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土馒头之死

在s市东郊有一片墓地。墓地四周都是荒地，这些荒地是墓地开发商从附近村子里的农民手里买下来的，用来继续做有钱人的墓地。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有钱的中国人更讲究。所以，s市很多有钱人在东郊这片荒地上预定了墓地。

这片墓地的开发商是个外号叫土馒头的人，外号叫得多了，人们反而忘了土馒头的真名。土馒头倒是不介意别人叫他这样不雅的名字，甚至他在自己的名片上都不用真名，而是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用土馒头。

土馒头是什么，土馒头就是坟头的一种别称。人死了，埋到地底下，地面上要做一个像馒头一样的土包，那就是坟！

土馒头本是一个农民，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城里的有钱人，有一次，有钱人对土馒头说要在村里买块墓地。土馒头就把自家的自留地划了一块卖给有钱人做了墓地，而有钱人的朋友大部分又都是有钱人，所以，就又有很多有钱人向土馒头买墓地。

土馒头的脑子不是土做的，他是一个有点头脑的人，所以他就干起了卖墓地的买卖！一来二去，竟然做大了，土馒头竟然成了一个地产大王。只不过，他开发的不是房地产，是墓地产！

但是，好景不长！在土馒头的地产生意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却死了！而且死得很离奇、很诡异。

作为一个农民，土馒头并没有死在农村，他死在了s市最繁华的街区。他不是死在哪座高楼大厦的床上，而是死在了一个垃圾桶里。

可以肯定的是，土馒头被丢进垃圾桶时还是活着的，因为一些迹象表明他是在垃圾桶里窒息而死，当然他是被五花大绑着丢进垃圾桶的！

他将不会被埋在他的墓地产里！因为事后国家收回了他卖出的那些墓地，那些作为墓地的土地原来是基本农田，是不能私人买卖的。而且，土馒头作为一个卖墓地的人，一直没有给自己留块墓地。

杀死土馒头的凶手一直还没有找到，因为警方还没有找到有力线索！土馒头的尸体是一天早上被倒垃圾的环卫工人发现的，环卫工人发现后第一时间报了警！那个垃圾桶是附近的居民和一些店铺倾倒生活垃圾用的。而当天垃圾桶里的垃圾主要是附近一个大饭店海外酒楼的泔水。海外酒楼的泔水一般是不会倾倒到这个垃圾桶的，而是卖给专门收集泔水的，而那天收泔水的人没有来，所以，饭店就派了一个工人把泔水倒进了这个垃圾桶。警方询问了大饭店倾倒泔水的时间，是前一天夜里十一点。倒泔水的工人说倾倒泔水时并没有发现里面有人！

警方也证明了工人倾倒泔水时，土馒头不在垃圾桶里！因为被五花大绑的土馒头身上有些地方并没有沾上泔水！如果倾倒泔水时，土馒头已经在垃圾桶里的话，他就会全身沾上泔水。

据此，警方推定土馒头是夜里十一点以后被栽到垃圾桶里的，由于身体被五花大绑，口中又塞有他自己的领带，无法呼救，垃圾桶盖又被盖上了，最终土馒头窒息而死。

刑侦科副科长许环又被委派牵头处理这种难破的案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副之间存在很大的差异。正的说句话，副的就得听！

二皮鞋的研究

仧上人拿着一份报纸，把双脚翘到桌子上。茉莉对仧上人这种不雅的动作早已司空见惯，但是看到仧上人脚上那双皮鞋说道：“老板，你是不是该买双新皮鞋了，你看你的这双皮鞋，底都断了！”仧上人没有理会自己的皮鞋，而是把报纸递给茉莉说：“土馒头这个案子很有意思，我想老许会在两天之内来找我！”

茉莉接过报纸，报纸上报道了土馒头的案子。因为案件发生在s市最繁华的街区，影响很大，所以警方在报纸上宣称将会在半个月内破案。

茉莉说：“老板简直是刑侦科的编外侦探！可是每次破案的功劳全部被许环给领了！”

仧上人笑着说：“其实侦探的乐趣就在于享受寻找真相的这个过程，什么功劳啊，名誉啊都是捎带的东西，可有可无的，一个真正的侦探只有抛开这些名利，才会在不断的破案中不断地进步！”

茉莉调侃着说：“老板，你慢点说，我找个本子记下来！”说着茉莉开心地笑了起来。

仧上人和茉莉正在这里开着玩笑，刑侦科副科长许环就来了！许环一进门，茉莉就说道：“我们老板早就料到你会来找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说着还对仧上人抛了一个异样的眼神。许环自我解嘲地说道：“小丫头，嘴变刁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们肯定知道我来的目的了？”茉莉说：“这次我们要报酬哦！你看我们小小侦探所，吃穿用度很拮据呢！你看，老板的皮鞋底都断了，都舍不得买一双新皮鞋！”说着，茉莉指了指仧上人依然翘在桌子上还不住晃荡的双脚套着的那双破皮鞋。

许环说道：“看来老仧的皮鞋底断得也真巧，我的脚码和老仧的脚码是一样的，我们警局刚刚给我发了一双新皮鞋！我一次没穿过，送给老仧了，我下次给带来！”

茉莉说道：“切，还真会做人！下次把一分也没有花过的工资带过来！”许环说道：“这有点难度，我的工资要上交老婆！少一分就会挨批！”许环的话把茉莉逗笑了，茉莉对仧上人说：“老板，你看你的老同学这德行！”说着哈哈地笑了起来！仧上人估计也留意了茉莉和许环的对话，突然插嘴道：“土馒头死时穿的什么鞋？”

许环一怔，说道：“这个我们还真没留意！好像是皮鞋吧！”仧上人把他的双脚从桌子上撤下来，对许环和茉莉说道：“现在我想看看发现尸体的现场记录和照片！”许环似乎早有准备，立马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些文件和照片。仧上人接过这些文件和照片看了起来，他对着一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对许环说“现在土馒头的尸体在哪里？我想看看，这个照片上有些东西看不清楚！你看，死者皮鞋底上沾的这是什么？我得仔细看看土馒头的皮鞋！”

茉莉说：“老板，我只不过说你的皮鞋该换了，你怎么也注意上一个死人的皮鞋了！”

仧上人说：“由于我的皮鞋最近断底了，所以我这两天在研究皮鞋，恰好有土馒头这个案子，所以我急于想验证我对皮鞋的研究是否正确。”

茉莉问道：“皮鞋有什么好研究的？”仧上人说：“的确，皮鞋如果单纯作为皮鞋是没有什么可研究的，但是如果皮鞋穿在不同人的脚上，就会烙下不同的生活印记。一个人不同的生活习惯会给皮鞋烙下不同的印记，而从这些不同的印记上又可以找到鞋主人一些不为人知的习惯。比如说一个鞋跟后外侧最近较以前磨损较重，茉莉，你说你能从这点得到什么信息？”

茉莉想了想说：“如果一个人的鞋跟后外侧磨损较以前严重了，说明这个人开始拖着脚走路，一个拖着脚走路的人对待生活的积极性应该出现了问题，那么这个人最近的生活中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仧上人说：“大多数情况是这样，当然侦破案件要综合各种线索，鞋的情况就可以作为一个辅助线索，可以用来佐证已经得到的线索。不仅仅是鞋的情况，各种细微的线索都可以用来互相证明。”

许环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了，说道：“仧教授，要带学生以后带，现在还是办正事吧！我只有两周的时间，感觉现在这个科长在排挤我啊，什么难案疑案都会让我牵头。”说着，许环脸上摆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

茉莉挖苦许环说“：先把皮鞋给我老板送来再说！”

狐臭，又名仙人臭。《红楼梦》中的女一号林黛玉就患有狐臭，不过人家的狐臭闻起来是香的。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狐臭是很难闻的。特别是夏天，如果身边有一个人患有狐臭，那简直就是炼狱！

经常来海外酒楼收泔水的人就是一个患有狐臭的人，这个人叫于赖贵。其实不管于赖贵有没有狐臭，人们都不会接近他，他一个收泔水的，天天和泔水为伍，自然身上永远散发着一股泔水味道。于赖贵走在s市最繁华的街上，推着泔水桶，人人见了他就像见了瘟神似的，远远的避开走路。似乎于赖贵早已习惯了人们对他的态度，除非必要他不会多说一句话。

在土馒头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于赖贵并没有来海外酒楼收泔水。警察对这一情况并没有怎么重视。是啊，一个收泔水的偶尔有一天没有收泔水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事情。

但是，仧上人在看了土馒头的尸体后，并没有发表他对尸体皮鞋的观察结果，而是先问许环道“：你们找过那个收泔水的人没有？”

许环说：“没有。”许环正等着仧上人继续说有关收泔水人的话，仧上人却把话题转到了土馒头的皮鞋上。

仧上人说：“从土馒头皮鞋鞋底上的泥土来看，土馒头是他死亡那天进的市区，因为皮鞋的纹理里还有一些乡村土路的泥巴，在s市最繁华的街区，你是找不到这样的泥巴的！那天下雨了吗？”

许环说：“好像s市是下了点小雨！”仧上人说：“嗯，这就对了，这些泥巴应该是被柏油路上的雨水给渍了，不然早就被干燥的路面给磕掉了！”突然，仧上人从土馒头右脚皮鞋底上残留的泥土里抠出一小片东西。仧上人仔细看了看这东西，又闻了闻，说道：“这是鱼鳞，一股鱼腥味！”说着，又抠出了一片出来！

许环说道：“怎么有鱼鳞？”仧上人说：“这些鱼鳞很明显是后来才沾上去的，说明死者去过有鱼鳞的地方，死者死亡的附近有什么有鱼鳞的地方？”

许环说：“发现死者尸体的地方是s市最繁华的街区之一，附近都是饭店商铺，鱼鳞会不会是饭店厨房处理鱼之后的鱼鳞呢？难道土馒头去过某个饭店的厨房？”

仧上人说：“我们可以先弄清楚土馒头那天来s市做什么来了，那样我们就能分析他的行动路线！”

许环说：“土馒头被五花大绑扔在垃圾桶里，穿着一身西服，嘴里塞着自己的领带，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在，钱包里有千把块钱。这个土馒头是个卖墓地的，他来市里是谈买卖的吧！”

仧上人说：“我看不像是谈买卖的，这点也可以从皮鞋看出来！”许环说：“怎么能从皮鞋看出来？”仧上人戴着手套摸了摸土馒头的鞋面，说道：“你看，土馒头左脚上的鞋有新打过鞋油的痕迹，而且没有擦完！而右脚却没有新擦鞋油的痕迹！很有可能，某人正在给他的皮鞋做护理，由于某种原因他终止了护理，所以留下了擦过鞋油的痕迹，而且左脚鞋底的泥巴被清除了，而右脚鞋底的泥巴得以保留。可以排除，不是土馒头自己打的鞋油，一是从颜色上看，左脚打的鞋油和他右脚皮鞋以前擦的鞋油有少许差异，可能是不同牌子的鞋油；二是一个人不会带着鞋油出门，他会在家里把鞋油打好再出去，你在家里给鞋打鞋油会刷一只鞋就不刷了吗？三是从打鞋油的方向来看，如果是你自己给自己穿在脚上的鞋打鞋油，鞋刷会怎样运动呢？而从土馒头皮鞋上的鞋刷运动痕迹来看，明显是另一个人在给他刷鞋！其实，自己给自己刷鞋和别人给自己刷鞋是很容易分辨的。我想，这个给土馒头刷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街头那种刷鞋的人，一块钱刷鞋那种！在那片繁华的街区，街头允许有刷鞋的人存在的街区是哪个地方？我想许大副科长肯定知道是什么地方！”

许环说：“红灯区！很有可能土馒头是去红灯区嫖妓！”

三红灯区

红灯区这个词是个外来词，它首先出现在19世纪90年代的美国，那时候的美国妓女会在窗前挂一个红灯，借以招揽顾客，故此得名。红灯的这种寓意又来自日本，日本铁路工人在晚上工作时，会提一个红色的灯笼，他们在光顾妓院时，会把这种红色的灯笼留在妓院门口！

在中国，红灯区这个词，它可以泛指娱乐场所比较集中的地区，也可以特指卖淫场所比较集中的地区。

s市的红灯区是很出名的，这里有各种各样变相的卖淫场所，小的叫发廊，大一点的叫洗脚城，再大一点的叫浴苑，再再大一点的叫休闲会所。那种格局就像是历史上的五代十国，诸侯林立！而这些大小诸侯间又达成了一种短暂的平衡，达到了利益共享！

警方曾经下过狠心要彻底整治红灯区！但是好几次，都由于各种原因半途而废，有好几任领导都栽在这件事情上，所以暂时红灯区成了碰不得的刺猬。

在一任有能力的警察局长的任期，这位有能力的局长对红灯区采取引导整治，就好像大禹治水的那种方法：既然是洪流，就开辟渠道让水顺着规定的河道走，把危害降低到最低程度。在这样的一种政策下，红灯区得以和商业街并存，红灯区的浴苑、休闲会所之类的转化成一种新的经济运营模式，发挥着它不可估量的经济作用。它们不再以纯粹的提供卖淫场所赢利，开始开发一些高级的娱乐服务项目，但是背后肯定还存在那种赤裸裸的金钱肉体交易。

许环对红灯区很熟悉，不是因为他经常去红灯区消费，而是在他刚刚毕业的时候，他被分到了红灯区的公安分局，后来才调到市局刑侦科的。

仧上人对红灯区也很熟悉，最近仧上人接到一个卖淫女委托的案子，去过几趟红灯区。每个卖淫女在变成卖淫女之前肯定都是良家妇女，所以仧上人对卖淫女并没有歧视，欣然地接受了卖淫女的委托。但是那件案子，仧上人一直也没有完结。

那天，一个叫怡红的卖淫女来到小小侦探所，委托仧上人弄清楚一件事情。经过简单的交谈之后，仧上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怡红和几个姐妹在红灯区一个偏僻点的角落合伙开了间小发廊，前一段时间发廊里的其他几个姐妹转场去外地，这段时间发廊里就剩怡红一个人，所以她就暂时关闭了发廊，但是还住在发廊里。一天早上，怡红像往常一样打开发廊的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大塑料袋，塑料袋里放着满满一袋子吃的东西，怡红很诧异，以为是谁放错了地方，但是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来拿，她就把这袋子拿进自己的发廊。这样的事发生一次倒还罢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隔三差五，发廊门口就会放一袋子东西，或是吃的，或是用的，或是些衣服，或是一双鞋子。这样怡红就感到奇怪了，她曾经整夜等着看是谁放的东西，但是放东西的人似乎事先知道她在等似的，在怡红夜里监视等着的时候，放东西的人是不会出现的，而哪天怡红没有监视，东西就会出现。怡红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考虑到她的特殊身份，她没有去警察局报案，所以就找侦探仧上人来帮忙。

因此，仧上人去过几次红灯区。

四收泔水的人

有段民谣：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五斗六斗开当铺，七斗八斗把官做，九斗十斗享清福。

于赖贵却有十一个斗，因为他是六指，在他的左手大拇指的关节处多余地长出了一个指头，而且指头上还是个斗，结果他现在是个收泔水的。

于赖贵是个孤儿，有狐臭，还是六指，所以在他小的时候，就没有人收留他，甚至孤儿院都把他拒之门外。他就在流浪中长大，也凑合着成了人，后来给一位靠收泔水为生的孤独老头做了干儿子。把老头送走后，他就子承父业，继续收起了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