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一一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17
|本章字节:17806字
“当初的事奴婢不后悔,太皇太后对奴婢承诺过的事确实做到了。阿玛、额娘、弟弟、妹妹自此不用在辛者库劳役,阿玛甚至有了份内管领的体面差事。每当想起这些,奴婢就觉得值得,一切都值得。只是,只是对不起娘娘了,还有,还有胤禩这孩子……”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的,当年孝庄太后竟是拿这种条件同她做的交易,太卑鄙了!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怒气,但转而又对她深深地报以同情。如果说来之前我对良贵人还有什么介怀的话现在早就烟消云散了,现在在我眼前的只是一个女儿,一个为了双亲的幸福而苦了自己一生的女儿。
“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八阿哥,要不我……我去同皇上说说,兴许……”虽说祁筝的死确实和她脱不了关系,但她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无论是她还是祁筝甚至是康熙都是那场悲剧的受害者。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总想着要做什么来补偿她,毕竟她也是因为祁筝而被卷入到了这不幸的命运之中,严格说起来其实她才是最无辜的人。
“不!”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我,那娇弱的脸上的神情却是无比的坚决,“奴婢卑贱的出生无论怎样都是要跟着我苦命的孩儿一生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强势的额娘我又怎么忍心因为我的私心而阻了他的前途呢?奴婢给不了他显要的出生却也万万不能再挡着他将来的路了!”
事到如今,情到此处我终是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这就是母亲啊。八阿哥,你可曾知道你今日的幸福背后却是你额娘点点的血与泪啊!
我面对着这悲剧却无能为力,所能做的只是陪着她一同掉眼泪,一旁的梅香也忍不住红了眼,空旷的屋中顿时只有我们三人压抑的呜咽声。
“德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奴婢给娘娘请安!”
就在这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她似乎是服侍良贵人的宫女,见到我在这里很是惊讶。
“你叫秀云是吗?你怎么可以把你主子一个人扔在这里呢?”
我擦了擦眼泪有些不悦地看着她,语气也跟着重了些。却见她听了我的训斥后似是受了委屈般眼眶霎时就红了。
“奴婢不敢,奴婢的主子病了,奴婢是去拿药了。”
她委屈地回着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真的拿着几包药,转过头看着良贵人这才意识到她不是身子虚而是真的有病。
“你病了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没事,这是奴婢的老毛病了,气喘而已。”
良贵人虚弱地笑着宽慰我而那个叫秀云的宫女却突然哭了出来。
“德妃娘娘,奴婢的主子实在是太傻了,每年皇上的寿辰之前娘娘都会做皇上喜欢吃的水晶饼,奴婢的主子就这么年年做,年年盼,年年等,却始终都盼不到,等不到。今儿个也是如此,主子一大早就忙活了半天,水晶饼是做好了她自己却又累得病发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你明知道……”
看着眼前一脸苍白的女子,我想骂她傻,想骂她蠢,想骂醒她对康熙的一片痴情,却在见到她眼中对过去的追忆时将一切的一切都吞回了肚子。那段同康熙在一起的日子怕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光吧!
混混谔谔地回到永和宫,我一时陷入了茫然,只能对着桌上的一盘水晶饼发呆,却猛然惊觉自己竟然将它们给带了回来。
“祁筝,朕和你说……”
刚才康熙身边的太监说他呆一会儿要过来,让我准备准备,可我依然沉浸在那股深深的哀愁之中,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延禧宫的那个孤寂的身影带给我的震撼,因而直到他来了我还是那样呆呆地坐着对着桌上的这盘饼发呆。他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但那原本兴高采烈的神情在看到桌上那色、香、味俱全的点心时愣住了,过了半晌,他像是渐渐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去过延禧宫了。”他的话中有着几分不悦,也有着几分失落。
“是的。”我没有起身,没有行礼,只是呆坐着就这么回了一句,而自喉咙口发出的声音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平静。
“筝儿,朕……”
他没有怪罪我的失礼,只是坐到了我的身边张开双臂想要抱我,却被我躲开了。今日在看过良贵人的凄惨现状后我没有办法像往日一般偎在他的怀中听他一遍遍地说爱我。他的爱太短暂了,良贵人只得到一年,“祁筝”得到了四年,而没有她们娇弱,没有她们妩媚,没有她们那份痴痴地爱着康熙心的我又能比她们长多久呢?也许是数载之后,也许就是明天,这里就会成为第二个延禧宫。
康熙有些尴尬地张着手臂看着我,轻咳了一下又对我说了一遍:“筝儿乖,过来。”
是永和宫还是延禧宫我不在乎,但我绝对不想成为第二个良贵人,更不想重蹈“祁筝”的覆辙。
“朕叫你过来,你难道想抗旨吗?”
康熙的面子终究是挂不住了,他“碰”地一声猛拍了一下桌子,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的恫吓,径直从桌上拿起一块已经冷了的水晶饼,递到唇边一口咬了下去。香糯润滑的皮下包裹着淡淡甜味和清香的馅料,就如同那延禧宫中的一抹倩影一般让人回味。他有些恼羞成怒地看着我说道:“你,你,事到如今你还是对当初的事不能释怀吗?你到现在还是不肯原谅朕要借着这个来提醒朕当初对你的失信吗!”
“很好吃啊皇上。”我知道我这么做无疑是疯了,可却还是禁不住故意露出笑容扬起手中的点心刺激着他,“您要不要也尝一块?”
康熙看着这样的我却震住了,双拳握得死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只是两眼死死地盯着我,过了半天才一甩手怒气冲冲地离开。而我口中原本的美味中却因此突然多了一股苦涩。
原以为那一夜会很长,却想不到时间的飞逝终究是不受人的意志支配的。即使我再不情愿,但睁开眼来却发现三月十八依然准时到来了。该做的事还是一样要做,因为我还没有疯。
“梅香,那道‘细水长流’送上去了没有?”
我自忙碌中抬起头,问着刚刚回来的梅香。
“送上去了,娘娘请放心吧。”
听她这么说我不由得核计了一下已经送上去的菜,煎炒顿煮蒸都有了,刚才送上去的是主食寿面,那这么算来就差最后一道甜点了。我看着已经装在盘里的点心,心中却有些起伏不定。这曾经是世杰最喜欢的麦当劳的甜心香芋,当时我主菜主食都想好了就差一道甜点时它就这么突然一下子蹦到了我的脑海里。我权衡再三之下最终就决定将它作为最后的压轴,一方面它的外观讨巧,含义动人,加上用料简单,做法也不复杂,另一方面也是我的私心,这些年来我总想着要为他做什么。多少年了,自康熙二十一年以来我有多久没有亲手为他做过东西了。就这么着在这个疯狂的念头的驱动下我倒底还是把它给做出来了。
“唉。”
事到如今也不容我反悔了。我叹了口气准备让梅香送上这最后一道点心。
“祁祁,这是什么?好可爱哦!”
伴着一声夸张地惊呼,一只魔爪就这么伸向了我做的甜心香芋。我一听见这个调皮的声音就立刻毫不犹豫地出手朝着那只贼手打去,随着“啪”地一声,那手的主人在被我打个正着后哇哇地叫了起来。
“祁祁,你好狠心啊,下手竟然这么重!”
“你活该!”我转过身看着这个抱着手背一脸委屈的大“男孩”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是康熙和福全的弟弟恭亲王常宁,由于纯靖亲王隆禧早逝,常宁成为了康熙唯一还活着的弟弟。他长我5岁,虽然都34了却还向个孩子般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事老往宫里跑。他好像和曾经的“祁筝”很熟,见着我从来不叫我“皇嫂”或是“娘娘”,成天“祁祁”长,“祁祁”短的。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顶着他那张恒古不变的娃娃脸到处骗取少女芳心。现在据说放着王爷府里的一个大老婆六个小老婆不管成天在外头寻花问柳的,整个一花心大萝卜。不过那些个女孩子自愿倒贴,加上他魅力惊人,把老婆情人们一个个安抚得服服帖帖的,竟然做到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最高境界,就连康熙和皇太后也拿他没办法,只能仍由他胡闹。
奇)这不,现在他又露出一张可爱到想让人捏一把的表情巴巴地看着我,让我对他是又好气又好笑。
书)“好了好了,我下手哪里有那么重,你就别再装了。”
网)他见我识破了,露出了一脸失望的表情。
“祁祁都变得精明了,以前一骗就能骗到你的。看来皇帝老哥真是厉害,不但自己精明,连嫂嫂们也让他传染地变精明了。”
我见他越说越荒唐真是觉得哭笑不得,我有时真有一种错觉他到底是14岁还是34岁?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前头和你二哥还有皇上聊天吗?”
他一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拍了一下额头说道:“对哦,我想起来了,刚才皇帝老哥说要请你这个大厨过去好好慰劳慰劳你,我正好出来方便一下就自告奋勇地来叫你了。”
“那你不早说!”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端起盆子就往外走。他则跟在我后头不迭地叫着:“等等我啦,祁祁!”
桌上的东西差不多都撤下去了,康熙和福全正坐在一起品茗谈天。他们并肩而坐无拘畅谈的情形让我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感动,不觉傻站在门口没有吱声。
“祁祁,你怎么不进去啊?”
跟在我身后随我而来的常宁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么一句将室内那融洽无隙的气氛霎时就打破了。康熙和福全停下了谈话,转过身看向我们。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暗自在心中骂了常宁一声端着盘子走了进去,微微福下身道:“给皇上请安。”
福全也立时站了起来要向我问候,康熙拦住了福全笑着道:“好了好了,今日是家宴更是私宴,没那么多拘束,大家都免了吧!”他接着走过来想要扶起我,只是那神色之中却带了一抹不自然,手也不知道该扶我哪里。
今日福全也在,我只能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顺从地主动贴近他的手让他自然而然地扶起我。私下里我再怎么和他闹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但在外人跟前我和他永远都要相敬如宾,这就是所谓的天子尊严,这点我分寸我还是有的。我起身之后就将手中的盘子放到了桌子的中央,康熙见了一个个炸得成金黄色的心型香芋好奇地问着我:“这是什么啊,怎么以前没见你做过?”
我正要开口解释常宁就凑了上来抢白道:“是啊,皇帝哥哥,你也觉着很可爱吧!”
我没有理他径自解释道:“回皇上,这叫‘心心相印’是用香芋作的,这心型的形状就代表了皇上和两位王爷间兄弟互敬互爱的心,而香芋谐音‘相与’,意思是祝皇上和两位王爷相亲相爱相伴一生。”
“好,说得好!”
福全一脸感动地看着我,而康熙原本自我进来之后就有些阴郁的神情也因我的话而散去,看向我的双眼之中的温柔又恢复到了昨晚之前,好像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般。而我的心也在他们炙热的目光之下泛起阵阵涟漪。
“要我说呀,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常宁说着就朝着他觊觎已久的点心伸出了手。我们三人笑着也没有说什么,康熙和福全也各拿起了一个品尝。
“好好吃哦~~~~!”常宁夸张地露出了一脸幸福的表情三两下将手中的一口吞了下去立刻又朝着下一个进发。
康熙跟着也将拿在手上的那个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他也面露喜色地点了点头,不由得拿起了第二个。而福全在将手中的那个吃完后就没有再动手了。我见着觉得奇怪不免问了句:“王爷,怎么了,是做得不好吃吗?”应该不会呀,常宁和康熙都觉得好吃,没道理福全的味蕾异于常人啊,再说我记得那是和世杰每次去麦当劳我们俩都是强着吃甜心香芋的。
“怪了,祁祁你不记得了吗,二哥他最不喜欢甜食了,吃下那个没吐出来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常宁左手抓着一个,右手拿着一个,嘴里还塞着一个呜咽着说道。
我因他的话而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康熙却见他也是微笑着说道:“朕也是咬下去后才发现是甜食,早知道就不让二哥碰了。”
再看向福全却见他的眼中隐隐透着几分后悔和一丝痛苦。原来,原来是真的。
“祁祁,你别难过,那是二哥他没口福,他那一份我代劳了……”
常宁还在耳边地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但我却似乎什么都听不到,震惊,愕然,诧异充斥着我的脑海,虚无、空荡、空虚充斥着我的心,我拼命地想抓住那一点点流失的感情,却只能无力地任由它们破胸而出。
“筝儿,你是不是感到累了?脸色怎么不太好啊?”
康熙似是察觉出了我突变的脸色,关切地拉起了我的手,却在触到掌下的那一片冰冷之后也变了色,“你的手好冷,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啊?都是朕不好,让你累着了。”
“没事,臣妾,臣妾只是忙了一天觉着有点累了回去躺躺就好。”
我好佩服我自己,事到如今我竟然还笑得出来,但那笑只是脸部肌肉的牵动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那好,你这就赶快回去吧!朕让李德全送你。”
“不用了皇上,臣妾没事的。臣妾这就告退了”
我谢绝了康熙的好意,随即急急地退了出去,这中间我始终都不敢再看福全一眼。
退出乾清宫,才觉得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是日暮时分,太阳正如垂死的老人一般一点一点地被地平线吞噬。而那最后的余晖也令人倍感到凄凉。
“起风了娘娘。”
梅香在我耳边嘀咕着我却浑然不觉。此时北京刚刚进入春天,太阳一落山阵阵寒意就自四面八方涌来。在这瑟瑟冷风之中我竟不感到半分寒冷,因为我的心更冷。
原来是这样,原来答案竟是这样。
自上次南巡以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福全当日的回答会和世杰的答案不一样,时至今日,直到刚才,这个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不同两个人!我好傻,我怎么会忘了呢,即使是相同的灵魂又如何,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环境所造就出的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们一个开朗阳光,一个内敛敦厚,一个偏爱甜食,一个却从来都不碰甜食。为何我现在才发现呢,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琉璃和祁筝不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吗?
走过一趟黄泉路,灌下一碗孟婆汤,纵使魂还是那缕魂,可是人却已非那个人了。
世杰!世杰!原来到头来我还是彻底失去你了!
脚下一个踉跄,我顿时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娘娘!”
“娘娘!”
耳边先后传来梅香和心荷的惊呼声,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永和宫。她们将我搀起,走到内室,扶着我让我轻轻倚到炕上。我始终都没有开口,末了让梅香及其他人退了下去独独留下了心荷。
“你坦白告诉我,这个是不是裕亲王让你交给我的?”
颤抖着手我拿出当时藏起来的那张纸,用着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空洞声音质问着心荷。她眼中有着一丝挣扎却还是不肯说。我看着她这样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要替他隐瞒呢?他的字迹我还会不认识吗?既然他冒着被皇上发现的危险让你把它交给我就是有心让我知道。你,你还在瞒什么呢!”
我那歇斯底里的声音似乎是吓倒了心荷,她“嗵”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看着我说道:“既然娘娘这么说奴婢也就安心了,这件事埋在奴婢心中很久了。这些年来娘娘待奴婢恩同再造,奴婢却始终有秘密瞒着娘娘,奴婢的心中一直都忐忑不安。现如今奴婢终于可以说出来了。奴婢的双亲都是镶黄旗下的包衣一直都在裕亲王府做事,奴婢生在王府也长在王府,自小就认识王爷了。奴婢是康熙十九年经过内务府选秀后被选进宫的,然后就在王爷的一手安排下来到了娘娘身边服侍娘娘至今。”
“你撒谎,这根本不可能,分派宫女这种事向来是佟贵妃做主的,难不成你会告诉我是佟贵妃和王爷商量着办的吧!”
我不信,我不信,她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奴婢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其实这件事看着困难但在当时却格外的顺利,因为当时宫中各处宫女人数都够了,所以选进宫中的宫女本来就不多。碰巧当时宫中的娘娘之中身边缺人手的就只有刚刚生了六阿哥而晋了德嫔的娘娘了。王爷只不过安排人在佟贵妃面前夸我手脚勤快自然我就被划到娘娘身边照顾生产不久又新近得宠的娘娘了。”
原来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过“祁筝”,始终都在暗中帮助着她,始终都在心中默默地爱着她。可是“祁筝”到头来还是辜负了他,还变了心爱上了别人。
“娘娘,奴婢知道王爷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娘娘,奴婢记得小时侯替王爷打扫书房时无意中见到王爷为娘娘画的画像,每月同阿玛见面时王爷都会借阿玛之口向奴婢打探娘娘的近况。还有……”
“还有什么?”她每说一句就好似在我的心上划上一道口子,我的心阵阵作痛,而那一声“还有”更是让我痛到不能自抑。
心荷在深深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上次娘娘被叫去慈宁宫后在外头遇见王爷并不是巧合。那时奴婢见娘娘可能有危险就趁着苏麻姑姑走开的档跑到乾清宫外头去找王爷的。那段时间王爷为了已故的太皇太后的病一直都有待在宫中,奴婢告诉王爷娘娘您有危险后王爷向皇上告了假立刻就赶了过来,那时王爷说什么要去见太皇太后都是骗您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他那一天才会走得那么急,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我问着心荷,只觉得两颊被泪灼得发疼。隔着泪蒙蒙胧胧地却见她也是一脸怆然地看着我。
“娘娘,奴婢知道奴婢不应该和您说这些,奴婢也知道奴婢这么说是死罪,可是奴婢自小长在王府,这么些年来又一直都在娘娘身边侍侯,两位主子的心奴婢还不知道吗?娘娘这些年来待皇上如何,当初待王爷如何奴婢都看在眼里,若娘娘心中真的放下了王爷,依今时今日皇上对娘娘的心后宫之中又有什么人及得上娘娘呢?这些年来见着主子们这么痛苦奴婢的心里不好受啊!奴婢今日犯下这等大不敬的罪告诉娘娘这些只是希望娘娘能高兴,娘娘这些年来等的不就王爷的这份心吗?”
为什么我知道事实真相后会高兴呢?为什么我要高兴呢?我爱的人不是今生的这个福全而是来生的那个世杰,他爱的人也不是现在的这个
琉璃而是已经死了的那个曾经的“祁筝”。倒头来,我始终都是别人的替身,他想的人,他牵挂的人,他爱的人并不是我,他的深情,他的温柔,他的爱倒头来都不是给我的。而我的爱又在哪里,我的世杰又在哪里呢?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你要告诉我真相呢?”我哭倒在案头,任凭那痛一点一点地啃噬着心。琉璃,为什么你要难过,为什么你要伤心,虽然他爱的不是你,但是没有关系他不是世杰啊!
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心中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地提醒着我这残酷的事实,不断地重复着这直戳要害的问题。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更不敢知道那原因。因为一旦这最后的迷题揭开了,我将不再是我了。到那时我将会是谁呢?是琉璃,是祁筝,抑或谁都不是?
忘了他,忘了他!只要忘了他我就不会再痛苦了,我就永远都不用知道那个答案。
眼角似乎见到案头有几张纸和笔,我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甚至无法下笔。我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的心是越来越乱,我只能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的手腕,拼命抑制着颤抖在纸上写道:“你从不曾欠我什么,即使有至多也只是当初南巡时的那一次罢了,现在我只望你能帮我保住靳辅一命,自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忘了我,求求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
“拿去,交给他。”
我抖着手将墨迹还未干的纸交给心荷。她一脸诧异地看着我道:“娘娘,这……”
“去吧,去吧,算我求你了,去吧……”
我无力地靠在炕上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过脸颊。
“……”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