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遗恨(49)

作者:王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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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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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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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9372字


在座的众人听我说这话都不禁红了眼,惠妃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安慰了下我。贵妃却皱起了眉道:“那么说,除了这些之外一直都是那个汉人在伺候皇上咯?”


“这……”惠妃想了想,僵硬地笑着道,“荣姐姐不是不在吗,指不定她那儿多呢?还有后宫之中不是还有别人了吗,又不光只我们几个。”


“哼,荣妃和我住一个宫,她那儿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还不知道吗?其他人,连当年艳冠六宫的琳贵人和……”她顿了顿,眼角微微瞄了宜妃一眼继续说道:“这都不行了,你还指望其他人,惠姐姐,你就是太心善了!


宜妃脸色突地沉了下来,轻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开口。我们也是一时无语,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过了半天还是惠妃先开了口,她淡淡地叹了口气道:“我们做嫔妃的唯一的生存价值就是伺候好皇上,皇上找谁,皇上喜欢谁我们又怎么能干涉呢?我看还是想开点吧,我们几个都是有了生养的,儿子替我们争气这也就足够了,比起那些膝下空虚的我们毕竟要好很多了。”


我朝惠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可宜妃却睨了我们一眼道:“惠姐姐,德妹妹,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新人太受恩宠难免会骄纵,再说了,她又不是不会生,若是再生个阿哥难保她不会欺负到我们头上。我就听说那王贵人前几天不就为了几十两银子上你那儿去闹了吗?”


看着她不痛不痒地这么说着我心中不禁冷笑了一声,她倒好,明明是她跑到月瑶那里说了那些故意误导她的话,反过来现在到为我报起屈来了。不过她千算万算大概没算到我和月瑶之间的血缘关系,也没料到月瑶会把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诉我吧。


“什么?宜妃说的可都是真的?”贵妃挺直了身体,问着我,却又突然看了一眼宜妃后喃喃自语道,“看来宜妃妹妹上次和我说的一点都没说错,不过稍稍向她透了点口风她那副恃宠而骄的样子就都露出来了。”


惠妃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而宜妃的嘴角边则隐隐挂着一丝微笑。


贵妃钮钴禄氏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第二天就让人把月瑶叫了过去,冷嘲热讽地把她训斥了一顿,说什么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别落得个狐媚惑主的恶名。月瑶当然觉着委屈但又不能反驳,哭哭啼啼地当即就昏了过去,钮钴禄氏惊慌失措地把她送了回去,太医来看过后竟然诊出她有孕了。这件事弄到最后到底还是惊动到了皇太后,她出面让钮钴禄氏闭门思过,一切等皇上回来后再发落,我虽然看不到当时的情景,但光想着就觉着特别的有趣。


“娘娘,万岁爷回来的这几天您的心情好像特别好。”


我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并没有否认,我确实心情很好,经此一事钮钴禄氏怕是再也没有能力找我麻烦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了……呵呵,若是我估计的不错,也应该快了。


“娘娘,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传话说皇上待会儿过来。”


看,这不就来了。


康熙进了屋一言不发,只是坐在了炕上看着我,我沉默地站在他的旁边,准备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朕听说你克扣王贵人的年俸,可有此事?”


他靠在炕上,手支着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有生气的样子反倒是露出了些许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这副怪异的样子到把我打了个措手不及,稍稍整了整被他打乱的思绪我慢慢地跪在了他的跟前道:“臣妾没有,臣妾也不敢,望皇上明察。”


“哦?”他这一声拖得好长,像是在玩味我话中的含义。他坐直了身体看着我又一次地问道:“你真的没有吗?”


心头浮起一股寒意,我为他的不信而感到心寒。伏下身去,恭恭敬敬地朝他,磕了个头我坚定地回道:“没有,臣妾没有,若是皇上不相信臣妾,尽可以找内务府管事的来询问,账本皇上也可以调出来查阅。”


他的脸色黯了黯,皱了皱眉头道:“那好吧。”


内务府的官员很快就到了,他见我跪在地上却是微微一愣,脸色也霎时变得很难看。他颤颤巍巍地跪在康熙跟前说道:“奴才叩见皇上,不知皇上找奴才来有何吩咐?”


康熙站了起来,缓缓踱步到他跟前俯视着他道:“朕有话要问你,你可要老实交待。”


“是。”


“近来朕听说德妃克扣后宫贵人的年俸可有此事?”


那人听康熙这么问却惊讶地抬起了头道:“皇上,此事纯属谣言诬蔑,奴才自孝懿皇后还在世时就辅佐娘娘处理后宫帐务了,娘娘从来都是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克扣之事是绝对没有的。”


“哦?”康熙听他这么说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问道,“所谓无风不起浪,那这些话又是从何而来的。”


“皇上。”那官员正色道,“贵人娘娘帐上有亏空拿下一年的俸禄补也是惯例。娘娘最近才被诊出已经身怀龙钟,补贴的银子前几日德妃娘娘早就敦促奴才给她补送过去了。奴才想这必定是那些无事生非之徒瞅着这之间的时间空档故意混淆忽悠诬蔑娘娘的。”


康熙又追问道:“你说的可都句句属实?”


“是。”那人磕了个头道,“奴才不敢欺瞒皇上,所有的支出在帐上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娘娘这些年来……”


“够了,别说了!”


我难堪地别过头去,心上是一阵阵的被揪紧似的痛。一切的局都是我自己布的,没想到最先投降的也是我自己。听到他的质问,感受到他口吻中的怀疑,我再次地被他的不信任而伤害,原本已经结了痂的伤口硬生生地被撕裂,滚烫的血似乎正在从心头冒出。


他却听出了我话中的隐晦,瞪着那还跪在地上的官员大声地质问着:“你说,还有什么事!”


“是,是。”那人被他一吼不禁瑟缩了一下,趴在地上唯唯诺诺道,“奴才这几年一直都受娘娘的暗中示意,从娘娘的俸禄中挪一些出来填补皇太后和贵人娘娘帐上的不足。只是贵人娘娘今次实在是缺得太多所以才……一切……一切都记在了帐上,奴才不敢有半点欺瞒。”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实在是不敢再说下去了,抖着身体趴在地上等着康熙的发落。


“你……先下去吧……”


康熙背对着我们站着,吩咐他先下去,我挺直了身体跪在原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我心中是犹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只是告诉着自己决不能在他面前服软,决不能向他低头,这才支撑着我到现在。


双眼死死地盯着地面,只见他慢慢转过双脚,一步步地向我走来,下巴下突然感到一阵冰冷,我被迫抬起头来,眼前所见却是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若是恨我,若是不再信任我为何还要将我困在身边呢?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我无声地在心中一句句地重复着,但却没有勇气也不能开口问他,只是心中的委屈无处宣泄,满满当当地充斥着我的整个胸膛。手指紧紧收拢,指甲微微刺痛着掌心,死死地咬着唇将那到了嘴边的哭泣硬生生地咽回去,只是眼眶中的泪却已经不受我的控制,沿着眼角缓缓滑下,给两颊带来一片湿意。


他的手指略略颤动了一下,人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猛地抽回了手,转过身去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开。我瘫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着地上毛毯的长毛以此来发泄心中快要将我逼疯的酸楚。


我输了,我输了,终究我还是输给了我自己……


风云突变


贵妃钮钴禄氏因为此事而被康熙和皇太后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她也自觉有愧自此安分地待在宫里嫌少出来生事。宜妃相较以前那嚣张的气焰也少了很多,宫里其他人看不明白为何向来高傲的她会有如此转变,但我心里很明白,当初向康熙打小报告的人就是她。月瑶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她身体素来很健康,九个月之后顺利地生下了康熙的第二十四子胤(礻禺),这件事情深深地刺激到了贵妃,她自此一病不起,在拖了一年之后终于撒手人寰,留下了刚满十一周岁不久的十阿哥。


经此一事后宫中的众人也看出了康熙待月瑶的恩宠,也就越发地巴结她。她也真是所谓的三千宠爱在一身,生下胤(礻禺)才不过半年就又传出喜讯。她的次子在三十四年六月平安地来到这个世上是为康熙的第二十五子胤禄。李煦见当初苏州城中的王家小姐如今如此受宠竟也琢磨出了皇帝主子的喜好,陆陆续续地将江南窈窕动人的汉女送入宫中。我们这些八旗出身的嫔妃论相貌,论身段,论娇弱竟没一项比得过她们的,宜妃等人也渐渐心灰意冷,有生养的索性将心思移到了孩子身上,没有的只能在一个个寂寞的夜里感叹自己当初的时运不济,好容易熬到白日却只能一次次地远望着夫君陪伴其他女子的背影。


“额娘,额娘,您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啊?”


感觉到有人使劲地拽着我的衣袖,我恍恍惚惚地转过头去映入眼中的是那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小脸。


“祚儿?”


听见我这么叫他,他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随即有些担忧地将小身体埋进我的怀中闷闷地问道:“额娘,您怎么了,我是胤禵啊。”


“胤禵?”我凝神再看,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搞错了,虽然五官十分的神似,但眼前的小人儿真的不是那个我已经永远失去的宝贝。有些慌张看着有些气鼓鼓的儿子,我尴尬地笑着安抚道:“对不起啊胤禵,额娘刚才有些跑神了,你怎么那么早下课了?”我顾左右而言它,企图将儿子的思维从那上头引开。他毕竟还小果然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事情,顿时眉飞色舞起来:“额娘,我告诉你哦,二伯回来了,我今天在书房见到他了,皇阿玛还让他来指点我们骑射呢!”


他回来了!听着儿子的话我却愣住,脑海里是乱作一团,那次之后又过了多少年了?他终于回来了吗?


“王爷他……他还好吗?”


我装作不在意地随口问了儿子一句,只是我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想要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


“这个嘛,伯父看上去比皇阿玛要瘦一些,嗯,还有嘛,对了,伯父比较黑。”


瘦?归化的生活很艰苦吗?他晒黑了?以他的性子一定是凡事亲历亲为吧。


只是我不明白他怎么回来了,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福全这次回来,带来了前方最新的情况。去年康熙亲自率领大军远征塞外,在昭莫多击败噶尔丹全部精锐,仓惶之下,噶尔丹仅携数十骑突围而出。他大势已去现在只不过凭借对地势的熟悉而四处躲藏罢了。清军自此一直都在漠北搜寻噶尔丹的下落,直到不久之前终于打探到了他的躲藏处。康熙在考虑再三后,决定再次亲征塞外,彻底消灭噶尔丹的势力。


三十五年那次的亲征规模可谓盛大,除了皇帝之外,又有数位皇子掌军随驾。其中三阿哥胤令镶红旗大营,胤禛领正红旗大营,五阿哥胤祺领正黄旗大营,七阿哥胤祐领镶黄旗大营。而这次出征主要目的在于扫清噶尔丹残部,因此康熙仅让对漠北战事十分熟悉大阿哥以及常年驻守塞外的裕亲王随行,而太子则留京监国。


大军二月初六离京,一路上并无阻碍,不费一兵一卒就降服了原本归顺噶尔丹的厄鲁特部落,人数多达数十万。而噶尔丹前有清廷的步步紧逼,后其侄子阿拉布妄策坦的追击准备擒获他向清廷邀功,他终于自知无力回天。闰三月十五日在阿尔泰地区饮药自尽,终年五十二岁。在获悉噶尔丹已死后,康熙准备班师回朝。


“这就是小哥儿吗?快点抱过来让我看看。”


胤禛大婚至今也有六年了,可人丁一直不旺,几年下来只有侧室李氏有一个女儿。不过上个月琯珊终于替胤禛生下了一个儿子,总算让他悬了许久的心放了下来。


“是,额娘。”


胤禛笑着示意跟着的保姆将孩子递到我手中,我轻轻地接了过来微微掀开襁褓,露出了一张睡得红彤彤的小脸。稀疏的胎毛,淡淡的眉毛还有小小的鼻子,肉肉的手蜷成一团搁在嘴边,他小嘴微张,随着呼吸不时地一张一合。他是不是就是日后的乾隆呢?我记得以前看的电视剧里总是说雍正因为一直没有儿子因此才把嫡福晋生的格格和陈阁老的儿子换了。虽然我现在很肯定我怀中的小婴儿是胤禛的孩子,但我却不知道这个还在流着口水的小娃娃是不是就是日后的乾隆皇帝。


“真是可爱,取名字了没有?”


我逗弄着怀里的小孙子问了声儿子,我记得乾隆是叫做弘历吧。


“不,还没有,儿子不敢擅作主张,打算等皇阿玛凯旋回来之后先请示皇阿玛。”


我抬头看向儿子,发现他虽然也是满脸的喜色,但脸上却隐隐透着些憔悴。他这些日子以来也真是辛苦了,儿子出生不久,琯珊还在坐月子,他那里也有些乱吧。康熙远征在外,留朝监国的太子对他也总是差来差去的,他一个光头阿哥却是终日忙忙碌碌的,这些烦心的事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琯珊还好吗?”


“嗯,她很好,她说再过几日一定要亲自上额娘这儿来来给额娘请安。”


“不用那么着急,等她身体再好一点再说,对了,下次来时可别忘了把惠君带来,那小丫头好久不见了,我还真是想她。”


惠君是李氏生的女儿,虽然还不到四岁,但却承袭了她母亲的美貌,小小年纪已经出落得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甜甜的声音缠着我叫“太太,太太”叫人怎能不疼她。


“是。”胤禛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即向着四周打量了一下道,“芩淑呢?怎么没见到她?她不是总嚷着要见见小侄子吗,怎么这会儿功夫又上哪里溜达去了?”


我笑着看着儿子,觉着他真是忙昏了头,连今日这么大的事都忘了。


“你看看你都忙成什么样子了,今日你五弟胤祺和七弟胤祐不是要娶嫡福晋嘛,芩淑和胤禵早就过去凑热闹了。”


“哎呀,对啊,儿子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琯珊昨儿个还和我说今日一起去贺喜呢。”胤禛恍然大悟,抬起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我问道,“宜妃母怎么没请额娘去,额娘身体不舒服吗?”


胤禛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我在感慨儿子贴心之时也却忍不住叹了口气,皱着眉我对他说道:“不是,额娘很好,只是你七妹妹身体又不舒服了。”


怡康的身体是越大越不好,小时候那些隐着的病根都显露了出来,天气稍有变化她就吃不消,这些年来都亏得洪毅明的医术才拖到今日。过了年之后她年满十二岁那日我特地为她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下,只是希望能够借此给她带来一些好运。但我知道这些都只是我的自欺欺人,女儿的身体是那么孱弱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恢复健康的。


“怡妹又不舒服了?”胤禛皱起了眉,神色之中是满满的担忧,“额娘,儿子能否见见妹妹?”


“好好,再好不过了。”我欣慰地连连点头,女儿很亲哥哥,若是胤禛能陪她一会儿她说不定会觉得好受些。


领着禛儿走到怡康的寝居前刚要推门,胤禛却停了下来,稍稍整了整着装,拍了拍衣服这才对我道:“额娘,儿子失敬了,我们进去吧。”


“嗯。”


我叫人给里头传了话,随后领着胤禛走了进去。屋子里暖暖的,虽然已经入春了,还摆着暖炉,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少女闺阁的幽香而是淡淡的药味。


“妈妈……四哥哥!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怡康原本是躺在炕上的,见着我们来微微撑起了身体,在看到我身后的胤禛时原本苍白的脸也因为喜悦而显得精神了起来。


“哥哥知道你不舒服所以来看看你,怎么样,还是烧得难受吗?”胤禛坐在怡康的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即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道,“嗯,还是有些烫手。”


怡康笑着拉下了他的手说道:“不难受,一点都不难受,四哥哥的手冰冰的,这样好舒服。”


她说着说着撒娇地赖到胤禛的怀中,脸上的笑容美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女儿虽然身体虚弱,但真的有病西施之貌,虽然才十二岁但谁见了都说将来定是个绝代佳人,宜妃她们也总是说我命好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公主,再加上康熙对她的记挂和疼爱,将来的额附不是亲王也会是郡王了。只是我心的心思又有谁能知道,我宁愿她没有这般薄命的红颜,我只希望她能健康。她此刻的笑容就像盛极的昙花,但我却猜不到这花开之后究竟会是什么。


“你啊,明知道身体不好还总是不知道自己注意。”胤禛轻轻戳了下她的额角,半是责怪半是心疼地道,“你看,刚才你是不是又在看书了?见着我和额娘进来赶紧藏起来的是不是?”


他说着从怡康的身后摸出一本书,我见着也是觉着又是好气又是心疼。女儿喜欢读书我又岂是不知,只是她的身体实在是经不起长时间的念书,我这才时常劝阻的,想不到她还病着呢却依然放不下这书。


“不要嘛,妈妈,四哥哥,这是怡康唯一的乐趣了,终日躺在床上好无聊,怡康只有看书消遣了。”


她撅起小嘴抱怨着却让我的心是一阵疼,是啊,我又怎么能怨女儿呢,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啊。如果当初我能够养好了身体才要孩子,如果女儿小时候我就能彻底治好她,如果……我有太多太多的“如果”就因为我的人生中有太多的后悔,对女儿我有深深的亏欠。每一个“如果”都让我悔恨,若是当初能这样,那现如今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胤禛听她这么说也沉默了,过了会儿才从衣袋之中拿出一本书递给女儿道:“那,这是你上次和四哥哥提过的,四哥哥替你借出来了,这下你该高兴了吧。真不知道你要这书干什么。”


怡康着急地一把夺过书翻开细细地看了几页之后脸上不由地绽放出喜悦。“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四哥哥,谢谢你了。”


我见她这么高兴,心里才稍稍好过一点。我们三人正说着话呢,梅香说胤祥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咦,他不是也去了贺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儿子给额娘请安。”


“十三快起来吧。”我擦去眼角的眼泪向他招了招手,他似乎是看出了我心情的低落,微微皱起眉,担忧地看着我问道:“额娘,怎么了,您不舒服吗?”


“没事,额娘没事。”我朝他摇了摇头,随即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他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挠了挠头道:“没什么,只是儿子觉着那边太闹腾了,儿子有些受不住,所以就先回来了。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就过来陪陪皇姐。”


看着他脸上那副“我说谎了,大家快来看啊”的表情我和胤禛都忍不住闷笑。胤祥的心思很细,他怕是看到我不在就想到是怡康不舒服吧。但他又不忍心直接点出来,就撒了这么个没水平的谎来宽慰我。


“好好,额娘知道了,额娘知道你是挂心你皇姐。”


我笑着将他拉到怡康跟前,怡康靠在胤禛怀里,笑着朝胤祥伸出手道:“十三弟,谢谢你。”


“皇姐。”胤祥拉起怡康的手,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眼中的忧虑却叫人无法忽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今日我见到了五哥和七哥大婚,将来皇姐出阁,我一定要亲自送皇姐去公主府。”


“好的,好的,皇姐也想看着十三弟大婚,皇姐要亲自看看十三弟的福晋,皇姐要给她祝福。”怡康说着眼泪却从眼角滑落,她突然皱起了眉,手紧揪着胸口的衣服,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微微泛紫的嘴唇略张,不住地喘着气。


“皇姐!”


“怡妹!”


胤禛慌张地托住她倾倒下的身体担忧地抬起头看着我,我急得立刻转过头去对着梅香喊道:“快……去!快去叫洪太医过来,公主又不舒服了!”


“是……是!”


梅香也是一脸的惊恐,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了。我转过身对着胤禛说:“你把你皇妹扶起来坐着,千万不能让她躺下。”


胤禛铁青着连僵硬地点了点头扶着怡康坐了起来,怡康侧过身,将头埋在胤禛的怀里,左手紧紧抓着胤禛的上衣,皱褶眉头小声地呻吟着:“四哥哥,好难受……”


“怡妹,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不难受了。”


我焦急地看着她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内侍的声音。


“主子,奴才有事要禀告。”


胤禛皱了皱眉抬起头朝他吼了一声道:“什么事?没看到主子这里正乱着,不能待会儿再说吗!”


我回过身去发现是胤禛府上的奴才,他小心谨慎地看着我们道:“这……是,是太子爷派人来请爷过去……,看传话人的样子好像还很急……”


胤禛无奈地看向我,我朝他点了点头说道:“太子叫你你就快去吧,如果去的晚了,以他的性子他又要念叨你了。”


“可是怡妹她……”


胤禛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怀里成半晕厥状态的女儿还在犹豫不决。我走了过去,从他怀里接过女儿说:“你快去吧,你怡妹这病也不是三两天的事了,额娘能行的。”


他听我这么说这才起身,皱着眉头,铁着脸走到那个还跪着的奴才跟前提起脚重重地踹了他一下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带路!”


“是,是!”


那个奴才被踢了也不敢吭声,捂着痛处连连点头带着胤禛离开。目送着他们走后,我把视线调回女儿身上,掏出帕子心疼地替她擦去额上的冒出的冷汗,我不时地向门口张望着,希望洪毅明快点过来。


“额娘。”十三站到我身边,清澈的双眼看着我,虽然小但有力的手和我的一起握着怡康的手,“皇姐这次也一定能撑过去的,儿子这就出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嗯。”


我含着泪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跑了出去。没多久,就看再看向门口就见洪毅明跨着药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而胤祥却没跟在他身边,看来是错过了。


“奴才有罪,奴才来晚了。”


他说罢正要跪下我赶紧拦住了。


“好了好了,没那么多时间了,你快过来看看公主。”


“是,是。”


他连连应诺着,疾步走到女儿身边,伸手替她号脉,随即蹙起眉道:“嗯,公主这次的病却实发作的比较厉害,不过,等奴才先用针灸替公主疏通心脉再服一些保心丸就没事了。”