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语笑嫣然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4:49
|本章字节:7706字
而薛如珩失踪,白矜云在动身寻找她的路上,昏厥之后醒来,不见耕烟,遍寻不获。而彼时,端木景灏大约已经过去了,耕烟在离洛阳还有一段距离的小镇上。那时,陆楚泠说担心家人因为自己的失踪而伤了神,想要回长安,陆茗骏颇为难。但耕烟只一心记挂她的洛阳。她要提早一些赶去邙山。哪怕这一路马不停蹄,日夜不休,也要找到白矜云,阻止他入山洞。
想到这些,心中悲也不是,喜也不是,实在紧张得很。
然后与陆茗骏草草的分道扬镳。在那一刻又一次探究了自己内心的感受。她总是喜欢通过一些事情来反复的考验自己对一个人,对一段感情的态度,她发觉,是真的云淡风轻了。
在云石溪涧。花团锦簇。
耕烟看见下马取水的少年。他的侧影那样亲切。从发梢到手指,都是她熟悉的形状。她欣喜万分的奔跑过去。一路喊着,白大哥,白大哥。
终于是天公作美。
不是天意弄人。
白矜云抱住的,是真正的耕烟。
那怀抱带着猛烈的霸道的意味,耕烟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心中觉得甜,但也觉得慌。她没有想到白矜云会以这样盛大的方式迎接她的重现。她听见他说,我失去过你,又再度失去,如今你又回来,也许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不能承受第三次失去你的痛苦了,耕烟,答应我,别再离开。我已经爱上你。
他说的是爱。
比喜欢还要深一层。
不像耕烟那个时代的男子,一开始只能说喜欢。
而耕烟只是任由他抱着,半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实在难以找到正确的言语去对待。
这个时候,她看见远处有人款款的走过来,走到一丛芦苇的边上,又停下。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要挣脱那怀抱,白矜云也如梦初醒的,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松开了她。
一颗石头哗啦啦落在地上。
是流光石。
白矜云以为那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俯身拾起,正欲揣进怀里。耕烟做了一个欲拦截的手势,白矜云问她:“你喜欢这石头么?”
耕烟顺水推舟,问:“白大哥,这石头你从哪里来的?”
“还记得在惘生门的时候,我们遇上过一个叫邢婉儿的女子么?”
“记得。”
“据她说,这似乎是她们族群的宝物,叫做,流光石。”
哦。原来它叫流光石。
美丽得有些哀伤的名字。
远处的人影近了。
墨绿色的裙裳。手里还捧着一大束鲜艳的花。
是逝儿。
她和耕烟,调换了出场的顺序。于是连一个误会的拥抱也被剪辑。还亲眼目睹了自己心爱的男子,深情的拥着别的女子,像一个温驯的又委屈的孩子。
她强颜欢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白矜云答:“邙山。”
两个字,像针一样扎醒了迷糊的耕烟。她慌张的像在与人抗辩一般,说:“不,你不能去邙山。”但是,总给不出一个完整而合理的理由。总不能说,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或者,自己根本就是一个能在时空里穿梭的异物吧。她实在拙于用谎话骗人。最后只能说,因为邙山很危险。可是,危险两个字对白矜云来讲,实在太欠缺说服力。江湖何处不危险。从他跻身这混乱人世的第一天,他就觉得,危险相较于其它很多因素,俨然不值得一提。当然,这个危险是自身的危险。别人的危险则不一样了。尤其是,自己的亲人。倘若薛如珩要向慕容天晴求证,她必定要到邙山,看慕容天晴是否正与天衣教的人为伍,所以,她才有可能遇上危险,而自己则更加非去不可。况且,听逝儿的意思,她的义母难得离开了古墓,似蕴藏了一个天大的阴谋,逝儿一知半解,但却多少能领悟这其中的凶险,白矜云的好奇心,也由此调动了起来。
总之,耕烟劝不住他了。他只说会小心,放心,说要将耕烟留在洛阳城里等他的消息。耕烟哪里肯。退而求其次的,要求自己也一同前往。她想,惟有使一点小伎俩,只要能拖延住时间,阻止白矜云在山洞倒塌之前进入,他就平安了。
在邙山脚下的时候,夜晚,他们在客栈留宿。耕烟偷偷的端了冷水,一瓢一瓢的,从头顶浇下来,然后湿漉漉的站到窗口,凉风和雾气吹得她几乎栽倒。最后总算是病了,高烧不止,但又要很努力的保持几分清醒,死死抓着白矜云的手,扮得娇弱可怜,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就这么,又耽搁一日。耕烟暗自欢喜,头痛也减了七分。
谁知道,半夜里,客栈竟起了争斗。
耕烟打开门,只见楼下的桌椅全散了架,那些尚垂死挣扎的木头,竞相噼里啪啦的倒塌。白矜云同五六个男子交手,未落下风,但也丝毫不见上风。
再仔细看,对方原来是剑气山庄的人,领头的,正是蒋世安。耕烟骂了一句,阴魂不散,却突然有人朝她扑过来。
耕烟尖叫一声,想要扣上门板,锋利的剑刃却已经横在门缝中间。她死命的用力抵着,可是白日里折腾得力气也小了大半,几乎要松手的时候,外面的人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逝儿,你带耕烟走!”
耕烟听见白矜云的声音。她从门内见逝儿手里拿了一个长形的匣子,地上的人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脖子后面插了几根针。她管不了这其中的细节,对逝儿说道:“我不走。你去帮白大哥。”
这当然也是逝儿的意思。她很用力的点了点头。将匣子平举。拇指一按,那小东西里面竟然呼呼的吐出很多细长的针。有三两个人都被射中,惨叫着,像羊皮一样平展的铺在地上,不动了。
蒋世安脸色一沉,凌空跃起,那眼神似要将逝儿生吞活剥了。
逝儿不懂武功,这小匣子,是她的义母留给她傍身之用,里面的针都浸过剧毒,触动机关,针射出,被射中的人顷刻毙命。但蒋世安并非宵小之辈,他的刀像削面块一样,削掉了逝儿手里的暗器盒。逝儿的手指也割破了。
幸好白矜云飞身过来护着她,否则,只怕连人头也要被割下。
蒋世安狂笑不止:“哈哈哈,白矜云,若不想看你的两位红颜知己香消玉殒,留下青鸾剑。”这笑声尚未挥发得尽兴,却中途停下来。耕烟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就有人拉着她往客栈的后院跑,然后跃过围墙,一直,跑进漆黑的夜色里面。
好一阵子,终于停下来。
“放心吧,他如今自顾不暇,追不上我们了。”
“嗯,你刚才?”
“是这个。”说着,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我不会武功,但是防身的暗器却有很多。”原来逝儿趁着蒋世安得意忘形之际,再施暗器,虽不能要了他的命,但他得花心思解去镯子里射出的银针上面的毒,至少也要四五个时辰的工夫。
这个时候耕烟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轻敌,不小心又遭了他们的道儿,他们才能趁机逃出来。这个时候,耕烟才发觉,原来她的手一直都被白矜云紧紧的攥着,他们对望一眼,尴尬的各自抽回手去。
天色渐渐亮起来。
前面就是殇花岭了。似乎还能听见隐约的说话声。吞下事前准备好祛瘴毒的解药,白矜云和逝儿都坚持前往。耕烟急得连说话都结巴了,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着转。
逝儿好言安慰她:“也许在那里,蒋世安才不敢对我们动手。放心吧,我和白大哥会照顾你的。”
白矜云亦附和:“事已至此,我们没有更好的路走。别害怕,跟着我就是了。”他的眼神给了耕烟一种亲切与安定,但也不能除去她心头的恐惧。她亦步亦趋,盘算着究竟是否要将她所知道的看似荒唐的事实都讲出来,犹豫再犹豫,抬头已见坟墓一样的洞穴,那黑糊糊的入口,犹如守株待兔的魔鬼的口。
倏地,传出一阵奸佞的笑声。
“义母——”逝儿认得那声音,于是疾步朝山洞的入口奔去。而白矜云亦紧随其后,猫着腰,走了进去。
后来发生的事,就和此前一样。白矜云和逝儿出现之时,花锦娘已然败给独天骄。尽管知道自己头顶的山石即将塌陷,可耕烟依然来不及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做出适时的反应。眼看着白矜云被迫同独天骄对了几招,耕烟只感到头晕,胸口像有一团气快要将自己撑破,很难受。
几乎要栽倒的时候,暗中有人扶了她一把。
她朦胧着双眼望过去,只望到一张陌生的脸。她甚至对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眼。她不知道,那人皮面具的下面,遮盖的,是她厌恶又恐惧的慕容天晴。
后来,山洞开始摇晃。
震荡。
耕烟如梦初醒,大声呼喊着。白矜云想要靠近她,一块岩石掉落,将二人隔了两三米远,而周遭的人,亦是抱头鼠窜,场面混乱至极。
滚滚的沙尘的浓烟弥漫了他们的眼睛,石头和山泥从壁上从顶上脱落,有一些带着尖锐的棱角,将额头和手背生生的划出血来。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耕烟。
她欣喜若狂。也许是思维已经混乱了,也许是剧烈的震动模糊了对方的声音,她只听见他说,别害怕,跟着我就是了。她记得这句话,在山洞外面,白矜云曾这样顶天立地的给她以坚定和安慰。于是她说,我不怕,我跟着你,白大哥。
就这样,伤痕累累的逃了出去。
可是,青天白日,才总算看清楚牵着自己的手的手,那手的主人,是一个有着陌生容貌的男子。他不是白矜云。
他撕下人皮的面具。
他是慕容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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