摆手：“你先别急。还有哪位同学发言？我们今天所以组织这次别开生面的师生见面会，不是要讲谁对谁错，而是要使老师和同学之间敞开心扉，达成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沟通，哪位同学再说说？”

岳超飞举手：“我觉得，事情都得一分为二地看，过去我们班的体育课很松懈，大家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把体育当做游戏。侯老师对大家严格要求，我认为没有错，同学们不能接受的只是侯老师的教学方法，而方法是可以改进的，所以，我不同意弹劾侯老师。”

“同学们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吗？”李永和征询道。

李莹站起来：“如果侯老师的事是因我而起，我愿意原谅侯老师，我也希望大家对侯老师能宽容一些。”

陈枫小声嘀咕着：“叛徒，两个大叛徒！”

林子瑜觉得目的已经达到，适时地进行总结发言：“我看今天的会开得很好，老师和同学之间达成了一种心理的沟通。宋惊尘同学，你还坚持你的意见吗？”

“既然这样，我收回我的意见，我希望候老师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林子瑜率先鼓掌，紧接着响起一片掌声。

侯老师感动得再次向大家鞠躬：“谢谢同学们。刚才林老师让我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挺不痛快，总觉得老师跟学生承认错误太丢份。可是灯不拨不明，话不说不透，我希望同学们对今后的体育课多提意见和要求。”

“侯老师，您能不能教我们点武功呀？”张彬立竿见影。

“你说的是武术吧，你想学什么呢？”

“猴拳，铁布衫，打狗棍法，九阴真经，什么都行呀！”张彬把武侠中看到的功夫历数一遍。

侯老师笑笑：“九阴真经我不会，不过，其他的几种，只要时间允许，我都可以教给大家。”

立刻，教室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几天后，又是体育课。同学们列队在操场。

侯老师站在队列前：“这节课，我准备采纳张彬同学的建议，教给大家一些基本的武术动作，听我的口令，一臂散开。”侯老师话音刚落，头顶突然响起一阵隆隆的雷声，紧接着，雨点稀稀拉拉地落下来。

候老师仰头看了看天：“算了，这节课我们改日再上，岳超飞，你抓紧时间把队伍带回教室。”

岳超飞有些遗憾：“侯老师，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呀！”

“不是我变卦，是老天爷不给面子，我怕你们挨淋。”

“这点雨算什么，还不如我们平常出的汗多呢，我们不怕！”同学们纷纷喊起来。

“你们不怕，我怕，怕你们再到校长那去告状，说我搞法西斯训练，摧残祖国的花朵。好了，时间有的是，咱们改日再练。”

正当岳超飞带着队伍往回返的时候，恰好碰上林子瑜，他拦住岳超飞：“你们这节课不是学武术吗，怎么不上了？”

“侯老师说下雨了，改日再上。”

林子瑜立刻提出不同的观点：“在雨中训练，属于一种有氧运动，在国外很提倡的。”他把目光转向侯老师：“这么好的机会，找都找不着，你干吗把大家往教室里赶呀？”

侯老师无奈道：“现在的学生都是独生子女，比较娇贵，万一淋病了几个，这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林子瑜看老侯如此说，把脸转向众人：“同学们，你们有谁知道高尔基在《海燕》里的最后一句话是怎么说的？”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宋惊尘抢先回答。

“很好，我再问一句，你们想不想体验一下暴风雨的滋味？”

“想！”喊声如雷。

“那今天我们就做一回直面风雨的海燕。下面听我的口令，向后转，目标大操场，跑步走。”

学生们愣了一下，随即欢呼起来。

林子瑜看了一眼仍在犹豫的侯老师：“老侯，你还愣着干什么？这可是民意呀。”

雨还在下。雨幕中，同学们跟着侯老师一招一式地练着武术，虽然每个人都淋成了落荡鸡，但没有一个抱怨的。目光中透着一种坚定，每一声发自肺腑的喊声都那么洪亮。

隔着窗户，罗天明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幕。李永和匆匆推门进来：“罗校长，你看，他们这不是胡闹吗？”

“老李，你听说过国外的吃苦教育吗？”罗天明的目光仍停留在窗外那武士般的方阵上。

“可咱们是国内，到哪个山头唱哪的曲。”

“国情是不同，但作为同样的人，意志的培养和锻炼应该是相同的。”罗天明舒展一下手臂：“真想下去和他们一起练呀！”

李永和看话不投机，想了想，索性走开了。

这时，林子瑜发现一把小花伞在雨中飘过来，伞下的人正是卢小波，他灵机一动，跑过去把卢小波的伞一把抢过来，随手扔掉。

卢小波毫无思想准备，怪怪地看着林子瑜：“你干什么呀？”

“让我们都来做暴风雨中的海燕吧。”

卢小波哭笑不得：“林子瑜，你脑袋进水了。”

同学们见状，朝卢小波一起喊起来：“卢老师，来跟我们一起练吧。”

林子瑜故意使用激将法：“你们喊也没用，卢老师怕感冒，请不动。”

卢小波见林子瑜如此说，心里那股劲还真的被激起来：“练就练，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像谁没练过似的。”

卢小波和林子瑜一起站在队列里，任凭哗哗的雨水打湿头发，打湿衣服，脸上却呈现出一种莫名的亢奋。

事后，林子瑜特地嘱咐食堂烧了一锅姜汤，给大家驱寒。林子瑜特地盛了满满一碗，端给卢小波：“喝点吧，小心感冒。”

卢小波并不领情：“你留着自己喝吧。”

“跟我还客气什么。”

“不是跟你客气，是怕传染上你的病。”

“我有什么病呀？”林子瑜一怔。

“傻病。”卢小波说完走开了。

同学们看着林子瑜的表情，不由得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